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似乎時間過去了很久。
追上前方三人的想法幾乎成了某種奢望。
這些天來,趙升五人跑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便繼續往前跑。
仿佛有某種神秘力量暗中影響着他們,促使幾人一直沿着甬道前行,一直跑啊跑……
「呼呼~老.老夫跑不動了,休息休息!」
某一刻,前行途中,擘畫散人突然停了腳步,原地兩手叉腰的呼呼喘着粗氣。
趙升、煞九通四人見狀,只得停下身形,不約而同的微微喘息着。
與進入甬道前相比,擘畫散人生生瘦了幾大圈,瘦的連顴骨都凸出來了,臉色慘白如紙,幾無血色。
趙升目光掃過其他人,看到弓三長也消瘦了很多,不過氣色還好。
煞九通雖在五人里體型最巨,可他的狀態卻比擘畫散人二人好上好幾倍,看上去跟沒事人似的。
經過這些天來的朝夕相處,趙升已經知曉了煞九通的幾分「秘密」。
此人體質最特殊,屬於半人半屍的異類生靈。因為半屍體質的緣故,煞九通對食物的需求最低。
不過四人中,讓人最捉摸不清的卻是一襲玄黑僧袍的黑和尚。
這位黑面老僧的忍耐力強得駭人聽聞,這些天來此人不僅休息時間最短,而且幾乎沒有看到他進食過。
然而,黑和尚的狀態好的出奇,隱隱比煞九通好上一分。
至於,他自己
趙升隨手從懷裏取出一個丹瓶,從中倒出兩粒極品辟穀丹,一口咽下肚去。
轉眼間,大量暖流從胃裏流向四肢百骸,腹內飢餓頓時大為緩解,並且很快消失。
擘畫散人看得眼熱,急忙討好道:「白眉道兄,我快餓死了!你給我一顆辟穀丹,也好填飽肚子!」
「哦,難道擘畫道友的重靈膏已經吃光了?」趙升目光落到此人腰間,淡淡的反問道。
擘畫散人聞言臉色瞬間一變,下意識的捂住腰帶。那裏面裝着他保命的「食物」。
趙升見狀微微一笑,邁步走到甬壁旁,靠牆而坐,開始閉目調息。
不遠處,弓三長靠牆坐下,然後默默掏出一顆乳白靈丹,送入口中咽下。
黑和尚則盤膝跌坐,並不見他吃下任何食物和丹藥。
煞九通嘻嘻一笑,搖頭晃腦的走到一邊,壓根不管兩人閒事。
見此情形,擘畫散人面黑似鐵,狠狠瞪了趙升一眼後,迅速往前跑出老遠,讓人幾乎看不見他的身影。
這般偷偷摸摸的動作,此人之前做了許多回。趙升等人早已見怪不怪。
「煞道友,此地越來越怪異了。這些時日,我們一連跑了近十萬里地。然而不但沒能追上前人,眼前的甬道竟也一成不變。這其中必有蹊蹺!」
趙升說着,扭頭看向黑和尚兩人,問道:「大師,弓道友,你們發現哪裏不對勁了嗎?」
「嘻嘻,這裏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比如甬道長寬高全都比進來時多出一寸。又比如咱們一路上竟然沒發現任何標記。還有.身體元氣消耗速度越來越快」煞九通一連笑嘻嘻的數落着不對勁的地方,仿佛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趙升幾人靜靜聽着,這時弓三長冷不丁開口道:「弓某累了,不想追了。我要退出,諸位有誰願意一起走?」
此話一出,趙升三人神情各異。
「弓道友,你要不再堅持幾天?說不定快到頭了呢。」煞九通收起笑臉,認真勸道。
弓三長站起身來,目光堅定的搖搖頭,沉聲道:「我看是死到臨頭!」
「諸位道友,你我就此別過!在下衷心希望你們能活着回來。告辭!」
說完後,弓三長沖趙升三人一抱拳,接着抱緊蛇刃,轉身向來時方向疾馳而去。
「聰明人吶!」趙升望着此人漸漸消失的背影,不禁暗暗點頭讚許。
「嘻嘻,如今只剩下咱們四個嘍,也不知道下一個輪到誰退出?」煞九通搖頭晃腦,滿不在乎的嬉笑道。
「無量仙佛!人各有志,無需強求。」黑和尚豎掌合十的唱喏道。
