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儀緊緊摟住他的腰,委屈和悲傷都化作成串的淚珠,「懋功,謝謝你。只有你對我是真的好,連我親妹妹都背叛我了,只有你不拋棄我……」
李世勣嘆了口氣,「只是我以後恐怕不能常來看你了,你住在這熱鬧的驚鴻殿,我進來很不容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子儀抬頭,淚水漣漣地看着他,「你也要保重。懋功,你願不願意等我?等我報了仇,我就跟你走!」
李世勣含淚點頭,「我等你,永遠都等!」
※※※
一轉眼,子軒已經在百福殿住了近一個月。這一日,世民前來拜見萬貴妃,一如在晉陽時,世民帶了很多衣裝、首飾、食物來孝敬萬貴妃。子軒站在萬貴妃身邊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萬貴妃笑道:「秦王還是這般多禮,如今這宮中不缺什麼,但本宮還是要感激你的一片心意。」
世民恭敬地說:「貴妃這話說得就見外了,世民的母親去得早,都是姨娘照看我們兄弟,孝敬姨娘本就是世民應做的事。」
世民這姨娘叫得與萬貴妃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兩人又敘了些家話,說了說李寬的飲食起居,世民就要告辭了。
萬貴妃自然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於是喚道:「子軒,替本宮送送秦王。」
「啊?」子軒沒料到萬貴妃會有此一舉,但也無可奈何,只得應承下來,「是。」
子軒硬着頭皮跟在世民身後出了百福殿,一路無話,過了百福門,子軒覺得算是完成了任務,「子軒就送到這裏了,秦王殿下慢走。」
「母妃就這麼急着回去?」世民冷冷的聲音裏帶着嘲諷和不屑。
「你叫我什麼?母妃?」子軒聽他一句「母妃」如遭雷劈,滿眼全是震驚。身體不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世民冷哼一聲,「這封妃還不是遲早的事嗎?以你溫和的性情,又加上能掐會算的本事,想博得父皇的寵愛本就是件很容易的事。世民只是在這裏提前祝賀母妃罷了。庶母也是母,世民還請母妃以後多關照世民呢!」
「你……你是這樣想我的?」子軒聽到自己的心如同一塊玻璃一樣一點點裂開痕跡,最後嘩啦嘩啦地碎成一地的細渣。
世民勾唇一笑,「難道不是嗎?什麼不能在這裏嫁人,什麼有苦衷不能相告。只有我這個傻瓜才信你。你不選我,也不選太子,是因為我們的樹都不夠大。這普天之下自然是皇上的樹最大,看不出,你還挺有追求的!如今可算是如願以償了!」
子軒聽着他的惡言相向,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臉上自嘲地笑着,「是啊,我如願以償了,謝謝秦王殿下提前祝賀我。」
子軒腳步虛浮。踉踉蹌蹌地轉身離去。
她居然承認了!她說自己如願以償!這些日子世民一直想找個機會,讓她給自己一個解釋,也許有別的原因,但她卻承認了原本就是要攀龍附鳳的!世民只覺得自己如崩斷的琴弦,再沒有心力去思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秦王府。
「為什麼?她教會了我真愛卻又拋棄了我?」世民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我平生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她卻這般傷我?為什麼?為什麼?……」
※※※
自那日之後,世民病了,好幾天沒上朝。等他再次上朝時。見到了建成,發現大哥的臉色和自己一樣蒼白。
就在這對兄弟互相看着出神的時候,唐儉上前一步,「啟奏皇上。我大唐滅薛舉、平劉武周,後方已穩定,此時正是逐鹿中原的大好時機。放眼看去,現在能有資格爭奪天下的只有王世充和竇建德,與我大唐成鼎足之勢,而他們雙方這一段時間正相互攻擊不斷。此時正是我們出手的最好時機。若是等他們分出勝負來,兩方實力合併,我們就不好對付了。」
李淵捋着龍鬚點頭。裴寂看準了時機,忙上前道:「皇上,臣以為唐大人所言甚是。此時我們應先出兵洛陽打王世充,洛陽乃隋朝東都,那王世充自以為坐擁東都便可傲視群雄。若我大唐取下東都,那麼原隋朝兩京均在我們手裏,大唐一統天下將勢不可擋!」
群臣紛紛贊同裴寂之言。
李淵看了看不言不語的世民,問道:「世民,你以為如何?」
世民聽父皇叫到自己,上前一步道:「父皇,兒臣以為裴大人說得有理,我們是應該出兵洛陽。而且越早越好,如唐大人所言,若是晚了,無論竇建德和王世充誰勝了,河北、河南都將統一,到那時形勢就不利於我們了。」
李淵繼續看着世民道:「我兒可有把握打贏這一仗?」
世民道:「父皇,為大唐開疆拓土本是兒臣的本份,只是兒臣近日身體不適。為了不貽誤戰機,還請父皇另擇良將。」
李淵心裏不悅,什麼身體不適,我看你是心裏不適,面上卻不露聲色,「那世民你覺得誰掛帥合適?」
世民詭異地一笑,「父皇,兒臣覺得元吉合適。」
「什麼?……」還沒等李淵說話,元吉已按捺不住,心想:李世民你是想玩死我啊?那洛陽城堅池厚,是我能打下來的嗎?李淵一記眼刀飛來,元吉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訕訕地說,「父皇,兒臣沒有多少實戰經驗,怕有負父皇所託。」
「四弟過謙了。」世民接話道,「當初晉陽起兵,多虧了四弟鎮守晉陽,才使得我們沒有後顧之憂,順利拿下大興。晉陽也多次傳來四弟勤加練兵的消息,四弟勇猛過人,熟知兵法,父皇正應給四弟一個展示的機會,也讓天下人看看我們李家兄弟個個都是英雄!」
滿朝文武都以袖掩面竊笑,這秦王反話說得真是妙啊!
