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 林木兒 1179.鸞鳳來儀(33)三合一

    鸞鳳來儀(33)

    今日進宮,    可不是深好日子。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天一亮,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秋雨下的不疾不徐,卻帶着一股子濕冷之氣。

    太子妃是奉了太子的令,進宮請安的。原先以為是要白跑一趟的,卻不想牌子遞進去,長秋宮就接了。在宮門口等了有小半個時辰,就有人過來接她進宮了。

    感覺氣氛不對。以前進宮可沒這麼麻煩。

    結果剛上了帶着肩輿,就聽到後面有急促的腳步聲。

    太子妃扭頭一看,見是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來,    在濕地上噗通一跪:「太子妃娘娘,我們王妃就在後面,    打奴來,請娘娘稍等」

    王妃?

    敢這麼行事的王妃除了武安王妃也沒別人了。

    太子妃不想搭理,正要走呢,就聽到後面有人喊了一聲:「嫂子,可叫我好一通攆。」

    如此不顧體面的高聲叫嚷,    除了武安王妃也沒別人了。

    太子妃微微皺眉,    壓壓手叫肩輿停下。

    武安王妃走着進來,將給她撐傘的奴婢推開,三兩步跑過來,直接上了給太子妃的肩輿。肩輿上有宮娥撐着大大的傘輿,她坐上來,    將斗篷上的帽子推開,    對太子妃展顏一笑:「可是巧了。我也正好要去給母后請安呢。」

    太子妃為君,    她為臣。

    在君面前,全無臣該有的恭敬。

    可這在宮裏,對親妯娌擺君君臣臣那一套,卻又不合時宜。

    太子妃沒計較,卻也沒給她好臉,只淡淡的哼了一聲,坐在正中間不曾挪動分毫。因此,武安王妃就只能擠在邊上了。雨慢慢大了,雨水漂不到太子妃身上,武安王妃卻濕了半邊的身子。

    妯娌兩人各懷心思,到了長秋宮門口。

    下了肩輿,秋嬤嬤親自來接太子妃,見了武安王妃卻愣了一下。

    太子妃就道:「宮門口碰見弟妹。」

    將武安王妃的話一下子給堵在嗓子眼了。

    秋嬤嬤笑了笑:「也給王妃請安了。」說着,又道:「您跟丫頭先去側殿換身衣裳,小心着涼。」

    哪裏是叫自己換衣裳,分明是不知道這麼直接將自己帶去皇后面前皇后會不會不高興。

    心裏知道的清楚,但卻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揚起笑臉:「還是秋嬤嬤體貼,跟以前一樣疼我。」

    皇后的侄女,早年在常在王府和宮裏小住。

    可如今不一樣啊。

    秋嬤嬤帶着笑叫人帶武安王妃,這才親自扶着太子妃去了正殿。

    武安王妃看着太子妃的眼神愣愣的,繼而輕笑一聲:這就是有個好兒子的好處啊。

    之前,皇后待太子妃是個什麼態度,如今又是個什麼態度?打從太孫回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秋嬤嬤帶着太子妃進了正殿,皇后叫人給太子妃上熱茶,拿手爐,    「你今兒不來,我還想着叫人宣你進來呢。」

    太子妃笑了一下:「太子殿下惦記娘娘,今兒天不亮就催着兒媳婦出門了。」

    那邊秋嬤嬤聽着婆媳倆寒暄,然後趁着給皇后添茶的工夫上前,將武安王妃也來了的事,跟皇后說了。

    皇后愣了一下,才道:「叫進來吧。」

    太子妃心裏哂笑,就知道會是這樣。她早就習慣了。於是帶着笑抬起頭,那邊武安王妃真跟受氣的小媳婦似的嘟着嘴,戰戰兢兢的進來,滿眼都是小女兒家才有的委屈。

    她將頭撇到一邊,不知道皇后受用不受用,她受用不起。

    瞧着假的叫人噁心。

    皇后只笑了一下,開口卻道:「怎麼有工夫到長秋宮了,不是遞牌子要見陳妃嗎?」

    武安王妃臉上僵硬了一瞬:「是啊!安慶公主有些東西叫兒臣捎給陳妃。想着今兒要進宮瞧母妃,就先叫人給陳妃娘娘遞了牌子。貿然求見總歸是不好的。就是陳妃娘娘再慈和,到底是外人,禮數是要有的。」

