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覆清1852 第七二一章 揚州保衛戰（下）

    炮擊開始之後，雙方你來我往，很明顯清軍有些吃虧。

    紅衣大炮沒過多久就被護衛軍的火炮敲掉。

    護衛軍線膛炮雖然口徑小一點，但是準度要高的多。

    而且林鳳祥將帶來的火炮都佈置到了城牆上，居高臨下，佔據了地利上的優勢。

    林鳳祥也沒有什麼計謀，他就是準備依靠護衛軍的強大火力在城牆下與清軍展開一場殊死搏鬥。

    他站在揚州城的西城牆上，剛才有幾枚清軍紅衣大炮的炮彈轟擊到城牆上，但是林鳳祥卻站在那裏沒有動。

    護衛想要讓他轉移一個地方。

    林鳳祥卻笑着說道：「這麼多年，清軍的炮彈見着我都是躲着走的。」

    他其實並非是狂妄自大。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清軍的紅衣大炮沒什麼準頭。很多炮都是陳年舊炮，炮膛磨損的厲害，能打響不炸膛就不錯了。

    太平軍中就有很多繳獲來的清軍火炮。

    孫楚說自己一點都不緊張，這是不可能的。

    護衛軍從揚州城的北門和南門出來，然後向西移動，不到兩萬人被分成了兩個部分，看起來單薄了不少。

    都興阿覺得自己可以一舉將這支護衛軍給擊潰。實際上他犯了和多隆阿相同的錯誤。

    都興阿在徐州也沒有與護衛軍野戰過。

    唯一與護衛軍野戰的多隆阿部索倫軍幾乎被全殲。剩下的人根本就說不出來個一二三。

    那場戰鬥又是發生在晚上的。

    在清軍將領的頭腦中還沒有火力的概念。

    護衛軍這邊的作戰方案是在距離城牆五十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各部迅速調整方向，與此同時，方陣在變薄，防線變得越來越寬。

    清軍原本準備向兩翼迂迴的騎兵被被護衛軍對上。

    不過清軍還是不死心，他們派了兩支騎兵到更遠的兩翼去游擊。

    林鳳祥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將戰場上的情景看得非常清楚。

    「讓061支隊和062支隊各派遣兩個大隊到戰陣的兩翼去負責保護側翼的安全。」林鳳祥也跟着做出了調整。

    「對面的海匪瘋了嗎？想要用這樣單薄的步兵陣型擋住我們？」都興阿看呆了。

    從來沒有哪一支步兵敢這麼做的。

    「都統，看，我們的騎兵會將他們碾碎在城牆下面，然後他們會哭着喊着向城門裏面去擠。到時候城內的指揮官敢不敢開門讓他們進去。只要他們開門，我們就能夠一鼓作氣衝進去，他們要是不開門，那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人被咱們屠殺。哈哈哈」都興阿的身邊一個肥頭大耳的清軍將領獰笑着說道。

