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國公府。
「公爺,公爺,不好了,不好了」
李文忠才剛攬着十八歲的小妾睡下,就被下人驚慌失措的聲音喊醒,他驀然從床上起身出門問道。
「出了什麼事?」
這麼晚了,莫不是九江出事了?
小廝咽了咽口水,連忙上前湊他耳邊一通嘀咕。
「這個混賬!」
得知事情來龍去脈後,李文忠只恨不得叫來兒子狠狠揍一頓。
女人家裏又不是沒有,幹嘛還跑外面去偷吃。
偷吃就偷吃,還被人給抓住了?
這讓他的老臉往哪裏擱?
「備馬,去顧家。」
儘管再生氣,可畢竟是自己兒子,他還是得想法子給兒子擦屁股,誰讓他攤上了呢?
兒子今年已經十六,馬上就要議親,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發生什麼,他也不想去一里地外去撿自己的老臉。
顧晨知道李文忠會深夜登門,給顧安交代了幾句就睡了。
今日加了會兒班,已經夠意思了,可沒有半夜起來辦公的道理。
「顧大人呢?」
所以李文忠親自登門,卻連顧晨的面都沒有見到。
他不禁有些惱怒,再如何自己也是個國公爺,陛下的嫡親外甥,他卻連見都不見自己?
狂過頭了吧?
「公爺見諒。」顧安按吩咐,客客氣氣地拱手道:「我家大人明白,公爺是在擔憂着什麼,也明白大人愛子心切。」
「只是國有國法,身為御史,受皇家恩德照拂,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對外瞞住小公爺的身份。」
「待明日,再請陛下做主,看這事到底要如何處置。」
「大人說,愛子需深,教子需嚴,考驗品行需苛,小公爺是公爺之子,大明未來的棟樑,更得仔細着。」
見李文忠要說什麼,顧安又早就有預料地道。
「大人說了,若公爺想現在,就帶小公爺回去也是可以的,只要交了罰金,挨了六十杖即刻便可放小公爺歸家。」
「否則必須要等陛下發話,我家大人可不敢擅專。」
六十杖?
李文忠的臉都綠了,可讀了許多書的他也明白。
這事,顧晨做的並無毛病。
當年燕王殿下被逮到,也是被陛下餵了頓皮鞭炒肉。
可六十仗啊
不行,不能打,現在如果打了,那全京城都知道九江去了那種地方,那李家和皇家的臉往哪擱?
得去找陛下和娘娘,得找他們令顧晨放了九江。
李文忠急得團團轉時,顧晨正流着哈喇子做着美夢。
夢裏,他把老朱熬死了,然後和標兒還有自家媳婦孩子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等他醒來的時候,卻又到了該上朝的打工日子。
天天上,天天早朝,煩不煩?
別人趙官家,都是五天上次朝,到了老朱這兒
工作狂老闆,真的怪討厭有沒有?
「相公,你扣下了小公爺,難道不怕與曹國公府為敵嗎?」
蘇婉盈一邊為丈夫穿衣裳,一邊為丈夫的行為擔憂。
陛下對勛貴嚴苛不假,可曹國公家不一樣嘛。
「怕啊。」
顧晨看了眼門外的陰影,知道移動監控正在錄音。
「只是,陛下和殿下對我很好,我能有今天,可全靠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扶持,做人不能沒良心。」
「只有秉公辦事,才能回報一二,我心裏就算是再怕,可也不能忘記,自己御史的職責不是?」
老朱不是說過嗎?
既然當御史,就別想獨善其身,就不要怕得罪人。
他是個好臣子,這不就聽話照辦了嗎?
「娘子,勞煩把官帽給我戴上。」
顧晨微微彎腰低頭,讓媳婦給自己把官帽戴上。
蘇婉盈無奈嗔了他一眼,溫溫柔柔地給戴上了。
相公剛直不阿、不懼權貴,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都察院的雜物間裏,李景隆被關了一個晚上。
喝的吃的倒是都有,就是這三急不怎麼好解決。
需要拿個花瓶
憋屈啊!