    言下之意,皇后又不是外人,來了就來了,遞牌子多見外啊。

    將話又這麼着給圓回來了。

    皇后就說:「上官家下一輩的靈氣,真真全跑到你身上了。」

    這話聽不出是褒還是貶。不過她也聽出來了,皇后這是對上官家沒答應跟東宮聯姻的事,至今依然耿耿於懷。武安王妃覺得,這生氣的原因,又上官家沒給太子面子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大概是因為皇后覺得上官家不聽她的話了。

    後者的可能性應該更大一些吧。

    但上官家這個決定,又不是自己授意的。自己一個出嫁女,這一統氣,收的毫無道理。

    心裏的想法翻湧個不停,面上憨憨的只做聽不懂。不管這事好話還是壞話,只當是好話聽了,於是笑道:「母后這是疼兒臣呢。」

    皇后笑了笑:「行了!知道你機靈。既然身上還有差事,就先去吧。忙完了,再過來說話也是一樣的。」

    這是想跟太子妃說話嫌棄自己礙事了吧。

    武安王妃起身,「兒臣去去就來,不多耽擱。」

    既然不多耽擱,那等人走了,皇后對太子妃就長話短說了:「陳閣老是你的父親,有些事還是要你出面的。不管是宮裏的陳妃,還是宮外的安慶,都有些不甚妥當。」

    太子妃皺眉:皇后這是什麼意思,是說陳妃跟武安王走的近?

    「不是你想的那樣。」皇后的眼裏閃過意思憂慮,「陳妃的心似乎是向着華貴妃的。」昨晚上,沒有陳妃對李妃的突然出手,華映雪是不可能奪走李妃身上「我也不清楚陳妃和安慶對華映雪有什麼作用。但有時候,咱們卻不得不防。陳家既然是太孫的外家,就不要輕易捲入這些是是非非中才好」說着,又是一頓,「回去之後,告訴平章。天慢慢冷了,多在府里將息身子要緊,如今這天,一出門就要着涼的。養一養,養上一冬,等春暖花開了,自然就好了。」

    對皇后的這些話,太子妃是更不解了。

    她是自小在長寧身邊的時候,就接觸皇后的。說是在皇后身邊長大的也不為過。皇后了解她,她也算是了解皇后。這麼些年來,皇后可從沒有這麼仔細的交代過關於太子衣食住行這一類的事。早年太子小的時候都不曾這麼囉嗦。後來,哪怕太子的身子不好,她也不說這些囉嗦死人的話。

    可勁兒不知道什麼願意,皇后交代的特別仔細。

    她總覺得這是話裏有話,但這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她卻拿不準。一字一句,包括皇后的語氣神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之後,才又寒暄了兩句,準備起身告辭了。

    皇后也不留,看得出來,她的眼睛還帶着紅絲,顯然,也是沒休息好吧。

    於是太子妃就起身:「母妃好好歇息。」

    前後沒幾句話,這又出宮了。

    「出宮了?」武安王妃看着陳妃:「娘娘是說太子妃?」

    陳妃垂眸:「出宮了。」

    「說起來,您是太子妃的親姑姑呢。」武安王妃嘆了一聲:「所以說啊,這世事弄人。」

    陳妃將手裏的茶盞重重的放下:「王妃前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那倒也不是。」武安王妃輕笑一聲,「不過是安慶她」

