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慶侯。」老朱忽然轉移話題:「五個月前咱就叫他帶兵去了福州,剿滅倭寇和鎮壓叛亂。」
「結果上個月,他給我上奏疏,說福建如今亂成一團,官員不當人,軍隊也不當人。」
「官逼民反,軍隊糜爛,我想來想去還是想讓你,還有御史于敏,范從文,高以然、去一趟福建。」
「給咱把當地的軍隊、稅冊、民情、冤案等都給咱理清楚,幹得好了,回來咱給你個大官當。」
老朱畫餅的手法很純熟,顧晨忍不住把臉從笏板里挪了出來,滿是好奇地問:「有多大?」
說完他就後悔,立刻把笏板擋住了自己嘴巴。
嘴賤啥呢?
老朱似笑非笑:「丞相,高興嗎?」
顧晨腦袋立刻像撥浪鼓一樣,開始猛烈地搖晃了起來。
「陛下,您就當臣嘴賤好了,別放在心上呵呵」
中書省都廢了,還當丞相呢,死了穿越去宋朝還差不多。
「咱不會虧待你就是了,顧晨啊,五年前你說,你有更好的記賬法,老大,叫什麼來着?」
聞言,一旁的朱標,立刻就給補上了一句。
「借貸記賬法。」
他記得很清楚,琢磨了許久,也沒琢磨出門道來。
「嗯,對,你能不能,把這個法子給咱說說?」
老朱大臉蛋子,這會兒顯得格外和藹可親。
不像是暴君,倒像是鄰居家仁慈的老爺爺。
顧晨的眼睛眨了眨,他弄了牛痘,這會兒又想要記賬法,難不成,你不給點好處的嗎?
又想白嫖啊?
「陛下,臣的腦子還沒養好,您看能不能給點時間?」
嗯,能拖就拖,他就是記不清,你能拿他咋滴?
不知怎麼的,老朱居然從他的眼神中看懂了,這小子的需求,只見他摸了摸下巴後道。
「咱先把塗節的宅子賞你,那宅子可是四進的大宅子,離皇宮近,坐一刻軟轎就能到,你早上可以多睡會兒,如何?」
妹子說,要想馬兒跑得好,要給馬兒吃飽飽。
反正他剛抄了那麼多家,手裏頭如今闊着呢。
給個宅子,倒也不算什麼。
「塗節的宅子。」顧晨表面沒表情,心裏都在流哈喇子了:「陛下,這不是宅子不宅子的事」
大宅子,還是四進的宅子。
那不得上千平方啊?
還沒有公攤,他一毛錢都不用給,就能搬進去住。
那不是大好事麼?
什麼?
不吉利?
顧晨才不信這些,皇宮從前還不知死多少人呢。
信這個!
「咱知道,你腦子不好了嘛。」老朱難得好說話:「咱賞你株參,給你好好地補補腦袋,你半月後再給咱把奏疏呈上來,如何啊?」
「咱倒是也不着急,左右,如今福建不安穩,你明年在去,反叛、倭寇也能剿得差不多了。」
人參:「」
你看我是補腦袋使的嗎?
老朱難得這麼好說話,而且還這麼大的手筆。
顧晨要是再拒絕的話,那豈不是不識好歹?
他拱手,滿臉正氣地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努力補好腦子,迅速記起記賬之法獻上。」
你說你要是早這麼大方,那還用得着等五年嗎?
現在鋪子也停了,他正想着,怎麼給家人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呢。
東宮。
「什麼?」
聽說了這事以後,呂次妃瞬間就覺得不淡定了。
「讓允炆去種牛痘,而且還有一成的概率會死?」
「這事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殿下,我絕對不同意。」
「宮裏頭好好的,怎麼可能有天花,何必要去冒這個險?」
雖然,她已經打聽到,城外有戶人家有孩子得了天花。
她都準備拿了那孩子的東西進宮,或者找個藉口,引誘皇長孫出宮去,如此才好得上天花。
可輪到自己兒子,哪怕只有一成的幾率她也不願意讓孩子冒險。
「怎麼沒有?」
「上個月,應天府死於天花的孩子,就有八九個,既然能預防,那自然還是要先預防才好。」
朱標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忍不住凝了凝眉。
覺得她也太溺愛孩子了些,可想起她對允炆課業上的嚴厲,又覺得她其實並不溺愛孩子。
相反,還很嚴厲。
再扭頭去看太子妃,只見她卻不怎麼排斥這件事。
還道:「我小時候是出過天花的,倒可以陪着孩子們去,有我照顧孩子們,呂妹妹就放心吧。」
為君者,要成大事,怎麼能懼怕,這種不足一成的死亡率呢?
