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察早就想到自己可能被派到西線去,一旦自己佔領了袁州,那麼南邊那些還沒有被收復的縣城就成了瓮中之鱉,他們只能投降華族。筆硯閣 www.biyange.com
進攻長沙的西路軍也沒有那麼容易,因為曾國藩帶兵退回長沙,長沙的防禦兵力非常雄厚。
長沙城西面城牆幾乎是貼着湘江。
湘江水師的鐵甲炮艦開上去,先將小西門給轟開。
然後單耀東指揮手下從小西門攻入。但是城內靠近城牆百米以內的房屋全都被拆毀。
然後在距離城牆一百米的地方多出來一條防禦帶。
這條防禦帶就是用拆毀的民房材料建造起來的。
因此遠遠地看去就像是一道垃圾牆。
不過牆上卻佈滿了湘軍的將士。
剛剛進城的護衛軍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後面的人只能躲在缺口的後面與湘軍對射。
這樣的話,護衛軍一點優勢都沒有,因為缺口太小,形成不了火力優勢。
單耀東親自到缺口查看情況。
副司令冉仲珪罵道:「曾國藩這個狗賊,這是要做滿清的死忠啊,老子要是抓到他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單耀東沒有理會這個脾氣暴躁的手下,這傢伙要是再不改改毛病,估計一輩子只能做一個副司令了。
「阿珪,你以為那曾國藩是為了滿清皇帝嗎?曾家原本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士族家庭,但是現在他們家有良田數萬畝,家族子弟基本上都被保舉了官職,一人得道雞犬飛升,換做你,你會放棄嗎?」
「不過這個傢伙最可惡的地方在於他不應該讓城內的百姓為他們陪葬。此戰下來,不知道多少長沙百姓家要縞素。」單耀東道。
守城不守牆,曾國藩確實聰明。
不過這次單耀東猜錯了,這並非是曾國藩的手筆。
長沙城內,巡撫衙門,籤押房中,吏員進進出出。房內燈火通明,就連院子裏都點着火把。
一個圓臉的中年男子坐在辦公桌後面,他的身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留着烏黑濃密的八字鬍,眉毛短而濃,雙眼皮,目光深邃。
他的面前放着一張大幅地圖,地圖幾乎有整個桌面那麼大,地圖上被畫得跟鬼畫符一般,也許只有他自己能夠看懂。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錦雞補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個圓臉男子沉浸在自己的工作當中,竟然沒有發現有人走到他的身後。
「季高,要不要休息一下,不要將身體給熬壞了,剛才曾滌生派人來讓我感謝你。你的牆內防禦工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對方的槍打得又快又遠,但是現在隔着一道城牆,他們的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除非他們將整條城牆都給拆了。」
原來這個圓臉漢子就是那個被林則徐贊為「絕世奇才」的左宗棠。
左宗棠娶了自己老師的閨女,兩江總督陶澍主動與他結為兒女親家,張亮基和駱秉章兩任湖南巡撫的心腹幕僚。
駱秉章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左宗棠批覆的文件,他概不檢校。這個人除了沒有中進士,簡直就是開掛的人生。
在這個巡撫衙門裏面,幾乎每一個吏員都知道左季高才是那個擺話的人。
「唉大人,城內建牆不過只是起到一個出其不意的作用,這個護衛軍竟然能夠造出鐵甲戰船,那麼他們會不會有更厲害的武器呢?左某現在相信他們真的擊敗英夷了。」
「季高不會是被那本邪書給洗腦了吧?」駱秉章看似是在開玩笑,實際上真的有幾分擔憂。
左季高這個人確實有才,對農業生產、山川輿圖、兵法韜略、工事營造都有較深的研究,是一個真正的實學大才。
因為嶽麓書院的原因,整個湖南是實學最發達的地方,除了彭玉麟、左季高都是這方面的佼佼者。
趙烈文在出征之前,得到了一份名單,上面是董良點名要留下來的人。董良要湖南不僅僅要這裏的兵源,還要這裏的人才。
不過左季高的脾氣也非常古怪,他平時的言辭之中經常流露出對朝廷的不滿,原本以為他是因為屢試不第。
大部分有才而又屢試不第的人都會對朝廷產生反感。
駱秉章真的害怕左季高頭腦一熱將他賣給海匪。左季高真的要這麼做,自己還真攔不住。
「這幫子閩人就是擅長誇誇其談,出了洋,知道了洋人的一些事情,就拿出來故弄玄虛。」左季高說道。
他的言語間帶着幾分不服氣的意味。
左季高確實有幾分不服,他覺得只有湘人才能夠救華夏,但是一幫子從海上的起家的閩人卻佔領了整個東南,現在竟然又想佔領湖南。
憑什麼?