    陳妃的手一緊:「安慶如何?」

    「也沒什麼大事。」武安王妃呵呵一笑,「安慶身懷六甲」

    陳妃蹭一下站起來,臉上的血色退了個乾淨,起身將正廳的窗直接關上,渾身都開始顫抖一般的道:「王妃請慎言。安慶再如何,也是金枝玉葉。不容你」

    「是真是假,難道陳妃娘娘您不清楚嗎?」武安王妃好整以暇,「東山的長春觀中,端是春|情無邊呢!」

    陳妃眼裏就跟淬了毒一般:「是你算計的!」

    「娘娘!」武安王妃輕笑一聲:「就像是您說的,安慶她怎麼着也是金枝玉葉,我們王爺就是再如何,也做不出這樣齷齪的事來。到底是如何的?您不是比我清楚嗎?」

    陳妃的眼睛慢慢的閉上:「你想如何?」

    「陳家。」武安王妃說的毫不避諱,「陳閣老是您的兄長,太子妃的娘家可也是您的娘家。這段時間我冷眼瞧着,太子妃跟陳家可是越來越疏遠了。說起來,這也是咄咄怪事。我這人沒別的,就是好奇心重。」

    陳妃的肩膀一松:「就這個啊。」她輕笑一聲:「其實也沒什麼要真想知道,你找我那侄媳婦辛氏去。她那人你該是知道的,目光並不長遠。」

    武安王妃心裏一動:「誰都知道我找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就是再蠢,也不可能跟我」

    陳妃輕笑一聲:「辛氏有二子,長子就不說了,那幼子跟永年縣主,算是年貌相當吧。」

    武安王妃眼裏閃過一絲惱色,永年是她的長女,也是唯一長成的女兒。她嫁給自家表哥這麼多年,懷孕坐胎,哪一年沒有一兩次?可要麼是生下來就夭折,要麼就是根本生不下來就流產了。就是長女,也是磕磕絆絆的才長到十歲上。之所以冊封縣主給的封號是『永年』,也不過是都知道,這孩子體弱。唯一盼着的就是她長命百歲,得以永年。

    什麼人都能拿來用,唯有永年,是她的逆鱗。

    正要惱了,就見陳妃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她馬上就懂了,永年是自己的逆鱗,安慶又何嘗不是陳妃的逆鱗。誰碰自己的永年,自己會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跟她同歸於盡。

    那麼陳妃呢?

    也是一樣的。

    她這是警告自己,別拿安慶的事說事。

    同時,她也升起一絲危機來。陳妃對華映雪,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是,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自己只是給小姑子傳傳消息而已嘛。

    她起身告辭:「您放心,安慶公主我一定會妥善照顧。」

    「不!」陳妃一把拉住武安王妃,「我希望你把收尾給處理乾淨。安慶就是安慶,不容絲毫褻瀆,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冰清玉潔的。」

    武安王妃愣愣的看向陳妃:「您這樣,安慶會恨死您的。」

    陳妃反問武安王妃:「假如永年縣主跟安慶易地而處,換做你,你會如何?」

    所有母親的心態都是一樣的。

    武安王妃慢慢的垂下眼眸:「髒了我的手」

    「等事情了了,我告訴你一件有意思的事。」陳妃笑了笑,「許是跟東宮有關,跟太孫有關。如果證實了,那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什麼東西就一切都不一樣了?

    武安王妃笑了笑:「成交。」

    從陳妃宮裏出來,去了長秋宮。

    長秋宮裏皇后並沒有歇下,過來就叫進來。

    武安王妃笑着說起安慶給陳妃捎帶的東西,什麼菜乾,什麼針線活,皇后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全沒往心裏去的樣子。一瞧,就知道她對這事並沒有什麼興趣。

