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陸所說,亡靈法師在暗地裏也有自己的組織,通過他們亡靈法師特有的魔法交換着信息。
整個柏伊大陸,亡靈法師的人數渺渺無幾。
它們有的生來就是死胎,有的是在死後,接觸到黑暗魔法,才有幾率獲得『新生』。它們生來沒有理智,需要通過後期的慢慢學習才獲得各類知識,可以通過吸取強者的靈魂提升實力。
史上有許多亡靈法師作亂的故事。以塔洛斯的總結就是:它們大多沒有明確的是非觀,以自己的喜惡做事,常常造成一方混亂。
但陸和傳說中的亡靈法師有些不一樣。他懵懵懂懂,單純又有些小固執,但只要塔洛斯嚴肅一些,他還是會聽從他的指揮。
陸的確會吸食人的靈魂,塔洛斯也不太驚訝。兩人離開莉茲的第三天,陸的傷口已經越來越重,用陸的話說,就是「這具皮囊已經損壞了」。陸也曾偷偷吸食路上遇到過的死者的靈魂,塔洛斯裝作不知情,但是他其實都看在眼裏——也許莉茲的認為是對的,他並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陸的安全,他恐怕會繼續裝作不知……
陸的臉暫時地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但身體暫時還沒有完全恢復。陸尚且完好的頭髮,逐漸變得渾白,皮膚越來越蒼白,像是素白的紙張,沒有絲毫的人氣。
塔洛斯將陸包得嚴嚴實實,帶着他逃進了一座偏遠的小鎮。
兩人一路奔波,卻不敢過長時間的停留。之所以到這兒是因為最近這裏即將舉行一次亡靈法師的聚會,陸說希望找到有人能夠幫助他。
兩人在一家酒館歇腳。陸下到地上時,他已經空蕩蕩的腿發出一陣晃當的聲音。塔洛斯已經習慣了這個聲音,自若地坐下來,倒了一杯水牛飲而下,「你的傷還能治好嗎?」
陸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的皮肉要是想重新長全的話,有些麻煩。」陸昭寒道:「我得先恢復魔力,之前我的魔力透支,又受到了光魔法的傷害,至少要吸食一個強者的靈魂……還需要準備一味魔法藥劑。」
塔洛斯沉默以對。兩人都安靜了一會,最終塔洛斯開口問道:「你的傷到底有多重?」
陸昭寒輕輕嘆息,解釋道:「我只是個剛出世不久的亡靈法師,魔力並不強大。所以就像人類的新生兒一樣,一旦受到傷害,造成的後果都是巨大的。」
塔洛斯若有所思地擰着眉頭,捏着下巴沉思。
&不害怕我們嗎?」陸昭寒問道。
塔洛斯抬頭,直視他複雜的目光,裏面有着疑惑,或者還有猜疑與別的什麼……
塔洛斯嗤笑一聲,「我從來不會害怕什麼,亡靈法師也一樣。」
&不過你實在是個□洛斯注意到他說出這句話,陸的身體便一僵,頹然地低下了頭。他轉而伸手揉了揉他長長的白髮,「我發現,從認識你到現在,我一直都是被追殺的狀態。」
這麼一說的確是。先是桃瑞林,後來又是神殿——莉茲還是把他們兩人的消息告訴了神殿。
在原本的世界發展中,塔洛斯和莉茲可謂是沆瀣一氣。兩人的旅途中照樣會遇到亡靈法師這一關,並且合力成功消滅了作惡多端的亡靈法師。
但如果對象是陸昭寒,兩人的想法就發生了分歧。以塔洛斯對陸的信任和感情無法對陸昭寒下手,但莉茲深受數十年的神教教育,塔洛斯此舉可謂是背叛了人族,與黑暗魔法師相互勾結。
塔洛斯看的出陸有些愧疚——對方果然是自己養了近半年的『孩子』,簡單得塔洛斯總是一眼看透。
&還挺刺激的。」塔洛斯笑道:「以前我還曾經和黑暗精靈打過交道,幫他們偷走了一群人類軍隊的兵器,如果讓莉茲這個正統的精靈聖女知道了,肯定把我看做異類……雖然現在她已經這麼覺得了。」
陸像是聽出來他語氣里的可惜,抬頭問他:「你是不是喜歡莉茲?」
塔洛斯正喝着水,聞言有些嗆到。他猛地咳了幾下,惡狠狠地瞪着他,「胡說八道,那個固執愚笨的女人——現在她算是我們的敵人了。」
&茲因為我是亡靈法師不喜歡我們了嗎?」陸有些傷心地問道。
塔洛斯緩緩吐了口氣,安慰道:「她是神殿的聖女,這是她的職責所在。我見過許多的朋友反目成仇,但是她的仇視,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塔洛斯抓住他的肩膀,安撫地拍了拍,「別擔心,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那天陸的情緒依舊不高。夜裏直到月升中天時,塔洛斯依舊沒有睡着。
月光透過窗口,灑在靜謐的屋內,塔洛斯扭頭去看另一頭安睡的陸。他的睡顏恬靜,一深一淺地呼吸着,看起來像個正常不過的正常人類。
塔洛斯起身,走到他的床前,注視了許久,最終俯下身,輕輕啄了一口那冰冷的唇。
