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哈兒的南部是華族上次分給普蘭的領地,他在這裏還有一些軍隊。
普蘭一頭鑽進了布爾尼亞城,並且四處徵兵,要是英國人繼續殺過來,他都準備逃到廓爾喀或者太平國去。
不過英國人卻沒有北上。
因為在恆河下游死掉的那幾十萬人,一場大瘟疫徹底爆發。
在加爾各答城下城,一群土着男孩正在泛着臭氣的河道中游泳。
這條河就是加爾各答上城的臭水溝。
一個男孩游着游着,突然爬到岸邊狂吐不止。
在上城的一座高檔公館中,穿着整齊棉布衣衫的土着僕人正在廚房中忙碌着。
前線取得了大勝,很多白人家庭都在舉辦晚宴進行慶祝。
一個身材壯碩的高種姓土着女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在她的面前就是準備送到宴會大廳的餐食。
噴射的口水伴隨着氣溶膠飄散到空氣中。
這個盡責的女僕非常珍惜在英國人莊園中的工作,所以她堅持帶病上班。
這些食物被端上了位於宴會大廳的長條桌。那些白人貴族男女正在跳着交際舞。
在大廳的角落裏,一支由土着組成的樂隊正在伴奏。
一曲舞罷,這些人紛紛圍到長條桌的邊上分享精美的食物。
在樂隊的人群中,一名小提琴手躬着身子偷偷離開了宴會大廳,他的胃中翻江倒海,終於在公館外面的草坪上找到了一個樹叢。
「嘔」一陣如同翻江倒海般的噴涌之後,他終於感到如釋重負。
這位樂手完事兒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莊園中的一隻純種貴賓犬趁着看守它的僕從不注意順着味道跑進了草叢。
享受了一頓帶着胃酸的盛宴。
半夜時分,那名女僕回到了位於下城的家中,突然開始發燒,接着呼吸困難,當天便領了盒飯。
而那個小男孩則陷入了休克狀態。家人為他請來了巫醫,巫醫在房間中到處放煙。
男孩倒是醒了,但是猛烈地咳嗽起來,房間中都是濃煙,他的呼吸本就不順暢,沒過一會兒便雙頰發紫,瞳孔分散,真的死了。
加爾各答的上城之中,也有大量的人出現了發熱、咳嗽、嘔吐的症狀。
那些私人醫生們已經應付不過來了。
城內的聖佐治醫院已經人滿為患,甚至就連走廊也全都是病人。
這座醫院就是當初艷妮和喬治在加爾各答逗留的時候建造的。
他們剛剛搬到新院區,這是一棟四層的「日」字形建築,裏面有診療和住院兩種功能。
甚至還設置了一些高檔病房,這種新的醫療模式深受這些殖民地商人貴族的追捧。
醫院的一間封閉的實驗室中。
年輕的白人醫生布蘭德正在觀察着顯微鏡,他的身邊站着一個東方面孔的男人。這人是他的老師。
「老師,顯微鏡下根本看不出來。」布蘭德沮喪地說道。
「看不出來,那就是一種病毒了。我們還沒有能夠觀察病毒的顯微鏡。現在只能對症去治療。」
「我們的神藥儲備可不夠用的,現在的病人實在是太多了。」
東方男子道:「既然藥不多了,我們就提高價格,讓能夠用得起的人用上藥。」
布蘭德想要說什麼,不過沒有說出口。
他們這座醫院需要大量的費用來維持運轉。上面也需要他們上交利潤。
布蘭德不是什麼天使聖徒,他能夠在這家醫院工作,也是因為這裏的工資待遇更高。
同時,這裏也能夠給他想要的地位。
「老師,其實聖水對這種症狀應該有緩解的作用。」
聖水就是華族生產的魔鬼藥,這東西對肺部疾病確實能夠起到緩解的作用。當然只是表面上的。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只要讓病人能夠挺過肺部出現的狀況,他們興許自己就會好起來。
「嗯,可以試試,不過不能讓他們知道。」東方男人交代道。
坎寧爵士也招集了很多醫生組成一個臨時委員會,制定相關的措施,限制瘟疫的蔓延。
他讓前線的那些僕從軍趕緊清理屍體。那些淤積在河道中的屍體都被軍艦打撈起來。
前線的軍營中,瘟疫蔓延的速度更快,這裏有十幾萬大軍,軍隊只能集中在一起,便於瘟疫的傳播,加上很多僕從軍的衛生習慣太差。
那些南方
僕從軍本來就有些水土不服,這時候成為了瘟疫的重災區。
短短十幾天時間,就有數千名士兵因為瘟疫死亡。
砍寧知道華族人在治療瘟疫方面有經驗,下令讓新加坡的總督區派人去華族購買藥物,聘請名醫。
但是華族知道英印殖民地爆發瘟疫之後,直接下令所有從印度地區過來的商船都要在港口隔離一個月之後才能夠裝卸貨。
要是不想耽誤時間,就只能去華族在南洋的山口洋港進行中轉貿易。
本着人道主義的原則,華族答應出售藥物。只不過這價格不能按照正常時期。
因為擔心瘟疫傳播到自己的控制區,華族政府也開始囤積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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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英國人按照平時五倍的價格買走了一批藥物。