    於是她就笑道:「兒臣也知道母妃生氣。可兒臣跟母妃一樣,都是上官家的出嫁女。如今,娘家的事,咱們那裏說的上話呢?不過聽嬸嬸的意思,是覺得永安是頂頂好的」

    不想把閨女嫁給東宮的庶子,卻願意為家裏的兒子求娶東宮的嫡女。

    要是如此說,這倒也有理。

    皇后的面色緩和了兩份:「這事只在長秋宮說說就罷了,可莫要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提。永安跟太孫一母同胞,身份貴重。如果上官家開這個口,那才是不知深淺了。況且,先有了拒絕臨安的事,如今又攀着永安,這不是挑唆東宮嫡庶之間的關係嗎?罷了,他們如今行事是越的糊塗了。行了,你回去吧,這些事原本也不與你相干。」

    武安王妃渾身都鬆了:「姑母才是真聲明呢。」

    說着,見皇后的眼裏有了疲憊之色,就起身告辭。

    等秋嬤嬤送人迴轉,皇后才睜開鳳目,眼神有些冰冷:「小秋,本宮是不是越來越仁慈了?」

    這話說的?

    「娘娘,隨他們鬧去吧。」秋嬤嬤低聲道:「幸而太子仁慈,胸懷寬大,對娘娘又孝順」

    皇后擺擺手:「我能容下他們各懷心思,勾心鬥角,卻容不下他們吃裏爬外。又是陳妃,又是華映雪,她倒是長袖善舞!」

    秋嬤嬤不敢說話,但見皇后的怒意不消,才低聲道:「王妃是瞎胡鬧。到底是沒誕下小王子,到底是底氣不足呢。要是沒點用處,王爺那邊」

    皇后冷笑一聲,緊跟着就搖搖頭:「話不是這麼說的。」她慢慢的閉上眼睛,「叫人盯着她。別看她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其實細想,倒也不算是全無章法。」

    秋嬤嬤應了一聲是,就給皇后身上蓋上氈子,慢慢的退下去了。她不明白,昨晚生了那般的大事,為什麼皇后就是不向太子透漏分毫呢。

    太子用手不停的摩挲着腰上的玉佩,靜靜的想着皇后叫太子妃捎出來的話:「等到春暖花開」念叨了兩句,似乎有些明悟,眼裏多了幾分複雜之色,輕輕的嘆了一聲,看向一邊的林雨桐:「你也聽明白你祖母的意思了吧?」

    皇后的意思是說,宣平帝只怕是熬不到明春。

    至少皇后有辦法叫他熬不到明春。

    這意思還不明白嗎?皇后的意思跟太子的意思是一樣,都是說別急着動。熬過這幾個月什麼事都好了。

    林雨桐就想起皇后跟華映雪昨晚的對視,這兩個女人之間,絕對有貓膩。

    要不然皇后怎麼確定平宣帝活不過明春呢。

    皇后透漏出來的意思,堅定了太子的決心。

    林雨桐沒有說話,但他從不會講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該做的第二手準備還是得暗中準備的。

    才說要召集幾個人去書肆那邊商量商量呢,恰巧,戚還回來了。

    不光人回來了,還非常闊綽了帶了不少東西回來。都是長寧給準備的。


    什麼毛皮藥材,都是整車整車的拉的。

    也有一些東西,是順帶帶給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包括武安王三皇子還有其餘兩位公主的。