&實也沒什麼可怕的。」塔洛斯想,即使他的伴侶是個骷髏,也許……可能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他真是瘋了。他一向是個很有女人緣的男人,放在幾年前,他萬萬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喜歡上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沒血沒肉的骷髏……
在酒館停留了幾天,塔洛斯就帶着陸去了他所說的斧頭酒館。
這個酒館的位置很偏僻,牌匾上都佈滿了蜘蛛網。這裏像是一個無人地帶,氣氛安靜得詭異。
大門落了鎖,幾個破舊得木板勉強支撐着搖搖欲墜的房屋。
&洛斯,你快回去吧。裏面都是黑暗魔法師,如果發現有人混了進去,你可能會有危險!」陸再次勸阻道。
&事的,我會保持安靜。」
塔洛斯一樣遮掩着身形,穿着寬大的斗篷,只是身軀高大許多。
陸拉着他的手,伸手探了探前方。只見他的手穿過了破舊的店門,意味着他可以順利通行,「我的黑魔法可以覆蓋你短暫的時間……」陸回頭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做好心理準備……」
塔洛斯頓時感到一股濃鬱黑魔法包圍了自己,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往前一步,便是一刻的天旋地轉,眨眼間,塔洛斯進入到了一個光線昏暗的奇異地帶。這是一個巨大的酒屋,不像外面呢看起來的破敗,反而乾淨漂亮,只是這裏活動着一群萬分詭譎的亡靈生物!
酒屋瀰漫着陣陣黑霧,裏頭獨獨點着幾根蠟燭,裏面的『人』都隱在暗處,令塔洛斯有些忌憚。
耳邊有一群骨頭磕撞的聲音,一群恢復着本來面目的亡靈法師在這座酒屋自由活動着。塔洛斯感覺自己置身一片濃霧裏,只能看清自己幾米的地方,一路安靜地跟在陸昭寒身後。
陸走到了一個身材嬌小的亡靈法師面前。『她』正在使用着一團鮮紅的東西,塔洛斯不認得那是什麼,只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這裏的兩側是長長的酒桌,酒駕上佈滿了各種詭異的東西——有浸泡的眼珠、畸形的骨頭、仍在跳動的心臟……塔洛斯瞥了一眼,便皺着眉頭不再注視。
陸向那個女孩外表的亡靈法師問道:「請問塞侖一族有人來了嗎?」
女孩偏了偏頭,打量了一眼陸,「你是塞侖的族人?」
待等到了肯定的答案,女孩解惑道:「他們沒到這裏來,我聽說他們前陣子去了幽冥之海。」
陸愣了愣,隨後又問了幾個亡靈法師,有的是不知道,有的給了和女孩一樣的答案。
他便只好放棄,帶着塔洛斯離開。
&不能冒險去幽冥之海,我決定回到亡者世界。」陸對塔洛斯說道:「等到他們回來,我的傷就會被治好的。」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塔洛斯才開口問他:「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許幾年,也許更久一點……」
&十年?」塔洛斯問。
陸無奈地點了點頭。
兩人分別在即,塔洛斯流浪多年,並不是第一次這樣與別人倉促分別。但對於陸,他有太多的不舍,「你不能留下來嗎?」
&麼?」陸瞪大了眼,「留下來?」
塔洛斯始終有些糾結。陸說過他自己就是個有意識不久的『新生兒』,對這樣的一個人表白,就算對方答應留下來成為他的伴侶,塔洛斯仍會有種罪惡感——人總得有些原則,那樣就像自己玷污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讓塔洛斯有種揮之不去的負罪感!
塔洛斯一句話給憋紅了臉,「我,我是說……伴侶,哦不,我是說你完全不用擔心>
塔洛斯還在結結巴巴,陸卻打斷道:「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
&以前不是說過,讓我少惹點麻煩嗎?」陸昭寒帽兜下的目光微沉,暗暗閃過一絲仿佛得逞的笑意,語氣卻軟綿可憐,「對不起,塔洛斯,這段時間給你添了很多亂。我很捨不得你,但我知道我們很快能見面的。五年後,我們再見面吧?」
塔洛斯狠狠皺着眉頭,隱忍着搖了搖頭,>
陸抬頭,目光哀傷地看着他,「這也沒有辦法,我不能再留在這裏了,不光是神殿,還有我的身體……」他伸出左手,他的小指還是空蕩蕩地,露出了一截白森森的小指骨頭,「這副身體,不能再陪你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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