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要喝酒,菜色就準備的更加豐盛,葉俊忙了一天也有些乏了,酒嘗了一口,只覺入口綿軟甘甜,甚合心意,不可避免的就要多喝幾杯。筆硯閣 www.biyange.net被人討好着,工作配合着,畢竟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好在晚宴氣氛融洽,在錢睿的指點下,劉令璋也沒有整些有的沒的,可謂賓主盡歡,直到月上中天了,大家才散了。
第二天卯時正,葉俊與富平縣一眾人告辭,這是去賑災,葉俊在任何一處都不能停留過久的。關於富平縣的銀兩和物資,又多出了十多輛馬車,他只悄悄收了銀子,將其他物資都留給錢睿押運。
錢睿知道,只怕這次是真要與葉俊分開了,趁着葉俊不注意,便將十七拉到一邊,囑咐道:「你們四個,萬不可大意,上次你們大人是怎麼遇刺的,你們必須引以為戒。你們大人一向待你們如親人一般,你們理應珍惜,前路遙遙,絕不會一帆風順,切記,不要讓不相干的人距離你家大人五步之內,你們大人入口的東西,你們要加倍當心,不管誰在場,你們大人在做何應酬,你們幾個至少有一個寸步不離的跟在你們大人身邊,記住了嗎」?
十七拱手施禮:「小人謹記,不敢疏忽」。
錢睿仰頭望了望初升的太陽,眼睛眯了眯,語氣慵懶然眼神犀利地道:「我的性子可沒有你們大人那麼好,這次如果再讓你們大人受傷,我不介意替他送你們一程」。
十七再次施禮:「小人明白」。
葉俊是中路,他攜帶的銀子和部分糧食都在空間裏,所以這次出發,他就輕車簡從,除了他的四個護衛,就沒帶別人。那些護衛軍他得留給錢睿押送明面上的物資啊。
葉俊大概是大渝有史以來最為低調的欽差大人,五個人,一輛車,兩匹馬,差不多就跟關羽千里走單騎似的。
三日後,葉俊抵達中州府府城。到了這裏,葉俊也不由回憶起求學那兩年的點點滴滴。葉俊對這裏是充滿感情的。
葉俊就算再怎麼低調,他的行程有心人士也一直盯着呢,能及時的接到他,並且把他帶到府衙,這對於一個知府大人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今時今日,中州府知府名叫黃元,是從下面一步步靠自己實力走上來的,這是個四十多歲的實幹派。葉俊喜歡和實幹派打交道。
黃元此人,葉俊對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止是個實幹派,還是個葉俊的「鐵粉」。葉俊雖然官齡沒多長,可他在官場卻是幹過大事兒的人,他幹掉了老謝,相當於整頓官場啊!黃元認為,如果不是葉俊幹掉了老謝,像自己這種只知悶頭傻乾的官員是絕無可能有出頭的可能性的,所以,他雖然比葉俊年長許多,可對葉俊卻極為推崇。
是以,葉俊進了中州府府衙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情給溫暖到了。葉俊以為的是:「大家到底都知道,這裏是對我意義非凡的地方」!瞧瞧,屋裏等着自己的都是誰?不是麒麟書院的山長和諸位先生嘛?!這位知府大人安排的也太貼心了。
可實際上呢,黃元是想好好招待葉俊不錯,但屋內的人都是自願前來,特意來見葉俊的。沒錯,中州府的富紳代表錢睿的老爹、沈玉玏、沈玉琪的親舅舅錢安祿也赫然在列。
眾人見面,大家把葉俊先讓到上座,行了官場之禮,而後葉俊才站起身來與大家一一行禮問安。沒辦法,這裏坐着的,對葉俊而言,不是先生就是長輩,私下裏他也不敢托大。
麒麟書院的山長瞧着葉俊忍不住滿臉驕傲地說道:「賢俊,這些年你比我想像中做得還好,我們這幾個老傢伙與有榮焉啊」!
