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o5)
今年大年三十, 林雨桐和四爺就帶着孩子回鎮上了。道友閣 m.daoyouge.com
今年在鎮上過年。
村里過年的氣氛還是很濃的。隨時隨地能蹦出一聲鞭炮聲。
這宅子好長時間沒住人了,不過最近是英子不停的給燒着火牆,所以也還暖和。
大年三十的,包餃子, 這就是一家四口, 一家人的飯。
清寧跟清遠搶着吃盤子裏的餃子,一般都會給裏面包硬幣, 但是林雨桐今年給裏面包了一個小小的, 花生形狀的銀裸子。
然後姐弟倆就搶開了。
兩人搶了一大盤子餃子,誰也沒吃到。
然後四爺淡定的夾了他面前的盤子最邊上的一個, 然後淡定的把銀裸子用筷子挑出來放盤子裏。
「媽!」清遠炸毛了,「媽, 你偏心。」
我怎麼偏心了?
「肯定是偷偷給我爸放盤子裏了。」偏心姐姐就罷了,還偏心爸爸。最後愛的人才是我。
林雨桐笑的喲,「真是個傻小子!」她說, 「你從廚房端出來的,跟你說一盤子給你爸,一盤子你跟你姐分了。結果你懂心眼, 給你爸的那一份少」
「我不是怕不夠吃嗎?」吃不飽嘛。
然後這傻孩子就看見她媽端了一個大托盤進來,各種的零食擺了七八個盤子。
他爸就哄他:「明早叫你媽給你一個人包個金裸子」
「哼哼」被寵愛的感覺還不錯。
春晚是必看的嘛。
嗑瓜子剝花生吃橘子蘋果, 坐在炕上對着電視笑一笑,一年的疲憊都跟沒了似的。
大年初一, 四點多起床。然後挨家挨戶的去拜年。
清寧這麼大, 除非自家人給壓歲錢, 別人是不會再給了。
倒是清遠,還一兩塊三五塊的能收點。
林雨桐和四爺換了一沓子五塊錢的,只要上門的孩子,不管是誰家的,都給錢。
關係特別親近,跟着大人來了,兩張五塊,四張五塊這麼給。
然後清遠就驚奇的現,好些孩子都給自家拜幾次年,就為了討那五塊錢。
還有那孩子不來,不停的推着孩子再去的。給自家媽拜一次,給自家爸一次,反正就是多收一次錢嘛。
挺刷新人的三觀的。
自小教孩子這麼貪圖小便宜真沒問題嘛?
自家人今年都在這邊吃飯英子早早就過來幫忙了。其實早就準備好了,熱熱就行。除非湯菜,要現做。
吃過早飯,各家都來了。
老三帶着倆孩子,何小婉倒是沒來。年前打電話給桐桐說了,說那邊那老頭子家過年,兒子兒媳婦都加班,叫她照顧幾天那家的孫子。所以回不了。
這下老三真自在了。
四爺也問老三:「說你不成個家?」
老三就說:「我要敢再婚,我那兒子得恨死我。」
所以寧願這麼單着。
這別人就沒法說啥了。
老五家兩口子帶着馬小婷來了,馬小婷也是神人,桐桐說過,不叫她登門,她還真就只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曬太陽,不進門。
老大家的帶着倆兒子來了。
清豐個子並沒有長多少,還是不到一米六的樣子。瘦瘦小小的。
出過門長過見識了,回來跟清寧搭話就多是問外面的事。
「保安不行。」清豐說,「剛開始幹了兩月,我就去送水了。送水也辛苦的轉的還少。跟我一塊的一個哥們,說是過了春節要去京城去打工,哪怕是工地上,聽說也不少賺。看看要是行的話,我跟他一塊去。」
清寧就覺得不好,「學個啥唄。學開車也行啊。不行就弄個出租車哪怕承包人家的車呢」也比在工地上搬磚強吧,「現在很多農民工出來,幹了一年到最後要不到工錢的。所以,還是門跟前的錢好掙,至少沒人敢坑咱。」
清豐卻不以為然:「門跟前能賺多少錢?你看那吳達,一個月才拿多少工資?」
你看人家拿的工資少,你怎麼不算算人家那獎金得有半年的工資。
好些單位瞧着工資不高,那是為了避稅,在獎金上加。
這些事,跟他也說不明白。
他自己覺得把外面的事情看明白了,其實他明白啥了?啥也不明白。
說不成。
猶豫了一瞬還是道:「那你去的記得給我打電話。」
清豐靦腆的一笑:「不了還不一定去」去是要去的,自家爸媽的意思是住在四叔那邊,叫四叔幫着找活干。其實求人家幹啥!到哪不得是自己幹活吃飯。還平白叫人瞧不起。二姐說這話的意思當然是好的,沒嫌棄自己一個打工的。但是真別麻煩人家了。
清輝看了清豐一眼,就跟清寧打聽:「京城一套房得多少錢啊?」
這孩子真是!
