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觀上空。
邸冰望着京兆尹府的方向,質問道。
「為了插手靈氣福地,你就讓他做出頭鳥?」
裴璇璣下巴微揚,我看你還怎麼帶他走。
「你該走了。」
邸冰攥緊小拳頭,皺着鼻子道。
「要不是打不過你,哼!」
望着緊閉的大門,李雲舒暗罵一聲。
一邊是女帝,一邊是趙有德,京兆尹府明顯是想置身事外。
此時,街道兩旁的人已經圍了上來。
趙有德獰笑一聲,看李雲舒就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
殺了趙奕,破壞了靈氣福地的生意,這件事豈能善了。
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以為仗着欽差身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豈不知,這靈氣福地背後的牽扯有多大。
其他宗門不說,自己身後的天泉宗便是靈氣福地的最大受益者。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充分的理由讓宗門出手。
女帝昨夜親臨景明觀,待了數個時辰才出來。
臨走的時候又說:李雲舒為朕解惑,夙夜操勞,賞黃金百兩!
解惑,女帝有什麼疑惑需要一個築基期的小道士解?
那定然是關於飛升之道!
飛升的秘密,誰不想知道。
借着趙奕之死,將李雲舒抓回天泉宗,從其口中獲得飛升的秘密。
他不僅可以報殺子之仇,還能為宗門立一大功。
而且,由宗門出面,即便是女帝也要忌憚三分。
他就不信,為了一個區區李雲舒,女帝會和整個天泉宗撕破臉。
「你就是李雲舒?」
李雲舒看向說話之人,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者。
「你是什麼人?」
老者身旁的趙有德開口道。
「這是天泉宗駐京師辦事處的崔長老,李雲舒你無路可逃了!」
崔長老輕撫鬍鬚,淡然道。
「李雲舒你殺害我天泉宗弟子,跟我回宗門受審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趙奕乃是我天泉宗弟子,你當街行兇,難道還想抵賴?」
啥?
李雲舒懷疑自己聽錯了,趙奕怎麼又和天泉宗牽扯到一起了。
他真是沒想到,自己殺了一個趙奕,炸出這麼多人來。
先是趙有德,然後是天泉宗,這到底是有多大的背景啊。
「趙奕毆打欽差,依律當夷三族,難道天泉宗想枉顧大楚律法?」
「趙奕乃是我天泉宗弟子,自有宗門約束,豈容你逞凶。」崔長老大袖一揮,「拿下!」
見狀,立即有兩名天泉宗弟子上前,持劍逼近李雲舒。
已經死了一個趙奕,他們可不會蠢得認為李雲舒會束手就擒。
李雲舒深吸一口氣,運轉靈力朗聲道。
「難道天泉宗的宗規要凌駕於大楚律法之上?」
這一聲質問,在靈力的作用下響徹京師。
趙有德冷哼一聲,只要李雲舒進了天泉宗,他有一百種方式弄死此賊。
「李雲舒,你不過是一枚棄子,還以為會有人護你嗎?」
李雲舒並沒有後退,他也無路可退。
他或許是一枚棋子,但是不是棄子就不好說了。
就在兩名天泉宗弟子走到京兆尹府門口之時,一股威壓從天而降。
李雲舒略微抬頭,上官雙岳凌空落在他的身前。
一日夫妻百日恩,女帝果然沒有袖手旁觀。
兩名天泉宗弟子被定在原地,不得動彈。
崔長老和趙有德對視一眼,崔長老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
「上官大人,這是何意?」
崔長老明白,上官雙岳出面就代表着是女帝的意思。
如果女帝想要保李雲舒,他們確實不敢真的動武。
不過,這件事也絕不可能就此善了。
女帝雖然手握大楚至高權柄,可他們天泉宗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上官雙岳的目光掃過天泉宗眾人。
「鎮異司的人,你沒資格帶走。」
李雲舒內心鬆了一口氣,女帝在欽差的基礎上,又給他疊了一層buff。
鎮異司負責捉拿妖魔邪魅,直屬御前,只聽從女帝的命令。
每個州府都有鎮異司的分部,可謂如蛛網式般滲透大楚各個角落。
他們也是女帝安插在大楚各處的眼睛,許多機密情報,也是通過鎮異司來傳送。
身為鎮異司的人,相信趙有德也不敢在明面上動什麼手腳。
至於暗地裏,那就看誰先搞死誰了。
趙有德看不下去了。
「上官大人,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李雲舒加入了鎮異司。」
上官雙岳取出一枚令牌,轉身走到李雲舒面前,別在了他的腰間。
而後看向趙有德等人,一臉認真道。
「現在他是了。」
崔長老周身靈力鼓動,語氣冰冷。
「上官雙岳,你真當我天泉宗好欺負不成?」
話音剛落,天泉宗弟子齊齊向前踏出一步,手掌都已經搭在了手中的劍柄上。
就在此時,原本晴空萬里,卻有狂風平地起。
一道冷冽的聲音自景明觀而起,響徹京師。
「是又如何?」
撲通!
