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構系巫師 192.新的篇章
他看到了由水構成的星空。
原本應當懸掛在真空環境中的天體們，現在浸泡在淡藍色的液體當中，每一個天體的表面都出現了細密的氣泡和打轉的漩渦。
天體們在淡藍色液體裏緩慢起伏、搖晃。
李諾似流星一般從它們附近擦過，鑽進前方不遠處的白色裂口。
光怪陸離的景象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群島與海面。
李諾以極快的速度墜向群島正中央的那座島嶼，瞄準島嶼上的城堡建築物俯衝下去。
在腳踩城堡廣場的那一刻，傳送結束，李諾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整個傳送過程全由傳送晶石來完成，李諾主觀體驗的持續時間不過五秒鐘的樣子。
傳送晶石作為消耗品，在把持有者送到地面上後，便化為透明的砂礫隨風消散。
李諾感受着砂礫從指間划過的觸感，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夜空，嘟囔了一句：
「真的沒有時差…」
黛娜絲放下被晚風吹起的面紗，疑惑地問道：
「什麼？」
「不，沒什麼。」李諾微微搖頭，從皓月當空的繁星中收回目光。
他很難向這方世界的本地人解釋「時區與時差」這件事情。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時區」這個概念。
李諾此趟傳送之旅的起點，在點金島與卡希爾大陸之間的黑褶之海上。他此時所處的方位，即蘇曼群島的核心圈，位於黑褶之海以東9000公里開外的赤道附近。
兩地之間相距如此長的距離，卻沒有出現任何時差。黑褶之海上是深夜時分，蘇曼群島這裏也是。
不僅如此，整個世界的任意一個角落，都不存在「時差」現象。各地的時間是完全同步的，不會因為地域關係發生改變——倒是魔法或者其它非凡因素會時常影響某個地方的時間流速，進而造成時差現象。
因此，在這方世界的所有人眼中，「時區」這一概念根本不存在。
黛娜絲的情況也是這樣。
九環深海女巫賽琳娜也是這樣。
整個世界上，估計只有李諾這樣的外鄉人能想到「時區」了。
哦，不對。有另外幾類生物也會考慮到「時區」的問題。那就是來自外星空的生物、本土世界的星巫，以及和星巫的關係最為緊密的巫師們。
這些接觸過外星空天體的生物，應該知道「時差」這個概念。畢竟，不會每一個外星空天體都會像巫師的世界這樣擁有內星空。
歸根結底，整個世界沒有時差是由內星空造成的。天黑還是天亮，全由構成內星空的群星過濾網來決定。
李諾定了定心神，將雜念散開。
他環視一圈，將這座立於山脈之上的巍峨城堡盡收眼底。
他所在的方位是蘇曼群島-核心圈-主島-底普斯山脈-霍塔姆斯深海分院-主堡正門前的噴泉廣場。
既然是建立在山脈上的，那深海分院的主堡就會擁有比較高的海拔了，李諾目測在八百米左右。
站在他的位置朝着四面八方張望，可以在銀月照亮的海面上看到許多黑色剪影。
有的剪影像塊燒焦的烙餅，有的則像是從海面升起的黑色煙囪。還有的像側臥的旅人，在柔軟的水床上盡情的伸展身體，以延綿起伏的姿態，在海面上留下狹長的黑影。
這些形狀各異的剪影，便是蘇曼群島的島嶼了。
腳下這座擁有山脈的島嶼，在蘇曼群島里不是個例。
蘇曼群島位於赤道附近，氣候炎熱，終年高溫多雨，卻擁有3座赤道雪山。
這一自然盛況令蘇曼群島在全世界範圍內聞名遐邇，成為了被記錄在魔法教科書上的存在。
「賈維斯，黛娜絲，你們先去學院內的訪客區休息吧。我安排一個人帶你們過去。」
