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現在定居在福州,藍天野已經很少再過問鹽田堡的家業。
鹽業一塊華族早就已經放開了。推廣了曬鹽技術,加上西北的鹽湖開發,已經讓華族的食鹽價格降到了很低的程度。百姓吃不起鹽的時代已經成為歷史。
這東西依然能夠賺錢,但是賺的不多。
藍家最主要的收入還是南洋的那個大莊園,藍天野本來家中就有大量的土地,土改之後,他全部換成了南洋的土地。
這塊土地位於棉蘭老島上,莊園中發現了一處銅礦,這礦成了藍家的搖錢樹,每年能夠帶來十幾萬華元的收入,這在後世就是幾千萬軟妹幣。
藍天野這個人沒有什麼野心,唯一的希望就是家族興旺。
他的兩個兒子都在護衛軍中任職。自己這個教官雖然是沒有什麼實權,但是卻讓他建立了非常深厚的人脈。
尤其是與護衛軍的副總司令康八爺建立了不錯的關係。
藍家人此時同樣聚在一起吃飯。
藍天野看向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藍靈兒道:「靈兒,你的兩個哥哥我看頂多也就做到團長。你出過洋,又在長公主身邊,以後咱們家興許要靠你罩着了。」
藍天野當着兩個兒子的面說這樣的話,絲毫沒有在意藍家的兩個男丁會尷尬。
事實上這兩個傢伙在父親的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老大已經三十幾歲,不是照樣被他老子踹在地上摩擦。
這個家中藍天野排老大,藍靈兒就排老二。
「父親,我以後估計要跟嬌嬌姐從商了。依閨女看,這華族未來傳家最長久的估計還是商人。用歐洲人的話來說,元首實行的政策叫重商主義。與歐洲不同的是,咱們元首讓官府自己從商,華族最大的商人是官府。但是他同時又希望普通的商人能夠做大,與官府競爭,我覺得元首這是擔心官府做生意一家獨大會越加的腐敗。」
藍靈兒一語中的,說出了華族的發展重心。
不過藍家兩個兒子都不是做生意的料。藍天野自己也不行。
「靈兒,你也看出來了,我與你兩個哥哥都不是從商的料,要不我將家中的產業都交給你打理?只是我閨女終究是要嫁人的,唉」藍天野嘆息一聲。
藍靈兒卻語氣堅定地安慰道:
「爹爹,女兒既然幫藍家打理生意,就不會讓這份產業改了姓氏。」。
藍靈兒本就是一個極有主見的女孩,又出國轉了一圈,眼界更加開闊。
她有自己的主見,一個女人不一定要在家裏相夫教子,她們可以做自己的事業。
「嗯嗯,咱們家靈兒這麼厲害,就是找個男娃子倒插門也不是不可以。」
藍天野顯然是理解錯了藍靈兒的意思,不過她也沒有糾正自己的父親。
年前這段時間,藍家位於福州的宅院每天都是高朋滿座,其中不乏一些讀書世家。
這些人原本是瞧不起藍家這種土豪,但是現在卻折節上門。
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藍家與上面的關係嗎?
華族現在剛剛建立,空出來的崗位多,很多人都想要擠進去。
等到這些位置都被佔滿了之後,再想要上位,就要等人退下去。
面對大量的官員空額,華族想要全都選用合格的人為官是不可能的。
蘇達也回到了廣州的家中,蘇文燦帶着一家子從呂宋島回來過年。
廣州城內的蘇府難得又熱鬧了起來。
離開了元首府之後,蘇達去了江西廣信府鉛山縣鵝湖鄉擔任鄉公所的長官。
這個職位相當於後世的鄉長。
小小的鄉長自然比不上元首身邊的秘書。
但是蘇達還是選擇了去從一名鄉長做起。
這個不高,但是也不算低。後世的公務員大都還要從辦事員做起,蘇達的起始點就是鄉長,已經不低。
過去的半年他在鵝湖鄉基本上沒有什麼動作。但是他走訪了這個鄉的二十幾個生產大隊。
鵝湖這裏山水相依,耕地主要是沿河的壩子以及山間的谷地。但是山中有不少礦。
鵝湖鄉的就有五座礦場,兩座煤礦,一個鉛礦,還有一座金礦和一座鐵礦。其中每一個都養着數百工人。
這些礦場需要定期向縣裏交稅。
但是礦場與周圍的生產隊之間會產生矛盾,採礦用的廢水流進了灌溉的水渠。
這矛盾縣裏面讓鄉里去解決,蘇達手中卻沒有權力
去節制這些礦場。
礦場能夠提供就業和稅收,乃是縣裏扶持的對象。而且礦主一般都是原本的士紳。他們無法兼併土地,將資金都投入到工商業上,成為了當地的工商業名流,納稅大戶。
一些人還是當地的復興會會員,甚至是理事。家中也多有人在官府為官,勢力盤根錯節,不好得罪。
上面將事情壓給蘇達的這個鄉長,他也很難做。