清寧說:「你爸沒交多少錢,是分期買的。貸款貸了三十年現在每個月大概還得交一千多吧。」
清輝的面色就變了,「借銀行的?」
「是啊。」她只能這麼說。
但具體是按揭的還是全款買的,她真不知道。她就知道這小子盯他爸的家產盯的可緊了。
清輝就皺眉:「所以說我爸那人」不靠譜。
廠子裏也有可多欠款沒還。
一個個的不大,卻總把自己當大人。啥也不懂,卻覺得啥都懂了。
說的就是他們這樣的。
回頭清寧又想,難道自己就真的啥都懂了?其實還是一樣,在大人眼裏,也是啥也不懂吧。
廚房裏就李仙兒,英子和桐桐三個,李仙兒就說:「妯娌五個,現在就剩下咱三個了。」又指了指外面,「門口那個就是個死人。」
說的馬小婷。
又低聲問英子:「去你們那邊了沒?」
英子搖頭:「沒!」
又問桐桐:「過來給你拿的啥?」過年不能空手,這跟貧富無關,就是禮節。
桐桐搖頭,兩口子帶着孩子來,啥也沒帶。
李仙兒就說:「我不給他家孩子壓歲錢。」
過年了,一點禮品都不帶,甚至不上門給哥哥嫂子拜年。更別提給孩子壓歲錢了。
趙愛華在的那幾年是倒是禮數周到,可如今呢?
我家也沒那個閒錢給他家的。
林雨桐給清雪跟清雨的都是五塊,跟給別人家的孩子是一樣的。其他幾個孩子,另外給了。
這個孩子一個個的猴精,拿了就悄悄的裝起來,不給人看的。
快到吃飯的點了。吳達兩口子帶着孩子,手裏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堆東西過來拜年。拿了給四家的東西,那媳婦也會說話,「孩子小,我們就不一家一家跑了。等孩子大點了,再給大伯二伯三伯拜年去。不是外人,今兒見了,知道都好着呢,就放心了。」
別管真心假意吧,聽着叫人舒服。
隨後吳雙也來了,說是在村里轉着拜年回來的晚了,又是大包小包的來。跟他哥是分着的。然後這邊妯娌幾個連同老三得給人家抱着的孩子壓歲錢,頭一次見,給的肯定都大。但人家哥倆也給金家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的,給錢。不多,一個孩子十塊,但也是當哥哥的心意。
幾個大的不要,那媳婦就說:「這是要跟你哥和我這嫂子生分?」
這就不能不要了。
人家也照樣給清雪和清雨的,清雪臉一拉,朝後一退:「我不要」
吳達就塞給她:「去學校買麻花」
清雪把錢掏出來往地上一扔,「不稀罕!」
然後扭臉把玩着的清雨給拉走了,去門口找她媽去了。
清平氣的,只得撿起來,給吳雙家的孩子塞在小兜兜里了,「嫂子,別理他們。不懂事呢。」又誇人家漂亮。
林雨桐出來留他們吃飯,這媳婦就說:「孩子要吃奶呢,在外面也不方便。我們家去。我媽在家做飯呢。」
客客氣氣的把人送走了。
李仙兒就在院子裏罵:有些人,真是把人給虧了。
看看人家這事辦的,看看你們把事辦的,這個噁心勁。
大年初一本來高興的事,因着這個,又都不痛快。
吃完飯老三帶孩子要去縣城,四爺把自己的車給老三,叫老三把小麵包留下。
為啥呢?
