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益和方書瑜走出了城南派出所。
身後,袁策低着頭默默跟着,處罰決定書他已經簽字,知道發生了什麼,同時,也知道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
市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陳益。
如果不是對方突然出現,自己肯定會坐牢,還有那四個弟弟
這份恩情,很大,非常大。
門口,陳益停住腳步,掏出一根香煙點燃:「袁策啊,過來。」
袁策上前兩步。
「陳陳大哥,那一萬塊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不等陳益開口,袁策率先說道。
在他眼中,一萬塊錢已經是巨款了,但他一定會想辦法還清,哪怕是一年,兩年,三年,總有湊齊的那一天。
陳益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道:「一萬塊錢,等以後再說吧,現在你該做的,是回答三個小時前的問題。」
「想好了嗎?」
袁策堅定點頭:「想好了,我的理想就是賺錢,賺很多錢。」
陳益輕笑:「很樸實無華的理想,為什麼?」
袁策道:「有了錢,我才能對自己好,才能對別人好,才能還清您的錢。」
方書瑜看了他一眼,看來是窮怕了,苦慣了,對現在的他來說,錢的確是最重要的。
連吃飽穿暖都成問題,還考慮什麼所謂的遠大理想。
賺錢,就是最大的理想。
陳益微笑:「好,我認同,不過在賺錢之前,要先提升自己,自己變的優秀了,才有能力去賺更多的錢,磨刀不誤砍柴工。」
「知識和賺錢能力雖然不能完全劃等號,但是能賺大錢的,基本都具備高學歷。」
「你現在要做的,還是完成學業,努力考上大學,進入自己喜歡的專業領域。」
「我可以幫伱,到時候賺了錢還我。」
袁策用力咬了咬嘴唇,道:「陳大哥,學什麼專業能幫到你?」
「嗯?」
陳益詫異轉頭,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有此一問,他略微沉默,開口道:「這東西,還是要根據自己的興趣來,有興趣了才能事半功倍,我不需要你幫我,也沒什麼可幫的。」
袁策看着他,眼神非常認真。
見狀,陳益無奈:「好吧,經濟學,金融學,工商管理等,可以幫到我。」
袁策記住了這幾個字眼,重重點頭。
可能陳益自己也沒想到,正是這簡單的一句話,卻撥動了袁策命運的齒輪,若干年後,一位商界奇才橫空出世,後來成為頂尖的企業高管,問鼎職業經理人的巔峰。
年薪,更是以億為單位。
他沒有選擇創業自立門戶,而是在背後默默推動陳氏集團,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傳奇。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每當面對媒體採訪,每當提到自己初衷的時候,袁策那自信淡然的臉上,總會顯露出一抹尊敬,那是值得他追隨一生的背影。
背影主人的名字,叫陳益。
陳益再次見到了周之月三人,不是在寧順福利院,而是選擇了一家中檔咖啡廳。
「沒想到陽城還是有一定數量的流浪兒童,平時還真是見不到。」
「陳警官你放心,那四個孩子的資料我已經拿到了,在寧順福利院建成之前,我會一直關注的,到時候會直接帶進福利院裏。」
周之月開口說道。
不管是因為對陳益的感激還是對孩子的憐憫,這個忙她肯定會幫。
總之從現在開始,一直在湖心島流浪的四個孩子,都將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沒有父母,也一樣溫暖。
沒有父母,也一樣成才。
陳益點頭:「那就多謝周姐了。」
此時司馬敬道:「流浪兒童的問題我會多多關注的,能找到一個是一個啊。」
陳益嗯了一聲:「這件事還是需要社會各界的共同努力,我也會和相關部門反應一下。」
「多謝你們了,今天不能喝酒,我們改日。」
司馬敬笑道:「好,希望陳警官不要食言啊。」
回去的路上,姜凡磊對今天一天的經歷頗為唏噓,不停的在感嘆,本來只是出來玩而已,沒想到後來卻碰到了一連串的事情。
也幸虧是碰上了,不然後果難料。
毀掉的,是四個孩子。
不,準確的說,還要再加上一個少年。
那個袁策雖然心性不錯,但環境對人的影響是巨大的,他也剛好處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可以預見,一旦袁策被刑事處罰判刑,他以後接觸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又會去做什麼樣的事。
直接性拯救了五個孩子,功德無量啊。
此刻的姜凡磊,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升華了,雖然這件事和他關係不是很大,但若不是他的話,陳益也去不了湖心島啊,屬於給了開端,陳益完成了結果,算是主要參與人之一。
