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酒樓和茶樓是劃分界限的兩個行當。
酒樓不賣茶點,茶樓不經營晚市,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十八世紀這個規矩被人打破,夜茶就出現了,茶樓也開始晚上營業,提供茗茶,點心。
茶色的玻璃圓桌茶几上,幾樣點心幾乎擺了個滿滿當當。
流沙包、鷓鴣蛋燒麥、千絲卷、四寶扎、蛋散。
色澤濃厚、香味撲鼻。
花曼眼前一亮,扭頭看向李安:
「看着就有食慾,只不過,這麼多我也吃不完啊」
李安遞過去一雙筷子,笑着道:
「沒關係,我留着肚子的,一起?」
「好呀!」
花曼聞言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放下手中的賬本,接過筷子,夾了一塊燒麥放進嘴裏。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讓她有些驚訝的是,眼前這個小男人竟然出乎意料的體貼、溫和。
似乎完全不符合二十歲這個年齡段男人的青澀。
讓她這個比對方足足大上五歲的女人,體會到了做一個小女人的幻想。
「怎麼,我臉上有花?」
看到花曼一雙眼睛盯在自己身上,李安笑着打趣了一句。
隨手拿過一個流沙包咬了一口,金黃色的流沙餡裹着小麥的香味咬進嘴裏,滿嘴的香甜。
「哦,沒有.」
花曼回過神,臉上閃過一抹暈紅。
等把嘴裏的燒麥咀嚼咽下肚,她才再次開口:
「先前見你們沒談完,店鋪又快打烊,我去你店裏幫忙盤了一下賬。」
「今天營業額怎麼樣?」
含糊問了一句後,李安三兩口把剩下的流沙包塞進嘴裏。
花曼抿了抿嘴唇,興致盎然地說道:
「六千二百一十八塊六,比昨天的營業額上漲了近一千五百多塊錢。」
「現在只有龍津道附近幾條街道的居民知道有家新店開業,營業額能保持這個增長幅度很不錯了。」
李安點了點頭,還算滿意。
當然了,相對於城寨的近三萬人口,這個營業額遠遠達不到要求。
但考慮到新店開業,城寨很多街坊並不知道,倒也能接受。
以這個年代的物價水準,只要營業額能穩定增加,保持在日收一萬五六以上的水準時,那就代表這家店走上了正軌。
以零售整體毛利百分之二十計算,日收一萬五六差不多有個三千塊出頭的毛利。
利潤相對來說,還是很可觀的。
花曼思考了一會:
「靠街坊們口口相傳有點慢,可以去張貼一下傳單什麼的。」
「我早就考慮到了,白天的時候已經讓店員全城貼了傳單,想必從明天開始客流量會有一波增長。」
兩人一邊吃,一邊閒聊。
從花曼時不時的詢問中,李安能感覺到她似乎對此很感興趣。
直到吃完點心,花曼收拾完茶几,坐在李安旁邊。
「對了,你是不是準備離開城寨了?」
李安點了點頭,如實說道:
「這次來城寨該做的事也做完了,福利會有拳佬和牙佬,還有我留下的人,不會出什麼問題。
待了近半個月,碼頭上的生意我也該去看看了。」
這次的城寨之行,李安完全可以說的上是收穫頗豐。
不但順利拿到了擒拿、摔跤術和心心念念的鐵布衫。
更是意外獲得一筆橫財。
肥仔超,駱駝鼎這兩位送財童子,抬手送給李安的六十萬的港幣。
還有柯萬長的六十萬。(劫賭坊的十萬,粉磚的五十萬。)
馮氏兄弟的四十三萬港幣,以及福壽金的四十萬港幣。
攏共算下來有近二百萬出頭。
除去提升技能花費的三十三萬港幣,以及超市的十二萬港幣,李安手上剩餘的現金就有一百五十多萬港幣。
人無橫財不富。
這筆錢,讓李安最起碼省下了近兩年時間的資金積累。
更不必說,福利會的治安隊還可以幫他在城寨養不少人手。
花曼歪着頭靠在李安的胳膊上,輕聲問道:
「什麼時候走?」
「就這兩天吧。」
聞言,花曼好看的眸子一暗,似乎有些不舍。
李安把花曼的表情看在眼裏,語氣揶揄地說道:
「伱不會以為我出了城寨就不回來了吧?」
「哪有?」
花曼避過李安的眼神,小聲嘀咕。
李安會心一笑,湊上前。
臉貼着花曼很近,眼神搖搖欲墜。
「我之前的租房給別人住了,現在可沒落腳的地方。
何況城寨的店鋪還沒找到人打理,所以晚上的時候,我會回來九龍城的。」
「真的?」
花曼眨了眨眼,蜻蜓點水似的在李安臉上親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當然.」
李安含糊了一聲,埋下了頭。
二十歲的年輕人,血氣方剛。
自然是軟玉溫香懷中醉,春至人間花弄色!
