對付步軍,就不需要在最大射程開火了。
顏維星指揮軍隊快速逼近正處在懵逼疑惑狀態中的西山步軍,在四百米左右的距離上,開火了。
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都不需要怎麼精確瞄準,對面的西山步軍列着整齊的軍陣,蘭芳的火槍手們只需要一個大概的方向,集體射擊就可以。
西山軍陣於是遭到了線膛槍的無情射擊,整個隊伍前列被打出一圈又一圈的血霧。
這一情況讓黎文興大驚失色。
他連忙眺望前方,發現蘭芳軍隊在隔着老遠的距離開火,而就算是那麼老遠的距離,他的士兵也在接二連三的被擊中,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傷口很大,死狀極慘,沒死掉的也是大量噴血,悽慘的嚎叫着。
什麼情況這是?!
黎文興完全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此時此刻,注意到西山軍隊無力反抗的顏維星已經下達了攻擊前進的命令。
蘭芳軍隊開始用漸次推進的方式向前進,三個軍陣維持原先的結構,展開為橫列射擊隊,一邊攻擊,一邊前進,西山軍士兵被打得血肉橫飛,毫無還手之力。
在部下的大聲喊叫之中,黎文興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這仗如果要打下去,就必須要前進。
採用之前的戰術,他下令軍隊繼續向前,軍陣也的確繼續向前了,雖然速度很慢,前列火槍手和弓弩手死傷慘重,但還是在緩緩推進。
可是推進了沒多久,推進不下去了。
黎文興還沒注意到的情況下,前列部隊開始主動潰散了。
傷亡太大了,蘭芳軍隊的火槍射擊太恐怖了。
隔着那麼遠的距離居然能打出那麼大的傷亡,眼看着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被打死,那血肉模糊的模樣深深刺激到了活着的士兵的心理。
終於,第一個撐不住的士兵大叫一聲,一把甩掉了手上的火繩槍,轉身就逃。
一個人的逃跑帶動了一群人的逃跑,一群人的逃跑帶動了整個前列軍陣的潰散,恐慌的情緒快速傳染,士兵們驚恐地喊叫着,互相推攘,奪路而逃,甚至不惜為此踐踏同伴,只為了自己能夠逃出生天。
而此時,蘭芳軍陣距離他們還有差不多二百米左右的距離,推進尚未完成,槍擊也還在繼續。
可西山軍陣已經崩潰了。
這一戰已經打贏了。
顏維星沒有下令軍隊停止前進,而是讓軍隊繼續維持攻擊前進的態勢,繼續射擊。
這一戰,他從緊張兮兮到輕輕鬆鬆沒有壓力,前後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蘭芳士兵們也是一樣,從緊張的渾身緊繃到興奮的臉色漲紅直喘粗氣,也就是那麼點時間而已。
這不是一場戰鬥,戰鬥應該是勢均力敵的較量,比起戰鬥,這更像是一場屠殺。
蘭芳士兵們繼續攻擊前進,西山軍士兵則一邊潰逃,一邊被鉛彈擊中,當場被打出一個大大的血口,倒地身亡,或者倒地呻吟。
剩下還活着的只會更加恐慌,甚至還有人尖叫着飆出了海豚音,發出尖銳爆鳴,亡命奔逃。
潰逃浪潮中,黎文興傻愣愣地看着這一切。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自己怎麼連蘭芳士兵具體長什麼模樣都沒看到就被打敗了。
軍隊潰散了,死傷慘重,遍地都是血肉……
他的部下拼命拉着他逃跑,護着他,可隨着蘭芳士兵們迅猛而精準的槍擊,他的親衛們也死傷慘重。
最後,一名手持民安式擊發槍的優秀熟練射手看到了傻傻站着的黎文興,他盯上了黎文興,用槍上的標尺進行了瞄準,精準確定目標之後,他果斷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
打中了!
這一槍直接打中了黎文興的脖子,鉛彈瞬間撕裂了他的脖子,摧毀了他的呼吸系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奪走了他的生命。
線膛槍部隊初戰獲勝,一戰擊殺西山軍士兵一千八百餘人,俘獲了八百多人,算上之前逃走的八十多騎兵,整個西山軍三千前鋒精銳只有不到三百人逃出生天。
其他的要麼被打死了,要麼發現自己逃不掉了,於是乾脆跪在地上雙手抱頭表示投降,祈求活命。
對於這些人,蘭芳軍隊倒是沒有直接開槍打死。
說實在的,這一戰對於蘭芳軍隊來說實在是太特別太刺激了,這些士兵最早也都是用滑膛槍訓練的,所以當他們拿到線膛槍的時候,發現那精準率簡直和滑膛槍不是一個的存在。
再加上之前沒有過正兒八經的實戰,所以自然對戰場上大殺四方、指哪兒打哪兒的情況沒有心理準備,當他們發現自己真的可以指哪兒打哪兒,還能超遠距離精準狙殺對方士兵的時候,那可真是太爽了。
一槍一個,還有比這種事情更爽的嗎?
