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11)
季川回復的很快, 只隔了兩天,他的答覆就來了。大筆趣 www.dabiqu.com
不出所料, 他答應轉讓公司。
清寧都到公司了,結果方興和石山好像也才知道。
三個人三對面的站着,方興顯得很激動,只扭頭看了清寧一眼就繼續跟季川道:「當初咱們說過的話還記得嗎?為了夢想哪怕是再苦再累咱們也堅持而且堅持到了現在這公司不是你一個人的, 我們兩個說好了,是合伙人那麼轉讓公司,是不是得提前跟我說一聲, 這麼不聲不響的, 直到現在了我才知道,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季川就說:「轉讓的人不是別人, 是清寧。你們跟她很熟悉」
「可這個公司,我們三兄弟的夢想, 不是她的!」方興深吸一口氣, 「你這是背叛, 你這是逃跑你知道嗎?哪怕是你轉讓股份,你問過我們的意見沒有?如果這個合伙人跟我們合不來呢。」
「事實上是,她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季川又補充說, 「現在合同還沒簽。你們要是不願意ok一點問題都沒有。這個股份也可以優先轉讓給你們」
可你們吃了上頓沒下頓, 你們要不起的。
方興閉嘴了, 扭頭看清寧:「對不起, 我並不是對你有意見, 只是就事論事。」
清寧明白, 然後又道:「要是沒有協商好的話,我可以迴避,甚至可以以後再談的。你們慢慢商量,我不急。」
「不用!」石山道,「我同意。」然後看向方興,扶了扶眼鏡,「兩票對一票,少數服從多數,這下你不該有意見了吧。」
方興愕然的看向石山:「你也同意。」
「我為什麼不同意?」石山也莫名其妙,「這樣是最好的解決方案。沒錯,這個公司是我們的夢想,我們的夢想是以它為平台,做一翻事業。不是講誰非要捆綁在誰的身上。季川有了另外的打算,我們難道就要放棄自己的夢想嗎?不是的!」
好朋友在一起做事業,不是說人格上就有了依賴。
清寧看看方興,又看看石山。
怎麼說呢?
要是交朋友,方興這樣更好。他之所以是生氣,是因為把跟朋友之間的情義看的更重,更有一種要跟朋友分別的無措。哪怕就是朋友錯了,他也會先站在朋友的這邊。
但是石山不一樣,石山更理智,更懂得取捨。
爸爸總說:要想了解一個人,最基本的就是觀其行聽其言。
言行中透露出來的信息,細想想,確實是很多很多。
就比如現在,她就在想,如果自己接手公司,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會把公司交給誰來代理。顯然:石山比方興合適。
合同簽了,因為不到十八歲,清寧借用的是成海的名義。
可本來是麻煩成海的事,喬南卻很高興,覺得清寧這是給她面子。
用她的話說,不是信任她,能把一公司掛在她推薦的人名下嗎?
帶着清寧去定製衣服,又買了化妝品非要她收下,「不收下就是看不起你南姐。」
就是這麼一類人。
完了把清寧送回家,還給史雲峰打電話,「給格格說一聲,就說之前清寧還問過我出國的事」
然後沒兩天,嚴格回來了。
打電話問清寧在哪呢,清寧說在公司呢。
公司屬於自家了,那這原來的地方就不美氣了。
在創業大廈買了頂上的半層,這是裝修好的。上下兩層,頂層還帶着露台。
然後把二十層原來屬於自家二伯家的房子,簡裝修了一下,當做員工宿舍。
公司整體搬遷,要搬到上面來。
而且,也叫石山和方興把手裏的活放一放,咱們開始對外招聘。
方興就說:「沒活兒,招人做什麼呢?」
清寧想做網絡媒體。而最初是得找點活給大家做。
之前呢,他們都是朝着軟件研這一條路在走,但清寧卻覺得,是!研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先得生存。我們先得經營下去。
然後做什麼呢?
先替一些企業做做網站,這個行不行啊?
