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與火之鐵王座 第403章 梅葛塔的早餐
「」
壁爐里，爐火噼啪作響。
「因為是任性的女人，所以擁有了任性的愛護嗎，克萊伯公爵？」奧蓮娜夫人的聲音在溫暖的壁爐旁響起，陰影卻遮蔽了她的眼睛，讓人難以窺探她此刻的真實情緒。
「奧蓮娜夫人，擁有了體貼的安全感，或許就沒必要堅持下去所謂的任性了。」
奧蓮娜夫人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開口：「看來你的猜測是提利爾將輸給那頭母獅。」
格林注視了會兒壁爐里跳躍的火焰，微微搖頭，道：「提利爾始終會是贏家，但這次的果實或許需要點時間來醞釀，畢竟…托曼才九歲。」
次日清晨，溫暖的陽光摸進了梅格塔。
「媽媽，下午我想出去騎馬。」托曼國王稚嫩的聲音在餐廳中響起。
按照邀請，格林正陪同瑟曦太后與托曼國王用早餐。
瑟曦的眉頭微皺：「托曼，我教過你，你是國王，你不該沉迷於遊玩。下午，我讓你的詹姆舅舅陪你練劍。」
托曼失望地垂下小胖臉，低聲嘟囔：「可我跟她們都約好了…」
聞言，瑟曦直接挑眉，語氣變得略微尖銳：「她們是誰？」
見托曼的小腦袋垂得更低了，鼓着胖乎乎的臉頰，以沉默對抗自己的媽媽。
格林細嚼慢咽着口中的食物，他瞧見瑟曦的飽滿在逐漸起伏，拿起杯子抿了口夏日紅，不緊不慢地道：「托曼陛下，反抗母親的後果往往很不美妙。若是有必要，我可以跟您講講我小時候曾試圖反抗母親的悲慘經歷，好讓您的快樂童年少經歷些陰影。」
瑟曦太后斜看了眼格林，微微提高聲音：「托曼，南方的玫瑰在故意討好你，你的年齡不小了，伱要看清她們的小招。」
托曼把小臉轉向另一邊，緊緊抿着嘴，瑟曦暗暗吸口氣，繼續道：「你兄長的死因還存在諸多疑點，這時候…你身為國王，應該與蘭尼斯特以外的人保持禮貌的距離，直到媽媽揪出兇手。」
她微微抬起下巴，加重了語氣：「還有，你是國王，你不能縱容她們…」
她的話還說完，托曼終於忍不住大聲反駁：「她們不是壞人，她們是我的好朋友！」
「托曼。」
瑟曦的聲音不高，托曼卻在她不容置疑的目光下顫了下身體，這讓她的眉頭不禁皺得更緊了…她的小兒子沒有她長子那種無畏的王者之心。
頓了頓，托曼的眼眶泛紅，帶着哭腔道：「母親，很抱歉，我不該…不該…不該…」
瑟曦不耐地擺了擺手，冷冷地道：「看來你的早餐可以結束了…」
她朝佇立在一旁的奧尼斯·凱特布萊克，吩咐道：「爵士，今天是托曼加冕後的第一次御前會議，雖然我兒子還未成年，但理應提前等候，以示他對諸位大臣的尊敬。」
現在過去是不是太早了…奧斯尼沒敢說出自己的心裏話，撫了撫胸，便走到國王的身邊，恭敬地邀請移步。
見格林的視線盯着托曼他們離開的方向，瑟曦在煮雞蛋上挖了一小勺放進嘴裏，咀嚼幾口咽下，漫不經心地道：「親愛的，怎麼了？」
格林收回目光，靠在椅背，揚起嘴角，道：「瑟曦太后，我覺得以托曼陛下年齡，或許還分不清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給我斟酒。」
放下金色的小勺，瑟曦朝侍女吩咐了下，目光移向格林，道：「是的，我兒子還很天真，但他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改變不了被女人吸引的天性，何況是那些懷有私心而接近的女人。」
格林聳聳肩，輕笑道：「比如，像我被您吸引那樣嗎？」
瑟曦勾了勾唇：「考慮到你無比的忠誠，我打算幫幫你，讓你儘快實現隨意索取犒賞的權力（第383章）。」
瑟曦露出迷人的笑容，格林與她對視了好一會兒，聲音稍顯凝重地開口：「請…允許我與您單獨談話。」
母獅臉上的微笑不變，她打了手勢，餐廳內很快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她舉杯示意：「親愛的格林，我剛才在想…等沒人能動搖我兒子的鐵王座，只要你想，隨時隨地…我都願意親自服侍你，比如…某個愉悅的早餐，就在餐桌上，盡情享受歡愉的汗水。」
看着格林愈發擰緊的眉頭，她勾起唇角，又道：「比如，人人敬畏的鐵王座之上，或是御前會議的長桌上，只要能讓你感到愉悅，我都可以。」