初二抓緊去一趟林家,就算是交差了。去林家連着老二家四口人,這得麵包車才能裝的下。
四個孩子都不愛去林家。
才一上車清平就問她媽:「在那邊吃飯不?」
「不吃!」英子這麼說,後面四個孩子都鬆了一口氣。
林家成少了一條腿,就算是癱在炕上了。這麼個炕,一頭睡着鄧春花,一頭睡着林家成。林家成還能坐起來,但是鄧春花始終只能躺着。
四個孩子進去打了招呼,然後就說要出來玩。
跑門口去了。
屋裏的味道不好,這是肯定的。常年癱瘓的人,伺候的又不精心,在所難免。
然後林家成過年了,又出么蛾子。
要幹嘛呢?
「把生子認回來」他這麼說,「以前也是我不對,他養父那邊倒是想叫認,我當時想着人家把咱的孩子養這麼大,不能幹那缺德事」
林雨桐直接冷笑一聲:「我媽到底是跟您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您禍害完我姐不算,還想接着禍害我弟。」她指了指躺在炕上裝死的鄧春花,「怎麼?心疼他生的兒子了?是吧!覺得該把生子認回來伺候你?」
算盤打的可真精。
她的聲音壓低:「還記得生子結婚時候的事不?」
結婚當天,他的養父沒了,又被一個據說是親媽的人上身了。
林雨桐就陰森森的道:「你是想等着我媽再來找你吧。」
鄧春花就抖了抖,林家成把前頭那位的魂給帶回來了,她再不敢說這事上沒鬼。
林家成臉都白了,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
本來打算給上一千塊錢,算是贍養費。如今算了!
給個屁!
扔了給乞丐都不給他。
心怎麼就惡成這樣,自私自利,從來只想着怎麼做對他是有利的。當年拋棄孩子是為了他自己,如今要認回那個孩子,還是為了他自己。
林雨桐起身,就說:「走吧。這裏不能呆了」
英子氣的都渾身亂顫了,老二半抱着才拖出門。
林玉奇要麼是知道,要麼就是聽到裏面的信兒了,跑去把隔壁的林玉康兩口子找來。
這邊孩子們都上了車,四爺把車都動了,一踩油門就要走了。
林玉康趕緊道:「你倆也是,他老了糊塗了,怎麼還計較上了。不能給你們添亂的,誰說了都不算。這家裏我說了算。生子人家過的好好的,折騰啥?不給人家添麻煩去。」
給林老二說話,林雨桐就客氣多了,她指了指後面坐着的英子,「氣的高血壓犯了去醫院瞧瞧」
英子一半是氣的,一半是暈車給暈的。
叫她說,她寧肯坐自家那破二手摩托車,也不願意坐這玩意,太難受。剛下了車還沒緩過來呢,又轉身往回走。
暈啊。
林玉康一瞧後面英子的臉蠟黃,就嚇了一跳:「那趕緊的趕緊的別耽擱」
車子一動,英子就常出了一口氣:「媽當年怎麼就找了這麼一狼心狗肺的」
能說這話,是真沒氣狠了。
生子跟英子走的近,跟林雨桐呢?應該是怕林雨桐誤會麻煩她之類的。所以來往的禮數都在,但就是不像是親姐弟。客氣有餘,親近不足。
老二就說:「回頭跟生子提醒一聲,就怕林家成托別人去說。」
「要真敢這樣」林雨桐就道:「叫生子給我電話。」
林家的事,林玉康管平輩行,這些兄弟姐妹都給面子。但管上一輩,還得是林玉健。
今兒這娘家回的,別提了。
初三開着車一天把老親戚新親戚挨個跑了一遍,晚上就趕回縣城,順腳還把清平和清安給捎回來了。
初四林雨桐和四爺跑縣城的關係,四處的拜年。
幾個孩子卻在家玩。
有清平在,不怕在家會餓着誰。
嚴格和徐強吃了早飯就過去,租了碟,幾個人在家看碟片呢。消磨到晚上快八點了,林雨桐和四爺都回來了,還看着呢。