別的資源沒有,但是企業,大企業的資源,自己手裏有很多啊。
自家老爸老媽,這幾年都是跟企業打交道的。
不說別的,就只縣裏跟城東的那些企業,就夠這小公司忙活一年不帶喘氣的。賺錢能賺的手抽筋。人力再多上十倍,科技城那邊就能拿下。
就這還沒用喬南給的聯絡本呢。
清寧說方興和石山:「理想跟現實之間,是有差距的。為了理想,我們得先不被餓死,得先吃飽了飯。對不對?我們的第一要務,就是生存。你們的第一要務,就是賺錢。買房買車,能叫家裏的爸媽跟人家說起兒子的時候,得跟你們考上青華時候一樣驕傲。我兒子大學畢業了,自己開公司了,賺錢了,給我買這個買那個了,每月開始給我們生活費了得是這樣的才行。得叫他們不擔心你,得先結束這種雙手朝上啃老的生活模式。我這樣說,你們能理解嗎?」
方興嘴角動了動,然後就哭了,抹了一把眼淚,「就這麼幹吧!」
說得對!干一年,實現了買房買車,生活小康的目標之後,再說其他。
他們倆的家都是小縣城的,家裏父母也都是工薪階層。人家畢業了都進這個單位了,那個單位了。可自己這邊呢,住的是地下室,啃的是冷饅頭。
暑假爸媽來了一趟,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清寧舒了一口氣,再怎麼堅固的堡壘,都有薄弱的地方。
對於父母來說,孩子是軟肋。但反過來,父母又未嘗不是孩子心裏珍藏的最柔軟的所在。
攻擊這個地方,一擊必中。
嚴格找過來的時候,清寧正指揮人佈置露台呢。
看得出來,這個公司很年輕,也很有朝氣,以後的氣氛也會不錯。就跟現在這種的,露台弄成了休閒的地方。
很棒!
嚴格過去給搭把手,把一個鞦韆給放好,才道:「你怎麼還親自盯着。」說着又笑,「幹嘛不叫清遠盯着?」
他進來的時候看了公司的招牌了,公司叫寧遠網絡科技。
肯定的,清遠在這裏面是佔了股份的。合在他姐的那一份里。等十八歲之後,再分股份。
清寧遞了一瓶水過去,「你不是回不來嗎?」
「哦!」嚴格接過水擰蓋子,「也不是一天都不放,最後一周,要是實在想回去的,可以請假。我請假回來一趟。看看我奶奶」
說着,抬着胳膊就喝水,一口氣灌了半瓶子下去。
可這一抬頭,清寧愣住了,「你這領口下面怎麼了?」
她抬手掀拉他的衣服,「怎麼傷了?」
嚴格想躲,又怕胳膊伸出去打到清寧的身上,叫她給揪住了,他忙說:「沒事」
啥沒事啊!
血道子一道一道的。
「咋弄的。」清寧的眉毛都立起來了。
嚴格把自己的領子解救開,順勢拉着清寧的手沒撒開,見她沒掙扎着撇開,還跟沒察覺似的叫自己拉着,他的眼神閃了閃,才道:「回家我奶奶不認識我了,非說是家裏進小偷了。我又不敢擋,由着她打的。又掐又撓的,這不,就成這樣的。這要是好不了,去學校了,一個宿舍的那些准以為我被你揍了」
「去!」清寧順勢拉他起來,「跟我回家,上藥去。」然後又問:「你奶奶的病情,這麼嚴重了嗎?」
比看到的還嚴重。
半夜起來突然就不認識同床共枕幾十年的爺爺了,煙灰缸拿起來就打流氓,還說沒臉做人了,叫人上了她的床了。
然後把自家老媽當保姆,把自家老爸當成還沒結婚的矛頭小伙子,然後打電話給這個那個的,說兒子沒結婚,操心操不完啊。叫老姐妹老親戚的都給她家兒子說對象。
「恰好我大伯和大伯母不知道為了啥,兩人吵了一架,鬧分居着呢。然後可多人就跑去給我大伯介紹對象了。我大伯這人也是,還真給看上了一個帶着閨女離婚的女人,這下兩人是徹底鬧開了。我大伯母到我奶這邊,站在樓外叫罵。鬧的可邪乎了。」
嚴格倒是不瞞着,跟清寧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誰能想到人老了老了,老成這樣了。」
是!一個人一個老法,成了這樣,又是心酸心疼,又是生氣無奈。
清寧拿着藥過來,「把衣服脫了」
嚴格乖乖的把短袖脫了。
少年的小身板成了古銅色,然後線條流暢肌肉結實,這已經不是一個小少年的身板了。
清寧臉一熱,但還是堅持板着。
藥膏摳出來一點用手指輕輕的抹在傷口上,明顯感覺到收下的肌肉一緊。
「疼啊?」她停下來問他。
沒有,這點疼能叫疼嗎?