見到自家的兒子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連過年這幾天都是這樣,蘇文燦找了個機會找兒子到自家花園中的涼亭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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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兒,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
蘇文燦是一個好父親,他在孩子面前總是一副和氣的樣子,很少會擺譜。
「父親,你說權力為什麼總是向少數人的手裏集中?」
蘇達知道董良將土地收歸官府所有,讓百姓承包耕種,就是為了杜絕士紳兼併土地,從而限制他們的權勢。
但是蘇達在鄉里觀察,發現那些士紳即使沒有兼併土地,依然能夠掌握比普通百姓大得多的權柄。
鵝湖鄉湖東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原本是一個普通農民,但是他的三年任期滿了,這次大隊內部選舉,新的生產隊長,就又變成了原本村中地主李氏的一個嫡系子弟。
因為這李氏本就是村中大族,這兩年改善了與村中百姓之間的關係,選舉之時還保證出一半的錢來修繕村中到鄉里的土路。
這樣李家再次掌握了湖東村的權柄。
蘇達的觀察非常深入,他覺得這是在倒行逆施。
但這是村中百姓自己的選擇,按照華族現在的律法,鄉里也無法干涉。
蘇文燦知道兒子定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他是一個商人,沒有什麼顯赫的家庭背景,什麼樣的事情沒有遇到過呢。
「達兒,人與人之間的能力總是有區別的,這世上多的是普普通通的庸人,而掌權之人總要有一定能力,這權力自然也就向這一小部分人手中集中。」
他想了一下還是從自身來打個比方。
「就像是我們做生意一般,有人成功,有人失敗,成功的商人會越做越大,最後錢還是流入了少數人的手中。但是為父覺得這才是正常的,要是大家無論怎麼樣都是賺差不多的錢,那麼誰又願意去努力經商呢,成功的商人,難道不需要付出了辛勞嗎?除了辛勞,還要承擔風險。」
蘇達點了點頭,父親的說法和元首所闡述的理念差不多,那就是權力和金錢都不能過分地集中,同時也不能強制平均。
平均則大家都沒有動力去將事情做好,集中則會出現權力被操控的情況。
無論是權力被過分集中,還是金錢被過分集中,最後的結果都是權力被一部分操控。
這樣的結果,就是斷了其他人上進的道路,其他人無法上進,要麼反抗,要麼躺平,而這一部分操縱權力的人也最終會走向墮落。
這種理論更像是一種自然法則。
不過蘇達隨即想到,既然集中的趨勢是不可逆的,那麼過度集中的情況最後依然會出現。
這似乎又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他將自己的困惑告訴了自己的父親,又說了鄉里發生的情況。
鵝湖鄉的權力架構在向原本的方向倒退,似乎是不可逆轉的大趨勢。那麼華族的權力架構會不會倒退?
蘇達記得大鬍子說過,歷史總是向前發展的,任何倒退都是倒行逆施。另外經濟基礎越加發展,上層的政治模式也會隨之發展。
華族現在的經濟相比於滿清絕對是發展了,沒有了遍佈各地的厘卡,沒有了官府的盤剝,商品流通前所未有地通暢。
就比如他們鵝湖鄉出產的紙張和礦產就可以行銷到全國各地。
當地的大戶李家原本依靠土地收租,每年獲得的收入不過千兩百以內,而現在他們家有兩座造紙廠,三座礦山,每年所得達到原本的五倍還多。
這還是蘇達根據他家繳稅的數額逆推出來的。
而蘇達知道,他們這樣的大商戶通常都有一些手段去避稅的。
「父親,我們華族比以前的歷朝歷代都要好,對百姓好,對民族也好,因此孩兒不希望這個新朝會出現大的隱患,這是元首帶領無數人打下來的華族,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華族。孩兒離開元首的身邊,到地方上去,就是為了做元首的眼睛,去觀察那些他看不到的地方。」
蘇達說的沒錯,董良確實無法看到
這些細節,他所看到的都是下面匯總上報上來的信息,都是一些冰冷的數據。從數據上,他可以看到哪個地方的糧食產量增加了多少,哪個地方新建了多少工廠,工廠的產量和銷路是多少。
底下的人不會告訴他,造紙廠和礦場的水會污染下游村莊的灌溉水渠,這些矛盾暫時還不是很大,全都給地方官府給遮掩住了。
華族官場的傳統就是這樣,報喜不報憂。
如果要報憂,那也是到了完全遮掩不住的情況下。
:()怒海覆清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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