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可當真?!」
賈府內,賈母驟然從女兒那聽到好消息,喜的是一雙眼睛都睜大來,望着她求證。
「事情還沒定。」
賈敏握着母親的手,笑道:「元丫頭是送進宮裏伺候老太妃,總要老太妃點頭才能成。」
賈母笑得合不攏嘴,「老太妃是疼她的,能住進延祺宮有個好歸處,老太妃也樂意看到。」
說罷,她又不禁老淚縱橫,「可憐我那孫女,進宮裏快有十年了,到如今才可算在宮裏有個安身的地方,是我這做祖母的害了她!」
賈敏和鴛鴦都忙勸慰老太太。
等母親好些後,賈敏才自責道:「也怪我們兄妹幾個不爭氣,母親只能送元丫頭進宮去博前程。」
賈母道:「你找了個好夫婿,你大哥和二哥倒的確都不成器。」
賈敏趁機勸道:「既如此,母親也該讓寶玉好好讀書,將來考個功名好當官。」
「這是什麼說法?我那玉兒每日都去進學!」
「學是去了,但每放了學要不就跑我梨香院去,要麼就去找寶姑娘,是個讀書的樣子嗎?」
賈敏頭疼極。
這兩月來,寶玉少不了一日不去梨香院,放了學也不走南門,只走北門,可見他上學時心裏想的都是什麼樣!
賈母笑道:「寶玉還小,收不住心,等他將來成親有了孩子,就會專心用功了。」
「母親你總是這話。」
賈敏無奈道,又提了個建議:「要不讓寶玉去練武?」
賈母笑道:「寶玉才不跟你這猴兒一樣舞刀弄劍的!」
鴛鴦驚奇的看了姑奶奶一眼。
賈敏也無話可說了,只能吩咐丫鬟婆子們,寶玉去梨香院時寸步不得離開黛玉身邊。
好在她房子已經選定,過些日就搬出去。
「那楚先生是什麼人?」賈母想起來這事,「年紀多少了?」
「比璉哥兒大些,還未成婚。」
「你也見過他了?」
賈母心下有些疑惑,不知她為何特意提未成婚的事。
「倒未曾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但楚先生的確救了我,元丫頭的事也有他一份功勞。」
「竟是這樣。」
賈母囑咐道:「他要是肯來府里做客,你就務必請他來,要是不方便,伱就讓璉兒去請。」
賈敏應下來,又陪母親聊了一會,起身告辭時,吩咐鴛鴦她們道:「大小姐的事還沒定下,你們先不要往外說,免得事不成反惹麻煩。」
「知道了姑奶奶。」
鴛鴦,琥珀,珍珠幾個丫鬟都應下,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她們是守口如瓶,但幾日後,府內眾人還是議論紛紛,猜測出有什麼大事情要發生。
原因有三:
先是老太太下令,將府內上上下下打掃一遍,一干人等,從丫鬟到小廝全都換上新衣,比過年還隆重。
再是賈赦、賈政、賈珍、賈璉,接了老太太之令,讓他們這幾日沒事就別出門,在家待着。
最後是老太太每日都詢問有沒有人來,弄得邢夫人,王夫人,趙姨娘,周姨娘,尤氏等人,全都關心起家門口的事,也派丫鬟去大門候着。
誰知,沒等來好消息,倒有一件壞事傳來:
大舅老爺,身為京營節度使的王子騰,主動辭了官,又去了東宮給老聖人請降罪,回了家後,就閉門不出,概不見客。
消息傳來,賈府內人人面面相覷。
王夫人氣得臉色鐵青,王熙鳳也沒了笑容,薛姨媽羞愧難當,來向賈母請辭,被賈母再三留下了。
林黛玉倒是聽到母親對她說,你表姐的事多半能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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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這一日,終於等來了。
「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降旨!!」
門吏飛快進來稟告。
賈政已經沒了幾日前的心情,聽了後只覺得膽顫心驚,忙命人去開了正門,擺上香案等候。
不多時,騎着高頭大馬,領着一眾內監的夏守忠來到,至檐前下馬,依舊是入了正廳,面南而立,口內說道:
「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
「臣賈政,接旨!」
賈政等人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
夏守忠笑道:「政老,恭喜恭喜,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賈政忙問是什麼事,夏守忠卻笑而不答,還是賈璉機靈,忙招手王熙鳳過來,讓丫鬟拿一千兩銀子來賞了眾太監。
這一回夏守忠沒客氣,看着內監們收下銀子,方才喝了口茶,對賈政笑道:「是宮裏貴千金的事,具體是何事,請政老隨雜家快些進宮,免得陛下怪罪。」
賈政又驚又喜,忙請賈赦、賈珍、賈璉幾人招待着,他則是回房去更換朝服。
「老太太,大小姐的大喜事來了!」
鴛鴦喜氣洋洋的去稟了等候着的賈母,賈母亦是激動不已,又命人去請賈敏。
不多時,寧、榮兩府就都知道了此事,連賈敏、林黛玉、薛寶釵、薛姨媽等,連同上學的賈寶玉都被叫回來,全都擠在榮禧堂等候着消息。
薛姨媽悄悄找到賈敏,兩人低聲聊着什麼。
等了約莫大半個時辰,賴大、林之孝等三四個管家,騎着馬回來,氣喘吁吁跑進來稟告。
「快說,什麼事!別讓老太太等急了!」
賈赦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第一個喝問他們。
「回,回老太太!」
林之孝滿面笑容:「小的們只在臨敬門外伺候,不知裏頭如何,但後來夏老爺出來,說咱們家大小姐封宜妃,加封鳳藻宮尚書!」
寧榮兩府眾人莫不是喜上眉梢。
唯有賈敏多問一句:「他先說了哪樣?皇后娘娘可另外有旨意?」
「有,有!」
賴大連忙道:「皇后娘娘也下了懿旨,賜大小姐入住延祺宮正殿!」
賈敏這才笑了,更正他的話道:「以後少叫大小姐,該叫宜妃娘娘。」
「是姑奶奶,小的錯了!」
賴大輕輕掌自己嘴,改稱呼為宜妃娘娘。
林黛玉在薛寶釵身邊笑着,她母親當初也是賈府大小姐呢。
林之孝忙又說道:「夏老爺讓我們先回來,請老太太領着姑奶奶和太太老爺們等進宮謝恩。」
「我也要去?」賈敏奇怪問道。
「回姑奶奶,夏老爺特地吩咐小的!」
賈敏沒法子,只能回梨香院去換那一套繁重的誥命夫人服。
賈母特意命人抬轎送她,林黛玉也回去了,幫母親梳妝打扮,賈寶玉本也想跟去,卻被賈璉給拉走了。
足有大半個時辰,賈府眾人才浩浩蕩蕩的出發,去往皇宮。
賈赦,賈珍都換上了朝服,騎着馬與賈璉,賈蓉,賈薔,賈寶玉,一起奉侍賈母大轎前往皇宮,去了臨敬殿謝恩,再去東宮給老聖人謝恩。
賈母本想帶着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先去西宮叩謝老太妃,但賈敏勸說後,還是先去了坤寧宮,朝見六宮之主張皇后,方才去了西宮見老太妃,最後去了東宮,給皇太后謝恩。
等賈府一干誥命夫人出了皇宮大門,一個個都累得滿頭汗。
回了府後,賈母給府內上上下下都派發了賞錢,於是寧榮兩府眾人無不欣然踴躍,臉上皆有得意之狀,言笑鼎沸不絕。
外人打聽到消息後,也不禁議論紛紛,羨慕的看着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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