葉俊趕忙恭謹道:「僥倖不曾辱沒了咱們麒麟書院的威名罷了!以後學生若哪裏做的不好了,先生們隨時都可以寫信來罵我,諫言可貴,學生爭取始終不忘初心」。
山長笑容滿面地點頭道:「好,好啊」!他轉身從身後馬先生的手裏取過一個盒子,遞到葉俊面前,繼續道:「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你提出的這個嶄新的想法我覺得非常好,且非常實用,今日,我們幾個之所以站在這裏與你相見,是因為我們也想為受災的百姓儘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請你代禹洲府和湖州府的百姓們收下」。
葉俊深知,盒子裏的銀錢無論多少,先生們此舉更多的是對外宣揚他們對自己的支持之意,是針對那些不理解葉俊做法,給予葉俊罵名的那些人看的。思至此,葉俊心中忍不住極為感動,他微微躬身,雙手接過山長手裏的木盒,口中道:「學生代表兩州府的所有受災百姓感謝麒麟書院的無償捐贈;學生更感謝先生們對葉俊的愛護和支持」。
山長撫須點頭,伸手拍了拍葉俊的肩膀,道:「別仗着自己年輕就不愛惜身體,瞧瞧你這滿臉的病氣,等這件差事兒完成後,求陛下派個御醫給你好好調理調理」。
葉俊趕忙應了,接下來見的是中州府的富紳代表們。
葉俊上前給錢安祿行了一禮,道:「舅父大人一向可好?智恆在我後面,隔一天您差不多就能見到他了」。
錢安祿笑着扶了一把施禮的葉俊,說道:「見他不急,我先來給你介紹下我身邊這幾位,齊結力、石海、連月江、榮煥東,這四位都是咱們中州府有頭有臉的人物,說他們是咱們中州府的經濟支柱也不誇張啊,今天他們知道你要過來,都是特意來給你送銀子的」。
石海笑着道:「我們可跟錢老哥比不得,在咱們中州府,您要稱第二,誰敢認第一,我等不過是跟隨老哥的腳步罷了」。
葉俊衝着幾位拱手施禮,說道:「誰說商人重利輕義?古有為國家捐獻武器至傾家蕩產的徐博仁,近代有以一己之力供養邊疆戰士一個月的秦海清,今日我又見到了為兩府百姓生計慷慨解囊的諸位叔伯,是商人又何妨?世上若沒有商人,郡縣如何發展?經濟如何發展?經濟不發展國家如何繁榮昌盛?商人乃是我大渝不可或缺、十分重要的國民組成部分,大家都堪稱儒商、仁商,取之有道,有得有舍,心中有大愛,晚輩代兩府百姓謝謝諸位的大義。他日晚輩回朝復旨,一定在陛下面前表彰各位對吾皇的忠心」。
葉俊一番話,又是給大家戴高帽子,又是給承諾,他們幾個雖然舍了些銀錢,可是心中卻是無比熨帖,仿佛三伏天吃了塊冰鎮的西瓜般通體舒暢。甚至有人都開始反思自己,既然是要讓陛下知道的,此次是不是自己捐的有些少了?
黃元看着葉俊與屋內所有人有禮有節的寒暄,既不託大,也不拒人於千里之外,莫名覺得葉俊整個人顯得特別具有煙火氣息,他忍不住心中暗贊:「這才是大渝父母官的典範啊」!