這時,氣氛變得沉寂起來,三人俱都以各自的方式,竭力恢復元氣。
半個時辰後,三人默默起身,瞬間化作一道道殘影,向前方急掠而去。
二十餘里路程,一晃而過。
在甬道前方,擘畫散人的身影迅速浮現。
此刻,他半蹲半跪,低頭正在觀察着地上什麼東西。
趙升看到這一幕,心頭不由一振,立刻加快飛掠速度。
轉眼間,三人來到擘畫散人身後,齊齊看向地面。
只見地上赫然是一根半尺長胳膊粗的的慘白骨頭,看樣子是某個人的前臂骨。
尤為值得注意的是,這根臂骨表面遍佈密密麻麻的的咬痕,就像被人活活啃食過一樣。
「咦,有人被吃了呀!」
「無量仙佛!」
「不錯!但這根骨頭朽化嚴重,骨頭的主人想必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年了!」趙升點點頭,目光在骨頭上轉了幾圈後,神色淡然的說道。
聽到他的點評,擘畫散人滿臉陰沉的站了起來,抬起一腳踩碎地上的骨頭,接着悶聲不響的縱身跳起,沿着甬道飛快向前奔馳。
「走嘍!」
煞九通吆喝一聲,巨大身軀瞬間化作一道黑影貼地而行,速度快得好似一道魅影。
黑和尚沖趙升微微頷首,然後一步踏出,身形瞬間出現在十丈之外,宛如縮地成寸一般。
趙升目光一閃,腳下輕點地面,整個人便如一根離弦之箭,陡然激射而出,百丈轉瞬而過。
當第一塊人骨出現後,第二塊第三塊.甚至更多的人骨陸續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塊塊殘破斷折的慘白骨頭被人隨意丟棄在地上,但這些骨頭表面無一例外,全都遍佈密密麻麻的的咬痕。
時間如流水,不舍晝夜。
兩天之後,趙升四人沿着甬道再次跑出數千里,沿途看見的人骨越來越多,有些明顯不是同一個人。
於此同時,擘畫散人看向趙升的目光,隱隱變得越來越不對勁,眼神中不時流露出絲絲惡意。
趙升似乎對此一無所覺!
……
隨着地面人骨的數量越來越多,趙升等人發現甬道正在漸漸「變大」
最初進來的時候,甬道長寬三丈,高約十丈。
但到了此時,甬道長寬已然增加了三倍有餘,高度也赫然超過十二丈。
咔嚓!
趙升不小心踩碎了一截朽化嚴重的骨頭後,突然驚咦了一聲。
他停下來,伸腳撥開凌亂堆積的白骨,頓時看到了一口巴掌長的黝黑小刀。
這是他發現的第一件兵器。
只可惜此刀靈性全無,刀身遍佈裂紋和缺口,明顯不能用了。
趙升目露遺憾之色,再次運轉雷霆身法,縱身追向前面三人。
又過三天,甬道里已是遍地朽化白骨,看樣子早在久遠歲月之前,這裏就有無數古人前仆後繼的進來過,只是他們全都隕落於此。
「白眉道兄,再分我幾顆辟穀丹如何?等到出去後,我必重酬相謝!」
一次休息時,擘畫散人又主動找上門來,滿臉諂媚的向趙升討要幾顆辟穀丹。
加上這次,擘畫散人已經是第三次向他開口討要。
趙升眉頭皺起,態度冷淡的說道:「道友去問問其他兩位吧!我手裏的辟穀丹早已所剩無幾。」
擘畫散人臉色一變,心裏暗暗發狠,但表面仍然笑意不減,拍拍屁股轉身走向煞九通。
「煞兄,你可要救救……」
片刻後,也不知道他許下了什麼承諾,煞九通居然從袖底掏出一塊黑乎乎的肉塊,塞到擘畫散人手裏。
趙升目睹了這一幕,忽然起身來到黑和尚身旁坐下,同時暗中傳音過去:「大師,我手裏還有幾瓶辟穀丹。你若想要,我可以分你一瓶。」
「無量仙佛!老衲多謝檀越好意。在此就厚顏收下了。」黑和尚雖修有斂氣縮元一類的秘法,能大幅度減少肉身元氣消耗。
但他終究不是死人,仍然需要進食一定量食物,以此補充元氣。
事實上早在兩天前,趙升四人就完全確認了,這條甬道存在着某種未知機制,它會不停汲取任何生靈的元氣。
而且在甬道里待的越久,汲取力度便會越來越強,這也導致眾人體內元氣流逝得越來越快。
噠噠噠!
