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道真解 【6】符修體系
「只不過什麼？」
王羲不由得追問，眼神中滿是焦急。連帶一旁的王淵，也一臉期待的看着夙未央，渾濁的雙眼中，滿是懇切。
「半月性命，是最長期限。如果要使他甦醒，可以強行激活他的心脈和腦域，封閉全身各處血脈……但這樣逆天而行，活不過三日！」
夙未央眸子中閃爍着一絲不忍，看着爺孫倆，道出了實情：「我想，這也是很多醫師，不告知你們的原因。」
王淵聽了，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滿臉的哀傷。
而王羲卻皺了皺眉：「管事，甦醒的代價，就是縮短壽命？連天材地寶都沒用？」
「是。逆天而為，只會加速迴光返照！」
夙未央輕點螓首，心中不由的嘆了口氣。母親死前，何嘗不是這樣一種抉擇？
是生離，還是死別！
如若讓王乾甦醒，就是生離；而繼續沉睡，那就是死別！
王羲也沉默了，他……無從選擇。身為人子，哪一個都不是他希望的結果！
「讓他甦醒吧！」
王淵老紅着雙眼，摸了下王羲的頭髮，「你爹這般痛苦，還不如讓他早日解脫！」
說完後，這個老者，一瞬間像老了許多。嘴唇哆哆嗦嗦的，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順着他佈滿皺紋的臉頰流淌而下……
王羲捏了捏拳頭，隨後鬆開，朝着夙未央鞠了個躬：「管事，動手吧，聽爺爺的！」
「好！」
夙未央鳳目一亮，隨後纖指撥彈，手中出現了幾十根大小不一的符針。
咻咻咻——
周圍傳出符針的破空聲，王乾心脈處，一下子佈滿了牛毛粗細的符針，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包圍圈。而王乾蠟黃的臉色，一下子血色全無，變得無比慘白。
「封心脈！」
夙未央嬌叱一聲，手中出現了一張白色符籙，唰一聲，符籙已貼上王乾胸口。
隨後她另一隻手上粗的符針，眨眼之間，就刺上了王乾的四肢穴脈！
「嗯哼——」
很細微的聲響，從王乾嘴中發出。
「醒了……有聲音了……」王淵老淚縱橫，這一聲呻|吟，在他耳中卻仿佛是天籟之音。十五年來，他睡在兒子身旁，只能聽到他斷斷續續微弱的呼吸聲。
而現在，就連呼吸聲都將變得十分奢侈。
所以這一聲，讓王淵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雙眼緊緊看着王乾消瘦無比的臉頰，臉上卻露出一絲激動。
夙未央拿起最後的一根針，鳳目中閃過一絲凝重，慢慢插入了王乾的頭頂百匯！
這是最後一道工序，也是最危險的一道。
頭頂百匯，聯通腦域識海，也就是精神空間，稍有不慎，就是意識消失。
幸好，夙未央是符塔最優秀的治療符修。
「好了，呼——」
夙未央長呼出一口氣。
「唔——」
王乾的眼皮，眨了一眨。手指，也跟着動了一下。
所有人凝神屏息，三息過後，王乾終於醒了過來。他渾身刺滿了符針，但人的意識，卻已經開始慢慢復甦！
「爹——」
王羲喊了一聲，一旁的王淵，早已經流淚滿面，趴在床頭不斷抽搐。
這一幕，頗讓人心酸。夙未央擦了下額頭的汗滴，蓮步微移，慢慢退出了二樓。
這個空間，讓給他們爺孫三人。
「老……頭子，哭什麼。」王乾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也很是沙啞。隨後目光，瞥向了一旁的王羲，淡淡道，「都長這麼高啦！」
在一瞬間，王羲強忍着不哭的內心，一下子崩潰。
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十五年來，自己無時無刻不期待他的甦醒，如今甦醒過來，卻是這樣一副光景。
三日性命！
只有三日的歡聚時光……
「乾兒——」
王淵摸着王乾消瘦的臉頰，臉上閃過一絲悲痛。
「爹，這些年，辛苦你了。」
王乾想伸手握下父親的手，但渾身實在無力，手指動了動，硬是沒有抬起。
其實他說話就已經很艱難，每一句話出口，牽動着身軀，陣痛就襲上他腦海。
不過這點痛，這些年來早已習慣！
……
……
片刻之後，二樓便恢復了正常。王羲和王淵，也擦乾了臉上的淚水。