兩人也不打攪,只笑笑,就由着孩子去了。
兩人剛換了衣服,門鈴就響了。
開了門是史可。
林雨桐笑笑,「快進來。」
史可朝外看了一眼,就拉着林雨桐,然後問:「這幾個孩子是不是一天沒出去?」
應該是吧。
林雨桐指了指客廳:「你去問,我一天都沒在。」
幾個孩子把碟機關了,都起身打招呼。
史可對幾個孩子笑笑,「我問你們,是不是你們都沒出去,今天!」
「沒啊!」嚴格不知道他媽要幹啥,就指了指外面,「您聽那風,出去幹嘛啊。」
外面風大,冷的很。
史可鬆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這才跟林雨桐道:「有個叫高潔的姑娘,跟嚴格大概認識」
林雨桐知道這孩子,就點點頭。
「她媽找到我家,說是那孩子來找嚴格來了。」史可嘆氣,「我知道孩子在你們家,我還以為他們家孩子也在呢。結果看樣子是沒來。」
這幾個孩子她都認識,沒一個是高潔。
「我一直在家。」史可就道,「那孩子找嚴格我不可能不知道啊。你說這?人家還在我家等着呢。」說着就往外走,「我去叫人,叫她親自看看。要不然還以為咱把人家閨女咋的了。」
看着嚴格媽出去,清平就拽了拽徐強的袖子,「韓」
「誰?」徐強沒聽清,就又問了一聲。
「韓跟高潔好上了。」清平又說了一句。
其他人扭臉看清平,都沒聽過這個人。
韓是誰?
清平沒法說韓就是那個曾經纏着我的小混混,徐強趕緊道:「就是一混混,愛在中學附近轉悠糾纏女生,比較有名氣,這些學生大概都聽過他的名字」
他這麼一說,清寧和嚴格就想起來是誰了。
還曾經幹過架,在滑冰場。
「怎麼好上的?」清寧就問。
清平自己都尷尬:「就是韓糾纏我們班一女生,然後高潔就替那女生打抱不平。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大概是接觸的多了吧。高潔就跟韓好上了」
見了很多次,在學校小操場的牆角抱着親呢。
幸好,高潔抱打不平的女生不是自己。要不然,這會子人家家長糾纏起來,都是事。
得虧了徐強
她心裏這麼想着。
對面門一響,是史可帶着人出來了。這邊門沒關,人就直接進來了。
高潔的媽媽挺漂亮,感覺也很知性。這會子一臉着急:「高潔沒找你嗎?」她直接問嚴格,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回來了,她不可能不來找你。」
「我跟她可一直沒聯繫,阿姨。」嚴格看了清寧一眼,趕緊道,「這幾年都不聯繫了。」
「不會!」高潔媽媽一副你怎麼不說實話的樣子,「我們家高潔天天晚上去外面給你打電話,都不叫我們聽的。怎麼可能說你們沒聯繫?」
「那就不知道了。」嚴格一臉的嚴肅,「打從小學不在一個班以後,我倆就真不怎麼熟了。她不可能找我玩。還天天給我打電話?我是軍校生,全封閉管理。什麼時間打電話接電話,都是有時間限制的。有事都是教導員幫着接聽處理。我真不可能有時間天天跟她通話。」
高潔的媽媽臉色都變了:「你是說高潔沒跟你聯繫過?」
嚴格搖頭,「真沒有。今兒我們幾個一直在一起,沒見高潔。」
「那這孩子去哪了?」高潔媽媽渾身都軟了,跟林雨桐說,「能借用一下電話嗎?我報個警。」
徐強摁住電話,一手拉住要說話的清平就道:「我有一個朋友,聽說談了一個女朋友,是高一的學生,也叫高潔,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女朋友?