元吉腹誹:李世民,你這是誇我嗎?分明是在罵我!
李淵的臉色很難看,李元吉鎮守晉陽,把晉陽拱手讓給劉武周了;李元吉的練兵,他早就聽說過,那是殺人遊戲;說李元吉勇猛過人,熟知兵法,連鬼都不會相信;若說李家兄弟個個是英雄,那得先把李元吉這個狗熊排除在外。讓李元吉掛帥打洛陽,那是把大唐的將士送去給王世充吃!
「這件事朕再考慮考慮,先退朝吧。」李淵從龍椅上起身。
※※※
這天,李淵帶着裴寂還有兩個太醫親自駕臨秦王府。世民讓無垢出門迎接,自己則躺在紫宸殿的榻上。
李淵到了紫宸殿,世民並不起床,只在榻上行禮,道:「請父皇恕罪,兒臣今日體力不支,不能給父皇行大禮了。」
李淵忙上前扶他躺下,「我兒不必多禮,父皇也正是惦記着你的病,特帶太醫來給你看看。」
「多謝父皇。」世民任由兩個太醫把脈。
那兩個太醫把完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要怎麼說啊?秦王啥病也沒有啊!若是直說吧,那就是說秦王裝病,他們兩個小小的太醫,如何得罪得起秦王?要是不說吧,那是欺君之罪,自己有幾個腦袋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其中一個吞吞吐吐地說:「啟稟皇上,秦王……秦王殿下並無大礙,只是……只是精神不濟……許是思慮過度……睡眠不好。」
「正是,太醫果然醫術高明。」世民道,「父皇,兒臣近日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見一個瘦弱的女子離兒臣遠去,兒臣叫她她也不應,兒臣又看不清她的臉。擾得兒臣夜夜不得安睡,整日裏頭疼得很。」
李淵心道,什麼你看不清她的臉?你看得很清,不就是楊子軒嗎?
「世民啊,父皇知道你近日身體不適。可是洛陽一戰非同小可,你說派元吉去,朕怎麼能放心?他不去胡作非為朕就燒高香了,還能指望他?世民啊,你是父皇最能幹的兒子,也是大唐最出色的元帥,這洛陽一戰關係到大唐能否一統天下,只有派你去朕才放心。你看這樣行不行,父皇派元吉做副帥給你打個下手,再帶上幾個太醫隨時照看你的身體?」李淵苦口婆心地說。
世民面露苦色,「多謝父皇抬愛,只是世民並沒有那麼了不起。其實,每次出戰主要是有楊子軒,兒臣是靠她能掐會算才能掌握戰機,取得勝利的。而兒臣現在這副病體,若是帶兵去打洛陽,只怕有負父皇所託,到那時世民豈不成了大唐的罪人?其實,讓元吉帶楊子軒去也是一樣的,只要有她在,哪能打不贏?只要,父皇肯割愛……」
李淵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朕明白了,你好好休養。朕會重新考慮洛陽一戰。」
出了秦王府,裴寂問李淵:「陛下,臣怎麼沒看明白呢?這秦王為何極力主張讓齊王去打這一仗?」
李淵哼道:「這有什麼看不明白的?他這是讓朕『割愛』,還他楊子軒。」
「可是,他說的是讓齊王帶着楊子軒出戰啊?」裴寂仍琢磨不透。
李淵道:「這不是明擺着嘛:就元吉那塊料,給他帶八個楊子軒也沒用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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