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站起來,微笑着跟布殊握手,又客套幾句送到外面。讀書都 m.dushudu.com
布殊並沒坐車來,而是入鄉隨俗,騎了一台黑色的二八大槓自行車。
互道再見,杜飛看着他走遠,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布殊的出現超出了他的預料。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杜飛自言自語的嘟囔一聲。
心裏卻有些無奈,現在還不是五十年後。
那時候種花已經有實力跟美地掰一掰手腕子了。
但現在實力還是太弱了。
客觀的說,在地球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忽視美地的態度。
如果美g人鐵了心要搞黃這次交易,杜飛幾乎想不到有效的反制手段。
直至布殊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外,杜飛才收回目光,
看了看一旁的鄭慶春和吳紅旗,叮囑道:「剛才的事注意保密。」
二人點頭,隨後鄭慶春道:「經理,這件事非同小可,是不是立即向上匯報?」
吳紅旗也贊同的點點頭。
杜飛則應了一聲往回走去。
至於向上匯報,不用別人提醒,杜飛回到辦公室第一時間就拿起了電話給朱爸打過去。
杜飛知道,情況出現反轉,肯定會破壞朱爸正好的心情。
但是沒有辦法,他必須說。
而且他相信,以朱爸強大的心臟,這點事兒還算不了什麼。
果然,聽到壞消息並沒有讓朱爸產生任何情緒波動。
他語氣正常的應了一聲,稍微思考一下,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杜飛道:「爸,事在人為,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放棄的。」
得到這個答覆,朱爸笑了一聲:「沒被那紙老虎唬住?不錯,就是要有這股精氣神兒。」
電話里,朱爸並沒有太糾結這件事。
對於他來說,這本來就是意外之喜,現在出現變數也正常。
再則,這筆錢雖然重要,卻也不是沒了就活不下去。
索性把這件事繼續交給杜飛處理。
之前杜飛已經證明過自己的能力,朱爸相信他能應付。
撂下電話,杜飛攥了攥拳頭。
他能聽出朱爸的信任,同時也不甘心到手的幾千萬,就這樣輕飄飄沒了。
必須得想辦法!
不過這件事僅憑他自個肯定不行。
買賣是兩家的,利益是三方。
想到這裏,杜飛先給朱婷去了一個電話,說晚上回不去了,讓她回娘家住。
然後出門騎上摩托車,徑直去到文森特下榻的招待所。
在招待所的房間內。
見到杜飛突然找來,文森特的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一切正常,杜飛不會這時候來。
緊接着,杜飛一句話讓他的心沉入谷底:「美g人介入了」
文森特爆出一句經典的英g國罵:「那些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飛坐下來,把剛才布殊找上門的事說了一遍。
文森特有些氣急敗壞。
他當然知道布殊家族,甚至在酒會上跟布殊喝過酒。
更清楚布殊家族的影響力。
一聽是他,心就涼了半截。
杜飛看出來,心說別慫呀!你要慫了,我咋辦呀!
立即道:「兄弟,你有沒有關係,查一查那邊的情況?我覺得這事兒有蹊蹺。」
文森特一愣,驀的打起精神,皺眉道:「什麼意思?」
杜飛道:「這件事他們直接來找我,本身就透着蹊蹺」
文森特是聰明人,一聽杜飛提醒,思維恢復過來,皺起眉頭沉默着。
杜飛等他思考一陣,問道:「怎麼樣,能不能找人打聽打聽情況?」
文森特道:「的確有些不對,這不符合那些美g佬的風格」
主要是杜飛的級別太低了,雖然是消防器材公司的一把兒,但說到底也只是正科。
如果真是那邊的動作,應該會使用更高級別的渠道。
這也是杜飛唯一能想到的破綻。
也算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猜測布殊代表的並不是美地,而是某個家族或者某個勢力。
而查證的任務就落到了文森特的身上。
說明之後,杜飛離開招待所,文森特也立即行動起來。
不過這個情況,杜飛和文森特都默契的沒提亨利諾爾曼,更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
根據杜飛和文森特的約定,杜飛這邊只需要把裝備送到香江,接下來怎麼運輸都是文森特的事。
這裏邊就有許多貓膩了。
只要文森特不賺運費錢,讓亨利自己負責取貨運輸,中間再被什麼人截了,可就怪不到別人了。
不過這樣做很傷信譽。
誰也不是傻子,即便一開始反應不過來,事後復盤推演也能想明白。
所以,不是萬不得已,肯定不能那樣坑客戶。
等到晚上,因為朱婷回了娘家,杜飛從文森特那裏出來也沒回家,直接去了王玉芬那裏。
在屋裏,王玉芬倒了一盆熱水,正在給杜飛洗腳。
杜飛坐在炕上,小烏這貨賤兮兮的湊到他身邊,拿大腦袋拱了拱杜飛的手求抱抱。
杜飛心不在焉的摸了摸它,臉色有些凝重。
王玉芬在下面,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撥動發出「嘩啦啦」的水生,不輕不重的搓着泡在水裏的腳丫子。
她看出杜飛的情緒不對,不過杜飛沒主動說,她也絕不多嘴。
在對面屋,於嘉嘉卻心亂如麻。
自從上次王玉芬提到,想讓她一起伺候杜飛,這是杜飛頭一次過來。
平時在單位見到還沒什麼,可是到了這裏,也不知怎麼的,於嘉嘉再也守不住平常心。
上次說完,她也沒拿定主意。
她也不是不樂意跟着杜飛。
但問題是,杜飛願不願意要她這個殘花敗柳呀!
