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羽箭自後頸處穿過,錐形的鐵製箭失再瞬間從咽喉處透出去,帶着一股血箭飆出,騎手的軀體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待抽搐了兩下後,便徹底氣絕。
奎因夾着馬腹,再度策馬向前,拈弓搭箭,瞄準最後一人的後背。
「砰……」
槍聲響起,五十步外的漠北斥候瞬間癱倒在馬背上,隨着馬兒向前又奔了幾步,終於倒下馬去。
奎因咂了咂嘴,收起長弓,轉臉望着恰恰奔馬到旁邊不遠處的年輕身影。
「你小子,說了儘量少開槍。」
駱小北咧嘴一笑,將圓錐形的子彈收回油紙包內,踹進懷中,奔馬過去,看見那漠北斥候的整個胸口都被精準打穿,回頭笑着喊出聲。
「少開槍又不是不能開,周圍十里的漠北人想必都在這了,怕什麼。」
奎因皺了皺眉,環顧了下周圍。他這個隊伍的人都散落在樹林四面,不時抽刀給還未死絕的漠北人捅上一刀。
這裏已經是接近潞州,他們這兩百騎的隊伍屬於外圍斥候,負責圍堵和劫殺漠北與晉國的南下斥候。
這一批漠北人,已經是澤州北去的第三批斥候了,應當再沒有了吧。
如今已經是中興二年五月中旬,大軍渡河已有兩月。現下已然攻克了孟、懷二州,北征大軍如今正對澤州進行圍三闕一的攻城戰術。
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卡在這澤州與潞州之間,圍殺截堵兩城來往都斥候信使。
也是同樣的,晉國與漠北也開始對唐軍的斥候隊伍進行針對性的捕殺。
兩方交戰於野外各地,各種陷阱詭計齊出,是正面戰場外的小戰場,且可以說是比正面戰場更血腥,更兇險。
漠北騎兵太多了,且都是騎術精湛之輩,往往是剛有斥候冒頭,後面便有數百上千的隊伍緊緊跟着。
斥候是大軍在外的眼睛,現下比拼的也就是誰的眼睛更亮,誰的招子更狠。
駱小北這一槍說不得就要將蹤跡暴露,但奎因撓了撓頭,最終還是打算不吭聲。
他之前是太原分舵的,聽說過天速星的名號,何況現下都整編成了錦衣衛,要知曉分寸。
誰不知道天速星段成天是第一批向天子表忠心的不良人,如今可是四大千戶之一。這駱小北好像還被天子指點過一段時間武功,他現下雖然是這隊伍的頭,但也着實不好多說。
將散在四面的隊伍稍稍聚集了一下,奎因打算結合之前的信息做好下一步的部署打算。
無論是不良人還是錦衣衛,都是天生做斥候這方面的好手,着實是該活躍在這廝殺的戰場上。
之前那種每天窩窩囊囊藏於市井的生活,讓奎因不是很痛快。
「根據這些漠北人身上的信報來看,澤州內的守城器械差不多要用完了。應當是要有人馬自潞州出來,去支援澤州了……」
將地圖攤開,奎因半跪在地上,用手指在地圖上緩緩滑動,眉頭緊了起來。
他手下都是精銳,且兩百人當中就配備了五十杆燧發槍,不論是對上幾十騎還是數百騎都有動手作戰的能力。但漠北人也不是吃素的,在外這么半個月,已經折損了二三十來號人。
戰場實在太大,橫跨整個河北,二十萬大軍都分成了三路,縱使有上萬唐軍騎兵如此分下來,每處地方也不過只有幾百騎。反觀整個燕晉漠北聯軍,基本上全是他娘的騎兵!
李克用不當人,把河北百姓颳了又刮,硬是支撐起了這麼一支龐大的騎兵軍團。且步卒也不少,野戰可能有些不夠,守城卻是綽綽有餘。
火炮現在有些不堪用了,河北大城都又厚又高,難以輕易轟開,還是只能穩紮穩打。
也不曉得漠北人的主力到底在哪……
奎因思索再三,終於出聲:「這樣,咱們再撒開些……如今既然知曉了晉軍打算,就不能讓他們知曉澤州現在的處境。
聖上想以澤州引誘各路人馬出來堂堂正正的野戰,咱們也不能讓李克用曉得澤州已經守不下了不是?」
言罷,他直起身,看了眼身旁的駱小北,最後向着幾個小隊長命令道:「我們兵分兩路好了,我帶幾個小隊向西面撒開,駱小北帶幾個小隊向東面撒開。後面還有其他兄弟在,應當沒有人馬能穿過去…」
眾人都沒有異議,駱小北是年輕了些,但也有不少資歷了,在這之前可隨着天子在中原打了好些仗。
末了,奎因才又鄭重道:「漠北人兇悍,我們雖有火器之利但卻不可與之纏鬥,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慢慢將之耗死在野外才是正經事,若遇對面主力,則迅速撤退,通知咱們的主力。」
駱小北等人都點頭稱是,繼而各自又重新上馬,要繼續去追捕敵方斥候以及確定對面主力位置。
百騎轟隆散去,只留下林子內七零八落的漠北人屍體。
奎因身邊的兩個小隊長也迅速領人散去,只是一個信號便能迅速趕來匯合便是了。
騎着馬向西,奎因卻愈發感覺不對勁。
按照常理來說,他作為不良人內也算有些本事的高手,如今不過走了這麼些距離,怎的就感覺不到駱小北他們的動靜了。
「停!」
他勒住韁繩,將馬速放緩,跟在他身後的十餘騎也漸漸停了下來。
「大奎兄弟,有何異常?」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奎因皺起眉,迅速勒轉馬頭,大聲道:「回去!」
餘下騎士都瞬間精神,紛紛勒轉馬頭,向着方才的林子迴轉過去。
連綿的馬蹄聲重新闖入樹林中時,空氣中的鮮血味卻愈發濃郁了起來。
地上的漠北人屍體間,又多了數十具錦衣衛的身形,且各自的坐騎都未能倖免,血流滿地的躺在雜草密林間。
奎因的目光狠狠縮了一下,繼而怒罵出聲。
「他娘的,着了道了!」
眾人繼續向駱小北等人離去的方向追過去,一路所見的錦衣衛屍體更加多,且都是一招斃命的慘狀。
將腰間橫刀抽了出來,奎因一手握着韁繩,一手持着刀柄,目光警惕的在四周掃視。
身後十餘騎都是好手,此刻也都各自警戒,張弓抽刀,掃視四面。
一道陰冷的聲音從奎因的身後響起。
「方才跑了一個,沒想到自己又送上來了。」
奎因的眼睛睜大,但只感覺脖頸處有劇烈的痛感傳來,他捂着咽喉嘶啞了一聲,嘴中卻只吐出了些許血沫,最後,終於不甘心的墜下馬去。
在他最後的血色視線里,只能看見一個漠北裝束的女人渾身染血的踩在馬背上,一手拎着一杆燧發槍,一邊冷笑。
「如此大禮,還得多謝大唐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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