賽琳娜清點了一下傳送抵達此地的人數，確認沒人意外掉隊後，開始安排後續的事情。
她點了一個深海巫師給李諾和黛娜絲帶路，然後領着其餘的隊員走向主堡。
蘇曼群島的核心圈裏大概有300座島嶼，其中半數以上的島嶼由深海分院把控，其餘的交由霍塔姆斯的其它分院支配。
深海分院從自己掌控的島嶼中分出了0多座，設定為訪客區，以供訪客們暫住。
李諾簽下《委任令》之後，可以在訪客區內常駐，前提是不違反深海分院的規定和定期繳納房租。房租按年支付，每年10萬至0萬金幣不等。臨時居住不收費，但最長不能超過1天。
讓訪客繳納房租，這件事會不會有點掉價了？
以穿越之前的人情世故來看，確實有點不妥。但放在蘇曼群島這兒，核心圈外的人巴不得交上三倍的房租，前來核心圈內居住。
既然是核心圈，那麼它的所有基礎服務都是蘇曼群島內最為頂尖的。
不限量使用的純淨水，時時刻刻維持在人體舒適溫度的室內、室外氣溫，能夠放心地游泳而不用擔心遇上海怪的海面。
這裏海水純淨，食材豐富，生活物資供應充足。
要知道，在蘇曼群島這兒，所有的水，所有的食材，所有皮膚能接觸到的東西，通通都需要用魔法淨化裝置去除毒素與詭異的非凡特性。
壯闊的赤道雪山美景，極為嚴重的深海海水污染，極為昂貴的淨化成本，便是蘇曼群島最為知名的三大特徵。
深海分院哪怕再怎麼財大氣粗，也尚未富有到可以讓訪客揮霍無度的程度。
所以，就有了向訪客收取租金的說法。
好消息是，在蘇曼群島不用擔心迷失海霧。
迷失海霧這東西，只會出現在遠離陸地的海面上。
只要不跑進蘇曼群島以外30公里的地方超速行駛，就不會遇上迷失海霧。
李諾一邊聽着隨行的深海巫師介紹，一邊跟隨對方踏入核心圈的公用魔法載具。
為了維護核心圈內的治安，所有巫師只能使用公用魔法載具。
這是一個圓盤形的魔法載具，直徑超過三米。人站上去後，腳下的金屬圓盤會升起半球體的液體保護罩，防止乘客意外墜落。
金屬圓盤的中央是一根圓柱體外觀的操控台。按下操控台上的標籤按鈕，就可以前往對應的目的地。
深海巫師簡單示範了一下操作方法後，掏出好幾本嶄新的蘇曼群島本地法令遞給李諾二人。
等待魔法載具抵達目的地的時間，在深海巫師講解本地法令中度過。
魔法載具降落在一座島上石屋的花園中，深海巫師剛好將本地法令的要點講完。他乘坐魔法載具原路返回，將石屋和接下來的時間留給了李諾二人。
至此，從聚合城遷居至蘇曼群島的工作，順利地完成了「抵達蘇曼群島」的關鍵步驟。
一夜無話。
次日上午。
昨天深夜的光線環境不佳，再加上操勞了一天一夜，過於疲憊，李諾和黛娜絲都沒有心思觀賞島嶼與海面的美景。
今天天亮之後，晴空萬里，視野轉佳，廣闊又純淨的海面一覽無餘。
那種被淡綠色海水包圍的感覺撲面而來，閒適、恬靜，讓人只想拖把椅子坐在陽台上，面朝碎玻璃般透亮清澈的海面，就上清爽的飲料與水果，安安靜靜地待上一整天。
深海分院在核心圈的海底，安裝了自動循環工作的魔法水體淨化器。
整個核心圈的海水見不到一絲污染的成分，隨時可以換上泳衣到水中暢遊。
李諾所在的石屋建立在一處緩坡上，有一條將花園與海面鏈接起來的滑道。
在不能於核心圈內使用飛行法術的狀況下，從這樣的滑道一路滑向下方的海面足以收穫許多樂趣。
兩人在歡聲笑語和水花飛濺中度過大半日的時間，徹底將心神放鬆了下來。
李諾久違地感受到了愜意。
自他穿越以來，大概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從背負巨額債務的一介罪兵，混到如今的寂靜男巫，坐擁二十多萬金幣，他幾乎一刻也沒閒過，始終處於忙得暈頭轉向的狀態。
抵達了蘇曼群島，相當於向逝去的往日告別，開啟了人生的新篇章。
只要繼續保持謹慎、理性的處事風格，持續收集更多的底牌，李諾有信心將這一路向上的人生軌跡保持下去。
