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死一般的沉寂,不少人下意識看向陳益,想知道他們隊長此刻是什麼反應。
不出意外,對方臉色難看的很。
線索找到了,證據也有了,嫌疑人也認罪了,就差最後的指認現場。
只要在拋屍地找到郭佳茵的屍體,那此案便可以宣佈案結。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杜才斌所指認的拋屍現場的確挖出了屍體,然而並不是郭佳茵。
這巨大的反轉,使得在場每個人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反應過來,連方書瑜都沒有第一時間投入工作,甚至包括陳益在內。
全都愣住了。
片刻後,陳益緩緩轉頭看向杜才斌,冷冷道:「杜才斌,你確定是在這裏拋的屍嗎?!」
此刻疑問很多,比如眼前這具屍體是哪冒出來的,但陳益首先需要搞清楚的是杜才斌的案子。
杜才斌和所有警員一樣,此刻也是懵逼狀態,聞言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確定確定確定非常確定,絕對是這!」
得到肯定,陳益掃了一眼整個護城河,水流非常緩慢,如果裝屍體的袋子攜有重物的話,很難沖的走。
就算沖走了,也不會太遠。
「叫人,擴大搜索範圍。」他下了命令。
「是!陳隊!」
陳益繼續開口:「法醫,先檢查這具屍體。」
方書瑜點頭:「好。」
隨後,陳益招了招手:「把杜才斌帶過來。」
「過來!」卓雲將杜才斌拽到了遠離屍體的位置,這裏有一個公用垃圾桶,垃圾桶上還有滅煙處。
陳益掏出香煙點燃,銳利的目光直逼杜才斌而去:「杜才斌,你沒跟我耍花樣吧?」
這種情況,不排除杜才斌故意說錯的可能。
還是那句話,只要找不到屍體,這個案子就無法結案,除非是把屍體燒的乾乾淨淨扔進了海里,才可以放棄對屍體的尋找。
但監控確實拍到了杜才斌的車,應該沒問題才對。
面對陳益的質問,杜才斌苦着臉:「我都承認殺人了,還耍什麼花樣啊,我真把她扔到這條河裏了。」
「可能是被誰沖走了吧。」
陳益:「你放了多少斤石頭?」
杜才斌:「不知道啊,反正很沉。」
陳益:「伱就殺了郭佳茵一個人嗎?」
此話讓杜才斌一愣,繼而激動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懷疑那個人是我殺的啊?!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你你別隨便冤枉好人啊。」
一個已經認罪的殺人犯,說出不要冤枉好人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滑稽。
陳益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默默抽着香煙。
此時此刻,他也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先等打撈結果吧,也許河底暗流很強,幾天時間真的衝到了別的地方。
不多時,市局的支援來了,大部分人都加入了打撈工作中。
這一幕,讓河對岸站了不少人圍觀,已經有人在猜測是否是在打撈屍體。
時間緩緩過去,兩個小時後,還是沒有消息傳來,搜索範圍已經到了幾百米之外,那裏是橋底的淺灘。
除非水庫放水,否則河水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衝擊力,將攜有重物的屍體袋子衝到更遠的下游。
沒有屍體。
陳益坐在路旁石椅上,正在思考這件事。
根據目前所掌握的線索,沒有屍體,就代表着屍體不見了。
杜才斌拋了屍,但屍體不見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撈走。
但撈屍幹什麼?
撈屍的人和郭佳茵認識嗎?和杜才斌認識嗎?
如果認識的話,為什麼不報警呢?
不敢?
