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秋,入秋已有些時日了。我獨自漫步在田間地頭,微風拂面,在酷熱中感受到了些許涼意。
我望着田間小徑旁的草木和堤上的喬木,從前的滿目翠綠,此時再看那鬱鬱蔥蔥的樹葉已有些泛黃了。樹葉在風中搖曳,不時落下少許泛黃的葉片,為秋季平添了幾分獨屬於它的蕭瑟。
關於「秋」,古代文人常常在詩詞歌賦中賦予它「蕭瑟」、「落寞」之意。這一點我認為單從「詩豪」劉禹錫的一句「自古逢秋悲寂寥」就可以看出些許端倪。
秋季多數時候在詩人眼中是寄託愁思與哀傷的季節。在秋雨的稱托下,歷經兩宋更迭磨難的才女李清照在《聲聲慢》中道出了心中難以言明的淒涼與苦楚——「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
由此可見,「秋」在古代文人墨客心中往往象徵着淒涼與孤寂。但神奇的是在秋季這一充斥着「寂寥」之感的季節中,竟然還存在着「中秋」與「重陽」這兩個象徵着「家人團圓」、「親朋聚首」的中國傳統節日。
蘇軾在《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中寫道:「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丙辰年的中秋,蘇軾在密州任太守。這天傍晚,蘇軾望月懷人,通宵暢飲至天明,趁興寫下這篇文章,抒發對弟弟子由的懷念之情。唐代詩人張籍在《秋思》中同樣也抒發了對家人的思念:「洛陽城裏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可以感受到那個時候的張籍對身在故鄉的親人有說不盡的話和表不全的情。
張籍與蘇軾兩人所生活的時期跨越了兩百多年的時間長度。按理說,唐宋兩朝的生活風俗習慣是大不相同的。但從《秋思》和《水調歌頭》這兩篇已傳誦千年的詩詞來看,兩人思鄉懷人的情感卻是如出一轍。
那個「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王維在十七歲那年的重陽節寫下了《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道出了作為身處異鄉的客子對身在故鄉親人的濃厚思念。
我在閱讀古代關於「秋」的優秀詩詞時發現在孤寂、淒涼的悲情氛圍下,古詩詞中也有「思鄉懷人」的親情、友誼以及團圓的喜悅。古人的悲喜在秋季交融,悲中帶喜,喜中有悲。這讓我想起了先秦諸子百家中的道家,道家的樸素辯證法思想認為,事物皆有正反兩面,世間萬物的有無、難易都是不斷轉換的;無中生有,有中生無。就像太極圖中那樣,黑中帶點白,白中有點黑。
眾所周知,自漢武帝之後儒學在中國傳統思想文化領域的「獨尊」地位幾乎貫穿了整個封建社會。但隨着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儒學的獨尊地位也曾受到衝擊,甚至出現過儒、道、佛三教並行、三教合一的局面。
事實上在我國思想文化的發展過程中儒道佛三家皆有取另兩家之長以補己之短,以此不斷發展壯大。我想正是這種「不故步自封,開放包容」的態度才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得以延綿千年而不衰,時至今日依舊葆有蓬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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