    長寧哪怕是在涼州,這跟京城的聯繫緊密不緊密,也直接關係到她在涼州的地位。因為,跟這些京城的至親恢復往來,是至關重要的一件事。

    至少,對長寧是這樣的。

    對長寧重要的事,在林雨桐這裏自然就是大事。

    東西,林雨桐得親自送。

    給宣平帝送的時候,人家沒見,只說是怕睹物思人,叫馮千恩出面給收了。

    林雨桐沒強求,帶着去了長秋宮。

    到了長秋宮,皇后倒是真歡喜。說實話,給皇后的東西也不是頂好的,但皇后拿着又是哭又是笑。問了林雨桐許多涼州的事。

    林雨桐一一跟她說了,涼州的行宮是什麼樣的,哪裏是三國的交界處,平日裏有多繁華等等,等等。

    越說皇后就越是歡喜,還試探着問林雨桐:「你說,她會覺得孤單。其實,要是覺得孤單了,再嫁也無妨只要她高興就好,人倒是不挑的」

    林雨桐就笑:「我跟祖母的心思是一樣的。要是能碰上合適的人選,姑姑能再走一步,我是舉雙手贊成的。將來有個孩子,一輩子也不孤單」

    句句都說到皇后的心坎上了,「還是你明白我的心思。」

    可林雨桐沒說的是,長寧是死活不會再走一步的。有些傷痕一旦造成了,就沒辦法癒合。伺候了父子二人,這就是長寧心裏永遠也邁不出的坎。只要權利和自由,能慢慢的撫平這些傷口。

    說着話,林雨桐笑了一下,低聲問皇后:「姑姑還給華貴妃捎了禮物」說着,她就眨了眨眼睛,似有促狹之意,「不知道孫兒能不能轉交」

    「是個什麼玩意?」皇后猜不是什麼好東西。長寧的性子,有些烈。吃了虧,不找回來,晚上都會睡不好的。

    林雨桐呵呵的笑,招手就叫添福捧過來了:是一個匣子,打開之後,裏面赫然放着一個能托在手掌上的鳥籠子。純金打造的,手藝也不錯,輕巧也是有的。但這樣一個東西能關什麼鳥?

    是說華映雪不過是被人攥在股掌之間的玩物嗎?

    讀不懂是什麼意思,但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皇后笑了一下:「那你去吧。」

    沒攔着自己見華貴妃。

    可事實上,林雨桐知道是見不到華貴妃的。果不其然,東西收了,人沒見到。

    這也就說明,皇后不管是對太子還是對自己,都沒那麼坦誠。

    因此,她就更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寄托在皇后身上。

    出了皇宮,沒有直接回東宮,而是去了武安王府。武安王不在府里,只說是去了城外的馬場,林雨桐也沒心思追究其真假。就說拜見王妃是一樣的,結果人家長史出來說了,王妃也不在。

    東西收了,主人一個沒見到。

    出了門,明凡就低聲道:「武安王應該是去了馬場了,那馬場離鎮北司最近。」

    是說,在馬場可能是去接觸鎮北司的。

    林雨桐『嗯』了一聲,又道:「王妃去了東山」

    東山,長春觀,這裏最特殊的地方就是靠近後山的一處院子,名為落鳳院。

    安慶公主就住在這裏。

    在這裏,全無半點出家人該有的東西。裏面的擺設之奢華,比宮裏更甚。

    她屬於道觀的異類,誰也管不到她身上。

    披着道家的外衣,後山卻成了她的後花園。日子好的時候,在這裏悠遊嬉戲,好不自在。

    這裏,如今是東山的禁地,絕對不許外人靠近的。

    此時的安慶,坐在石凳上,手裏拈着棋子,靜靜的看着坐在對面的人。

    此人膚若凝脂,瓊鼻紅唇,細看,還有幾分陰家人的品格。

    是極為出色的長相了。可要是說年紀,這麼一副長相,真還就看不出年紀。不過應該不是少年了。

    安慶的專注,叫此人面色有些微微泛紅:「真人為何這麼看着我?」

    「好看?」安慶隨意的放在棋子,手伸了出去,輕輕的挑起了對方的下巴,「別叫我真人,叫我安慶,可好?」

    「怎敢?」此人慢慢的低頭:「奴卑賤。」

    安慶的面色就有些不愉,「卑賤不卑賤的,我說了算。這樣一幅長相,莫做出一幅女兒之態。」

    此人微微低頭:「奴知道公主心裏惦記着」

    安慶的面色再次沉了下來,「不該說的不要說,要是記不住」

    此人猛地抬頭:「奴明白。」他也伸出手去,放在安慶的脖子上,然後不安分的從領口往下滑,「不過是一幅皮囊,男女之間不外乎如是他給不了你的,奴能給你」說着,就湊過去深,嘴唇貼着嘴唇,四目相對,安慶只覺得渾身都灼熱了起來。

