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柯佩爾聽完凱爾希的話,無言良久,最終才對她說道:
「……告訴我這麼多,只能說感謝你的信任。」
凱爾希只是直視着蘭柯佩爾,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不帶一絲漣漪地回應道:
「隨着時間的推進,有必要時我會告訴你更多,而你與羅德島結識之後的一路歷程也都證明了你會是羅德島不可或缺的同伴。」
「甚至有一天,我和博士還有阿米婭,加上你,會一起面對這片大地的終臨之日……我希望在那時,羅德島將可以為這片大地提供一絲轉機。」
「這就是我要說的全部了,蘭柯佩爾。」
蘭柯佩爾點了點頭,進行了一次深呼吸之後回答:
「……明白了,凱爾希。」
「如果羅德島在任何時候需要我的幫助,請隨時保持聯絡,我會第一時間響應。」
隨後,自己仿佛又考慮到了什麼,詢問凱爾希和博士:
「這一趟出發去洛恩斯家宅邸進行搜救的幹員們,他們都應該直面了那種特殊的源石礦脈,鮮紅色當中分佈着極少量的純金色。」
「……並且在我和迷迭香趕到之前,你們甚至曾經和它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追逐戰,我想許多幹員都對此影響深刻。」
「……凱爾希,博士,雖然這麼說有些失禮,這些有此經歷的幹員們甚至包括我的鐵衛們,可能都會存在不穩定因素。」
「我們是否已經做好了將這一信息告知到羅德島普通幹員的準備?」
的確,羅德島的上艦手續和安檢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存在竊聽和間諜的可能性極低,但是關於源石的本質這一信息是半點可能都不能被允許傳出去的。
「請放心,蘭柯佩爾,這一趟羅德島的幹員們回來之後都簽訂了一份保密協議,他們會有得知此事的權利,卻不會有將其泄露的風險。」
凱爾希對蘭柯佩爾說道:
「您麾下的鐵衛也參與了搜索,所以我希望他們也能簽訂這樣一份協議,但他們並非羅德島的幹員,所以我需要先向你申請。」
凱爾希對自己可謂是十足的尊重,蘭柯佩爾點了點頭,有些好奇地說道:
「是什麼協議能夠做到這種神奇的事?」
凱爾希應聲道:
「只是一份包含了心理暗示的協議,平時他們都會得知此事,但是一旦心理出現波動比如被強制問訊時他們就會自然而然地將其忘掉。」
「心理波動平復了之後則又會想起,說到底只是一份保險,那些幹員們都是羅德島的老員工,並且絕大部分時間都處在駐艦狀態。」
「這些協議的紙張和內容勾勒都由logos創作完成,其實是一份薩卡茲的巫術造物,我們經過了嚴苛的測試,不會對人員產生任何傷害和負面效果。」
一聽是logos,這位咒術極其精深的女妖王庭之主,蘭柯佩爾的一切疑惑都消散了,這份協議如果出自logos的手筆那完全不奇怪。
「我會通知我的鐵衛們去簽訂的,凱爾希,畢竟只是一份保險。」
既然沒有任何傷害和負面效果,上這麼一份保險也是相當有必要的,所以蘭柯佩爾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凱爾希的請求。
「感謝你的理解,蘭柯佩爾。」
凱爾希聞言則語氣平靜地回答。
「那麼,凱爾希,博士……下一步我們是不是要返回切爾諾伯格了?從雷姆必拓前往烏薩斯,以羅德島的速度再快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蘭柯佩爾實際上已經有些壓抑不住自己想要去切爾諾伯格看看自己以前的夥伴們的想法了,語氣隱隱有被壓下來的興奮。
「是的,接下來我們就要準備返回切爾諾伯格。」
凱爾希肯定了蘭柯佩爾的話,隨後又說道:
「結束這邊的研究後,我馬上就要過去中控室進行路線和時間的規劃,還有一些其他事項亟待確認。」
「你大概一個小時之後來羅德島的中控室找我,蘭柯佩爾。」
蘭柯佩爾點了點頭,回答:
「我知道了,凱爾希。」
博士這時也拍了拍自己的肩頭,說道: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蘭柯佩爾。」
「源石未必就是什麼災難之源,在源石被喚醒之前,其就被廣泛用於各類工業和儀式,我們未必就不能找到和源石共存的可能。」
「我,奧塔·巴別耶利亞向你保證,源石終有一日不再會是我們的威脅,羅德島全員,包括我和凱爾希一定會見證這個目標。」
蘭柯佩爾深深吐出一口氣,和博士擊了一下掌:
「是啊……我當然願意相信。」
「就讓我們一起努力,讓這一天早些到來吧,博士。」
……
目前研究的進度截止於此,凱爾希和博士都已經非常盡力,而蘭柯佩爾接下來也要利用這一個小時去做一些自己還未來得及做的事。
與凱爾希和博士暫別後,蘭柯佩爾先是利用通訊向自己的鐵衛們告知了簽訂保密協議的事——而通訊另一端的維斯表示之前早已有一名羅德島的薩卡茲幹員來找過他們,就是關於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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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維斯代為轉達自己麾下的所有鐵衛之後,蘭柯佩爾便緊了緊肩膀,他瞥了一眼走廊上的地圖,那有一塊區域自己非常熟悉。