呂氏怎麼可能,會放心別人照顧她的寶貝兒子。
見太子殿下居然打定了主意,便自己也要去陪着。
可朱標卻淡淡地問道:「你也得過天花?」
呂氏當然是沒得過天花,她並不能去陪着兒子,否則有感染的風險,便轉而開始質疑起了顧晨。
「顧大人是讀書人並非郎中,家中也無人學醫,又如何能夠相信他,殿下,還是應該三思啊。」
這,簡直就是荒謬。
「並非是信光曦。」朱標如今對顧晨,那叫一個維護:「太醫們研究了好幾月,確信此招有用。」
「一成的失敗率是高了些,實際上連一成都沒有。」
「太醫院去了鳳陽,給五十多個娃娃種了痘,一個也沒事。」
「若非如此,父皇也不會如此大膽,想給孩子們、弟弟妹妹們用上,你莫要再說了。」
「你也累了,回自己宮裏歇着吧。」
見她還要繼續囉嗦,朱標這會兒徹底沒了耐心,直接讓她先回去了。
呂氏只能扭頭哀求地去看常氏,卻見常氏只低着頭喝茶。
她咬咬牙,只得屈膝退了出去。
誰知還沒走兩步,就聽見太子叫常氏別忙收拾東西。
說什麼等別人都成功種痘了,然後再給雄英種。
憑什麼?
憑什麼朱雄英要最後種痘?
無非就是怕出事罷了。
明明都是老爺子的親孫子,都是太子殿下的親兒子,憑什麼朱雄英的命就比允紋值錢?
呂氏的手緊緊握着帕子,指甲甚至陷入了掌心之肉中。
「呂氏心有些大。」朱標評價道:「樣樣都要允炆拔尖。」
「那么小一個孩子,冬日裏睡不到四個時辰便叫起來練字、讀書,動輒就要打手板。」
「對着雄英,表面看着心疼他辛苦,實則是想讓雄英瘋玩,不思正業,還給了雄英蛐蛐兒?」
「他是想讓雄英長成什麼樣子,又想讓允炆長成什麼樣?」
這樣區別對待,很難不讓人多想的。
過年的時候,爹說等雄英滿十歲,就冊封他為皇太孫。
他那時,就見呂氏神色不對。
「殿下也發現了?」
常氏只是善良,她又不是傻子,這些年身子也漸漸地養好了,對呂氏也多了些防備。
「前半月,我身邊的人,還看到呂妃身邊的人,出宮了好幾次,說是買什麼絲線。」
「實則是去了郊外,我的人跟着出了郊外之後,人就不見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呂氏的人出宮幹嘛去。
呂本過年時才剛剛沒了,她的人出宮不回李家。
往宮外跑什麼?
朱標愣了愣,忽而放下手中的茶盞。
「看來,孤的眼睛還是少了。」
顧晨今日出宮那會兒,還對自己說什麼禍起蕭牆,古來家宅、宮闈安穩也是很要緊的事。
男人在外,有男人的行事手段,女子在內也有女子的陰柔手段,切莫小看了這些小女子的手段。
有時候,玩心眼,縱橫朝堂的男子未必玩兒得過這些個小女子,她們表面柔弱,實則大有乾坤。
武則天最初也是一個小女子,李世民當年能想到她能和李治在一起,還鬥倒王皇后簫皇后和長孫家。
只怕是,聽說了,也只會當笑話,笑掉大牙吧?
朱標當時還不以為然,這會兒卻心裏打了個激靈。
別的先不說,後宮爭鬥,最先斗的就是子嗣。
誰要是敢動他的雄英,那他就要誰的腦袋。
「李謹,找人給孤死死地盯着呂妃,還有她身邊的人。」
說罷,朱標又看向妻子,語氣柔和且信任。
「我決定,讓你教養允炆,我不放心呂氏。」
呂氏空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很難教出優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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