    她輕笑一聲:「也是怪了不通曉男女之事只覺得非他不行可」

    「可一旦明白這裏面的妙處」男人的聲音帶着魅惑,「便覺得,只要能給予這樣的快樂,誰都行。」

    安慶伸手捂住他的嘴:「也不是誰都行。你該慶幸,你這副長相,是佔了便宜了。」說着,她就抓住他四處搗亂的手,呵呵的笑了起來,「你現在是我的人總該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放在我身邊的」

    這男人清了清安慶的手心:「是誰真的有關係嗎?您不高興嗎?不舒服嗎?」

    安慶剛才還柔情蜜意的眼瞬間就變的冷清,喉嚨間出輕輕的一聲嘆,似是帶着無盡的憐憫一般:「現在說,我還能救你一條性命。如若現在不說,你只怕這輩子都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這男人微微愣了一下,認真的看向安慶。見安慶的表情不似做偽,他慢慢的收回他的手:「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我腹中壞了孽種,你覺得皇家可丟的起這個人?」安慶摸了摸小腹,露出幾分苦笑之色,「說吧,不說我真護不住你。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咱們之間不到海深的情分,但也比百日要厚重。我不想看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男人眼裏的情|欲慢慢的退卻了,神情也變的清冷起來:「公主殿下心善啊。」

    安慶就看向他:「你跟華映雪是什麼關係?」

    「沒關係。」男人的眉頭一挑,「但我確實是她想辦法安排給公主的。」

    安排?

    安慶哼笑一聲:「是安排還是謀算?」

    「結果都是一樣。」男人笑了笑,「我出現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公主將我當成了他主動求歡」

    「住嘴吧。」安慶緩緩的閉上眼睛,像是平復此刻的心情。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帶着幾分蠱惑之色:「那一晚,對奴來說,也夠回味一生的了。」

    「都說了不要再提這事。」安慶的面頰微微泛紅,「跳過這事,你只要告訴我你是誰,華映雪叫你到我身邊究竟為的是什麼就行。其他的一句都不要提。」

    「這樣啊。」男人的眼裏似乎閃過一絲失望和笑意然後才道:「其實我是誰不要緊,重要的是我要幹什麼,是吧?」

    要這麼說,也對。

    安慶微微點頭,沒有打斷他。

    這男人就輕笑:「我如果告訴公主殿下,我本來就在東山,比公主殿下來的還早,您回怎麼想?」

    什麼?

    安慶睜大眼睛:「你在東山做什麼?又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這男人一笑:「不是我要找公主,是公主您可能看見了不該看見的而不自知。我來,就是想知道,公主殿下您到底知道不知道。還要確保,我們的秘密,不能在揮作用以前,就失去意義。」

    這話是什麼意思?

    安慶微微的皺眉,隨即想到什麼似的道:「每天夜裏,聽到的聲音,根本不是什麼山風的聲音,你們在這山腹里」

    「殿下!」這男人一笑,手搭在她的肚子上,「殿下想不想,叫咱們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出生想不想,他有一個你想都不敢想的前程」

    安慶眯着眼看這男人:「你你們要做什麼?我父皇如何了?」

    這男人一笑:「那不是我該關心的事,也不是殿下該關係的事。我們要做的就是一個等。耐心的等等,快了」

    什麼快了?