就在四人稍作休整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從身後甬道中傳來。
趙升猛的回頭看去,恰好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後方急掠而來。
「咦,竟是弓道友!」
隨着煞九通驚咦出聲,弓三長也臉色大變,慢慢來到眾人不遠處,驚疑不定的打量着他們。
「弓老弟,你什麼時候跑到我們前面去了?」擘畫散人似乎被餓懵了,忽然問了一個愚蠢問題。
話剛出口,他猛的清醒過來,頓時汗毛倒數,暗暗想打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
弓三長表情難看萬分,語氣苦澀的開口道:「我我一直往回跑,始終沒回過頭!」
「嘶,見鬼!這下要遭,要遭哇!」煞九通倒吸涼氣,猛的跳起來,拍着大腿大叫道。
「媽的!這鬼地方看來非要逼得我們一直往前跑呀!」擘畫散人臉皮刷得變得慘白,忍不住破口大罵。
「無量仙佛!」黑和尚低頭,高宣佛號。
反倒趙升是一聲不吭,五人中數他最淡定。
原因無他!
有須彌空間在,即使他在這裏待上幾千年也餓不死。
「媽的!這可如何是好?老子一生逍遙千載,莫非此次要栽在這鬼地方!」
「不行,老子好不容易才修到元嬰境界,未來尚有八百年逍遙日子,絕絕不能死得糊裏糊塗!」
「嘻嘻!洒家堂堂一介化神魔尊,還未說什麼。擘畫你這小小元嬰,倒先嚷嚷起來了。該打!」
啪的一聲炸響,擘畫散人陡然倒飛出去,狠狠撞到甬壁上後,身子軟趴趴的滑落地上。
趙升兩眼微微眯起,竟然沒看清煞九通如何出得手。
煞九通的突然發作,頓時震懾了所有人。
「好了!這些浪費精力的廢話,以後都不要讓洒家聽到。」煞九通隨便拍了拍手,冷聲道:「既然有進無退,洒家倒要看看此地能否困住本尊。」
說完,煞九通一閃來到擘畫散人身前,一把拎起對方後,陡然化作一道魅影,向前方電射而去。
「大師,弓兄,我們走!」趙升招呼兩人一聲後,身形瞬間如一支離弦之箭,激射而出。
黑和尚,弓三長兩人見狀無聲嘆了口氣,雙雙追了上去。
……
咔嚓,咔嚓,咔嚓~~
甬道中白骨遍地,而後一件件淪為破銅爛鐵的兵器法寶也陸續出現在眾人面前。
眾人踩着白骨一路沉默前行,但路上休息的次數變多了,兩次休息間隔的時間卻明顯縮短。
於此同時,眾人體內元氣流逝得更加飛快。
到了後來,即使坐着調息,也能清晰感受到自身元氣源源不斷的被汲取出體外,然後憑空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一眼能分辨出眾人肉身的強橫程度。
五人中,煞九通的狀態最好,雖說受益於屍魔體質,可依然能看出此人肉身之強!
其次是黑和尚與趙升兩人。
再次為弓三長。
最慘的無疑是擘畫散人!
此人被煞九通施以禁錮之法,身體動彈不得,這時早已餓的皮包骨頭,氣息奄奄。
趙升幾人早就看明白了。
煞九通此舉分明是把擘畫散人當做備用食物。
不僅是擘畫散人,在必要的時候就連趙升幾個也是如此下場。
為此,弓三長几次暗中傳音給趙升和黑和尚,勸說兩人趁着有一搏之力,索性跟煞九通做過一場。
即使不敵身亡,也好過被人生吞活剝的吃下去。
弓三長的算盤打的極妙,怎了趙升兩人壓根不上當。
趙升自付有保命秘法,而且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有利,自然不會提前與煞九通撕破臉。
至於黑和尚嘛,想必也有自己的謀劃。
弓三長見此情形,心裏恨得咬牙切齒。只是他的身體完全不由己,飛快向擘畫散人看齊。
兩天後,跑着最前面的煞九通驟然停下腳步,忽然桀桀怪笑着,大喊道:
「.瞧瞧,洒家看到了什麼?好新鮮的骨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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