「」面對瑟曦的誘人暢想，格林的回應是長久的沉默。
叩叩叩，凝視着盤上的餐刀，格林的手指一根根地敲擊着桌子。
敲擊了一陣，手指的動作忽然一頓，格林聲音略微沙啞地緩緩開口：「給我點時間佈置，我可以把所有玫瑰獻給您，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我卻無法阻擋，因為失去玫瑰麵包而引起的君臨幾十萬人暴亂。」
瑟曦端着酒杯冷哼了一聲：「若不是為了那些賤民，我也不必與提利爾在御前會議上，費勁地較量。」
她淺嘗一口夏日紅，頓了頓，盯着杯子裏的鮮紅液體，道：「但今天沒有後退，倘若玫瑰不願意閉上貪婪的嘴巴…」
她纖細的手指握緊了酒杯的杯身：「迎接他們的將是獅子的怒吼。」
格林的視線毫不掩藏，他惋惜地從瑟曦的曲線上收回目光，道：「您的怒火或許可以瞬間摧毀敵人，但是太危險了，而且失去了君臨，七國將變得更加混亂，鐵王座則動搖統治王國的威嚴，這種戰果…也可以說是輸了。」
瑟曦勉強壓下怒火，死死盯着格林，道：「我絕不會和提利爾妥協的。」
「當然不會妥協。」
格林點點頭，道：「尊貴如您，我也不會容許您做妥協，我只是為您提供一個盡情使用您睿智計謀的『公平』舞台。」
聽到這裏，瑟曦終於有了一絲興致：「哦？說說看。」
半個小時後。格林與瑟曦正有說有笑地繼續享用着豐盛的餐食，原本愉悅的氛圍卻被房門方向突然傳來的動靜打破。
哐當一聲，餐廳門突然被撞開，御林鐵衛隊長、詹姆爵士大步而入，他身後則是踉蹌着撞在門框的新任金袍子總司令、奧斯佛利爵士。
「詹姆。」
看着怒氣沖沖闖進來的男人，瑟曦冷淡地喚了聲詹姆的名字，如同老獅子往常喚他們那樣。
頓住腳步，詹姆爵士先是不自覺地看了眼瑟曦稍顯凌亂的金色長捲髮，隨後瞥了眼同樣看着自己的格林，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關節處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瑟曦。」
詹姆緩了緩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壓着怒火道：「我想聽聽你的解釋，為什麼我在首相塔見到了好幾個火術士。」
火術士？瑟曦是要玩野火？格林的眉毛微挑，目光移向面無表情的母獅。
清脆的聲音響起，瑟曦把金色的叉子隨意地放在盤上，拿起酒杯，不緊不慢地抿了口酒，才緩緩開口：「這就是你打擾攝政太后用餐的原因，御林鐵衛隊長？」
詹姆的拳頭攥得更緊：「回答我的問題，瑟曦。」
「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御林鐵衛。」
瑟曦昂了昂首：「永遠的國王之手永遠地離開了七國，首相塔自然要為他獻祭。」
聽完她的話語，詹姆爵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要毀了首相塔？以後的御前首相怎麼辦？凱馮…」
聽到凱馮的名字，瑟曦頓時怒火中燒，她霍地起身，厲聲道：「不要跟我提那個叛徒！詹姆，你向我推薦了他，我也誠懇地邀請他做托曼的國王之手，他卻威脅我，王國必須由他攝政，而我必須返回凱岩城，這就是我聽你建言的後果。」
「怎麼會？」詹姆擰緊了眉頭，換做以前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相信瑟曦的說詞…可如今，經歷了種種的他不會再只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瑟曦了解詹姆，見他竟然懷疑自己，她不禁尖聲道：「你竟然以為我在欺騙你？你越來越讓我失望了，你寧願相信扮演着忠實僕人的凱馮，也不願意相信我了嗎？！」
格林靜靜坐在一旁，他的嘴角不禁微抿，似乎…母獅在面對詹姆的時候有「攻擊」加成，頭腦變得特別靈活。
十六年前…他為了拯救君臨的幾十萬民眾，背棄神聖的誓言，殺了國王。
格林能猜到詹姆突然怒火爆發的原因，火術士…野火…獻祭首相塔…是因為這些東西讓他想到了那個被稱為瘋王的國王———伊里斯二世。