    還不等安慶問呢,外面就來通報:「武安王妃到了。」

    安慶的面色複雜了起來,怔怔的看向這男人:「要你命的來了。」

    這男人絲毫也不慌亂,輕輕的親了親安慶的額頭:「他要不了我的命。對嗎?」

    安慶推開他:「要走快走,我未必就攔得住。」

    落鳳院後院門口,就有響亮的聲音傳來:「妹妹若是想攔,自然是攔的住的。」

    安慶的面色一白,這男人卻噙着笑意靜靜的看着。

    武安王妃就這麼從後門出來,順着山間甬道,走了過來。等看到安慶身邊站着的男人的時候,她微微愣神之後,又笑了:「果然是神仙眷侶,羨煞旁人。」

    「二嫂。」安慶福福身:「我就知道,二嫂會來的。」

    「妹子是個聰明人啊。」武安王妃輕笑一聲,看向那男人的眼裏就閃過一絲可惜之色,「我也不想做棒打鴛鴦之人,可惜,我受人之託,必然是要忠人之事的」

    安慶皺眉,才要說話,邊上的男人就拽了安慶一把,出言道:「公主殿下,奴想跟王妃單獨談談」

    安慶不解,看向這男人的眼神滿是警告。

    這男人卻只帶着淺淺的笑,看向武安王妃:「奴這裏說不得有王爺需要的東西呢。」

    武安王妃面色一變,看向這男人的眼神就更加的危險起來。

    「真不要嗎?」這男人輕笑一聲:「就在您的腳下呢。」

    安慶和武安王妃同時變了臉色,「什麼東西?」

    「東山本就是一座礦山。」這男人搖頭,「山腹之中便是兵器作坊。」

    啊?

    武安王妃看向安慶:「妹妹,能否給我行個方便。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啊!」

    安慶微微的點了點頭,「我在這裏等你們。」

    於是男人在前,武安王妃在後,往後山更深處而去。

    一路往裏走,轉過不知道幾個岔路口,本是用心記路的她都已經記不住了。

    「王妃莫要擔心。您不能按時回去,我們也一樣有危險,犯不上的。」男人淺笑間言談,無端的叫人覺得特別可信。

    三兩句閒話下來,不知道怎麼就轉到一處山洞之中,還沒反應過來,就是猛的一黑,山門關上了。

    武安王妃不由的驚叫出聲,然後一隻乾燥溫暖的手就伸了過來,抓住她的手:「您跟緊我。」

    豈有此理?!

    武安王妃用力的甩了一下,那隻手甩掉了,卻傳來一聲男人的輕笑聲,「那您慢點走。」

    可這是山洞,地並不平坦,好似一直是往下走的。正想着呢,輕柔的男聲又提醒了一句:「要下台階了,您可當心。」

    話音才落,武安王妃一腳踩空,就朝下撲了過去,緊跟着,就跌進一個滿是男性氣息的懷抱。一隻手摟着她的腰,一隻手搭在她的胸口,似是有意,又似是無疑的揉搓了一下。

    登徒子!

    她抬起手一巴掌就甩了過去,男人並沒有避開,而是輕輕的將她放下,「您看,貴人就是這麼難以伺候。」

    見此人並沒有真的行輕薄之事,武安王妃舒了一口氣,剛才生生嚇出一聲冷汗來。

    往前走不遠,便有微光。

    男人一腳踏進石室,將燈火全都點亮,這才請武安王妃進來坐,「您請稍等,在裏面幹活的男人家衣冠不整」

    這倒也是。

    她走了進去,見裏面整潔一塵不染,香爐里還散着淡淡的馨香,就走了進去,坐在了石凳上。

    男人坐在她的邊上,這叫她不自在了一瞬。男人就解釋:「實在是地方狹窄,委屈王妃了。」

    「無礙!」安慶的男人,想來應該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這男人倒了一杯熱茶過去,「武安王能有如此王妃,當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不是哪個女人都有勇氣赴險的。」這話說的真誠,武安王妃面上閃過一絲動容。

    是啊!自己如此,又是為了什麼呢?

    「您在怕呢?」這男人的聲音低沉,帶着幾分憐惜,「您是怕,在王府,以後沒有您立足之地吧。就算是這大好的江山輪到武安王坐,可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沒兒子啊!

    武安王妃胸口起伏,但還是收斂心神:「我只看我要的東西,跟我說這麼做什麼?」

    「可我這裏,不光是有王爺要的東西,說不定,王妃要的東西,我也有呢?」男人轉臉,笑意盈盈。

    武安王妃不接的看他,冷笑道:「你知道什麼,就敢說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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