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亂命也,并州蓋不奉命!」
一個月前。
征北大將軍李世民遣使者來晉陽,對并州總管李元吉宣讀大將軍令,撤掉李元吉并州總管一職,命劉文靜為晉陽城刺史。
誰知,李元吉接也不接那什麼大將軍令,奪過書信撕了,扔地上踩幾腳,放下話後揚長而去。
李淵女婿、駙馬都尉竇誕,右衛將軍宇文歆,總管府司馬劉德威等人,知道消息後皆面面相覷。
連一向縱容李元吉的竇誕,都不禁慌了神,連忙去勸他。
齊王非但不聽,反而將使者也關了起來,不讓他們回去報信。
此後。
大將軍李世民又派了多位使者過來,因不知城內的事,他們也都被李元吉關押,與劉文靜關一塊去了。
劉文靜知道事情後,在牢裏再次破口大罵,罵李元吉長相醜陋,當年竇皇后就該淹死他,乳母陳善意就不該救他等之類的話。
齊王李元吉聽到後,命人又毒打了他一頓。
好在行刑的人是晉陽城內監牢內的人,知道劉文靜,當初他也被抓進來過,秦王李世民甚至多次來看望他。
所以,鞭打的時候留了手,沒把劉文靜打死。
「再如此下去,我等盡要死於此。」
劉德威私底下和部下們長嘆,他去年隨李密歸降李唐,經李世民舉薦,被李淵派來輔佐李元吉。
如今晉陽城內,人人離心離德,只靠堅牆勉強守住。
李元吉違抗軍令,他是李淵嫡子,李淵不會拿他怎麼樣,可晉陽一旦有失,必然會有人因此被降罪!
劉德威有意去尋宇文歆,私底下商議,但又猶豫不決,只能長嘆。
這一天深夜。
被劉武周大軍圍着的晉陽城下,有三人站在城牆下喊話,稱是大將軍李世民的使者,名叫敬君弘,讓城牆上的人速速放下繩梯。
「又是秦王的使者?」
守衛嘀咕着,放下繩梯,讓敬君弘三人上來,搜了他們的身,確認身份後才放下武器。
「你們又來做什麼?」城門郎將問敬君弘,意有所指道:「難道你們不知道齊王蓋不接受大將軍命令?」
「什麼?!」
三人又驚又怒,敬君弘手捧秦王加蓋大將軍印的書信,怒聲詢問他們:「難道你們也不遵從秦王之令?!」
眾多守城士兵紛紛低下頭。
城門郎將見狀,忙拉過他,低聲說了些話後,先將他安頓好,第二日再領着三人去見劉德威。
「秦王領軍到了介休?!」
劉德威猛地站起身,死死看着敬君弘三人。
確認消息屬實後,劉德威來回踱步,最終還是下了決定,派人去請宇文歆前來。
二人推心置腹的聊了一番。
隨後領着敬君弘三人,悄悄來到了監牢,見了劉文靜。
「臣劉文靜,接大將軍令!!」
聽到使者誦讀秦王李世民書信後,被關押快有半年的劉文靜,淚流滿面的跪下接了大將軍令。
隨後,劉文靜換上劉德威宇文歆為他準備的官服,捧着李世民書信出了監牢,直接去了軍營。
「爾等可要違抗秦王令?!」
劉文靜厲聲對諸多將領喝問。
眾多將士早已聽聞大將軍李世民領軍大敗劉武周的事,也知道齊王關押了秦王使者,因此,眾人此刻再無有懷疑,紛紛單膝跪下,接受劉文靜為晉陽刺史,節制城內一切兵馬。
「帶上人,圍了齊王府!」
劉文靜咬着牙下令,「以違抗軍令罪,將齊王抓來處置!」
宇文歆,劉德威,以及趕來的竇誕,半句話也不敢說。
眾將士卻沒有猶豫,齊聲應諾。
不多時,齊王府就被三千餘士兵包圍,但他們也不敢貿然攻入,齊王府內守衛足有上千人,他們可不聽從什麼秦王大將軍令。
劉文靜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知如今的情況,只得命人圍着,凡有出來的人,直接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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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了三日,齊王府就受不住了。
李元吉領護衛騎着馬從大門走出,「本王倒要看看,誰敢射我?!」
敬君弘目睹了齊王此刻的模樣。
果然沒人敢射箭。
「爾等以老弱守城,吾以強兵出戰!!」
李元吉騎在馬上,對趕來的劉德威,劉文靜等人喝道。
「你出戰?!」
劉文靜冷笑連連。
他在監牢被關半年,卻也知道城內戰事,這小婢養的丑兒只會以箭射百姓,何曾出城門作戰過一次?!
「轟!!」
神威將軍炮再次砸下,聲傳四周,眾將士無不側目。
劉文靜心煩意燥,知道殺不了李元吉,留他在城內只會壞事。
於是便答應下來:「好,我與你一百步卒,你出城作戰。」
李元吉硬生生的忍下了怒火。
這正是他當日說給劉文靜的話!
一百步卒很快到了,趁着機會,劉文靜策馬上前,甩動馬鞭,狠狠一鞭子照着李元吉的臉就抽去。
「啪!」
大驚失色的李元吉只來得轉頭,一鞭子結結實實的抽在了他左耳朵上,疼得他當場跌落下馬,慘叫起來。
眾將士,以及遠處諸多悄悄看着的百姓,無不心中快爽。
「我要殺了伱,你、你死定了,我一定稟告父皇,殺了你!!」
李元吉瘋一般叫起來。
被他的妻妾趕緊送入馬車,慌忙逃出晉陽城,在齊王府精兵護衛下,直奔長安。
劉文靜出了一口惡氣,繼續巡防城牆,務必守住晉陽。
一旦晉陽有失,他必死無疑。
齊王府人馬星夜趕回了長安。
「父皇!!」
李元吉跪在李淵和李建成面前嚎啕,將臉上的布條扯開,給父親和大哥看他臉上半月前的鞭痕。
「劉文靜安敢如此欺我兒?!」
李淵又是心疼兒子,又是為之大怒不已。
「父皇!」跪着的李元吉抬起頭,哭訴道:「劉文靜以所謂秦王大將軍令,強行奪了我在晉陽的兵權,這難道不是謀反?是二哥在謀您的反啊!」
李淵一時沉默。
李元吉又說道:「二哥憑什麼派個人就要了我并州總管的職?他」
「夠了。」
李淵不耐煩道,「這件事等打完仗再說,你們先回去。」
「父皇!」
「回去!!」
李元吉只得與李建成一起出了殿門。
「大哥。」
李元吉緊握李建成的手,「您難道就不心疼一下弟弟嗎?若是你在晉陽,他是不是也派人奪了大哥你的兵權?甚至,奪了大哥你的太子之位!」
最後一句話,尤其刺耳。
至少在李建成聽來,如芒在背。
他才是太子。
二弟命人奪晉陽城時,到底是以大將軍令,還是以秦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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