羅德島第二層的載具車間內的302車間。
「……」
蘭柯佩爾根據羅德島貼在牆上的地圖快速穿行,很快便來到了302車間,只是站在門口,就能聽到裏面傳來了電焊或者敲擊的響動聲。
這個聲音是如此熟悉,都能喚起自己的絲絲愧疚。
叩叩……
蘭柯佩爾最終還是敲響了車間的門,甚至力度和頻率都和上次一樣。
「來了。」
這一次倒是裏面的人聲先應道自己,從聲音就可以聽出來,這一次還是他來開門迎接自己——車間工程師和維修部副部長,馬賽爾。
「啊……蘭柯佩爾先生……快請進……」
馬賽爾一開門之後發現是蘭柯佩爾站在外邊,語氣不改之前的熱情,迅速將自己迎了進去,他身上還是一如既往地滿帶着機油的氣息。
「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邊了?最近您的事跡都逐漸傳開了,您現在可是羅德島的英雄啊,一下子解決了羅德島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資金困難。」
「昨天拿到的我的車間的月度撥款都比上次要足足翻了一番呢。」
馬賽爾一邊說着一邊側身將車間的門關上,此時車間內就馬賽爾一個人還在忙碌,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身為維修部副部長要做的事情更多。
「……十分抱歉,馬賽爾先生。」
蘭柯佩爾仍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向馬賽爾致歉,語氣誠懇地對他說道:
「您給我的那輛隼·27才第一次駕駛就報廢了。」
馬賽爾一聽是這事,大手一擺,頗是豁達地回答:
「一輛車而已,你知道維多利亞或者哥倫比亞的地下賽車場,每天第一次上場就剩個爛車架四個輪轂滿天飛的車子有多少嗎?」
「數也數不清啦,大概那邊的流浪漢去垃圾場裏的金屬堆里隨便翻一把都能拎起來一根報廢的排氣管直接開始掄人。」
蘭柯佩爾回答:
「話可不能這麼說……那輛車雖然您之前饋贈給了我,但那輛車我看得出來您很用心在對待保養,就像是自己的老朋友。」
馬賽爾最終還是放下了手,說道:
「是啊,但說句實話,每輛車就算是再用心去保養,哪怕是放在展廳里24小時有專人維護,也遲早有報廢或者被淘汰的一天吶。」
「與其讓我的車一生都擺在這裏當個裝飾,我寧可它出去,管它是雷姆必拓的石灘荒地,薩爾貢的叢林沙漠還是薩米的岩骸凍土。」
「要爛就轟轟烈烈地爛在外面,哪怕這輛車從製造完工開始就只有一次進發,也算是我認可的歸宿。」
蘭柯佩爾喉嚨聳動了幾下,最終還是開口:
「……您的朋友馬卡歐與我同行時,在路途中遭遇了危險,很遺憾,那時發生得太快,我最終還是沒能來得及救下他……」
「他真的是個很稱職的司機……也是個很好的人……」
馬賽爾這一次則沉默了足足五六秒鐘,才開口說道:
「啊……馬卡歐那小子……天生的賽車手。」
「他一開始還在哥倫比亞的時候就在街頭賽當中嶄露頭角,後面因為在哥倫比亞受到了那邊賽車協會的壓榨,跑到了維多利亞去。」
「我記得他在維多利亞的地下賽車的一場錦標賽里還拿了個什麼獎來着。」
「噢……那次還跟我炫耀是一個名字起的花里胡哨的維多利亞人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獎項,還給了個同樣花里胡哨的獎盃。」
「不過後來他把這個獎盃賣了,才500維鎊——外面打了光的赤金其實是鍍上去的,裏面都是不值錢的黃銅。」
「說是湊到了他有朝一日去雷姆必拓荒野旅途行程費的三百分之一。」
說着說着,馬賽爾的語氣也有些懷念中帶着悲傷起來。
「抱歉……如果我那時能更快一點……」
蘭柯佩爾再一次向馬賽爾帶着歉意地說道。
「哪能怪您……蘭柯佩爾先生,當時您肯定已經盡力了。」
馬賽爾指了指天花板上吊着的一排照明燈,說道:
「要是這玩意兒砸下來,您肯定第一時間會不顧自己地把我撞開……只是有些事情……唉……那句炎國古話怎麼說來着。」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唉,您說這……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又怎麼可能次次都避免呢?」
「這也是馬卡歐那小子自己的選擇,別自責了,蘭柯佩爾先生,您已經盡力了,想必馬卡歐若還活着,也不會來怪您的。」
馬賽爾又從手邊的桌子上拿過兩瓶度數不高的麥釀酒,一瓶遞給了蘭柯佩爾,說道:
「幹了吧,反正現在是休息時間,馬卡歐以前就很愛喝這玩意,更高級的貨他還喝不貫,請他喝上好的紅酒,他說味道怪得很,還不如機油,哈哈。」
蘭柯佩爾神情複雜地接過馬賽爾遞來的酒,將蓋子起擰開,和他的瓶頸輕輕互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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