有,對方站成一排向你靠近,讓你更方便的一槍一個,然後還不知道跑,等好不容易知道跑了,還跑得很慢、很亂,更是最優質的活靶子。
這哪叫打仗?
這叫屠殺啊!
所以一戰結束以後,看着戰場上的屍山血海和那些蹲在地上抱着頭瑟瑟發抖涕泗橫流的西山兵,他們忽然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當然,這種感覺的話,還是那些主戰兵團下來帶隊的老兵感觸最深。
因為這是他們參加那麼多場戰鬥以來,第一次不用刺刀衝鋒就能獲取最終勝利的戰鬥。
線膛槍和民安式子彈的威力實在是太出乎意料,射程又特別的遠,有種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感覺。
他們甚至感覺戰爭的形式好像都發生了改變。
顏維星在最初的激動和爽快的感覺消退之後,就有了一種不真切的感覺,等他看到這一戰的傷亡數字之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十一人戰死,五十六人受傷,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統計數字的軍中參謀也是一臉的驚訝:「剛統計出來的時候,咱們都驚呆了,但是,這確實是真的,一點不假。」
顏維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看來,我要寫一份完整的作戰報告送給大總統和白宮了。」
戰場打掃完畢之後,顏維星就帶隊返回了軍隊駐地,向楚騰講述了這場戰鬥的經歷。
楚騰一開始興奮不已,但是看到具體的傷亡數字之後,也沉默了一下。
「這是真的?」
「真的,都沒開炮。」
「真的把他們打死了一千八百六十一人?」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確實是真的。」
「呼……」
楚騰緩緩道:「寫一份報告吧,一份送給大總統,一份送給白宮。」
「我正有這樣的打算。」
顏維星點了點頭。
然後當天晚上就挑燈夜戰,洋洋灑灑寫了五六千字,詳細講述了這一戰的過程和自己的實際觀察,希望趙學寧和白宮能夠得到最直觀的一手資料。
另一邊,三千先鋒軍的敗軍逃回到慶和府的時候,阮文岳和阮文惠還在處理後勤的事情。
他們正為了大量逃跑的民夫感到十分頭疼,想着是不是要上點手段,亦或者加大對民夫的投入換取他們老實幹活。
結果主力部隊還沒有來齊,先鋒全軍覆沒的消息就傳回來了。
一群敗兵被帶到了阮文岳和阮文惠面前,涕泗橫流地把戰場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兩人。
他們說蘭芳軍隊會法術,隔着大老遠就能開槍打死他們,他們都沒有接近蘭芳軍陣,就被密集的槍擊打得血肉橫飛死傷慘重,然後,大軍就崩潰了。
阮文岳本來是站着的,一聽這消息,差點沒摔在地上,還好被阮文惠扶住了。
但是阮文惠也是震驚的不要不要的。
黎文興統領的軍隊都是精銳,甚至還有珍貴的一千騎兵,阮文岳和阮文惠對他的期待是如果遇到蘭芳的先頭部隊,可以與之交戰,並爭取打個勝仗來鼓舞一下士氣。
先鋒先鋒,就是要衝在全軍之前給大軍鼓舞士氣的,你現在先鋒全軍覆沒,消息肯定會在短時間內傳遍全軍,人心惶惶,兵無鬥志,這仗還怎麼打?
