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考終於收到了江長老發來的材料,詳細介紹了惠明石家的情況,看完之後也是倒吸一口涼氣,他終於明白自己這是惹到了怎樣一個龐然大物。
也不能說是他招惹對方,而是對方先招惹了他。
但是換個角度想,假如沒有衛洛在街頭問路、給了他重要的提示線索,他也不可能趕在楊靈兮之前到達陳昱華家,後面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當時石家已經殺了嚴叢飛滅口,並派人佈置現場,就等楊靈兮回家報警了。假如再晚一步,何考恐怕啥都查不出來。
石家當時意識到可能會引起宗法堂的關注,已經準備就此收手了,是隱蛾突然出現破壞了他們的計劃,然後才有下一步「將計就計」的展開。
既然來的是隱蛾而非宗法堂,而他們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查出隱蛾的身份,所以又打消了收手的念頭結果那封信沒送出去,卻送掉了一個三壺。
江老頭髮來的材料非常詳細,內容很豐富,介紹了惠明石家的歷史及成員,甚至給每一名石家術士都列了個人物小傳,連尚未入門的成員都有相關介紹。
除此之外,石家在世俗間有哪些產業、以什麼方式控制、哪些人在經營,凡是能調查到的情況也都提供了。
何考此刻方知,原來小平頭那伙人入住的園林式高端酒店,也是惠明石家的產業。
與惠明石家關係密切,比如有拐彎抹角的聯姻、近十年有交易往來、業務合作的術士,數量則高達百餘人。
倒不是說這些人都有問題,有的人可能只是委託石家加工法器,或者購買靈材。但其中一部分人,肯定也是受石家影響或間接控制的外圍勢力。
何考居然還在這份材料中看見了萬鍾樂的名字。幾年前,萬鍾樂代表丹鼎門向石家收購了一批與繪畫有關的古代文物材料。
何考立刻想起了張燕飛的遭遇,那些材料可能就是提供給張燕飛的,讓張燕飛幫他們偽造祖師畫作並替換原件。
也不知出了什麼差錯,那幅《譚仙拄杖圖》原件如今落到了何考手裏,可惜張燕飛已死,誰也說不清內情了。
這份材料原本應是給何考解惑的,但何考卻越看疑惑越多——宗法堂或者說江老頭,難道早就已經盯上石家了?
否則話剛說完,這麼詳細的材料就發過來了,顯然早就有人在暗中調查、整理。但是這份材料也有疏漏,或者說關鍵信息不全,至少有兩點情況並未提及。
其一,何考並沒有看見嚴叢飛的名字。
嚴叢飛是觀身門三階術士,明面上與惠明石家並無任何關係,但事實已證明,他聽命或者受控於石家的勢力。
要麼是嚴叢飛主動投靠,要麼是有什麼把柄落到了石家手中像他這種情況的人,不知還有多少?
其二,何考沒有看到有關「苦茶子」的介紹,更沒有查到有關「貓嫌狗厭」的記錄。
貓嫌狗厭,就是替石家處理現場的「清潔工」,何考拿到了他的工作手機並掌握了開機密碼,還找到了他們的「工作群」。
這顯示是一個專門干髒活的團伙,團伙老大叫苦茶子,除此之外還有包括貓嫌狗厭在內的十三名清潔工。
但這份材料中沒有絲毫相關記錄。
何考仔細看了半天,確定這就是一份正常的檔案記錄,不正常的地方就是內容過於詳細了。它並沒有記錄石家作奸犯科的情況,也證明不了任何實質問題。
看完之後何考才知道,自己那天開槍幹掉的傢伙,是石家的贅婿胡叔略嗯,後來他連身份證都拿到了,還「轉交」給了警察。
當代宗法堂長老康如林,竟然也是惠明石家的女婿、家主石志齋的堂姐夫。聽說宗法堂有兩位長老已趕往南花市,其中就有這位康長老。
假如查出嚴叢飛之死的幕後兇手是惠明石家,康長老還能查得下去嗎,或者說宗法堂還能下得去手嗎?