高潔媽媽搖頭:「不會!我們孩子不會早戀。」
史可的臉拉的老長,不早戀,你閨女說給我兒子打電話去的,你怎麼不說攔着。還放縱女兒天天晚上出去。這不是早戀的苗頭。本來還挺好的觀感,如今細想她那些話,只覺得這女人目的不純。
她就問徐強:「阿姨是知道你的。你這孩子從不說謊。細細說說」
「一個叫韓的,家住東五巷七號。」徐強微笑着,「要不,我先去問問?」
「不用!」高潔媽媽趕緊道,「我去找我知道大致地方」
史可皮笑肉不笑,「我開車送你去吧。」別賴我兒子身上。
於是不給高潔媽媽拒絕的時間,直接拉着人就走。
等人走了,徐強就說:「時間不早了,我也走吧。」
清平就說:「順路,我也回算了。」
清安不回去,「我跟三哥睡。」
清遠在金家這一輩子的男孩中,排老三。
清寧就說:「我去送送。順便看外面有沒有賣糖炒栗子的。」
嚴格緊隨其後。
林雨桐看着一串的都出門了,也沒攔着。
清遠就說:「都是去看熱鬧的。」
沒錯,幾個人出來就上了徐強的車,走小路直接去了韓家。
「是這裏吧。」史可踩了剎車,朝外一指。
這裏是平房,算是最邊緣的棚戶區了。
史可先下車,找到七號,然後就拍門。
裏面的應答的聲音很年輕,有些不耐煩,「誰啊?」
史可就說:「找韓有事,是韓家嗎?」
韓問被窩裏的高潔:「是你媽的聲音嗎?」
高潔紅着臉往裏一縮,「不是!你趕緊把人送走,我都沒法起來了。真得回去了,要不然我媽肯定着急。」
韓低頭親了她一口,「知道了知道了。」
裹着大衣穿着大夏天的拖鞋,就出去了。一開門是兩個陌生的面孔。
高潔媽媽一把把這衣冠不整的小伙子推開,往開着燈的房間衝進去。
結果就見自家閨女的臉從被窩裏露出來,探出頭露出光潔的肩膀。
她的腦子哄的一聲,人直直的就往後倒。
史可嚇了一跳:「高潔媽媽。」
偷着跟來的四個在外面一聽這聲,嚇了一跳,趕緊從車上下來。
裏面亂糟糟的,史可根本就撐不住高潔媽,而高潔嚇的往被窩裏縮,就是不敢出來。韓都懵了,這怎麼話說的,丈母娘找來了?