話音剛落,天泉宗眾人齊齊跪地,
趙有德和崔長老額頭青筋暴起,卻根本無法去抵抗那股力量。
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竄頭頂。
女帝竟然出手了!
京兆尹府大門內。
高攻透過門縫將外邊的一切都看在眼裏,不由得感嘆道。
「果然是陛下心腹啊!」
別說是趙有德,就連他都沒想到,女帝竟然會親自出手。
雖然未曾現身,可一句話就足以震懾京師。
若非心腹,女帝又怎麼可能為其出手。
李雲舒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幾分,這一刻,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豪情,還有誰!
女帝的大腿,我抱定了,耶穌都攔不住。
又香又嫩又滑,抱起來可舒服了。
趙有德拳頭攥緊,眼睛死死盯着李雲舒,目光之中滿是陰狠怨毒。
現在律法無法制裁李雲舒,武力又不能奈何此賊。
殺子之仇如鯁在喉!
他不甘心!
「陛下——」
砰!
話剛一出口,趙有德的腦袋不受控地重重磕在地上。
李雲舒昂首闊步,從趙有德身旁走過。
在天泉宗眾人憤怒、不甘的注視下,洒然而去。
景明觀。
李雲舒回到道觀,餘光四下掃了掃。
不知為何師娘不辭而別,只剩女帝一人。
裴璇璣語氣無波無瀾,空氣卻透着一股寒意。
「聽說,你想找道侶?」
一聽這話,李雲舒心裏咯噔一下。
師娘說要給他找道侶的那句話,果然是被女帝聽到了。
「沒有,沒有!」
李雲舒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連連否認。
他就是再憨,也不敢在女帝面前說自己想找道侶。
「京師之中,看上哪家姑娘,朕給你賜婚。」
裴璇璣語氣平淡,可是落在李雲舒耳朵里,字字暗藏殺機。
他立即垂首,恭聲道。
「不敢。」
女帝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原來只是不敢。」
嘶!
李雲舒深吸一口氣,手掌不知不覺攥緊——硬了,拳頭硬了。
他索性抬起了頭,直視女帝的鳳眸。
「陛下剛剛說什麼?」
裴璇璣鳳眸微凝。
「朕說,原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再上一句。」
「朕說,京師之中,看上哪家姑娘,朕給你賜婚。」
「我確實看上了一位姑娘,還望陛下賜婚。」
裴璇璣語氣驟然變冷,牙縫之中擠出一個字。
「誰!」
迎着女帝質問的目光,李雲舒坦然道。
「陛下。」
「嗯?」起初,裴璇璣還沒有反應過來,「朕是問你——」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明白了李雲舒的意思。
呵——
轟!
李雲舒倒飛而出,整個人嵌入院牆。
隨着塵土散去,他將自己從牆裏拽了出來。
「所以,趙有德和天泉宗是什麼關係?」
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再回想起女帝要他殺趙奕,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對於這個問題,裴璇璣似乎早有預料。
「趙有德是天泉宗弟子,只不過修為卡在元嬰多年,這才入仕為官。」
聽到女帝的回答,在聯想到那句讓他殺趙奕,所有事情都解釋的通了。
他還是把官場想的太簡單了,在朝為官最重要的不是實力也不是才學,而是背景。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宗門。
朝廷的那些官員中,恐怕很多人背後都有各大宗門的支持。
古有五姓七望,門閥世家把持朝政,門生故吏遍天下。
以至於,天下士族以娶五姓女為榮。
而在這裏,各大宗門把持朝堂,即便女帝想要改變這種情況,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趙奕掌控着大楚的許多靈氣福地,背後不僅僅是趙有德在撐腰,天泉宗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女帝讓他殺趙奕,是想在靈氣福地的生意上插一腳。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自己殺了趙奕,等於得罪了天泉宗。
所以,也就不可能再跟着師娘去天泉宗了。
想到這,李雲舒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本以為自己抱上了女帝的大腿,結果卻做了人家的手中刀。
女帝一步步走到李雲舒面前,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做我的刀,不願意?」
李雲舒還能說什麼。
「願為陛下效犬犬之勞。」
女帝滿意點頭。
「明日鎮異司報道。」
似乎是想起什麼,他衝着李雲舒招了招手。
「還有一件事。」
李雲舒不明所以,立即上前問道。
「陛下還有何事?」
然而,他話音剛落,眼前突然一白,整個人再次倒飛而出。
砰!
李雲舒後背撞在院牆上,牆體突出一個巨大的弧度。
再多一分力,恐怕就要破牆而出了。
略微一動,胸口都是牽扯的一陣疼痛。
他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動腳了。
「為什麼啊?」
裴璇璣吐出一口濁氣,語氣平靜了下來。
「今早的銀耳蓮子羹難以下咽。」
李雲舒:???
他實在想不明白,銀耳蓮子羹難吃和自己挨打有什麼關係。
那銀耳蓮子羹又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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