宗法堂手中沒有石家明面上犯禁的證據,至少這份材料中沒有,但何考手裏有啊!所以江道禎不僅發來了材料,還給何考佈置了一個任務。
他讓何考把已經掌握的證據,整理成一份儘量詳盡清晰的材料,以隱蛾身份交給四位負責調查的宗法堂長老。
怎麼交?當然不能委託江長老轉交,那樣就等於暴露了江長老和他的關係,也不能直接送上門但是好辦,同城快遞或者閃送即可。
幾位長老的住址不是秘密,隱蛾也完全有可能打聽到。
這天何考沒有脫離集體,全程參與了薩哇國的觀光項目,晚上則按行程入住了另一家酒店,夜裏他又加了個班,取來工作電腦整理證據材料。
他一邊幹活一邊感慨,都出國旅遊了還擺脫不了加班的命運,昨天加班干敗類,今天加班寫材料。
第二天午後,分別位於南花與棲原的四位長老,幾乎同時收到了一份材料。
康如林與野鳳凰都住在康林酒店呢,也就是何考那天夜裏摸進去偷走身份證的那家酒店。酒店名字咋這麼耳熟?其實它的命名就與康如林有關。
這裏是石家的產業,想當年快竣工的時候,康如林成為了宗法堂長老。石家便將其命名為「如林苑」,打算將其當成賀禮送給康如林。
如林苑以園林式酒店的名義拿地建設,可以拿出一部分區域對外營業,以此為幌子,實際上就可以當成康如林的私家園林。
但是康如林沒收,他也不想如此豪奢張揚,關鍵是太顯眼了。當時那裏已在南華市區的邊緣,如今更是被包括在市區範圍內了。
後來石家就把它改造成了園林式酒店,起名康林酒店。康如林對此並未理會,但他與野長老到南花辦事,住在這裏倒也順理成章。
材料是酒店服務人員收到後專門送來的,當時康如林正坐在一處水榭中,詢問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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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材料拆開後,他只是掃了一眼便告訴周圍的人:「你們先迴避,再給我拿一部電腦過來!」
何考準備的材料,不僅有紙質圖文內容,還有電子版呢,存在一個u盤中,包括監控以及無人機拍攝的記錄。
康如林看到一半,頭髮好像都在無形間冒白氣!他拿起電話正準備叫人,冷不丁一抬頭,野鳳凰已堵在桌子對面。
野鳳凰:「你也收到材料了?」
康如林的聲音有些發澀,點頭道:「是的,我剛收到一份材料,難道你也有?」
野鳳凰:「不僅是我,棲原那邊的谷長老和二長老,每人也都收到了一份。我來核對一下,你這邊是不是一樣的內容?」
說着話她扔過來一個檔案袋,康如林打開掃了一眼,沒必要再插u盤了,當即就點頭確認道:「是一樣的!什麼人送來的?」
野鳳凰:「同城閃送,滿大街都是,送快遞、送外賣、送鮮花、送大餅、油條、包子、茶葉蛋的也都是他們,康長老難道想去查嗎,這重要嗎?」
康如林嘆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此人自稱隱蛾!」
野鳳凰冷笑道:「是啊,居然自稱隱蛾,我也是沒想到,隱蛾居然會在監控上動手腳,還用上無人機了,不愧是會飛的蛾子。
要麼真是隱蛾所為,要麼是有人冒用隱蛾的身份,但我還是那句話——這重要嗎?你先告訴我,胡叔略在哪裏?」
兩位長老有點不趕巧,南花警方已經協同惠明警方,傳喚了石豪武等八人,時間就是昨天上午,此事發生在惠明市。
胡叔略中了兩槍雖沒有當場身亡,但最終仍然不治,石豪武也慌了神,帶着屍體驅車趕回了惠明剛到家沒多久,他們就被警察帶走了。
通常的小案子,非直接嫌疑人接受問訊留下筆錄即可。但這個案子太嚴重,警方以配合調查的名義,至少可以先扣他們四十八小時。
八個人扣了七個,胡叔略當然沒法帶走,幾人都聲稱不知胡叔略哪兒去了。他們自稱昨天去南花玩,胡叔略還留在南花沒回來,不知為何卻聯繫不上。
警方立刻就發出了協查函,調查胡叔略的下落。
警方問他們身份證哪去了?他們則回答昨天在酒店被人偷了!小偷居然沒偷別的財物,只偷了他們的證件,不論警察信不信,反正就是這麼離奇。
何考摸進康林酒店的時候,當然不可能躲過所有監控,他只是做了適當偽裝而已。昨天下午警方就來酒店調查核實了,結果發現還真有「小偷」光顧。
當時康如林和野鳳凰已經到達南花,此事當然瞞不過兩位長老。
南花公安局大門口發生的離奇事件,警方雖然沒有對媒體宣揚,但是兩位長老也打聽到了他們還聽說石家有七個人被警方帶走,另有一人失蹤。
石家告訴警方,胡叔略聯繫不上,但是在術門內部,則是另一種說法,否則一名高階術士,怎可能說沒就沒了?
他們宣稱,胡叔略在祭煉一件法器時操作不當,不僅將法器損毀,本人也受反噬身亡。由於現場情況太過慘烈,遺體已做火化處理。
兩位長老聽見的,也是這種說法。
此刻野鳳凰問起,康如林滿臉苦澀地答道:「我亦不知,石志齋只是告訴我,胡叔略煉器不慎損毀、受反噬身亡。」
野鳳凰:「術門近三十年都沒出過這種事了,你相信嗎?」
煉器不慎,法器損毀時的破壞威力可能極大,術士受波及身亡,這種事在古代時有發生。
但是近代以來,術門煉器也引入了精細化、程序化、可控化的概念,至少風險控制水平已有極大提高。
煉器失敗的情況當然也有,造成的傷亡事故卻很少,大多也不過是輕傷而已,至於重傷甚至殘疾的事故,每十年也不過一、兩起。
至於煉器者身亡的事故,至少近三十年沒有出現過了。
康如林看着桌上的材料搖頭道:「我當然不信,正在追查內情,卻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野鳳凰:「石志齋呢,他在幹嘛?」
康如林:「想必正在設法從警方那裏撈人呢我已命他,今天晚飯之前必須出現在這裏,屆時就由野長老當面訊問吧。」
野鳳凰:「我來問他,伱幹嘛呢?」
康如林嘆息道:「我與惠明石家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理當迴避。此番石家出了這種事,我當辭去宗法堂長老之位,請周閱明師侄繼任,連我本人一起查吧。」
野鳳凰:「想得美!你當是在公司上班,還是在政府當官,宗法堂長老,既不是職位也不是官銜,說辭就辭嗎?
平時不說話,出了事就想拍屁股走人,哪有這麼便宜?
惠明石家出了事,你不查誰查,誰比你更了解情況?假如你本人與此有什麼牽扯,請主動交代,查完石家再來辦你,或者你就連自己一起辦了!」
康如林又嘆了口氣:「我與此事無涉,但他們敢這麼幹,多少也與我有關。既然師弟這麼說,等石志齋來了,請給我一個單獨問他話的機會,你可在暗中旁聽。」
野鳳凰:「可以!但是從現在開始,請康師兄不要單獨對外聯繫,我得隨時盯着你。
還有啊,讓石家那邊繼續托律師、找關係撈人。警方破不了這個案子,等他們出來後,讓宗法堂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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