「陳益!」
此時,方書瑜摘掉手套站起身,同時拿下了臉上的口罩。
聞言,陳益抬頭,立即走了過去。
「書瑜,怎麼樣?」
方書瑜看了一眼屍體,說道:「他殺。」
「死者是女性,頭部遭到了重物擊打,顱骨碎裂,這是致命傷,其他地方暫時沒有發現可疑傷痕。」
「死亡時間,初步估計在一個月以上。」
聽完方書瑜的話,陳益深吸一口氣,皺起眉頭。
又是他殺。
這麼巧的嗎?在杜才斌拋屍的地方沒有找到郭佳茵,卻撈出了另一具女性屍體。
死亡方式,還是暴力殺人。
何時新走了過來,小聲道:「陳益,杜才斌應該只殺了郭佳茵吧?」
陳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杜才斌在一個月前已經殺了一個人,他應該不會把屍體拋在同一個地方,剛才我只是隨口問一句。」
「這傢伙有點小聰明,那麼多騷操作都干出來了,不可能想不到雞蛋不同籃的問題。」
「不過話雖如此,該查還是要查的,今天大家都太累了,明天再說吧。」
昨天熬了一個通宵,終於確定了杜才斌的殺人嫌疑,而現在又多了一具屍體,並且郭佳茵的屍體還詭異的不見了。
剛剛過年才月余,真的是多事之秋。
刑警也不是鐵打的,需要養足精神,應對接下來即將面臨的挑戰。
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負責打撈的警員已經搜遍了河底每個角落,確定沒有發現郭佳茵的屍體。
陳益下令所有人收隊。
翌日下午。
陳益在上午就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工作內容,現在正準備去找張晉剛匯報情況。
工作內容大概有五點。
第一,法醫科馬上對第二具屍體進行全面屍檢,尋找更多線索。
第二,全面排查護城河附近的監控,尋找可能將屍體撈走的人。
第三,清查兩個月以來全陽城所有失蹤報案,確定第二具屍體的身份。
第四,調查杜才斌和郭佳茵的人際關係,尋找是否有一米七以上,行蹤不明的女性。
最後第五點,就是裝第二具屍體的那個黑袋子了。
已經確定,那是裹屍袋。
裹屍袋,只有殯葬用品店和火葬場有,但現在全民網購,在網上也是可以買到的,一搜一大堆。
好歹是一個方向,已經安排警員去走訪了。
裹屍袋和裹屍袋不一樣,也許能打聽到專門賣這種款式的店面。
辦公室。
「什麼?!屍體沒找到?找到了另一具屍體?!」
張晉剛也這件事被驚的不輕,哪怕他是有經驗的刑警,哪怕他是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同樣覺得這件事具備不小的懸疑加玄幻感。
如果第二具屍體和杜才斌沒有任何關係,如果這是兩個案子,那可就太巧了!
陽城那麼大,拋屍還能選到同一個地方的?
不但選到了同一個地方,還選到了同一個地方的同一個位置??
這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着實有點扯。
「你怎麼想的?」接受事實後,張晉剛詢問。
陳益道:「應該是兩個案子,別的不說,杜才斌不可能將兩具屍體扔到同一個地方。」
「若是知道那裏有屍體故意而為,目的就是讓警方發現的話,直接講出來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
「我已經讓人繼續排查杜才斌和郭佳茵的人際關係了,如果找不到的話,按照新案子處理。」
他知道張晉剛問的是併案的問題。
目前沒有任何線索指向兩個案子有聯繫,當然不可能併案。
併案需慎重,一旦搞錯了,會嚴重擾亂警方的調查方向。
張晉剛點了點頭:「那就只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陳益:「也可以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如果不是杜才斌的拋屍行為,現在第二具屍體還在河裏躺着呢,除非放水衝到下游或者乾涸露出全部河床,否則不可能被人發現。
張晉剛:「身份知道了嗎?」
陳益:「還沒有,DNA數據庫里沒有數據,我們正在用其他方法尋找屍源。」
張晉剛:「他殺是吧?」
陳益:「對,他殺,這一點已經確定了,是被人用重物擊打腦部致死,一般情況下暴力殺人多少都會帶點激情殺人的因素,這一點和有預謀的杜才斌不同。」
