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是犯法的。」
趙宥真學會了韓易一本正經講冷笑話的本領。
或者說,這原本就是她內嵌卻秘不示人的隱藏屬性。
「至少也是個二級謀殺。」
「你在講什麼?我說的不是那種消失啦。」
小如愣了一瞬,意識到自己語句里會讓人誤解的歧義之後,她莞爾一笑,把手放在鼻尖揮動兩下。
「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想想辦法,讓她找不到跟易易見面的機會。」
「哪來的辦法?」趙宥真雙手交疊置於桌面上,無聲地嘆了口氣,「易是個成年人了,他想跟誰見面,恐怕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
「不能控制,但可以限制。」
小如深深地看了一眼宥真,她能品出後者這句話里的潛台詞——要是我能控制他,那會被排除在外的肯定不止芭芭拉一個人。
你也逃不掉。
「你想想看,你和我之間的互相防備,不是很成功嗎?」
「互相防備?」趙宥真眨眨眼,罕見地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我可沒有。」
「好啦,我們兩個就不要再拐彎抹角了。」徐憶如皺皺鼻子,「把打內戰的精力分一半到外面就不會再有『她們』的問題了。」
「『她們』?」
「那些頭銜比名字還長,並且為了讓頭銜變得更長一點而鬼鬼祟祟的女孩子,統稱『她們』。」
「是嗎?」趙宥真身子後仰,脊背緊貼在座位上,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那你覺得,在我這裏,你算是『她們』,還是『我們』?」
「我可沒有那些頭銜喔。」
「一個就夠了。」趙宥真豎起食指,「Osananajimi,這個詞用中文怎麼說來着?」
「I don''t exactly qualify for that term。」
「To me,you are。」說到這裏,宥真抓起手機,繼續瀏覽起了她的郵件,「比我早就算。」
「宥真姐」
小如深吸了一口氣,在這個越來越面目可憎的韓國女人面前,她的禮貌、教養和耐心快要被怒火燒光了。
「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能看得出誰的威脅最大才對吧?」
「你想告訴我,對我威脅最大的人是芭芭拉嗎?」
「是這樣,沒錯。」
「格蕾絲,我現在的這份工作,看上去似乎有很多不同的任務,但實際上卻只有一個職責——讀人。讀懂自己人想要什麼,讀懂其他人能出多少。」
趙宥真頭也不抬,淡定地回答道。
「所以,我想我應該能看得清楚,誰才是威脅最大的那一個。」
「伱如果真的能看得清楚,那你一定會同意我的觀點。It』s Barbara,not me。」在這個問題上,徐憶如顯得異常堅持,「她不安全、不可控很危險。因為她,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來自哪個世界?」宥真挑挑眉毛,饒有興致地問道。
「荷里活。」
「你覺得我每天在哪裏工作?」韓國經理人揚起手臂,在周圍隨意地掃了一圈,「你覺得這是哪裏?」
「你在這裏工作。」
小如死死盯着宥真,語速極慢,每個字都是從咬緊的牙關間被用力地擠出來。
「她在這裏生活。」
「她住在紐約。」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宥真姐。易易他現在還沒有生活在荷里活——他只是肉體住在山上而已,靈魂還沒有。但如果等到他整個人從裏到外、徹徹底底地搬進去,我們就真的沒有半點希望了。」
「好吧。」
良久的沉默後,趙宥真再次按滅手機屏幕,將它置於一旁。
「你想讓我怎麼做?」
「就是你正在做的這些事情但是再上一個台階。」小如將右手平舉到眼前。
「我正在做的事情?」
「再裝傻就不禮貌了喔,Aria-chan。」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宥真聳聳肩,「我其實不看動漫的。」
「好吧,那就叫你艾米麗好了。」
「哪個艾米麗?」
「《老友記》裏的那個。」
「所以你是想讓他娶我了?」
「我想讓他看着你叫我的名字。」
「那也得是在我的婚禮上。」
「我」小如調勻差點沒倒上來的氣,雙手橫亘在二人之間,「算了,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居然跑過來找你。」
「好啦,逗你的。」
宥真叫住撐着桌子站起來的小如,揚揚下巴,示意她坐回去。
「你說的,我都明白,也會想辦法去做但我沒辦法保證能時時刻刻看住他。」
「所以我們才需要分工合作啊。」