這是他內心最深處…永遠分不清對錯、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疤。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終於認識到自己的天真了嗎，白騎士？」
「讓我告訴你，你的天真…」
「我會找時間跟凱馮叔叔談談。」詹姆冷冷地打斷了瑟曦連續的言語，這讓母獅怔了一瞬。
他緩緩呼口氣，道：「瑟曦，自從格林在首相書房發現了偷聽的暗室（第43章），金袍子們一直拿着鐵鎬和鐵錘進去搜查。敲開牆壁，鑿穿地板，他們發現了好幾十條秘密通道，後來又因為戰爭而耽誤…除了書房、寢室及宴會廳等常用地方，其他地方根本來不及修繕，幾乎成了廢墟。所以，你無需一定要燒毀它。」
「也許還有幾十條沒發現的。詹姆，首相塔早晚會被砸毀，還不如讓我利用起來，我是為了王國。」瑟曦重新坐了下來，她確切地感覺到詹姆是真的在脫離她的掌控，她的聲音逐漸恢復平靜，不再肆意的燃燒怒火。
她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溫柔一些，繼續道：「若是按照我自己想法，我寧願整個砸碎這座骯髒的城堡，把宮廷搬到蘭尼斯港，在凱岩城治理王國，遠離喧囂和臭氣。」
詹姆來到桌旁，直接拿起酒壺和空杯子，自顧自地倒酒喝了一大口，酒水順着他的嘴角流下，他用手背隨意地擦了擦，道：「瑟曦，你實際的想法比燒毀首相塔的行為更愚蠢。你難道不知道嗎？托曼只有待在這座臭烘烘的城市裏，七國才就會把他當做真正的國王。倘若，如果將他藏在凱岩城的岩石底下，他便成了覬覦鐵王座的偽王，如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詹姆是第一次毫不留情地嘲諷瑟曦，這讓她頓時惱羞成怒，她尖聲道：「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你是遲鈍還是蠢？我的意思是說我『想』把宮廷搬到西境，只是那樣想過，並非是真要這麼做！」
咚地一聲，詹姆爵士把空杯放在了桌上，冷聲道：「希望真是如此。」
聞言，母獅怒吼：「什麼叫希望如此？白騎士，我建議你立刻停止自己那愚蠢的、自以為是的發言！」
雄獅與母獅，長相非常相似的男女在互瞪着大眼，仿佛要用目光將對方刺穿。
格林揉了揉頭，他的語氣里飽含無奈：「瑟曦女士，詹姆爵士，我不得不提醒你們，如今的蘭尼斯特非常需要相親相愛，而不是愉快的早餐中進行爭論。」
聽到格林的聲音，詹姆最終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蘭尼斯特會永遠地相親相愛，公爵大人。」
說完，他雪白如雪的披風一甩，邁開腳步，快要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他忽然補了句：「忘了告訴你，來之前，那些火術士都已經被我趕走了，瑟曦女士。」
瑟曦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詹姆的身影徹底消失才回神，她咬牙切齒地咒罵道：「詹姆你這個混蛋！惡棍！蠢貨！」
母獅憤怒地來回踱步，等終於壓下了火氣，惡狠狠地宣佈道：「詹姆不僅把勇氣丟在了奔流城的地牢，還把腦子也丟在了那裏。」
格林兩隻手分別端着一個酒杯，走過去，把其中一個杯子遞了過去，道：「瑟曦太后，您下次或許可以把您的目的直接告訴詹姆，他其實並不愚笨。」
瑟曦的碧眸微動，她伸手接過鑲着寶石的金色酒杯，道：「我的什麼目的？」
格林攤攤手：「燒毀了首相塔，至少會有足夠的時間來挑選一個能令您滿意的首相。」
微微停頓，他又道：「前提是今天召開的御前會議必須順利。」
瑟曦微微昂起下巴：「我不會輸的。」
格林露出一抹微笑：「我也不會讓您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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