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老朱稱為奇男子,上一個得此稱呼的是王保保。
不過,他年輕的時候,去接韓林兒回應天來。
至瓜步時船翻韓林兒死,老朱卻因此歸罪廖永忠。
說他派儒生去窺探他的意思,原本該封的公也成了。
歷史上,廖永忠就是因為僭用龍鳳,被老朱賜死的。
看言官們群情激奮,顧晨內心卻有些同情廖永忠,可表面上,卻點頭附和他們的話。
「德慶侯,實在是太不懂規矩了,實在是該貶。」
僭用龍鳳這種事,其實對廖這種大功臣是罪不至死的。
只不過,廖和貪官楊憲走的近,老朱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只是可憐大明朝又損失一枚大將。
廖的水上作戰多好啊,去打倭寇的金山銀山豈不是香?
早朝還沒開始多久呢,御史台的噴子們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
憑着自己的一張巧嘴, 把廖永忠從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噴成一個野心勃勃的奸臣。
甚至,就連賊子二字都說出來了。
而廖永忠氣得臉色漲紅,卻又一個字也反駁不了。
侯府那麼大,有些龍鳳圖案的東西。
他又不能去一一查問,這鍋可以說來的有點冤。
不過,自己功勞那麼大,他猜最多也就是一個削爵。
還要不了命,所以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上首的朱元璋,看着廖永忠百般變化的臉心中冷笑。
楊憲之事,尚且有丹書鐵卷為他作保。
這回他倒要看看這回,廖永忠能拿什麼作保?
如今不怎麼打仗了,這些驕悍的武將留着太危險。
還是,一一處置了好,至於對不對得起這些好兄弟。
那就下輩子再說吧,下輩子再補償他們好了。
朱標看着廖叔,心裏滿是擔憂。
他知道老爹的殺心起了,只怕廖叔是難逃一死啊。
很快,老朱發現。
自己看好的那個小御史,只是隨着同僚站出來,表明立場,卻自始至終都沒人噴廖。
怎麼,他心裏是有什麼想法?
朝堂上,老朱沒急着處置,只是暫時讓廖永忠閉門思過,然後獨獨讓人把顧晨給留下了。
「陛下讓我留下?」
顧晨看着面前的太監雲奇,語氣里全是惶恐不安。
老朱該不會,是為了上回打架一事,對自己秋後算賬吧?
「顧大人,皇爺確實請您過去。」
和別的眼高於頂的太監不同,這位小雲奇的太監很是和藹可親。
沒辦法。
顧晨只好硬着頭皮跟着走,心中祈禱太子最好在老朱身旁。
這一幕落在胡惟庸的眼裏,不由地覺得有些奇怪。
「上位找御史做什麼?」
這御史他還有印象,前兩個月剛被自己警告過的嘛。
今日他是犯錯了,還是上位要提拔他?
剛參完自己的人就被提拔,上位這又是什麼意思?
「相爺,我找人打聽打聽?」
陳寧這個大狗腿子,自然就立刻扒拉上去了。
「嗯,好,辛苦你了。」
胡惟庸現在是右相,如今朝堂上還沒有左相。
自己要是,真的想做到一人之下。
那就得時時刻刻知道上位的心思才成,才能保證自己辦的事讓上位滿意。
顧晨來到奉天殿,按照規矩,對着老朱行了跪拜禮。
「臣,御史台顧晨,見過陛下。」
其實在唐朝以前的的時候,臣子們見到皇帝之後,大都是作揖,然後坐下來和皇帝說話。
宋朝的時候是站着,不過紫衣宰輔們還能坐着。
到了明朝,那就得看官職了。
如果官職小的話,第一次見皇帝就得行跪拜禮。
皇帝如果叫起,那你就能夠站着和皇帝說話。
當然,像徐達、胡惟庸那些人,除了正式場合以外,都不用行跪拜禮,而且還能坐着說話。
但是到了清朝的時候,就需要對皇帝行三跪九叩,而且還需要跪着上朝和皇帝說話。
因為皇帝是坐着的,你站着豈不是要俯視皇帝麼?
這讓清朝的皇帝們極為不爽,所以都得跪着說話,如果大臣年邁,倒是可以給加個軟墊。
就這,還得看你夠不夠份量呢。
無論雙方談多長時間的話,臣子都必須得跪着說話。
「起來吧。」老朱看起來倒是好說話,語氣也溫和:「我看過你的奏疏,字寫得很是不錯。」
作為泥腿子出身的老朱,對寫字好、讀書好的讀書人有種天然的尊敬,只不過這種尊敬不妨礙他砍人罷了。
而且,還不包括孔家那種三姓家奴。
「陛下謬讚了。」
他裝作不經意間抬頭看了看,卻發現太子這會兒不在,一時間,他心裏也不由地有些打鼓。
「前些日子。」老朱開口了:「聽說你和另一位御史,在御史台打架,真是好大的膽子。」
見年輕人首次單獨奏對,也不忐忑,他有些高興。
御史嘛,要的就是膽子大。
果然是這件事!
顧晨忍不住閉了閉眼,心一橫地跪在了地上道。
「陛下,是臣輕狂不懂禮數,此事實在是不該,只是臣剛成親,不好讓媳婦變成寡婦。」
「臣願辭官回家,閉門思過,還望陛下原諒。」
俗話說,閻王也講三分人情味呢。
你老朱就算是閻王投胎,也不能這麼不講人情味兒,讓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變寡婦吧?
「行了。」老朱語氣帶着笑意:「你那哥哥嫂嫂,賣了十幾年包子饃饃,才把你送到了如今的身份來。」
「你要是辭官了,如何對的起自己的家人呢?」
他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所以也知道這事不現實。
「咱問你,你覺得,咱該如何處置德慶侯啊。」
老朱目光幽幽的,顯然這事說好了就還好說。
那要是說不好的話,顧晨自己就得小心些了。
「陛下,臣在御史台任職,在其位謀其職才對,這刑獄之事,陛下恕罪,臣不敢擅言。」
御史,是監察官而已,又不是刑部的官員。
老朱真是的,幹嘛要和自己這個小七品過不去呢?
得罪人的事,問自己做什麼?
「無礙。」老朱不覺得生氣,還覺得有點高興:「你只管說,說好了,有獎,說錯了咱也不罰。」
他最討厭亂管事的官員,像那種戶部的官吃吏部的飯什麼的,就是他最討厭的官員。
瞧瞧,這位小顧御史就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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