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的乖寶。」王翠蘭一見孫女,一顆心軟成一團,從兜里摸出一毛錢來:「一會去買一張肉餅或是兩個肉包吃,你小叔多大人了,還和孩子搶吃的。」
王翠蘭臨走前交代女兒了一番,知道她這個閨女雖然單純,但是不蠢,一旦冷靜下定決心一定會做出最好的選擇。因此這會兒心口的大石頭也落了地。知道大家心裏都不好受,便提議去買吃的。
「謝謝奶。」
林想容軟着嗓道謝,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像是太陽一樣明亮,她蹭了蹭王翠蘭,又向老頭子伸出手,被爺爺抱在懷裏後,又舉起手裏的一毛錢:「一會要去買肉包,爺爺吃早飯了嗎?我們一人一個呀。」
「吃了,乖寶吃,爺不吃。」
一毛錢不多不少卻也夠買不少東西的年代,很少會有家庭直接給一個小女娃一毛錢讓她隨意支配。
這足以見得老林一家人對林想容到底有多疼愛。
老頭子小心的用粗糙手指點了點孫女臉蛋,又把她交給林園南抱着,和一旁小兒子低聲交談兩句,決定坐最近一趟馬車回到村內。
他們要到鎮裏小攤上吃一口飯。
一直沒少到鎮裏混的林園南主動說:「我帶你們吃,這邊有個可好吃的小攤,分量大又香,餛飩湯麵上還飄着一層油和蔥花,可入味了。」
鎮裏有不少好吃的小攤,這兩年林園南沒少吃。
他立馬帶一家人去了那個小攤上,選了一張乾淨的桌子,把坐在肩膀上的閨女抱下來,麻溜找老闆要了幾份餛飩,又要了一碗豆漿和兩碟小菜,想了想又夾了一個肉菜。
老闆收了錢,爽朗應一聲,告訴他一會餛飩和肉菜就端上去,然後用大勺舀了一把蔥花和洋蔥扔進鍋內,油噼里啪啦濺起來,不一會香味撲鼻而來。
饞的跟在後面來的老劉一家幾個人直吞口水。
「媽!」
劉老三提着劉夢從後面追上來,見到攤位前停下,想到一家人或許沒吃早飯,他主動說:「吃點東西回去吧。」
「老闆,來幾份餛飩,不要肉的,素的就行,有沒有小菜?贈我們一份小菜。」他喊完後一落座,直接看到對面坐着的一家人,笑容僵了一下。
咋這麼巧呢。
和老林一家到一個地方吃飯,他們不會過來打他一頓吧?
劉老三一時戰戰兢兢起來,眼角餘光不斷偷瞄另一桌,見那些人沒有理他的意思鬆了口氣。
「爸爸!我要吃醬香餅!」
小攤不遠處是一家賣醬香餅的攤位,旁邊甚至是水果攤,上面擺着一個個渾圓的蘋果,一眼望過去那些蘋果品相不算好可卻也能吃。
林想容眼睛一亮:「還想吃蘋果!」
她把手伸進周招娣連夜趕出來的針織挎包,裏面裝着做生意要給客人找零用的零錢和昨天的收入,她抽出一張小票子:「給!」
「呦,我姑娘大手筆!」
這是兩張五毛錢的票子,合起來一共一塊錢,足以買一斤肉了。
正準備去賣醬香餅和蘋果的林園南伸出手彈了閨女腦門一下:「財不外漏,快收起來,想吃啥爹給你買。」
「老三那,給你錢。」
孫女要吃啥,咋也不能讓孫女花錢,王翠蘭手忙腳亂的從襪子裏面摸出一小疊捲起來的錢,數額不多卻剛好夠用,她沒數就都塞給林園南。
那醬香餅不是啥金貴玩意,一分錢能買兩大張,可那蘋果一看就是城裏人吃的稀罕物,那可是水果嘞!
他們一家都沒吃過水果,哪知道蘋果要多少錢,不過孫女要吃,那肯定是把錢都拿出來去買的。
「媽,我這兒有錢,這兩年打柜子轉了不少錢。」
林園南把錢遞迴去,腳步匆匆走向那兩個小攤,買了五張大餅和一兜蘋果回來,他找老闆借了一舀水洗乾淨一個蘋果,又切成幾半,把最大一塊遞給閨女,其餘的幾個大人分着吃了。
趕來的耀祖和始終沒有講話,卻一直在抽煙的老頭子都吃了一塊。
這蘋果可真甜啊,又甜又脆又水靈,一口咬下去,香甜的味道比吃過的任何一個野果都好吃。
這可是個稀罕物。
帶回去給幾個孫子和幾個兒子都嘗一嘗。
老頭子沒捨得多吃,只吃了一塊,把另一塊遞給小孫女:「多吃點,多吃對身體好。」
他吞咽一下口水:「爺吃夠了。」
老爺子這輩子吃了不少苦,沒享受過什麼福,甚至吃肉的時候,只有逢年過節或者遇到大喜事的時候,才能做一點肉。
他早年分家,來到杏家村打拼,最窮的時候,連野菜都挖不到,險些餓死在山腳下那個漏風的小屋裏。
村長看他可憐,給了他一個打掃牛棚的活,一天酬勞給一口飯吃,就這樣,老頭子才活下來,一點一點攢基業,甚至娶了王翠蘭這麼個能幹又潑辣勤勞的媳婦。
他現在日子好過一點了,卻改不了原先的簡樸,有什麼好吃的好用的,第一時間想的都是先給兒子,然後是女兒和王翠蘭,最後是他。
不過,看着家裏逐漸從差點吃不起飯到甚至能買一兜水果回來,他笑了一下,視線落在把蘋果又遞給他,軟軟說着自己不想吃的孫女,眼神柔和慈愛。
這可是他家的小福娃啊。
有了福娃在,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
老天爺開眼了!
水果!
竟然是水果!
飢腸轆轆連一口水都沒喝,餛飩送上來,別說是吃一口,就連湯都沒能喝到,只能忍飢挨餓的劉夢嫉妒的眼珠子要蹦出來了。
天知道剛才餛飩端上來,本以為有她一份的劉夢問老闆為什麼少一分時,老闆詫異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瞬間讓劉夢明白。
劉老三根本沒點她這一份的餛飩。
而她身上的錢,全被意識到自己藏私房錢的周婆子給扒走了,就連鞋墊子下面都檢查了!
要不是在大街上,周婆子都想要劉夢脫褲子,看看褲襠裏面藏沒藏錢。
她大嗓門一張嘴,一條街的人都能聽見,劉夢臊的面紅耳赤的。
尤其是見對面的林想容吃着皮薄餡大的餛飩,咬着又脆又甜蘋果的模樣,讓劉夢差點氣死。
憑什麼啊。
為什麼她過得那麼好。
自己卻這麼慘?
劉夢嫉恨的咬着手關節。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吃的噴香,一直被王翠蘭誇得林想容轉過頭,對餓的眼冒綠光的劉夢微微一笑。
嘴角的兩個梨渦,似乎都在嘲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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