這就需要他保持居安思危的心態了，絕不能樂不思蜀。
就在夕陽來臨的前一刻，李諾將在海水中撲棱的黛娜絲叫了過來。
黛娜絲沿着滑道旁邊的台階，爬上緩坡，步入石屋的花園。
她拿起寬大的浴巾，擦拭皙白身軀上的水珠，往李諾身邊一坐，懶洋洋地靠過去，問道：
「我快要學會游泳了，你叫我幹嘛？」
「問問阿黛拉，生命藥劑的情況怎麼樣了。」李諾拿起手邊的毛巾，幫黛娜絲擦了擦濕透的長髮。
「對哦，我差點把這件事忘了。」黛娜絲將腦袋放在李諾的肩頭上，閉上眼睛，進入了夢境。
過了大約兩分鐘的時間，黛娜絲睜開眼，一拍雙手笑道：
「都搞定啦。阿黛拉說，默斯特打算和你在寂靜之庭的小教室裏面談。」
李諾點了點頭：
「好，那我去和教授說一聲。你繼續學游泳吧。」
黛娜絲側身蓋住李諾的半邊身子：
「不了，有點累了，還是讓我趴着吧。」
李諾啞笑一下，腦海中浮現對方在水中瞎撲棱的樣子，確實挺累人的。
李諾閉上雙眼，意識上升，鑽入了瀰漫靛色氣霧的星球。
…
…
寂靜之庭的小教室內。
李諾和默斯特的意識在此地碰頭。
李諾已經打點好了愛麗卡那裏的關係。愛麗卡很樂意配合李諾，將默斯特的意識帶進寂靜之庭當中。
尤其是從賽琳娜那裏得知，李諾擁有「萬物通曉」這一非凡特性後，愛麗卡對李諾的重視程度更上一層樓。
作為九環寂靜女巫，愛麗卡很清楚「萬物通曉」的強悍之處，只要給李諾充足的時間去成長，他必定會成為聞名於整個巫師界的寂靜執法者。
基於這一點，只要李諾的要求不過分，那就都有商量的餘地，愛麗卡不會過多干涉他的決定。
李諾也樂得如此。
事實上，現在的狀況就是他精心經營的結果。
如果沒有預先設計好自己的人設，準確地建立人設，並且展現出支撐人設的實力，他是斷不可能左右逢源的。
就連默斯特這個軍情二處的代理指揮官，見了他李諾之後都笑嘻嘻的，這便是硬實力無法替代人格魅力的首要表現。
「前天晚上，我用你給的捲軸破解了小型靈樞的魔法保護罩。我們的運氣不錯，那座小型靈樞里的「活力涌動」幾乎沒有被消耗。」
默斯特坐在單人沙發上，比劃出幾個數字，同時說道：
「我們拿到了大約36個立方的「活力涌動」。我找到了可靠的軍情三處成員製作生命藥劑。藥劑的總產量是3600支。去掉最基本的開銷之後，一共有萬支生命藥劑可以用來出售。這一批的藥劑數量不算多。但只要有充足的「護盾裂解射線」捲軸，我可以保證每個月的藥劑產量不低於40萬支。」
「供應魔法捲軸這件事情，就由我來做吧。」李諾思索着說道：
「一周內，我會用魔法信使把後面一個月所要用到的魔法捲軸，發給你的媽媽。以後每個月的同一時間，我都會把未來一個月要用到的魔法捲軸交給你。至於生命藥劑的運輸問題，你就和卡蘭迪商量吧。在我和你簽訂完靈魂契約後，我會把消息帶給卡蘭迪的，並儘快安排你和她會面。」
默斯特沉思一下，隨後一點頭說道：
「沒問題，就按你說的來吧。」
李諾用「巫師之手」從桌上拿來紙筆，開始編寫靈魂契約。
默斯特在一旁說道：
「你給我的魔法捲軸，在軍情四處里掀起了不小的動靜。」
「哦？是這樣嗎？」李諾語氣淡定，就好像早就料到這番情況了一樣。
默斯特從李諾的神情上察覺到了老謀深算的意味。他張了張嘴，最後選擇了緘默不語。
李諾卻是邊寫契約，邊開口問道：
「「地脈之柱」進駐塔蒂斯的計劃有變動嗎？」
「沒有。地脈之柱依舊是在半年之後正是進駐塔蒂斯。不過，為了督促告死會離開塔蒂斯，地脈之柱的幾名巫師會先一步抵達塔蒂斯。」默斯特說。
李諾又問：
「告死會走了，軍情二處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這涉及到塔蒂斯內部事宜…」默斯特猶豫了一下，一攤手說道：