雖然王玉芬說的輕巧,可萬一杜飛不接受,她以後怎麼辦?
還怎麼跟杜飛見面,班還上不上了。
而且她對王玉芬也有顧慮。
於嘉嘉並不傻,吃過人心易變的苦頭。
現在王玉芬雖然說得好,但她要真上了杜飛的床,搞不好又會生變。
到時候連好姐妹都做不成了。
於嘉嘉在京城的朋友不多,很珍惜跟王玉芬的關係。
種種顧慮讓她越想越怵頭。
今天杜飛來了,她也沒敢往前湊。
王玉芬本來還有些心思,但見杜飛進屋臉色不大好看,就知道外邊肯定有事兒。
察言觀色就知道不適合,索性暫時息了這個念頭。
杜飛今晚格外生猛,又讓於嘉嘉盤了半宿擀麵杖
第二天,紓解了壓力,杜飛精神飽滿的來到單位。
文森特那邊還沒消息,估計昨晚上應該一夜沒睡。
8270廠那邊,杜飛並沒有因為這個變故通知那邊停產。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現在廠子那邊上上下下剛把士氣鼓起來,決不能泄下去。
否則人心就真散了。
至於這次交易真給攪黃了,杜飛也只能另想辦法,把這批裝備賣出去。
等到下午三點,杜飛接到電話。
文森特那邊終於有了消息。
並沒在電話里說,杜飛騎上摩托車來到招待所。
剛到文森特屋裏,就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
開門的文森特穿着睡衣,頭髮亂糟糟,鬍子拉碴的,頂着倆黑眼圈。
杜飛估計,他應該是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睡。
兩人見面後沒有多餘的廢話,文森特直接道:「已經查出來了~」
杜飛一聽,忙問:「怎麼樣?」
文森特沉聲道:「是葛爾參議員。」
杜飛皺了皺眉,對這個名字非常陌生。
畢竟美地的兩院好幾百人,隔幾年又要換屆,不是他們自己人,真的很難記住。
而且議員的地位也有天壤之別。
那些控制着議會裏的各個委員會的,才是真正有權勢的大人物。
這位葛爾參議院就是這樣的大人物。
不僅與布殊家族關係密切,在fbl也擁有巨大影響力。
這次主張阻止魁北克從種花獲得裝備的,主要就是這位。
再具體的原因文森特沒有說。
但杜飛也不難想到,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利益』二字罷了。
聽到fbl,杜飛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腦中的念頭一晃,似乎隱隱摸到什麼,卻因為思緒太亂,沒法抽絲剝繭。
反而文森特,明顯在叫來杜飛之前,已經想過很久了。
頹然道:「葛爾參議員的能量非常大,我們這筆交易恐怕」
杜飛明白他的意思。
文森特接着道:「而且,加拿大那邊已經知道了,如果我們不負責運貨,肯定不會付錢。」
杜飛皺了皺眉,倒也沒太意外。
既然有人誠心搞破壞,不可能只在他們這邊發力。
杜飛臉色更陰沉。
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這個能忍!