小如繼續用深呼吸調整着自己的狀態和情緒,勉強湊出的微笑又重新掛回了臉上。
「就像你說的一樣,我們兩個,都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隨時隨地跟在他身邊。但如果可以達成共識,通力協作,那就不一樣了。」
「你管學校,我管公司。」
「我管生活,你管事業。我主內,你主外。」
「你想得有點太美了。」宥真撇撇嘴,把沙拉盒蓋上,「這下換我離席吧。」
「好了啦,你可以開玩笑,我不可以喔?」
小如的左手也壓在了盒子上,神情嬌俏。
「不鬧了,認真講易易在LA的時候不用太過擔心,反正我們兩個都在,而且那個女人也是滿世界到處飛,不可能有時間天天都呆在西海岸。」
「她應該在紐約和巴黎比較多。」
「嗯哼,所以說,我們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空出時間,找到理由,跟易易一起去出差。特別是他去紐約和歐洲的時候,我們都在最好,如果不行的話,至少也要有一個人陪同。」
「一個人陪同?」宥真輕笑一聲,「你就這麼放心我?」
「啊不然勒?」小如的指尖在塑料盒上彈動,「也不算是放心啦,就像我剛才跟你講的那樣我們之間至少是公平遊戲、公平競爭,就看誰能贏囉。」
徐憶如當然沒有這麼豁達,願意把心上人拱手相讓,她只是吃准了趙宥真這個人而已——韓國姑娘這麼驕傲要強,不可能在經理人事業高奏凱歌、突飛猛進的時候,跟自己的老闆搞出一段辦公室戀情。
趙宥真與韓易之間的感情一旦公之於眾,也許不會影響到她在人予管理的職位與地位,甚至都不太會讓她順風順水的職業生涯遲滯半分,畢竟荷里活比這更狗血的故事每天都在發生,雇員跟僱主搞在一起,簡直就是這裏的主旋律。但小圈子裏不脛而走的紛紛流言,和穿過星薈大廈1001室走廊時同僚投來的晦澀眼神,絕對會擊垮她為自己打造的那一層堅硬外殼。
獅子座的女孩子最要面子,這是讓她們鍥而不捨的源動力,也是使她們望而卻步的障礙點。
小如很篤定,至少最近這一年半載的時間裏,連梅麗莎-麥卡錫都比趙宥真更有可能與韓易真正發生些什麼。
所以,她才敢向宥真伸出橄欖枝,要求與她達成協議,聯手對付那個聰明大膽又難以捉摸的匈牙利巫婆。
「公平競爭」
趙宥真細細品讀着徐憶如的話語,玩味的眼神在對方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過了好半晌,趙經理人才坐直身子,朝小如伸出了手。
「Deal。」
「跟公事有關的行程,能跟的我都會跟。有任何異常情況,我第一時間跟你聯繫。」
「好喔。」小如的眼眸彎成了兩道充滿親和力的月牙,「我也會的。」
「嗯。」趙宥真拍拍褲腿,站起身來,看了看坐在原位的徐憶如,又看了看她依舊放在沙拉盒上的那隻手,「我要去忙了。」
「我跟你一起。」小如幫宥真拾起沙拉盒,小跑兩步,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筐里。
「不用吧。」宥真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你沒事做嗎?」
「你這樣說很傷人欸。」
「抱歉,我中文不好。」
「喔是喔。」小如無可奈何地抿抿嘴,「我論文寫完了,quiz也做完了,今天可以全身心來幫忙供你差遣。」
「我無福消受。」宥真擺擺手,「何德何能啊。」
「不是說中文不好嗎?怎麼出口成章的。」
「什麼意思?」趙宥真用食指支起左邊耳朵,故意讓自己的發音變得拙劣,「聽不懂。」
「不要再打語言牌了啦。」
「打牌?不會打牌。」
「機車。」
「這個會騎。」
「啊不就好棒棒,要不要舉高高?」小如拍拍掌,提高聲調,像在哄小孩子。
「沒有話聊可以不聊。」宥真斜睨一眼對方,舉起手機,懶得跟她一般見識,「跟着可以,不要騷擾我就行。」
「很忙喔?」
「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小如笑意盈盈地搖搖頭,「我只看得到你在刷Instagram。」
「沒有刷。」趙宥真嘆了口氣,把手機屏幕展示給徐憶如看,「我得幫麥迪遜給AMA發個shout-out。」
「這些都是你在發?」小如湊上去看了一眼,「我以為社媒是她自己在管。」
「有趣的是她,沒意思的是我。」
「你也知道你沒意思開個玩笑而已啦,你很小氣欸。」
徐憶如緊趕兩步,跟上驟然加快腳步的趙經理人。寶島姑娘用眼角的餘光偷瞄着身側比她高出快一個頭的宥真,舔舔嘴唇,用最平靜淡然的語氣,試探着問道:
「對了,說到麥迪遜」
「我聽說她好像昨天演出之後就消失掉了。」
「你今天見過她沒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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