這場瘟疫迅速在孟加拉管區傳播開來。很多種植園成為了重災區。
那些種植園中的奴工大都集中生活在一起,他們的生存條件相當的惡劣,加上營養不良,讓他們成為了遭受瘟疫荼毒最重要的一群人。
大量的人死亡,恐慌在整個孟加拉管區蔓延。
當地的英國人也在大量撤離,一些種植園中只剩下少量的守衛在留守。
流竄到這裏的阿米爾和達斯故技重施,對這些種植園展開了攻擊。
他們還讓人散佈謠言,說是孟加拉的穆斯林為基督徒工作,惹怒了神靈。
安拉降下瘟疫對他們進行懲罰,要想洗脫罪名,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那些異教徒全都給殺了。
動亂從河東的邁門辛和西萊特區開始蔓延。
達斯負責率領小股精銳負責清除那些英國人。
而阿米爾則以神使的身份出現,將那些被解救的奴工解救出來,並且將他們給組織到一起去。
這些人在阿米爾的指揮下瘋狂地報復周圍的英國人,甚至就連那些依附於英國人的當地貴族地主也被清算。
他們在搶掠中漸漸忘記了瘟疫給他們帶來的傷害。
沒過多久便再次出現了一支流民大軍。
這支大軍向達卡席捲而去。這座擁有十幾萬人口的大城市,擁有英國人大量的商業設施。
沒辦法,英軍只能冒着瘟疫派兵支援。
這徹底打亂了英國人控制瘟疫的計劃。
坎寧已經認識到了這場瘟疫的嚴重性,他下令禁止城內的英國人返回歐洲,因為擔心這種瘟疫傳播到本土去。
他的這個命令對於大英帝國絕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是這卻增加了加爾各答城內的恐慌。
而在這個時候,暗部在加爾各答建立的魔鬼藥銷售網絡異常地活躍起來。
四月中旬,一艘葡萄牙商船冒着瘟疫停靠在了加爾各答。
港口的稅務官做了簡單的檢查便放行。
因為這艘船上報稅的單子上寫的是藥品。為了對付瘟疫,殖民當局甚至已經下令對所有藥品免稅。
在這些藥品中有一批與神藥包裝相同的藥水。它們都是無色無味,一種可以抑制細菌,另外一種則能夠讓人慾仙欲死。
港口附近的一處倉庫中,那天在醫院中出現的東方男子也出現在這裏。
看着眼前堆積如山的箱子,男人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這批貨要是能夠出掉,那將是自己一年的業績量。要知道,這批貨的價值可以達到一噸黃金。
加爾各答的一處公館中,富商斯科蒂·米歇爾一臉焦急地守在的女兒的病床前,他的女兒愛麗絲·米歇爾只有十六歲,正是一個白人女孩最好的青春年華。
她長着一頭金髮,活潑開朗,身材高挑,皮膚精緻。但是現在愛麗絲的臉色卻病態地發白,她的眼窩發黑深陷,不停地咳嗽,喉嚨中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終於,米歇爾等待的管家回來了。
「桑迪斯,買到特效藥了嗎?」米歇爾趕緊問道。
穿着燕尾服的管家桑迪斯滿頭大汗,一臉沮喪地說道:「對不起,先生,醫院中已經沒有多餘的藥物了。」
「該死的,沒有藥物,為什麼那些貴族病房還有人住進去?」米歇爾雖然有錢,但是沒有地位,他住不進聖佐治醫院的貴族病房,聽說只有那裏才是有特效藥。
「先生,您不要激動,雖然沒有特效藥,但是有緩解症狀的藥物,只是」
「只是什麼?」米歇爾焦急地問道。
桑迪斯賣了一個關子後說道:「只是那東西只有黑市才
有,而且價格非常昂貴,每一支藥物都要五倍重量的黃金才能夠買到。」
米歇爾皺了皺眉頭,又看了一眼病入膏肓的女兒,咬着牙道:「你等着。」
說完米歇爾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打開了藏在牆上壁畫後面的保險柜,赫然是一落大金魚兒,足足有數百磅重。
他先是取出了兩根。
接着猶豫了一下,才將所有的大金魚都給取了出來。
他知道生命才是最貴重的。
作為一名商人,他也清楚這東西很快就會漲價。現在是他的女兒,那麼接下來,自己,還有自己的夫人可能都會生病。
他將大金魚全部包好跟着桑迪斯一起來到了黑市。
黑市沒有固定的地方,它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
桑迪斯帶着米歇爾來到了港口的一處倉庫。可是沒有見到接頭人。
:()怒海覆清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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