「凡磊好像很開心啊,做好事舒服是吧?」陳益笑着開口。
「咳咳。」
姜凡磊清了清嗓子,道:「那肯定舒服,感覺自己人生又多了一個意義。」
「努力賺錢,有錢了,什麼都好說。」
陳益:「加油,等你有錢了,可不能忘了兄弟我啊。」
聞言,姜凡磊罵道:「滾蛋!你家大業大的,我拍馬都趕不上,你這嘲諷的有點太刻意了吧?」
陳益:「嘲諷使人成長,你心態要好,內心憋着一股勁更容易成功,我這是在幫你,怎麼不懂得感恩呢?」
姜凡磊:「」
「方法醫,問你個問題啊,請說出我們朋友當中最不要臉的一個,並詳細解釋為什麼是陳益。」
方書瑜:「哈哈。」
輕鬆愉快的氣氛中,車輛迅速消失在道路盡頭。
同一時間,江城。
這是郊外的一處山腳,剛剛下過毛毛細雨,導致暗黃色的土地有些潮濕鬆軟,人踩上去會留下不深不淺的腳印,抬腳後會帶走些許泥土。
本來人跡罕至的地方,現在卻停滿了警車,刺目的警燈閃爍,昭示着有大案子發生。
此刻,一對青年男女正靠在警車旁瑟瑟發抖,一步也不願離開,仿佛只有警車和警察才能給他們帶來安全感。
很快,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還未停穩車門便打開,從上面走下來一名男子,年齡看起來三十大幾。
男子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挺拔猶如一顆松樹,皮膚是健康的麥色,似乎經常在戶外工作。
濃密的眉毛富有線條感,鼻樑高挺,整個人堅定而沉穩。
銳利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江城市局刑偵支隊支隊長,趙啟明,很好的一個名字。
此刻的趙啟明,神色極為嚴肅。
他腳步很快,路過那對青年男女身邊的時候看了一眼,沒有停下。
附近的年輕警員看到趙啟明後,連忙追了上來,邊走邊說道:「趙隊,屍體是那兩個人發現的,說是晚上開車來這裏約會,在親熱的時候突然看到,女的當場就嚇尿了,男的也嚇得不輕。」
趙啟明沒有說話,快步來到案發現場。
此時案發現場已經被保護了起來,提前到來的法醫已經準備開始忙碌。
「趙隊。」
看到趙啟明,一名青年回身。
江城市局刑偵支隊,偵查組組長潘誠。
趙啟明微微點頭,視線下移看向案發現場。
當即,他臉色大變。
視線處,是一顆染血的人頭,鮮血是從頭頂留下來的,因為下了毛毛小雨的緣故,導致血液在臉部渲染的很徹底,同時也流到了脖子,染紅了一小片地面。
死者雖然閉着雙眼,但扭曲的表情依稀可見,死前應該是經歷的了極大的痛苦。
這不是最重要的,趙啟明干刑警多年,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具屍體而變色。
讓他心神震動,甚至雙手都有些顫抖的,是死者面前擺放着一個立鏡。
鏡子呈九十度擺在那裏,距離死者很近,也就是說死者如果不是死後被埋在土裏的,便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慘狀。
看到自己的血,看到自己驚恐的表情,看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這是」
趙啟明雙目睜大,死死盯着面前的案發現場,記憶瞬間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是江城的一樁連環殺人懸案,到現在還沒有抓到兇手,受害者達到了五位之多。
每一名死者,都是被埋在土裏,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每一名死者面前,都擺放着一個鏡子,經法醫勘驗後,證實死者是被埋在土裏之後,被兇手殺死。
每一名死者,都完整看到了自己被殺的全過程。
那種絕望和恐懼,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
當時,他還不是江城市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
自己師父,上一任支隊長,正是因為這起案子引咎辭職,每日飲酒頹廢,到現在還無法釋懷。
十年之後,又出現了嗎?!到底哪裏冒出來的瘋子?!
記憶湧現,趙啟明雙拳緊握,用力咬着牙關。
「這傢伙又出現了,必須上報省廳,我們恐怕查不了。」
趙啟明不是沒有自信,作為一名優秀的刑警,這麼多年他破案無數,不可能被一個殺人犯給嚇到。
主要是這起案件,在他年輕的時候留下了不小的陰影,連自己的師父都無能為力,現在兇手再次露頭,讓他下意識有了退縮。
上報省廳,至少可以增派支援,加大案件偵破的勝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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