「季高說的沒錯,這次定要讓他們在長沙城下碰的頭破血流,就跟上次粵匪一般。」
「是的,大人,讓他們看看我們湘人的厲害,如果他們真的攻破了長沙,左某寧願回家去種地。」
「駱某卻沒有季高你的福氣,城破之時就是駱某殞命之時,駱某守土有責,實在無顏苟活。」駱秉章有些失落地說道。
他當然也怕死,但是有時候活着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大人又何必如此,大人已經盡心竭力,便是對得起朝廷了,終究不是漢家的朝廷,而那護衛軍也非異族。」
要是旁人說這話,駱秉章早就要治罪了,但是說這話的是左季高,他只能苦笑一下。這傢伙就是有些特立獨行,尤其是沒有正式為官,總將自己當做一個旁觀者,每每有這樣大逆不道的言語。
而且這個傢伙似乎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當着曾國藩的面,他也敢去懟。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活着看看這護衛軍能夠做到什麼程度,是不是跟髮匪一般的流寇,到時候就知道了。」左季高繼續說道。
「季高,老夫不會做黃宗漢,他是閩人,投靠海匪,升官發財,又庇佑家人。駱某卻不能如此。」
「不過大人乃是粵人,廣東已入華族之手,難道就沒有收到什麼消息。」左季高問道。
駱秉章見房門關得好好的,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封信來,然後遞給左宗棠。
左季高非常好奇,趕緊接過信,抽出信紙,展開來看。
乍一看來,這是一封普通的勸降信,乃是駱秉章的一個族弟寫來的,很顯然是受到了華族的授意。
信上說廣州府之前被英夷所佔領,柏貴等滿洲官員投降英夷,殘害地方百姓,準備將廣東編為英夷之殖民地。
但是很快華族大軍殺來,打敗了英夷,收復了廣東。
華族來了之後,在地方上施行新政,廢除苛捐雜稅,清理各地厘卡。他們從大族手中置換土地,分給百姓耕種,施行均田制,在每個村子建立民兵。駱家也是當地的大族,主房在花縣有田兩干八百畝,最後這些田在蘭芳置換了三萬畝田。
駱秉章的族弟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土地。現在家家都分了田地,想要招募人去耕種都有些困難,他甚至都沒有去過蘭芳,只知道是海外華人在婆羅洲建立的一個小國。
廣州有很多商人去過那裏。聽說很炎熱,但是土地不錯,糧食產量高。
信中還說,華族鼓勵地方大戶投資工廠和經商。駱秉章的族弟說,準備讓一部分的族人留下來耕種,另外的人搬遷到婆羅洲去經營那三萬畝土地。再買幾艘船進行貿易,順便將南洋土地上的產出運回老家來。
他還問駱秉章能不能幫他僱傭一些勞工。
均田減稅,鼓勵工商,海外拓殖
這個華族好大的手筆啊,左宗棠只是看了一遍就是從這封信中總結出來好幾個點。
「駱大人,這封信中沒有提到一點勸降的內容,但確實是一封勸降信。」左宗棠將信重新裝好,交給駱秉章。
「還是季高有眼光,我的這位族弟也是有眼光的,要不然也不會成為花縣駱家的家主。這三萬畝雖然都是海外的土地,但是族產一下子變成原來的十倍,確實不少,而且正好讓家族在婆羅洲有了立足之地,組建商船隊互通兩地有無也是可行,就是不知道那裏的土地如何,不要是一片蠻荒,土地貧瘠,瘴氣橫行就好。」駱秉章道。
他可以為朝廷殉葬,但是家族還要延續。他也希望花縣駱家能夠越來越好。他知道左宗棠對山川地理頗有研究,不知道對方是否了解南洋的地理。
「駱大人可以放心,以後你花縣駱家將會出現一個更強的分支——婆羅洲駱家。這個華族元首手段果真了得,在本土施行均田制,利用自己的海上的優勢,向海外拓展土地,然後拿這些土地與本土的大族置換。這樣既能讓百姓都得了土地,獲得小民的支持,又讓大族不至於過分反抗。還能夠利用大族自身的資源去開發海外。妙啊,實在是妙」
左宗棠和駱秉章此時有些奇怪,竟然在那裏誇讚起自己的對手來。
「季高似乎也是支持這華族的政策。」駱秉章問道。
左宗棠也沒有避嫌,直截了當地說道:「他們確實做的不錯,要是讓左某主政,也不會做得更好。」
他的這話中還有幾分自負。
「不過他們的制度也存在一定的問題。」左宗棠話鋒一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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