阮文岳一臉的無法接受,阮文惠一臉的凝重,其餘將領也是各個愁眉苦臉,整個帥帳內的氣氛極其沉悶。
不多時,外面有將領傳來消息,說先鋒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傳開,軍隊裏議論紛紛,人心惶惶,問阮文岳要不要上點手段,禁止談論此事之類的。
「禁止談論又怎麼樣?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阮文惠長嘆一聲,緩緩道:「大哥,這一戰,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繼續打下去了,否則凶多吉少,還是想辦法和蘭芳議和吧。」
阮文岳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阮文惠,倒是沒發火。
「議和?怎麼議和?之前把文侶派過去就是為了議和,結果呢?趙學寧已經鐵了心要滅掉咱們,議和是沒有結果的。」
「總要試試吧?」
阮文惠苦笑道:「這一戰不用打,就知道咱們已經輸了,打下去也沒有意義,還是試一試議和,實在不行割地,賠款,怎麼都行,說到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是在這裏把人都打光了,咱們就完了。」
「那讓誰去議和?」
阮文岳嘆息道:「這都不算是議和,這應該叫投降,是純粹的投降,蘭芳會對咱們提多少要求?你覺得趙學寧會讓咱們好過嗎?」
「試一試吧,萬一呢?」
阮文惠再勸道:「就算要打,也要等咱們購置的裝備送到才行,現在,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
「那好吧……」
阮文岳無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叫來了自己身邊的近臣阮秀,讓他代表自己向蘭芳軍隊請求停戰,有什麼要求大家可以談,最好不要打下去。
阮秀顯然知道阮文侶一去不復返的事情,對此略有些害怕和遲疑,阮文岳對此十分不滿,怒斥阮秀,阮秀被嚇得屁滾尿流,只能接受這一要命的任命。
等阮秀打着和談的旗幟來到蘭芳軍營中的時候,與他見面的正是楚騰,除了楚騰之外,顏維星在場,他的參謀長馮文昌也在場,武性和朱文接也在場,蘭芳在南圻地區的最高領導團隊都參加了這次有趣的談判。
之所以說是有趣,主要是楚騰見他們害怕了要認慫,覺得有趣,所以才決定和他們玩玩。
至於和談什麼的,那是趙學寧能決定的事情,楚騰才不會越俎代庖。
有點娘炮氣質的阮秀見到了長相非常擬人的楚騰,很有些害怕,趕快表明來意,說自己是來求和的,西山王阮文岳希望可以和蘭芳化干戈為玉帛,不要再打仗,如果蘭芳有什麼需求,儘管提就好,什麼都可以談,只要別開打。
楚騰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很是不屑的打量着面色白淨、渾身娘炮氣質的阮秀,冷冷一笑。
「什麼都可以談?好啊,把被你們殺死那三萬漢人的命還回來,我就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馬上收兵回蘭芳,你能辦到嗎?」
「這……」
阮秀賠着笑臉道:「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對那次事件,阮王也覺得十分遺憾,他願意按照人頭給蘭芳一定的補償,死了多少人,就補償多少,您以為呢?」
「給錢?錢能把命換回來嗎?」
楚騰一拍桌子,把阮秀嚇得不輕。
「不能,確實不能,但是……但是阮王願意多給一點。」
「多給一點?多給多少?」
「您覺得呢?」
「每個人一斤黃金吧。」
「啊?」
「怎麼?不給?那行,開戰吧!」
「不不不,可以談,可以談。」
阮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道:「但是三萬斤黃金確實有點太多了,我們……我們恐怕拿不出來……」
「拿不出來?」
楚騰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伱們這些人到底多有錢,每個人一斤拿不出來?少一兩,我就提兵去找阮文岳直接拿!」
「這……這……楚將軍,我們…………實在是拿不出來啊!」
阮秀苦澀道:「可以用其他的東西抵扣嗎?白銀,或者銅,或者鐵,這些,不都可以嗎?不一定非要黃金吧?」
「就要黃金,少一兩都不行!」
楚騰身子往後一仰:「這還不夠,還要白銀十萬斤,銅二十萬斤,鐵……鐵的話,你們交五座鐵礦出來!」
阮秀目瞪口呆。
「楚將軍……這……這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多?」
楚騰笑了笑,開口道:「你要搞清楚一點,只要我打過去,這些東西照樣是我的,你們還都要死,現在你們求我饒了你們的命,我只要這些東西,還沒有問你們要土地要人口,你們就這麼摳摳搜搜?那還談什麼?直接開戰吧!送客!」
眼看着自己要被拖走,阮秀趕快喊了出來。
「可以!可以!都可以談!都可以談!楚將軍!只要別打仗,都可以談!」
「都可以談啊,嗯,那看來你們還是有點誠意的,那就回去把這些東西準備好了送過來,不然的話,我就自己帶兵去拿了。」
說完,楚騰看了看自己的四個部下。
四人也相互看了看,而後,臉上都露出了爽快的笑容。
阮秀失魂落魄的走了。
他走後,楚騰站了起來,走到了軍帳門口,然後轉過頭,看向了四個部下。
「你們說,咱們要和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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