徐強進來一把把韓拉一邊去:「怎麼回事啊?」
韓一看是這哥們,心裏一松:「就是這麼回事?我跟我女朋友然後她們就進來了然後你就看到了。」
徐強踢他:「趕緊把衣服穿上去。這回真惹禍了!」
那邊掐人中把高潔媽掐醒了,這位起來就撲到床上,用手裏的包把孩子死命的打,「你怎麼那麼蠢!」
史可就說:「叫孩子把衣裳穿上,像個什麼樣子?」
嚴格幾個就出去了。跟韓徐強站在門外。
裏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叫罵聲,緊跟着是一句尖叫聲,帶着顫抖的哭腔,但也歇斯底里,「你們憑什麼管我?憑什麼說我蠢?」
「我是你媽!我不管你誰管你!你跟你混混你你不蠢誰蠢」
「誰說他是混混?他會變好的!我會叫他變好的。他很久都沒在外面胡來了!它自己找了一份工作自己養家了他已經變好了」
「我養你這麼大,就是為了叫你找一個不在外面胡來?是個正經人都不會在外面胡來!你說,他是不是騙你了。走!咱告他去!你還沒成年」
「沒有!我是自願的!我愛他,他愛我。我們是相愛的,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愛個屁!你懂什麼是愛!」
「你才不懂愛!你要是懂愛,怎麼會跟爸爸把日子過成那樣」
「你個孽障!給我閉嘴,現在馬上去公安局,咱能報案」
「不!你要告他,我死給你看!」
韓臉色複雜急了,啥話也不說疾步走進去,「阿姨!都是我的錯!我會負責任的。我會好好對她,我會娶她」
高潔媽身上就打:「你個強|奸犯,拐騙少女你等着,要不把你弄進去,我算白活了」
高潔就對着她媽道:「你要是想叫所有人知道你女兒早戀跟別人上床了,你叫叫嚷,你叫告。告的所有人都知道。告的我一輩子都沒法做人。告的你們走到大街上到處是人指指點點,你們就告去。我還告訴你,他要是坐牢,十年二十年,我等他出來。我還告訴你,我早跟他上床了,我還懷孕了。他要是坐牢,我就住這邊,我把孩子生下來等他回來」
高潔媽捂着胸口,嘴唇慢慢的青紫。
史可嚇了一跳,「趕緊的,醫院!」
「媽——」高潔高聲哭喊着。
一團亂糟糟的,送醫院,辦手續,林雨桐把閨女等回來,都快十二點了。
清寧跟她媽說了,又嘆:「高潔挺聰明一姑娘怎麼就走了這麼大一彎路呢。」
林雨桐就說:「這事上,吃虧的總是姑娘家。」
清寧知道她媽這話啥意思,「我不會犯蠢。」
犯蠢的孩子從來不覺得自己犯蠢了。
就比如現在的高潔,捂着被她爸打了一巴掌的臉,就問:「為什麼?你不是跟我媽說,感情來了情難自禁嗎?我以為你會理解的。」
她爸抬手又給了他自己一個耳光,「不是什麼愛情,就是鬼迷心竅了。」沒在妻子面前承認的事,在閨女面前承認了。
是!是他的錯!因為他的錯,叫孩子順着這條路走錯了。
高潔抿着嘴:「爸,真的有愛情的。」
是啊!真的有愛情的。
「可是孩子人這一輩子,不能只有愛情」
這話高潔不太懂,她只知道:「我們相愛了。我就是想見他,想跟他在一起。不管他家是幹什麼的,不管有錢沒錢,不管他將來有多大的前途都沒關係我愛他這樣也不行嗎?爸爸!」
父女倆在醫院走廊的盡頭說話,一邊的樓梯間,背靠着牆的韓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徐強朝外看了一眼,拉着他往下走了兩台,兩人坐到樓梯台階上。
韓就笑:「以前高傲的跟小孔雀似的,一看就知道難泡的很。我也沒真想搭理她。我是找我們巷子口的姑娘去的,不是纏人家,就是她媽叫我接送,說是回我們這一片得路過工地,姑娘家不安全。就這麼的,我天天幫着接送。可她呢?還挺熱心見了我就一頓臭罵,我也是嘴賤,沒事愛撩兩句時間一長,這姑娘就甩不掉了。特別粘人不說,凡是跟我說話的姑娘,都被她教訓了一頓。包括鄰居家跟她同班的妹妹。還總跟我說,你別整天晃悠了,哪怕是為了我,你也得找個工作。要不然將來誰養活我?被她叨叨的,恰好我哥那邊有個活兒,臨時的,幫着送貨,我就去了。也有點像擺脫她的糾纏。就說我有工作了,特別忙什麼的結果這姑娘你說傻不傻晚上直接找我家了,又是給我收拾屋子,又是給我買飯的走的時候還說什麼獎勵,閉着眼睛說被允許親她了」
徐強就嘆氣。
是!一個嬌養的小姑娘,長的白白淨淨漂漂亮亮的,就這麼送到嘴邊了,沒有不吃的道理。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這麼一來二去的就好上了。
混混的愛情是啥樣,這個誰也說不清楚。
許是喜歡的吧。
但聽到高潔口口聲聲的愛情,韓還是愧疚了。
「以後會怎麼樣?」韓頭一次為自己的混後悔了,「她要是過的不好,我這一輩子都安心不了!真的!就跟個罪人似的。」
徐強就說:「先別想以後,先想現在該怎麼辦?」
是啊!