一小時後,杜飛從招待所出來。
兩人討論這麼長時間,文森特有些擺爛了。
面對強勢的美地,他這個英掄貴族也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裏咽。
沒辦法,現在就是這個形勢。
杜飛並不甘心。
從招待所出來,騎上摩托車回到單位。
立即給布殊打了一個電話。
昨天布殊臨走的時候留了電話號碼,說這幾天打這個電話都能找到他。
半小時後,布殊再次騎着那台二八大槓過來。
這次杜飛沒叫其他人,在辦公室單獨接待布殊。
在辦公室外間的接待室,杜飛沏了兩杯茶:「布殊先生,這是今年的新茶,請您嘗嘗。」
杜飛說着流利的英語,剛才乍一聽讓布殊詫異了好一陣。
布殊笑着道:「謝謝,我很喜歡種花的綠茶。」
兩人圍繞着茶說了一會兒閒話。
布殊先道:「杜先生叫我來,不會就為了喝茶吧?」
一般這種時候,誰先沉不住氣,就容易露出破綻。
但布殊並非耐心不行,而是他自認為背靠美地,完全可以從實力的角度出發俯視杜飛。
現在的種花,雖然有資格上桌跟美地面對面,卻仍沒有平起平坐的實力。
杜飛笑呵呵道:「布殊先生,米麗堅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完全沒必要為我這點東西大動干戈。我這兒只是一家企業,做生意,賣東西,只為了賺錢。」
布殊無奈的聳聳肩:「親愛的杜,謝謝你的恭維,不過我也只是奉命辦事。」
杜飛皺眉,乾脆挑明:「是葛爾參議員?」
布殊並沒有驚訝,他知道杜飛的合伙人是文森特。
以文森特的人脈,能查出一些情況並不意外。
杜飛忽然轉移話題:「布殊先生,您來華夏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吧?」
就憑那熟練的上下自行車的動作,杜飛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剛來。
「已經幾個月了。」布殊回答,不明白杜飛突然問這個幹啥。
杜飛道:「那您應該很了解我們現在的情況,在你們和穌鵝的夾縫裏掙扎求存,經濟非常艱難。」
布殊皺眉。
杜飛接着道:「布殊先生,你知道這單交易黃了,我們會有多大損失嗎?會有多少人吃不上飯?多少人發不出工資?多少人會餓死!」
杜飛語氣淡淡的,並沒有特別激動。
布殊卻嗅出了一股危險。
杜飛緩了一口氣,繼續道:「必須有人對這些後果負責。布殊先生,我不希望是您。」
布殊頓時臉色大變,猛地站起來,目光陰鷙道:「杜,你在威脅我!」
杜飛淡淡道:「你可以這麼理解,還有葛爾先生,你們壞我的事兒,我想法搞死你們,這很公平,不是嘛~」
「杜,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布殊冷聲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傷害美g公民而不付出代價。」
「公民?」杜飛冷笑:「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你們只是一小撮權貴罷了,別忘了去年馬丁是怎麼死的。」
布殊氣勢一滯。
杜飛又道:「再說,你們也代表不了美地,如果今天葛爾先生被發現死在家裏,最高興的一定不是我。」
布殊抿着嘴,銳利的目光狠狠盯着杜飛:「你想怎麼樣?」
杜飛對視回去:「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沒人能輕飄飄幾句話,讓我損失幾千萬。」
說完杜飛放鬆下來,身體向後靠去:「當然,布殊先生,就像你說的,你死之後我會付出代價。可能是第二次朝寒戰爭,或者是一顆園子彈,誰知道呢~」
布殊抿着嘴看着杜飛,沉默半晌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瘋子!」
杜飛一笑,這正是他想要的。
為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白了就是沒有牽掛,能豁得出去。
布殊也明白,杜飛是在訛詐。
但他不能無視,他是布殊家族的繼承人,將來要成為參議員,甚至大統領的人。
而且他這次來,只是葛爾參議員的拜託,並非正經公務,犯不上拼命。
布殊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
不愧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現在的布殊已經是個成熟的正客。
幾個呼吸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好整以暇道:「杜,我無意與你為敵。」
這話一語雙關,說的既是他自己,也是布殊家族。
杜飛道:「當然,我也不想,剛才我說過,美地是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甚至不需要加上之一,沒人想跟你們為敵。」說着杜飛冷笑一聲:「但你們都不讓人活了,還不興人臨死反抗一下?」
布殊面色不動:「你想要什麼?」
對於他來說,這種道德指責沒有任何意義。
杜飛則繼續道:「很簡單,該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管別人怎樣,但我不能吃虧。」
布殊看着杜飛,他早就覺着杜飛跟其他種花人不一樣。
他接觸其他人總愛談主義,談理想,談葛命。
杜飛卻死盯着利益不放。
他明白,剛才杜飛說那些狠話,只是一種談判的手段。
布殊堅定道:「杜,不知道你對葛爾先生了解多少,他絕不會允許一件裝備進入魁北克。」
杜飛則笑了笑:「布殊先生,對我來說,那不重要,我只知道這筆交易會給我帶來兩千萬美元利潤。」
布殊皺了皺眉,明白這是杜飛出的價碼。
按照目前的匯率,兩千萬美元相當於在七千萬人民幣。
其實已經大大超出了這次交易本來的金額。
布殊搖頭道:「這不可能,兩千萬太多了。」
杜飛一聽,反而暗暗鬆一口氣。
既然嫌多,就說明有的談。
杜飛道:「當然,不過對於強大的美地,肯定算不了什麼。我聽說你們六角大樓,一個扳手就上千美元,一個咖啡杯一千五百美元。」
布殊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當然知道六角大樓裏面的齷齪,但被一個外人當面揭穿,還是令他十分難堪。
杜飛則露出笑容:「我聽說葛爾先生在fbl很有影響力,神勇的fbl探員,深入虎穴,獨創龍潭,破壞敵人向加拿大出口危險裝備的邪惡陰謀,這麼大的功勞,花兩千萬經費,不過分吧?」
布殊皺眉,沒有做聲。
杜飛接着半開玩笑道:「我這邊還可以配合,比如給你開一張五千萬的發票,你回去,拿大頭,我拿小頭,怎麼樣?」
布殊哭笑不得:「杜,你真能開玩笑。」
說完站起身來:「這件事我會向葛爾先生匯報,先告辭了。」
杜飛笑呵呵的把他送到外邊,一點沒有之前劍拔弩張的態度。
一直看着布殊走遠,杜飛斂去笑容,轉身回到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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