「我只能說，軍情二處還會存在，一切照舊。但到了半年後，地脈之柱接手了塔蒂斯的研究任務，我就得回到烏納斯環了。到了那時，軍情二處會交到其他人手上。」
「半年…嗯，沒關係。半年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李諾在契約書上標出有效期限「半年」的字眼。
他和對方的這筆長期交易，是建立在一個不穩定的因素上的，那便是地下菌人與灰岩矮人之間的戰爭。
李諾向愛麗卡了解過這場戰爭的情況。
據對方所言，地下菌人與灰岩矮人是世仇加新仇的關係。
雙方的生存都建立在肥沃的地下岩土之上，這是二者之間的矛盾根源。
其次，地下菌人通過出售治癒蘑菇賺到第一桶金之後，計劃提高治癒蘑菇的產量。
它們為此購買了大量的魔法武器，通過一次次的暴力擴張，將灰岩矮人趕到了更深的地下空間當中。
治癒蘑菇的產量確實提高了，將整個地面市場中的治療用品價格打了下去，但是，地下菌人與灰岩矮人之間的仇恨也因此加深。
有傳言，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灰岩矮人，投靠了地下深處的某個古老魔族，獲取了可怕的非凡能力。正是這一古老魔族所帶來的力量，促使灰岩矮人開啟了奪回領地，驅逐侵略者的戰爭。
理論上來說，李諾要想通過生命藥劑賺更多的錢，那他有兩種方案。
第一種方案是擴大生命藥劑的產量，這需要他提供更多的「護盾裂解射線」魔法捲軸。
第二種方案是讓地下菌人與灰岩矮人的戰爭持續下去。
但是，千萬不要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李諾兩世為人，很清楚這一點。
廉價治療藥品的市場空缺有目共睹。
不只是李諾盯着這塊市場的利益。那些古老的、富有的、擁有充足底蘊的巫師家族，還有自然系的各個巫師勢力，都在注視着治療藥品市場的動向。
他們還沒採取行動的原因很簡單。
那就是利潤太少了，還不值得他們現在就入局。
再準確點說，他們看上的不是單價為03金幣的廉價治療藥劑，而是地下菌人出產治癒蘑菇的那塊地。
那塊地才是真正的利潤源泉。
相比於能夠穩定出產治癒蘑菇的地下岩土層，李諾牽線的這筆交易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歪瓜裂棗而已，自然不會被強有力的巫師勢力看上眼。
李諾花了點時間將靈魂契約擬定好。
默斯特檢查幾遍，確認無誤之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諾拿筆簽名。
靈魂契約正式成立。
默斯特先行一步，離開寂靜之庭。
李諾則去向愛麗卡說明情況，請對方給卡蘭迪發一封信。
做完了這一步，李諾牽線搭橋的工作就算結束了。
接下來，他只要做兩件事。
一是等待卡蘭迪的回覆。
二，給自己或黛娜絲整一隻魔法信使。
在可預見的未來內，像生命藥劑這種由突發事件促成的交易，還會有很多很多。
蘇曼群島被譽為深海貿易中轉站，可不是徒有其名。
在核心圈外圍的內圈群島內，就有一座舉世聞名的貿易城市——蘇曼城。
它擁有手續費超低的魔法物品交易所，還有信息流通極為迅速的貿易中心。
只要肯鑽研，就能在細節之處發現商機，最終足不出戶，財源廣進。
在拿到「金屬強融」冥想法之前，金幣對李諾來說是單純的身外之物。
但現在，金幣就等於基礎屬性。
啊，當然，前提是精力值充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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