倒是應了後世網絡上的梗。
酒色使人憔悴。
不過憔悴不憔悴,李安沒什麼感覺,但懈怠倒是確有其事。
以往李安每天都是天不亮,五點左右就起床練拳的。
可這幾天膩在舞廳,李安七八點才起床,很明顯這是懈怠了。
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女人,李安掀開薄被,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我要不要也戒個酒?」
李安小聲地嘀咕了一聲。
收攏發散地思緒,趿着雙拖鞋走進了盥洗室。
簡單洗漱了一下後,李安掃了一眼依舊熟睡的女人,眉眼間有難得的溫情。
帶上房門,來到隔壁的房間。
房間不大,看着也就十六七平而已,除了一個兵器架,裏面空蕩蕩的。
以前是馮氏兄弟的練功房,因為花曼每天也會練拳,就保留了下來,沒有改動。
活動了一下肩膀,李安站直身子。
深吸一口氣,雙手握拳,曲臂成肘,雙腳一前一後,震步向前。
伴隨着清晰可聞的拳腳勁風,李安氣力相合,一套金剛八勢打的剛強兇猛。
緊跟着腳下架勢一變,雙腳一掰一扣,左手掌心向里,右手掌心朝外,合膝、擰腰,八卦掌的行步走轉宛如行雲流水
一套套拳法下來,動作毫無凝澀。
李安也是仔細體悟着各種拳法內里的勁道變化。
如今的李安,以八卦掌的行步走轉為核心,初步融合了八極拳的六大開,劈掛拳的部分掌法,以及摔跤術的摔法技巧。
不過,想真正把身上幾門拳法融匯貫穿,還是要靠水磨工夫。
或許找一些身手不錯的武術家切磋,會有一定的幫助。
只不過,以李安如今的廝殺經驗和拳法造詣,在不使用鐵布衫的前提下,能跟他過招的,整個香港可能也就一手之數而已。
拳腳的勁風漸漸停歇。
李安輕輕吐氣,拿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轉身走出房間,下了樓。
來到一樓,李安一眼就看到雙手插兜,身形挺直的龍成虎。
「什麼時候來的?」
「八點。」
龍成虎習慣性的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
李安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
「等你傷好了,我們切磋一下。」
「我不是你的對手。」
龍成虎回答的很乾脆。
那晚李安和楊竹鑾的惡鬥他看在眼裏,和李安交手,可能跟對上楊竹鑾的結果一樣,自己還打不破李安的防禦。
李安笑了笑:
「我不使用鐵布衫,我們只是切磋一下技擊技巧而已。」
龍成虎的身手,毫無質疑。
即便是對上葉問這些有名有姓的武術家,可能都不遑多讓。
和對方切磋,對自己拳法的融匯貫穿也能取到一定的借鑑作用。
這一次,龍成虎沒有拒絕,而是略作思考,點頭應承下來:
「這就沒問題了。」
李安聞言一笑。
兩人走出舞廳,他腳步一頓,對龍成虎說道:
「我不是柯萬長,你不用這麼嚴肅,整的像個保鏢似的。
也不用特地跟着我,你先去忙吧,有事我會提前交代你的。」
「好。」
目送龍成虎離開,李安獨自一人往龍津道走去。
來到位於龍津道的百惠超市。
剛一進門,有售貨員喊道:
「老闆。」
李安嗯了一聲,報以微笑。
這個時間點,正是超市繁忙的時候,進店選購時蔬、肉類的顧客絡繹不絕。
臨近中午,穿着米黃色九分褲,腳上踩着一雙白色女士皮鞋,素麵淡雅的花曼來到了店裏。
李安走了過去。
「不用顧着舞廳了?」
「有人看着,也用不着我這個老闆整天呆在舞廳。」
說完,花曼順勢挽住李安的手臂。
她拉着李安走出店門,興趣盎然地說:
「你下午有沒有閒?」
「怎麼?」
女人歪了歪頭,回答道:
「等你出了城寨,誰知道你是不是經常回來。我們先去吃飯,吃完了去尖沙咀。」
李安莞爾一笑:
「想找個人提行李啊?」
花曼揚了揚下巴:「那當然。」
「行。」
「剛好城門口有家大排檔飯菜口感不錯,走啦。」