黃元見葉俊寒暄的差不多了,便適時道:「葉大人,晚膳已經準備好了,您看——」
葉俊掃了一眼屋內,便微笑說道:「今日我就借黃大人的寶地,借花獻佛,好好招待大家一番,請大家隨我一同入宴,今晚不醉不歸」。眾人自是無有不從。葉俊雖然沒有端架子、講排場,可那是他為人謙遜,到底身份地位在那裏明擺着,古人最是在乎這些,不然也不可能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種話的流傳。
說實話,若不是有件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想找機會跟戶部尚書大人吃頓飯,不能完全說是痴人說夢,但至少相當困難,就算是錢安祿,也不例外。
如果放出風聲說:「交一千兩就可以和朝堂一品大員吃頓飯」,請相信,整個大渝的有錢人恐怕都要聞風而動了。在這個時代這種結果並不誇張,最主要還是這個時代所有官員都是高高在上的,一朝鯉魚躍了龍門,那就不是百姓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葉俊許久沒有這般應酬過了,之前經過的那幾個縣,自己在官衙一站,那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有誰非得需要他去應酬?如今來到這中州府,葉俊把這裏當成自己的第二故鄉,在座的或許沒有葉俊官職高,可全是自己的長輩,又都是捧着自己、堅定支持自己的長輩,葉俊還如何能拿喬?大家因他而聚在這裏,他必須完全將自己放在主導位,引領大家的談興、酒興,雖然頗為耗費精神,但葉俊覺得值得。
葉俊要想讓誰開心,這個人就絕不會感到不高興,葉俊就是有這種本事。葉俊與在座諸人談古論今,誇獎、認可、激勵一套組合拳打下來,不覺就已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就連始終筆直地站在葉俊身後的葉十九都瞧的嘆為觀止。
葉十九知道自家大人有本事,可他平時見的最多的是自家大人如何哄墨家主這方面的本事。在這樣的場合,張嘴說出的一套一套的哄人的話,他還真是頭一次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冷眼瞧着在座所有人都被哄得五迷三道的,更兼幾杯酒下肚,恨不得對自家大人挖心掏肺,此情此景,他突然就有些明白墨家主日常的快樂了。
當晚自然是賓主盡歡,宴席圓滿,各個回家後酣睡夢甜。
第二天,葉俊起來的稍微晚了一些,但不影響工作。黃元熱情、詳細地跟葉俊交接了府衙的募捐賬簿及物資。葉俊當着眾人的面只多加了一輛車,把銀子裝上,物資都留下來,一刻不敢多做停留地與大家告辭。
眾人皆知,救災如救火,是以都沒強行挽留,只囑咐讓葉俊一路當心,注意安全。
葉俊命十七趕車,珍珠陪着,負責身後多加的那輛馬車的安全,順便也讓這對新婚小夫妻好好在一起培養感情;他自己乘坐的馬車則由十八趕車,十九就繼續騎馬跟隨。
天氣陰沉,十八不無擔心地道:「大人,今天天氣不好,車子能否趕快一些,只怕下半晌不方便趕路呢」。葉俊隔着車簾道:「顛簸一些我還受得住,快些無妨的,速度你掌握着就行」。十八道:「是,那大人你在車裏扶好,我要加速了」。
車子加速了,葉俊只堅持了五秒就閃進空間了,沒辦法,實在太顛了,他感覺時間長了,恐怕五臟六腑都要移位。
中午時分,果然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葉俊本不想休息繼續趕路,只是,人受得了,馬卻受不了。葉俊放眼一望,中間也沒啥可避雨的地方,路上亦不見其他行人,就乾脆帶頭原地休息。等馬兒都休息好了,大家也啃完了乾糧,一行人這才繼續趕路。
中州府是黃元的勢力範疇,有黃元的關照,下轄各縣都老老實實配合葉俊的工作,葉俊可以說是一路順暢地來到了中州府最南端恆安縣縣城。
葉俊連日奔波,要說一點不累那不可能,是以決定在恆安縣安穩一晚,轉天清早再啟程。
恆安縣縣令姓藺,藺飛躍,進士出身,看年紀也就才二十歲出頭兒。年輕人最是具有熱血,一方面有知府大人的叮囑,另一方面藺飛躍對葉俊此人也是極為好奇。
當初葉俊在涼州府的事跡,被皇帝宣發,其實不止藺飛躍,整個大渝,還沒有見過葉俊的人對葉俊那都是抱着十足的好奇心。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既能帶領文官隊在蹴鞠場上大殺四方,又能在窮鄉僻壤的邊陲踏踏實實地建功立業?!既能得先皇的讚許,又能得新皇的倚重!
因為相聚時間太短,葉俊只給了藺飛躍一頓晚飯的時間,藺飛躍其實還來不及對葉俊有任何深入的了解,但是,在晚宴上,藺飛躍卻難得看見了葉俊的另一面。
宴席上,藺飛躍已經對着葉俊三次舉杯之後,葉俊的神色柔和了許多,他忽然望住席間一人道:「秦舒明秦大哥,你一直不言不語,是不認識愚弟了嗎」?
葉俊話落,屋內霎時一靜,秦舒明始終低垂的頭卻是募得抬起,衝着葉俊望了過去,臉上還有來不及掩飾的驚訝。
搖曳燭光中,錦繡華服的那人耀眼刺目,讓他自慚形穢,甚至無法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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