卻不防嘴上『嗯』了一聲,然後說,「還能忍」
清寧皺眉,擦的慢了很多,輕輕的。
嚴格嘴角就往上翹,這算是一種享受了。然後才問:「跟南姐還聯繫嗎?」
「哦!」清寧一邊小心的抹,一邊應着,「聯繫呢。南姐這人挺好的。」
那是你合了她的眼緣了,傻姑娘。
那位才真是隨心所欲慣了的。
「表哥跟我打電話,說南姐問你是不是要出國,不好意思跟她張口。」嚴格似乎不在意的問了一聲。
清寧手一頓,認真的看他一眼,沒說話。
嚴格秒慫:「好吧!我錯了。我回來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要出國。」有話直說的好。要不然她會懶的跟你廢話。
清寧一把摁下他:「沒有!就是告訴有些人,我如果想出國,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我沒有要出國的打算。」
嚴格就笑,看!清寧跟大部分的姑娘都不一樣的。
一個宿舍的同學戰友,在一塊聊天的時候,也都愛說一些話題。對他們而言,最難攻克的難關就是猜透姑娘家的心思。真的!兩個人打電話,你都不知道為什麼那邊就生氣了。然後你問說:「你生氣了嗎?」那邊准說:「沒有!」可等你掛了電話,她一準氣哭了。然後你再問她:「為什麼生氣?」她一定說:「不為什麼,誰說我生氣了。」
好莫名其妙啊!
可跟清寧相處,你不用費心去猜她。她是有什麼說什麼,把溝通這個事情,做的特別好。
她有話直接跟你說,所以,你跟她有話也得直接說。別玩那個委婉,她沒那個時間去猜。就是有時間,一次兩次行,三次五次她就嫌煩,太浪費時間。也覺得你這個人不好溝通。
你看,很簡單的事情,就是被那伙子給影響了。直接問,她直接說,多簡單。
他馬上就笑開了,「這幾天想幹什麼,我幫你。」
「你在家陪你奶吧。」清寧就說,「你一年也沒多少假期。咱們以後的日子很多,但她的日子不多了。我就不上你家去了,你奶奶看見我不會高興的。」
還是這麼直接。
嚴格嘆氣,現在不是我想不想陪奶奶,而是一見面就把自己當小偷,激動的不得了,這有家都沒法回了,「我回去試試吧,多試幾次,說不定就行了。」他說,「藥給我吧,再弄傷了直接抹藥就行。」
清寧一聽這麼說,還真有點後悔叫他回去。
有時候這老年痴呆的人暴躁起來,也嚇人的很。
清寧把藥給他,「把衣服穿上。」
嚴格就起身擋在她面前,「你看我的肌肉,現在幾塊了?」
前後轉着叫看。
流氓!
剛在心裏罵完,清寧就順手拽嚴格的皮帶。
嚴格嚇的:「不行啊!金叔得劈了我。」
想什麼呢?美死你。
「你腰怎麼了?」剛才沒注意,脊背後面,褲腰那地方露出一點疤來。疤痕很粗,想來傷的不輕。
嚴格一把捂住了,「訓練的時候哪裏有不受傷的?」
「那傷成這樣,你怎麼不跟你家裏說一聲。」清寧都惱了,「家裏沒空過去照看你,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燃燒着兩簇火苗似的。
她這會子心裏一定在說:我就算還不是你女朋友,但咱們倆這麼些年的交情,你跟我這麼生分
嚴格看着那因為生氣抿成一條線的嘴唇,突然就有一種想親親的衝動。喉頭滾動,但到底沒有輕舉妄動,只笑的沒心沒肺之後,才面色嚴肅的道:「有個特殊任務,需要個生面孔,我去了。意外受傷了,前前後後很多事情都需要保密,不是故意不跟你說的。以後要是再遇到這事,一定通知你」
那是個特殊的任務,接到任務的時候他不知道有多危險。直到跟他一起行動的一個個的給領口的下放寫上姓名,親人的名字地址和電話,他才知道危險性。然後他在父母的名字後面,寫了清寧的名字和電話。
這次緝|私任務,犧牲了兩個。他化妝偵查,再最後搏鬥中被砍了一刀,就在腰上。
暑假沒回來,不是自家班倒霉抽到的簽,而是班裏抽調了五個人,其他人員就不能隨意的離校了。他們不是護校,而是跟外界隔絕了消息。
「以後還會遇到危險。」她眼瞼下垂,眼睫毛一顫一顫的。
嚴格趕緊搖頭,「不會了!」
是真的不會了!