花曼挽着李安的手臂,兩人沿着龍津道往城東走去。
城寨東門。
臨近飯點,煙氣繚繞的大排檔人聲鼎沸。
看到花曼、李安走了進來,一名穿着背心的青年熱情地迎了上來:
「吃點什麼?」
花曼輕車熟路地報上菜名:
「一份煎蚝烙,白切雞、粉蒸魚,一壺茶水。」
青年點了點頭,熱情招呼道:
「稍等啊,兩位先找個位置坐,茶水桌上有的,等會我給你們添壺熱茶。」
兩人找了個空桌,還沒等拉開凳子坐下,旁邊桌子上就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李安。」
李安順着聲音抬頭看去,一個穿着紅白相間,格子粗布單衣的女人正看着他。
李安仔細的打量了女人兩眼:
「柯德莉?」
兩人只見過兩次,此時柯德莉一身粗布衣裳的樸素裝扮,與第一次見面時身穿艷麗長裙,戴着名貴首飾的精緻富家千金打扮完全判若兩人,也難怪他沒能第一眼認出來。
這時候,背對着他的男人也轉過了身。
正是龍成虎。
李安笑着打了個招呼:
「這麼巧,你們也來吃飯。」
看到熟人,龍成虎瞟了一眼柯德莉,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沒等他開口,柯德莉就先一步站起了身,感激的道:
「上次你救了我和小貓,又幫我爸報了仇,還沒有跟你說聲多謝呢。」
言語間,似乎對於李安殺了楊竹鑾的事一點也不介意。
不過也是,不論楊竹鑾是否是她的生父,一個連親生女兒都能殺的人,死了也沒人可惜。
李安擺了擺手:
「你不用謝我。」
柯德莉沒再說這個事,而是邀請道:
「我們還沒吃,小貓點的菜又有點多,要不一起?」
李安打眼一瞧,何止是有點多。
五六個菜就已經擺滿了大半個八仙桌,夥計還在上菜。
龍成虎搞這麼豐盛,明顯兩人有事情要聊。
李安可不至於連這點眼力見也沒有,擺手拒絕:
「不了,菜我們已經點了,你們自己吃。」
龍成虎鬆了口氣,沖他投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李安會心一笑,拉開凳子,和花曼坐下。
夥計也走過來,重新添了熱茶放在桌上。
李安站起身,沏了兩杯茶水。
花曼接過茶杯,眼神看向李安,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昨晚說,還沒有找到幫忙打理超市的人選?」
「是啊。」
李安慢啜了口茶水,抬起了頭:
「你有什麼好的人選?」
花曼眼前一亮,不着痕跡地抿了抿嘴唇:「人選嘛,你眼前不是有一個合適的?」
李安似笑非笑地說:
「你不用顧着舞廳了?」
「我舞廳有人打理的,你看我界限街那家舞廳,除了偶爾去盤一下賬,幾乎不用我操心。
反正有大把時間,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幫你打理超市。」
頓了一下,花曼繼續說:
「何況,我對超市零售也很感興趣。」
她能看得出來,李安對手底下的超市期待很高。
從小三教九流摸爬打滾,花曼對人性看得很透。
從心裏層面上來講,喜新厭舊幾乎是一種本能。
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但毫無疑問,男人在這方面可能更加強烈。
雙方相處時間久了,與其擔心李安失去新鮮感而感到疲倦,自己不如主動出擊。
幫李安打理生意上的事,成為李安的得力助手。
李安意味深長的看了花曼一眼,點了點頭。
「好啊。」
花曼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那就說定了。」
至於是否被李安看破心思,她也不太在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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