張晉剛:「該不會又是殺妻吧?」
陳益略微沉默,道:「張局,閒聊歸閒聊,可不能亂猜啊,身份都沒確定,還不知道是否已經結婚。」
這要還是一起殺妻案,那怕是要載入史冊。
一個月前,某個人殺了自己的妻子,拋屍護城河。
一個月後,另一個人殺了自己的妻子,再次拋屍護城河。
兩次,在同一位置。
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
張晉剛搖頭嘆了口氣,這都什麼事啊。
「兩個案子有側重點嗎?人手夠不夠,不夠的話從分局調人。」他問。
陳益:「目前的情況是,一個案子是調查初期,一個案子是收尾,還好。」
「側重點的話,當然是儘量先把杜才斌的案子結了,找到屍體。」
「監控已經拍到了杜才斌拋屍的軌跡,結合其他線索,他應該沒有撒謊,既然找不到屍體,那就只能是被人撈走了。」
張晉剛皺起眉頭:「這年頭還有人撈屍,應該不至於涉嫌」
陳益連忙道:「張局,等我的調查結果吧,先別亂猜了。」
看得出來,對方是想說買賣屍體之類的違法犯罪行為。
見狀,張晉剛不再多說:「行,你去忙吧,辛苦了。」
陳益:「應該的。」
離開辦公室的陳益,立即來到辦案大廳,江曉欣這邊。
雖然此刻調查的側重點是找到郭佳茵的屍體,但何時新正在負責這件事,不必他插手。
第二具屍體的身份,同樣重要。
「江姐,怎麼樣了?」陳益看着電腦屏幕詢問。
江曉欣搖頭,神色有些凝重:「暫時還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失蹤報案,基本都是男的,而且女的年齡都比較大了,屍體是年輕女性吧?」
陳益:「對,從牙齒看不會太老。」
高度腐爛的屍體推斷年齡有很多方法,看牙齒就是其中之一,根據磨損和衰老的過程,可判斷死者的大致年齡。
雖然無法精確,但也不至於是個老太太。
江曉欣:「那我再擴大範圍吧。」
陳益點頭:「行,我去法醫室看看。」
說完,他離開辦案大廳來到法醫室,此刻方書瑜正帶着法醫助理對屍體進行解剖,工作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
看到陳益進來,方書瑜轉頭看了一眼,繼續工作,聲音透過口罩傳出:「有符合條件的失蹤報案嗎?」
陳益走了過來:「暫時還沒有,江姐正在找,你這邊什麼情況,有能確定死者身份的線索嗎?」
既然暫時沒有失蹤報案,那就要做兩手準備,萬一是無名屍體,案件難度會增加很多。
方書瑜點頭:「有。」
「哦?什麼?」陳益湊近,哪怕沒有帶口罩,血腥的解剖台依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無視任何慘烈兇案現場的本事,包括方書瑜在內,整個刑偵支隊都非常佩服,甚至還要高過對他查案能力的佩服。
這需要相當強大的心理素質和心理接受能力。
方書瑜用手中的刀指了指屍體胸口:「隆胸。」
「隆胸?」陳益目光一亮,「那就好辦了。」
現在正規的隆胸矽膠假體都是有編號的,想查的話很簡單。
這是個好消息,也就是說哪怕失蹤報案那邊的排查沒有結果,也不至於讓確定屍體身份這件事陷入僵局。
方書瑜放下解剖刀,輕舒了一口氣,說道:「致命傷都在頭部,其他地方沒有發現問題,也沒有防禦性傷痕。」
陳益:「什麼東西打的?」
方書瑜:「不好確定啊,我現在只能給你還原完整的傷口形狀。」
陳益:「那第一下是打的什麼地方?」
方書瑜:「很亂,有重合傷,全部集中在腦袋的前半部分。」
陳益若有所思,若全部集中在前半部分的話,那就不是背後襲擊了,但無法以此判斷死者和兇手是不是熟人,現在想這件事還為時尚早。
等確定了死者身份,才是真正調查的開始。
法醫助理開始收拾,方書瑜來到電腦前記錄屍檢報告,摘掉了口罩,詢問:「郭佳茵還沒找到是嗎?」
陳益:「還沒有消息,等等吧,我估摸着肯定被人撈走了。」
「熟人倒也罷了,要是陌生人的話,我還真好奇動機,應該不至於令人噁心吧?」
方書瑜敲擊鍵盤:「你想說戀屍癖啊?」
陳益坐了下來,道:「誰知道呢,要是陌生人,肯定不會是正常心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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