「本來這次任務就是意外,我的年紀小,臉嫩,一般人不防備我。」他這麼說,然後又道:「在這之前,我被抽調到信息化加強培訓班去了軍事信息化,是個大課題」
意思是,走技術路子的可能性會更大。
也會下連隊,但都屬於實驗性質的。
他認為這也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清寧『嗯』了一聲,肩膀鬆了,臉上的表情也明快了,「穿衣服去!」
嚴格請假回來,其實兩人真沒相處幾天。他再家裏陪奶奶,只有被打的抱頭鼠竄,家裏真容不下他的時候才出來找清寧。晚上在金家這邊,等到那邊史可的電話過來,說奶奶睡了,他才敢回家。
家裏有病人,對病人是一種折磨,對家人更是一種折磨。
史可看着兒子如此,心裏能不疼嗎?明知道那是個病人,行為不由她,可心裏還是忍不住要埋怨。
嚴厲只覺得,回家來是老婆的笑臉越來越少了,可老娘的病還是越來越重了。
大哥是沒精力管,小妹是來了一次被當成是勾引老爺子的小三之後,徹底就不登門了。兩人都只買點東西,往家門口一放,看着辦吧。
倒是侄兒大了,每天都過來看他爺奶一次。可孩子還要上學,大學即便是管的鬆散,也不能逃課啊。
也是試了兩個保姆,可結果呢,幹了沒兩天就不幹了。
受不了啊!猛不丁的就拿着東西打一下,上哪說理去。
史可就說:「要不找療養院吧」
話還沒說完,嚴厲就打斷了:「不行!絕對不定!那是我親媽。」
是親媽你伺候去啊!
話在嘴邊出溜了幾圈,到底是沒說出口。
只在電話里跟林雨桐偶爾抱怨幾句。
林雨桐安慰了幾句,掛了電話。人還沒起身呢,電話又響了。
是英子打來的:「李家那個李仙兒她弟弟弟媳婦,也跑了。孩子也給塞到老大家,叫那老兩口子看着這老大家的還借了高利貸了,如今催賬的把那老的老小的小給趕出來了,說人不回來就不還院子。」
林雨桐就問:「借了多少錢?」
「一萬。」英子氣的直打顫,這是家裏沒錢,當時在京城第二回買公寓的時候,錢不夠,是她找韓彩兒借了五萬。如今是一點一點的還着呢,要不然自家這邊不還了,這會子人坐在飯館裏這生意都沒法做。
林雨桐就說:「我知道了,你先掛了,這事我處理。」
然後又直接給周文打電話,「看是哪裏的錢,先把錢從那邊的賬上還了,但借據要回來不能毀了。」老大欠的債,他遲早都得往回要。心裏這麼想着,又叮囑道:「事情處理完之後,找個人,告那個放高利貸的」
民間這种放高利貸逼死人命的不在少數。
有因為欠錢媳婦閨女被人欺負了不敢言語的,也有逼得緊的直接跳井的。
聽過的不是一樁了。
有因為哥哥欠債,去弟妹的飯館搗亂的嗎?
法律上有哥哥欠債弟弟還錢的道理嗎?
都沒有!這種民間借貸,一個不好,就是一股子黑惡的勢力。
第二天事情就解決了,英子在電話里哭的什麼似的,「怎麼不死在外面算了不光給我這邊搗亂了老五那邊也被搗亂了收上來的廢品,被人夜裏一把火給點了兩三千塊,說沒就沒了」
林雨桐也惱了,這不是借錢,這有點挑事的意思啊。
不看僧面看佛面,明知道金家在鎮上不是沒名沒姓的人家,還這麼來。
這是想幹什麼?