該怎麼辦?
後續誰都沒參與。
史可就說嚴格:「就是交普通朋友,也要找清寧和清平這樣的,小姑娘規規矩矩的特別有家教。像是高潔那樣的女孩子,你給我離遠一點聽到沒有。」
正說話呢,電話響了。
史可皺眉,低聲道:「你奶奶。」
還以為說回去過年的事呢,史可接了電話就說:「媽,本來說回去的」
那邊嚴奶奶卻道:「不是說這個的。是小李那兩口子」
小李是誰啊?
嚴格用口型提醒:高潔爸媽。
史可瞭然,最煩婆婆這一點,她當即熱情就消失了,「怎麼又提他們?」
「嚴格他爸也是縣長了,幫幫朋友也沒啥嘛。」嚴奶奶就說,「小李給我打電話,說叫我跟你爸說,在京城給找個學校,他們想回來,哪怕中學也行。我這一尋思,是不是在你們那邊過的不順心啊」
史可翻白眼,就一五一十的說了,帶着幾分埋怨:「您還總說高潔那姑娘好,好什麼好。跟一個小混混搞在一起,還弄出孩子了。這就叫好!更可惡的是,這麼長時間一直跟她媽說每天晚上出去是跟咱們嚴格打電話去了。你說她們母女之前打的是什麼算盤?這一盆子髒水要是潑到嚴格身上,他還有前途沒有?」說着,就激動起來了。想起婆婆總拿心臟病拿捏他們,平時他們想跟孩子說話,都得經過她的允許,說幾句私房話都不行,她奶坐在一邊就聽着,就怕自己這個當媽的偷着跟孩子說她這個當奶奶的壞話。一直不計較,是考慮她的身體,犯病是挺嚇人的。但要是還這麼糊裏糊塗的,對着孩子指手畫腳,有一瞬間她甚至陰暗的想:乾脆氣死算了。
於是說話就有些夾槍帶棒的,「我跟您說,誰要是害我兒子,那她就是我的仇人我跟她沒完」
嚴奶奶在那邊喘着粗氣,吧嗒一聲掛了電話,然後坐在沙上嗚嗚的哭。
嚴爺爺皺眉:「你也別哭。我沒那麼多的關係可用了。今天想走,明天想回。哪那麼多的職位等着他們?你少摻和,要找關係你找去」
嚴奶奶就說:「我是為這個嗎我是氣啊氣差點害了咱孫子」又罵高潔,「原本以為光是臭美一點,沒想到是這麼不要臉的小姑娘」隨即又難過,「兒子常年在外,跟咱都生分了。你聽聽他媳婦說的是啥話?我這也不是成心的。」
「你消停的過你的日子。」嚴爺爺就說:「要是誰都不能叫你滿意,那咱自己單過,你也別老給兒孫打電話了。志願高原地區教育工作,不行我報名去」
那就要了老命了。
「不去!」嚴奶奶直接起身,嘴裏咕噥着啥話,一個人自言自語。
清寧愕然的看嚴格:「你說你奶奶心臟病還有了老年痴呆的症狀」
嚴格點頭:「所以我爸也急着找關係,想儘快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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