「爹,你到底什麼時候來救兒子?」
李景隆哭唧唧的,想他堂堂風流倜儻的小公爺,平時如廁之時,都有漂亮丫鬟給他擦拭乾淨。
如今倒好
等老朱黑着臉,拿着戒尺帶着李文忠和詹徽、韓宜可過來的時候,顧晨已經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等着了。
「那個孽障人呢?」
老朱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來都察院,撈去青樓宿娼外甥孫,真是醜死人了。
他覺得自己的臉,都丟去城外的十里地了。
「臣帶陛下過去。」
顧晨拱拱手,立刻為陛下帶路,等到了門口便道。
「陛下,小公爺在裏面。」
說罷便叫人開門,老朱拿着戒尺就黑着臉走了進去。
「啪。」
老朱後腳一蹬把門關上,隨之裏頭就響起了李景隆討好的聲音。
「舅舅爺,您聽孫兒解釋」
他倒是聰明,平時喊陛下,這會子就開始喊舅爺了。
「解釋你奶奶個腿兒你這個不中用的玩意兒,長本事了,你看咱今天不打斷你的腿。」
老朱心裏那叫一個氣啊,他對李文忠待如親子。
九江就是他的親孫子,從小接到宮裏和自己的兒子讀書,小時候還抱着他哄過、逗過呢。
結果這熊孩子,就這麼丟他的老臉。
「啪!」、「啪!」、「啪」
這是戒尺打在肉上的聲音,接着就是李景隆的哭喊求饒。
「舅爺,孫兒錯了,孫兒不敢了,孫兒真的不敢了」
「孫兒本只是看看畫冊,沒想着要去那清風樓的。」
「可是燕王殿下,嘲笑孫兒,還讓孫兒去見見世面的,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勾人心神,孫兒這才去的」
李文忠:「」
完了!
傻孩子,這話可不能這麼說,這麼你舅爺不會手下留情。
只會打得更慘。
鞭撻聲停了一下,接着老朱的戒尺就跟狂風暴雨似的。
「他叫你去你就去,這麼說都是燕王的錯了?」
「你沒有錯?都是他攛掇的?」
「你要是自己正派,就是他把勾欄院說的比花兒還好,你也不應該,不應該踏足一步才是啊。」
老朱打累了,手裏的戒尺也斷了,他才叉着腰怒道。
「你怎麼那麼聽他的話?」
「他今兒要是叫你去吃屎,你是去還是不去啊?」
「混賬玩意兒,罰你禁足三月,讓你老子半年不給你錢花,毛都還沒長齊,就敢敢逛樓子了,不怕得病啊?」
說着說着,老朱又來了氣,老四那個混賬東西。
就不能幹點好事?
他今天不把那小子的腿打折,他就不叫朱元璋。
李景隆想解釋自己聰明着,選的都是乾淨的姑娘。
可看着他生氣的樣子,縮了縮脖子還是不說了。
打夠了,打開門,走到看起來低眉順眼的顧晨面前。
「文忠,拿三十貫錢,給顧光曦。」
按道理說,顧晨不給曹國公面子,他是應該生氣的。
可意外的是,他丟臉是丟臉,倒是也不生顧晨的氣。
「九江這孩子,就要議親了,這時候不好鬧出什麼,你看咱打也打了,罰金也翻倍給了。」
「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你看成不成?」
作孽啊,自家的混賬都管不過來,還要管別人家的崽。
顧晨穿過來這麼久,什麼時候見老朱這麼好聲好氣過。
「陛下既然這般說,那臣自然是沒有二話的。」
「只是少年懵懂,難免犯錯,若是不狠狠地罰過,只怕是不放在心上,將來更不好改。」
「何況,朝廷有律令」
「若是公爵子帶頭,將來京城的勛貴子弟都有樣學樣,如此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別看他表面正經,而且一副為國為民的忠誠樣,其實心裏的小人,此時已經歡快地唱起了歌:
天是那麼豁亮,地是那麼廣,情是那麼蕩漾。
就這個feel 倍兒爽,倍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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