她這會子懷疑,是不是自己跟四爺得罪什麼人了。
這邊剛掛了英子的電話,那邊周文的電話就過來了,「我查了查,放貸的叫錢寶,他姐姐跟縣上的某位領導過從甚密。他本人就是有些不知深淺,這事我能處理」
周文出面,就知道代表誰的意思了。
林雨桐默許了這種做法,欠債要還錢,但是這麼搗亂打人,這事就不那麼簡單了。在某種意義上,這算是一種挑釁。
當天晚上,那位領導就打電話過來,一句一個老領導,態度非常謙卑。
四爺接的電話,說完之後又給老五打電話,說了,對方如果給賠償,過三千的不准要。要是敢多要多拿,從此後,咱們就再無瓜葛。
結果對方送了一萬過來,馬小婷要拿,老五在病床上瞪着眼扇了馬小婷一個耳光,「要是不聽,你就給老子滾!」
反正只取了三千收了。
然後四爺轉臉給打了一萬過去。相當於多拿了三千。
看,聽我的話你就有好處,不聽就沒好處。三兩回下來,老五就是渾,也知道到底該怎麼做了。
那邊李仙兒的爹媽帶着自家的孫子孫女,連帶着清收,就住在金老大他們家。
林雨桐這邊每月給一百的生活費,清收這邊,老二和英子給五十的各種雜費,孩子上學用的。
一共一百五十,在自家有糧有菜的情況下,其實過的還是很充足的。
老三又格外單獨給清收三十塊,只他自己拿着,每次都當着外人的面大張旗鼓的給,「想吃什麼,自己上接上買。」
說實話,這娃過的比他爸他媽在的時候油水多了。
村上的人都說,金家這些兄弟顧渾。
可內里是啥,誰知道呢。
就這麼糊弄着過吧。
清收本來也覺得挺好,可沒一個月,覺得滋味不對了。姥姥姥爺在自家住着,但是吃個肉,吃個雞蛋啥的,他覺得都是舅舅家的倆孩子碗裏的比他多。而且,他姥姥還總偷着給他舅家倆孩子零花錢,卻從來不給他,說啥你三叔不是給你了嗎?你不會找你二叔去要嗎?可這家裏,不管是四叔給的生活費,還是二叔給的雜費,都是給自己和他們老兩口的,不帶那倆崽子的。
英子也說老三:「我們給了就行了,孩子身上的錢帶多了不好。」
老三就說:「別覺得孩子小就啥事不懂,他們有他們的道理。」比如清輝,到現在都搬不過來。「瞧着吧,等老大家兩口子回來,就有熱鬧看了」
老大當年恨不能覺得李家的茅坑都比自家的灶台香,等到回來,聽聽自家的兒子怎麼說,你就知道哪頭親哪頭遠了。「我主要是想起當年這倆老東西欺負咱爸咱媽那一場了。」當時不能怎麼着,家裏的爹媽攔着不讓,如今呢?我且等着看,你們有啥下場。
清平聽了一耳朵,跟徐強打電話的時候就說:「我現在特別相信那句話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這話倒是叫徐強愣了一下,掛了電話,點了一根煙,坐在校園花壇邊的矮牆上。
蒼天饒過誰?
想起那個拋棄了她的女人,蒼天也沒繞過她吧。
原本以為是恨的,可這次回去,偶爾聽說她過的不好,常被那個男人打,他還是忍不住夜裏開車過去,把那男人擋在半道上打了一頓,告訴他:老子現在有錢,出錢要你的命跟兒戲似的。
開車離開的時候,從後車鏡里,能看見那個女人追着車跑的身影。可他還是沒停下來。
沒必要了。
當年以為她過得不好,他會開心的。
其實不是,心裏還是會揪的難受。
他心說:如果當年她要為她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那麼這些代價已經夠了。他不去恨了,也請老天饒過她吧。
開學已經一個來月了,十月份的天已經涼了。
這個星期來,秋衣秋褲都帶着了。聽着外面雨打在樹葉上的聲音,就不由的叫人心裡冷。
清寧把傘靠在宿舍門外,王曉就喊:「拿進來吧,不定就被誰順手給拿了。」
可這玩意弄的宿舍特別潮。
她只得靠在柜子上,傘還沒放穩呢,周亞男一掀帘子就道:「靠在柜子那幹嘛,水留出來柜子都濕了,衣服跟着就潮了」
袁園就說:「那挨着的是我的柜子,我都不嫌,你嚷什麼啊。」然後說清寧,「放吧,我那裏面鋪着膠袋呢,而且衣服都是用袋子裝着的。」
清寧乾脆就扔外面去了,丟了就丟了。
然後周亞男就又說:「到底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哪裏在乎一把傘。」
誰都聽出來這是找茬。
