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以道事君,致君堯舜!
胡亥面露難色。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他心中還是有些猶豫。
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個監督,並沒有多少實權,若是以大秦公子的身份下令,為父皇知曉,定會招致不滿,到時自己反倒難以解釋。
見狀。
趙高笑着道:「殿下無須擔心,這次陛下巡行本意就是為了鎮撫天下,除了想肅清內政,同樣也想將六國餘孽跟鼓譟生事的士人給清剿一番,公子隨陛下巡行有段時間了,也聽到了不少流言,很多都惡語中傷陛下,這些流言大多出自士人之手。」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這些士人有亂政之心,又有鼓譟之力,謀劃之能,安可繼續放任?」
「言可生亂,亂可滅國啊!」
「公子安能因小己而損國家大政?」
「若公子能藉此抓捕一些士人,無異於斬斷了反叛之口舌,沒有這些士人鼓譟生事,大秦之天下定能固若金湯。」
「公子莫要再猶豫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陛下好不容易給公子一個表現的機會,若是公子這次錯過了,下一次可就不知是何時了,而且陛下過去一直擔心,公子能夠有獨當一面的才能,眼下正是公子證明自己的機會。」
「當斷則斷。」
趙高循循善誘,不斷誘導胡亥同意。
最終。
在趙高不斷地勸說下,胡亥還是心動了,他也想向父皇證明,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自己也是有一定所長的。
而且趙高說的沒錯,士人之聒噪,天下皆知,尤其這一兩年,六國貴族夥同士人,在天下炮製了太多流言讖語,他對此是深惡厭絕,若是能出手打擊,也不失為一件安國安民的好事。
想罷。
胡亥頷首道:「趙卿所言極是。」
「就按趙卿說的辦。」
聽到胡亥終於鬆口,趙高面色大喜,連忙道:「臣這就下去傳令。」
而後快步傳令去了。
望着趙高三步並兩步的姿態,胡亥忍俊不禁,隨即又不由嘆氣一聲,趙高的心思太重了,一直在逼着自己出頭,去多做事,去謀取名望,打的是何居心,他又豈會看不出,只是每次趙高的話,都能說動他,也讓他不由心動,以至越陷越深。
良久。
胡亥悵然道:「趙高,你分明知道大秦儲君已立,你這般慫恿我冒頭,分明是在害我啊。」
「若是有朝一日為大兄嫉恨,我該怎麼辦啊。」
「你真是把我害苦了。」
胡亥滿眼愁思。
衡山郡城中酒舍內。
相較於前幾日的熱鬧,此刻酒舍顯得死氣沉沉。
即便座無虛席,卻沒幾人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魯仲連終於壓制不住,怒罵道:「暴秦必亡!」
「殺人無算,白骨如山,塞天下之口,絕文學之路,燒三代典籍,眼下又殘殺官吏,此等無道之國,無道之君,背離王道之政,雖十亡,也不足以平息天下之怨,秦皇不亡,天理難容!」
魯仲連破口大罵。
這幾日聽聞朝廷對雲夢附近郡縣大開屠刀,他也是被狠狠嚇住了,他自識字以來,從未聽聞過如此殘暴無道的國君,竟敢對士人官吏下屠刀,全然沒有念及士大夫之高貴,這般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如何不讓他感到憤懣。
今日殺的是官吏,明日便可能是自己啊!
那可是出仕的貴族士人啊!
一旦殺戮貴族士人成了常態,他們這些士人豈非再無顏面可言?
那跟尋常黔首又有何區別?
他們讀這麼多書,通曉這麼多文章,豈能跟低賤的黔首一樣?這是魯仲連這些士人絕對接受不了,也不可能接受的,他們可是高貴的士人,本就應該高高在上,受人尊敬吹捧,殺伐誅身之事,豈能落到他們頭上?
這是倒行逆施。
更是在與天下正道背馳!
與此同時。
魯仲連等人也終於感到怕了。
他們已徹底意識到,秦廷是真敢殺人的。
也真會殺人。
之前坑殺方士儒生並不是特例。
而是鄭重的警告。
只是這上下強烈的落差,讓他們這些士人如何接受的了?
他們自讀書以來,便已接受了一個認識,便是讀書人就是高人一等。
許猗臉色同樣很難看。
他也實在沒有想到,秦廷會這麼喪心病狂,竟敢公然對關東官吏出手,秦廷真就不怕關東亂起來嗎?始皇身邊的士卒也就只有萬人,始皇是怎麼敢的啊,始皇也是當真不怕跟天下士人為敵嗎?
他們可是士人啊。
也是過去數百年最尊貴的存在啊。
為何天下一統後,他們反倒還成了過街老鼠?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一個頭戴儒冠的儒士站起來,面色陰翳道:「暴秦無道,屠戮官員,為一己之私,公然與天下背道而馳,我等士人,豈能坐視不管?又豈能任由暴秦猖獗?眼下關東人心惶惶,士不聊生,正是我們的出手時機。」
「暴秦無道,人人得而誅之。」
「現在地方官府人人自危,很多都對秦廷生出了異心,若是我們能藉此拉攏過來,足以增大反秦力量,若是能在雲夢周邊鬧出動靜,定能極大耗費秦廷國力,此消彼長,我等未必不能使天下重歸正軌。」
一語落下。
也是贏得了滿堂彩。
不少士人紛紛鼓譟激昂道:「說得對。」
「秦廷欺人太甚了。」
「我們士人豈能就這麼任人宰割?」
「今日割一城,明日割十城,以後我等士人在天下還有何顏面?又有何顏面立足於世?」
「我等士人之高貴,乃歷代先賢造就,豈能容一個暴君,一些暴政給輕易抹殺,此等不義中傷之舉,我等當替天討伐之。」
「對。」
「我們必須予以還擊。」
「不然秦廷對我們只會越發變本加厲。」
「到時我們可真就跟那些低賤黔首一樣了,我可不想跟那些低賤黔首為伍。」
「」
許猗等士人群情激憤。
他們對秦廷的不滿已到了極點。
過去能容忍是因為秦廷還沒觸及到底線,但這一次,秦廷觸及到士人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便是已敢直接對官吏動手了,他們眼下雖未出仕,但早就自詡為朝堂重臣,一個個自比管仲樂毅,更是妄想着在天下盡施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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