此刻，王羲握着王乾的手，聽着父親敘說着一些往事，旁邊的王淵，不時的插上一句。雖然王乾現在身體很虛弱，夙未央讓他儘量不要多說話，但這個時候，已經沒人再管這些。
因為誰都制止不了，一個十五年都沒有說話的人，到底有多少話，想和家人說。
十五年來，王乾雖然昏迷，但他的意識還在。所以周圍的一舉一動，說話過程，他都能一清二楚的聽到。王羲和王淵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都聽在耳中，記在心裏。
連帶只有三日光景可活，他都清楚！
但王乾好似早就看穿了一切，對這事看得無比淡然。
「老頭子，我當年的空間符，還在嗎？」
王乾對王淵的稱呼，從小到大都是老頭子，這事，王羲聽爺爺說過。
王淵露出了一絲苦澀：「那日你中毒之後，我太着急，事後才察覺，你身上的符，可能被人順走了……」
說完，老爺子的臉上全是灰敗。
但王乾卻冷笑了一聲：「這傢伙偷走了又有何用，沒有我的精血和手法，他豈能開啟那空間之符。那東西對他來說，就是一張廢符！」
頓了頓，他卻看向了王羲，嘆息了一聲，「原本我還想把這符留給王羲，現在看來，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
「爹，沒事。你兒子天賦好着呢！」王羲自誇了一下，主要是讓父親放心。
「天賦好是肯定的，你繼承了你母親的血脈，註定天賦異稟。你靈魂中有她留給你的傳承，應該還有一些別的稀罕之物，你開啟靈台，獲得靈力之後，應該就能獲取到了……」
王乾淡淡的說着，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回憶。
「還有這事？」
王羲一愣，但內心卻有些無語，現在他的靈魂，可不是當初的王羲。這傳承，到時候靈力衍生後，還不知道能不能獲取得到……
「這是當然！」
王乾侃侃而談，「母體血脈傳承，是四大戰族的不傳之秘。他們屹立符界大陸這麼多年不倒，這傳承起到很大作用。」
「那我擁有的，是玄家的傳承？」王羲發問，他十分不喜玄家，所以這傳承，他寧可不要。
王乾卻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他的內心：「玄家的傳承，也只是一般。你繼承的，是你母親獲得奇遇的至絕傳承體系，當初我和她在靈崖古洞，我獲得符修體系傳承，她是制符師一脈。那靈崖古洞，可是另外一個符界的傳承體系，完全不遜於這個符界大陸，最至絕的各類秘藏和制符之法……」
「至絕傳承？」
王羲嚇了一跳。
「嗯。符籙世界太過浩瀚，我們這個符界，其實屬於控符師一脈掌控，其餘體系，已經被驅逐的差不多了。」
王乾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兒子，慢慢道，「你現在所接觸的所謂符修，其實就是控制符籙戰鬥的一類人。但其實，界外還是存在着很多別的體系。」
「就比如你爹我，就是一名體符修，以身體為符，全身各處修煉紋路和符篆。修煉到極致，甚至能把符紋符術符篆等等都煉進骨骼之中。這種符紋入體之法，就是體符修的修煉之法。全身各種都是武器，無所不用其極，近戰能力十分之強大……」
王乾的話，如同給王羲揭開了另外一個世界。他一邊聽着，內心無比渴望。這符籙的世界，自己所接觸的，原來只是冰山一角。
不，甚至連冰山一角都沒，只是了解了一絲皮毛。
「不過，體符修在這個符界，是一種異端。這種修煉方式，見不得光。如果被發現，要被所有符修驅逐甚至殺死……而在別的符界，我們符界主流的控符修，也同樣是被驅逐的對象……每個符界，都是由一種體系所主宰着……」
王乾的話聽上去十分殘忍，但王羲聽了後一瞬間就懂了，這是統一體系修煉，不容有別的體系參雜。各地符塔樹立，就是一種集權掌控的象徵。
這個符界，本就不允許別的勢力存在！
「羲兒，你如今十五歲，倒正是修煉的好時機。過早踏入修煉，領悟不夠；太晚的話，就比別人慢一步。符塔也是幾千年的嘗試，才發現十五歲是修煉的黃金階段……」
王乾頓了頓，慢悠悠道，「你想不想，踏入體符師的體系？」
王乾向王羲眨了眨眼，露出一絲笑容。在一個瞬間，王羲的內心無比激動。
父親的話，已十分直白。
自己，將要開始修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