李嵐把手邊的毛絨玩具對着周亞男扔了一個,「你有病吧。心情不好別拿大家撒氣好嗎?不搭理你你還來勁了。」她剛才生氣的都沒說,這會子氣又給挑起來了,「剛才我男朋友來電話,你接的電話然後你說的是啥?說我男朋友給我送東西我下去拿了。我出去的時候怎麼說的,說那是我老鄉我老鄉的,你又不是聽不出我男朋友的聲音,怎麼能對着我男朋友說我下去拿男朋友送的東西呢,這不是說我腳踩兩隻船嗎?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害的大吵一架,差點說分手。
周亞男就說:「我說了我沒聽清楚又不是有意的。」
好吧!這事掰扯不明白。
這幾天是補考的日子,周亞男上學期一直在外面幫着季川忙公司的瑣事,然後考試準備的不充分,掛了三科。這是很嚴重的事。
尤其是對於這些學霸來說,考試不過關,真是要了親命了。
心情不好,看啥都不順眼,在所難免。
李嵐跟周亞男吵了起來,清寧看看,就沒說話。
鑑於心情不好,頭一次這麼着,可以不計較。
兩人吵了得有小半個鐘頭,以周亞男將頭埋在被子裏哭而結束。
雨越下越大,清寧在雨聲和哭聲中,竟然安然的把書看進去了,果然還是心靜自然涼。
不會子宿舍里的小喇叭就響了,是宿管阿姨的聲音:「李嵐李嵐在嗎?」
李嵐喊了一聲『在』。
然後阿姨就說:「下來,有人找。」
李嵐穿着秋衣秋褲,然後借了清寧的風衣往身上一裹,「馬上就上來。」
然後上來的時候帶着各色的吃的,從食堂買回來的,還冒着熱氣。
有男朋友的好處就出來了,不想出門有人買飯。
李嵐笑的甜蜜蜜:「一起吃啊。」
然後才給清寧脫衣服。
袁園從上鋪下來:「你就穿這個去見男朋友?」
李嵐『嗯』,「這有啥呢?外面不是穿着風衣呢嗎?」清寧高,她穿着到膝蓋的位置,自己穿上得到小腿。只露出腿下面一點,沒關係吧。
難看死了。
粉紅色帶着各種黃色碎花的秋褲,紅黑相間的尼龍襪子把褲腿塞到襪子裏。更要命的是穿一雙亮藍的塑料拖鞋,而襪子因為大了一點,腳跟的那一塊黑色的成了一團泡泡在腳後面。
這都不是丑了,這是邋遢。
楊寧靜就說:「咱們這一方面都得學清寧」
清寧莫名其妙:「我怎麼了?我還不是一樣穿秋衣秋褲」
但你在宿舍,如果決定晚上不出去,是會換睡衣的。淡藍色的半長裙,配一條一看就特別舒服的緊身褲,連拖鞋,都是那種不露腳趾的。白襪子永遠都乾乾淨淨的。
梳妝打扮,都應該跟清寧學學。
清寧『呃』了一聲:「我主要是怕檢查宿舍」姑娘家衣冠不整的,在家裏都不出來的。
姑娘們不管這個,就這麼決定了,這種周末,帶大家去買裝備。
這個『帶』字叫清寧有些懵。
她逛了很多地方,但不包括買衣服的。就是二伯和姨媽來的時候,也沒帶去。因為家裏不缺衣裳穿。即便被人拉着出去,也都是去一個比較高檔的地方,像是南姐,她的衣服都是定製的。
逛批市場這些,她真沒幹過。
抽空偷摸問毛麗:「你們都在哪裏買衣服?」
毛麗就指點,哪裏是賣化妝品的,哪裏是賣衣服,哪裏賣包包吧啦吧啦吧的不停。
然後周六除了周亞男要補考,都去了。
也到了換季的季節了,從大一的生澀走過來,也開始都愛美了。
以前以運動服舒服保暖為主,現在都開始臭美了。緊身的毛衣,緊身的牛仔褲,或者搭配一條厚絨的長裙。鞋也不看運動鞋了,開始找高跟鞋,厚底的坡跟的,反正女性化的元素多起來了。
等到睡衣這一塊,都衝着睡裙去了。
吊帶的,所謂的冰絲的,純棉的,有的追求性感,有的追求可愛,都有自己的偏好。
清寧就提醒說:「這玩意在宿舍穿着有點冷。」
沒事!有暖氣呢。
都這麼說,好吧!你們不怕感冒就好。
至於化妝品,修眉刀,睫毛膏,粉底,口紅,腮紅,是最基本的。
一套下來要五十,好貴啊。
袁園就出價:「二十五。」
然後老闆一副為難的樣子,勉強的說了一聲『行』,袁園正覺得高興呢,這就把一半的價格砍下來了?卻挺老闆說:「你們拿幾套?我給你能裝」
她瞬間就後悔了,二十五這人肯定還有賺頭的。當時就該出十五才對。
她咬牙剛想說五套,就扭臉看清寧:「你要嗎?」
二十五一套的玩意,敢往臉上擦嗎?
她搖頭:「我媽不叫我化妝!」
她媽:「」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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