    「阿庫拉，永遠不要輕視敵人，帶上你的人做為預備隊，聽我的指揮，隨時準備接應大軍。」

    都興阿的心中有些不安，護衛軍能夠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怎麼會是草包呢？

    不過他也不是太擔心，實在打不過對方，自己還可以從容地撤退。

    「打！」護衛軍的士兵身前沒有任何的遮擋，他們排成了三排橫隊，有些地方是四排，還有的地方是五排。

    不過他們並沒有採用三段射擊。

    因為江寧縱隊已經換裝了54式步槍，單兵的射速就已經很強。

    林牙子的手中拿着一把步槍，他是整個大隊的標兵。他的射擊速度很快，但是彈無虛發。

    這個時候，敵人的騎兵還在四五百米之外。

    能夠在這麼遠的距離百發百中的只有林牙子一人。

    孫楚的槍法不錯，畢竟是特戰隊出來的，但是卻依然比不上林牙子。

    都興阿知道對方依仗的是什麼了？是射程。

    他們的火槍真的可以在幾百米外射擊。

    而清軍依靠的是速度。

    路程和速度之間的關係就跟矛與盾的關係一般。

    「沖再快一點。」都興阿在心中為自己手下的將士加油。

    在連綿不斷的槍聲中，清軍的騎兵在向城牆不斷地靠近。

    城牆上的民兵都為那些護衛軍的將士捏了一把汗。

    可惜他們手中的滑膛槍射程太近了，在城牆上開槍，可能打中自己人。

    只有一些守備隊在用自己手中的前裝線膛槍向遠處射擊。

    林鳳祥的手中捏了一把汗。他的手中還有牌，但是卻沒有打出去。

    他在等，等最佳的時機。

    「自由射擊，保持好節奏

    ，不要亂。大帥在城樓上看着咱們，城內的百姓在看着咱們。」

    孫楚大聲喊道。

    他看着眼前的騎兵不斷逼近，步槍的火力似乎沒有辦法完全擋住他們。

    子彈確實是形成了一道牆，但是那道牆在向後緩緩後退。

    雙方就像是在做拔河比賽一般。

    林牙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的耐力不如那些小伙子，那麼就要使用更多的技巧。

    長時間舉槍射擊，胳膊會酸，肌肉會抽搐、抖動，影響到射擊的效果。

    林牙子改換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能夠舒服一些。

    清軍的死傷非常大，西城外到處都是清軍士兵和戰馬的屍體。

    哪怕是太平軍的老兵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會感到震驚。

    這次戰鬥與他們以往的戰鬥不同。以前太平軍與清軍在一起戰鬥都是廝殺在一起，哪個還有精力去看戰場上的情景。

    但是現在他們在打仗，但是戰場在他們的前方。

    護衛軍這邊除了一開始的時候被對方紅衣大炮炸倒的倒霉蛋，甚至都還沒有跟敵人接觸。

    這也許就是那些瓜娃子軍官所說的非接觸戰鬥吧。

    這些太平軍老兵，對護衛軍派來的軍官多有不服氣。每次他們找這些年輕軍官比試拳腳，對方都會拒絕。

    拿槍的人會跟拿刀的人比試拳腳嗎？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傷亡太大了，都統。」一個幕僚小心翼翼地說道，生怕被旁人聽見，那就成了擾亂軍心了。

    「是啊，再堅持一下，沒多遠，進了一百步，我們的重箭和火槍就能夠擊中對方了。」都興阿喃喃自語道。

    他的心中有些激動，就像是賭桌上紅了眼睛的賭徒一般。

    城牆上，林鳳祥負手而立

    「司令，還不發動嗎？」一名方臉的參謀說道。

    「再等等」林鳳祥握緊拳頭。

    他身邊的女牆後面，一門門迫擊炮已經調整好了射擊諸元，隨時準備發射。

    十幾挺重機槍架在沙包上，槍口透過女牆之間的瞭望口伸到了外面。

    他這一次要將清軍給徹底打服了，還要讓清軍留下足夠的屍體來償還血債。

    清軍的騎兵還在前仆後繼地衝鋒。

    第一個衝進護衛軍陣營中的人商銀萬輛，還可以恩蔭一子到內務府當差。

    賞格如此之高，那些先鋒無不眼紅。

    眾人根本不管周圍有多少人倒下，只要自己還活着就打馬前沖。前方就是軍功，就是真金白銀，就是家族的興旺。

    在城內，女兵大隊心急如焚，她們也想要上城牆，結果卻被林鳳祥給趕下來了。

    蘇三娘不在，女兵中沒什麼有分量的人。

    不過這些女兵還是等在了城門後面的街道上，要是城破了，她們會是第一批戰死的。

    凌薇的手中也拿着一把步槍，同樣的步槍在她的手中顯得有些長，因為她的身材太矮了。

    嬌小的身體似乎藏着無窮的力量，凌薇手中的槍抓的特別穩。

    原本是應該害怕的，但是凌薇周圍全都是女兵，她站在隊列中，反倒是不害怕了。

    這麼多人，似乎將死亡的恐懼都給分散開來了。

    她聽着城外的槍炮聲，心裏不知道為何卻為那個孫隊長感到擔心。

    那個年輕的護衛軍軍官非常善談，而且充滿善意，雖然是一名軍人，眼中卻沒有一點點殺氣。

    兩人還有一個共同點，他倆都是孤兒。要不是孫楚主動告訴凌薇，凌薇絕對是看不出來的。

    因為孫楚看起來是那樣的樂觀開朗。

    該死的韃子朝廷，越早一天滅亡，老百姓就能早一點過上安定的生活。凌薇是一名訓導員，必須要充分了解華族的政策，也要能夠講出滿清的腐朽墮落。

    孫楚卻沒時間想事情，此時已經不需要他指揮了，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儘快地扣動扳機。

    仗打到現在，幾乎每個人都射出了將近一百顆子彈。

    兩萬人，兩百萬顆子彈，使用的黃銅加在一起不知道能夠鑄造多少銅錢了。

    這些子彈都打進了敵人的身體裏，那就是值得的。

    不過他們似乎擋不住敵人了，這些清軍似乎變得不懼生死。

    近了，更近了，已經有清軍舉槍射擊。

    護衛軍這邊出現了零星的傷亡。

    「開火」就在這個時候，林鳳

    祥舉起的右手重重地放了下來。

    早已準備好的機槍手轉動搖柄，迫擊炮手鬆開炮彈，讓炮彈滑落進炮管之中。

    發明迫擊炮的人一定是個天才，簡單的設計，巨大的威力，還有超高的射速。

    炮手腳下的城牆都在顫抖。

    清軍的陣營中突然間爆起一團團煙霧，騎手和戰馬一起飛向陣場四周，撞翻更多的騎兵。

    重機槍的彈雨向清軍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射去。

    孫楚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時候才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麻木，胳膊上的肌肉更是酸痛不已。

    迫擊炮和機槍打斷了清軍進攻的陣型。沖在最前方的清軍突然間沒了後繼，很快就被槍手們射殺。

    「檢查一下自己的槍支彈藥，活動一下腿腳，準備反擊了。」孫楚的聲音基本上都被炮擊聲掩蓋。

    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林牙子在邊上跟着比劃一下，大家全都清楚了，一個個開始活動起來。

    大家已經保持一個動作很長時間，早就有些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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