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拍着自己的心口,聞言便沒好氣兒地道。
「吳庸是刑部的人,他們刑部審犯人的時候,也沒比錦衣衛好到哪裏去,自然是不害怕的。」
「你也是,這殺畜牲,和對人,怎麼能一樣呢?」
「嘔~」
想到張塵背上的血肉模糊,詹徽不由地又扭頭乾嘔了起來。
顧晨無奈搖頭,卻還是抽出一隻手來為他撫背。
「詹大人,您別吐了,這時候日頭還早着呢,離用晚膳,還有兩三個時辰,吐乾淨了,下午該餓肚子了。」
不知道這傢伙有沒有低血糖,要是在審犯人的時候暈過去了,那就多少有點丟人了些。
「大人是國之重器,將來必定是要名垂青史的,若是餓着了,別說是我了,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會心疼的。」
他兜里倒是薄荷糖,只夠自己吃,可不夠給大傢伙分的,糖又不能填飽自個兒的肚子。
唔,失算了,中午用膳時,應該揣個饃饃在懷裏才對。
詹徽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當什麼國之重器,名垂青史,只要於社稷,於國家略盡綿薄之力,便死也足惜了。」
顧晨挑眉,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他故意要利用你的,是你自己願意為大明貢獻自己的。
「光曦啊,你唉,罷了,你能不能回去在我桌子上,拿個香囊過來,我熏熏這詔獄裏的血味。」
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個顧光曦怎麼還想着餓不餓肚子呢?
心就這麼大?
顧晨挑了挑眉,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他記得自己抽屜里還有幾塊點心,剛好回去可以再吃幾口。
順道,再眯個午覺。
完美!
知道在古代,什麼差事最肥,掙得錢最多嗎?
答,抄家!
不僅統治者兜里鼓起來,就是下面的小蝦米也能肥起來。
不少女子,怕被賣去青樓、教坊司這種見不得天日的地方,提前自盡,他們身上的項鍊耳環手鐲就會被抬屍體的順走。
嗯,她們穿的一般是錦緞,而且都是價值不菲的繡樣,所以身上的衣裳也會被扒了去賣錢。
褻子料子也好,也可以賣錢,如果遇到那種娶不到媳婦兒的漢子,ennnn,算了不說了。
男子也一樣,不管死沒死,錦衣華服玉佩玉簪,通通都會被扒下來,要麼就充公了。
要麼,就被人睜隻眼閉隻眼,給跑腿的兄弟們掙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顧晨每天跟着詹徽和吳庸他們後面,腿都溜細了兩圈,雙下巴也沒了。
才總算是幾大尚書的家,給抄乾淨,然後送去了老朱的內帑,老朱這次倒也不算小氣。
但凡是參與抄家的,都給了一筆不錯的獎金。
顧晨溜細了腿兒,老朱送了他幾套價值不菲的擺件,還有一幅吳道子的《天王送子圖》。
當然,這是摹本,也就是後世被小日子拿去展覽的那一幅,沒想到它居然在郭桓的手裏。
聽說,是浙西一位富商,送給他的。
老朱這次倒是大方,給了這麼個寶貝給自己。
可惜,帶不回現代,不然那不得換幾套別墅啊?
「白龍馬,蹄朝西,馱着唐三藏跟他仨徒弟,西天取經上大路,一走就是幾萬里」
顧晨哼着歡快的歌回到媳婦院裏,媳婦正在看閨女的字,見他回來,便連忙笑着招手喚他過去。
「相公你瞧瞧,丫頭的字,是不是越來越好看了?」
「只是我讓她寫薛濤箋,她卻獨愛王右軍的狂草。」
「女孩子家家的,寫寫娟秀乖巧的字不就挺好?」
話雖然這麼說,可蘇婉盈臉上,卻是一派自豪。
「別裝了,你要是有尾巴,這尾巴都要翹天上去了。」
顧晨笑着戳破她虛偽的面具,然後拿過自家閨女的字。
「好字,在練幾年,不比娘子你的字差了。」
丫頭是媳婦兒親手帶大,自然什麼都像自己媳婦兒。
包括這字,蘇婉盈喜歡的,也是王右軍的草書。
「你今日回來的倒是還早,郭桓的事告一段落了嗎?」
往日,總是要過了子時,丈夫才會悄咪咪地回來。
這會兒,才不過戌時。
「哪有那麼簡單。」顧晨拿起媳婦喝過的茶,一口悶完道:「這贓,還沒有追完一半兒呢。」
「如今朝廷全是缺,接下來,陛下肯定會把一個人當四個人使,你相公我會更忙的。」
今兒老朱和標兒就跟自己說了,叫他從明天開始,就不用跟着吳庸他們照着名單去串門了。
讓他去吏部,把各方面缺的窟窿安排新人補上。
所以接下來的工作量,顧晨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疼。
今年新科進士只有四百七十二名,知道歷史上老朱捉了多少官吏麼?
一萬多!
富商地主牽扯兩萬多人,共三萬多人。
而且就算其中官員只有兩千,那也不夠補這次缺的啊。
何況,被捉下獄的那些官員,根本就不止兩千,起碼有四千。
如此朝廷裏頭也有大臣們進言,讓皇帝抬抬手,不要趕盡殺絕,免得最後無人可用。
可老朱不聽。
廢話!
人家的本意就是對地主大清洗,不殺一波官吏,怎麼可能有藉口,對那些地主下手呢?
歷史上,郭桓案後,吏部尚書空置四年、禮部尚書空置兩年,下面侍郎主事缺口更大。
官員們個個忙得像陀螺,一個人拿一份工資干三四個人的活,好容易補齊缺,藍玉案又出來了。
害~
「那郭桓在詔獄如何了?」蘇婉盈歪着頭閒話道:「我聽說他那幾個小女兒,都被送進了教坊司。」
明朝的教坊司,分為兩種,一種是有慶典或迎接貴賓時演奏樂曲的,這種尚且還有些尊重。
另一種是官方的青樓,她們隸屬於教坊司管轄。
這種最慘,一旦進去了,很可能世代都不能夠翻身了。
當然,運氣好如救風塵里的趙盼兒,遇到父親從前的同僚好友要好些。
可郭桓的好友、同門,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大概率,是沒有趙盼兒的運氣了。
「不過,倒是我廢話了。」蘇婉盈自問自答地失笑道:「進了詔獄,還能有好日子過不成?」
聽說近日大傢伙,都不敢往北鎮撫司衙門過,聽說每天十二個時辰,裏頭的慘叫聲就沒有停過。
還有官員們,每天去上朝的時候,都哭哭啼啼的,不像是去做官,倒像是去送死的。
她雖然每天待在家裏,卻仿佛都聽到了他們哭聲。
其實也能理解,上朝時好好的,可能下朝時就回不來了,還不能辭官,能不瑟瑟發抖麼?
「非也,非也。」顧晨擺擺手,給妻子科普道:「進詔獄的人不同,待遇也有所不同。」
「像郭桓這種犯事被抓的,那肯定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可要是像我老師那種,但是那些因為說錯話、惹陛下生氣,被關進去的就好多了。」
「我老師說,他當初被關在一個單獨的院子裏,不僅有茶、有吃的,還有書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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