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山崗之上,蕭長車凝目遠視着漸漸遠去的車隊。
蕭東偉策馬緩緩向前幾步,道:「都護勿須擔心,副都護不但心思敏捷,武道修為精深,而且此行還有谷主照拂,雖然算是深入虎穴,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蕭長車偏轉頭來,有些惱怒地道:「誰說我擔心李大錘了,我是在擔心谷主,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外出奔波!」
蕭東偉乾咳一聲,閉上了嘴巴,心道谷主神仙一般的人物,不管去哪裏,都被人供着,哪裏需要擔心啦?
只不過他跟了蕭長車這麼多年,對於這位那可是了解得相當精深,心知這個時候自己要是敢頂嘴,只怕下場堪虞!
也是的,以都護的性格,有些事情的確是可以做,但不能說的。
突然想到前兩天替都護收拾軍帳的時候,居然從大案底下找到一個繡了一半的荷包,蕭東偉就不禁抿着嘴偷樂。
說起來都護當真是天縱其才,修練武道旁人拍馬難及,詩詞琴棋書畫無不是上上之選,可唯有一樣,做不來針線活兒。
想着那個荷包上歪歪扭扭的針腳?
蕭東偉伸手揉揉臉龐,掩飾自己有些扭曲的臉龐肌肉,同時不動聲色地夾夾馬腹,讓自己的馬兒小心地後退了幾步。
因為都護已經有些懷疑地扭頭看過來了。
幸虧自己聰明,將那個荷包又扔回到了原來的地方,裝作沒有發現。
拿槍的手,終於捏起繡花針了,如果說不是為了李大錘,還能是誰?
作為跟隨着蕭長車多年的家人,蕭東偉心裏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捨不得。
這可是自家裏一顆翡翠大白菜啊!
正自出神,前方那匹黑色的駿馬突然一撩蹄子,正中自己胯下那匹棗紅馬的腦袋,可憐棗紅馬一聲慘嘶,掉頭就跑。
這匹棗紅馬是匹母馬,而蕭長車今天騎的可是李大錘的那匹小黑,
正值春上,萬物復甦,馬兒自也到了發情的季節,這匹棗紅馬遇到了小黑這樣的神駒,自然而然地便湊上去在小黑股後一陣亂嗅,立時便惹惱了小黑。
它可瞧不上棗紅馬。
李大錘這一次是作為傅青主的弟子隨行,當然,作為易容大家的他,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前些天被傅青主陰了一把,雖然後來傅誠想辦法替他消減了一些痛苦,不過谷主的手段,顯然也不是傅誠能夠手到病除的,只不過從連續不斷地打噴嚏變成了一時半刻來上那麼一兩個而已。
這讓李大錘發了恨,從傅誠那裏討來了長春谷的毒經,一路之上正好有閒遐,可以好好地研讀一番。
傅誠可是欠了李大錘很多的人情,再說了,他也不怕李大錘將毒經學通了去謀害谷主,那可真是一個大笑話。
這毒經,本身就是谷主寫的。
名為毒經,其實書里所著的,大都是救人的東西。
以前谷主可真想將李大錘變成長春谷的正經弟子的,這個人只要沉下心來鑽研某一件事情,便總是會有讓人驚為天人的想法或者成果,只可惜最後還是不了了之,現在李大錘想學,那谷主只怕是求之不得。
想想這些年李大錘給自己出的主意,特別是在外傷、手術冶療之上,可是讓長春谷在醫術實踐的道路之上,又走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走在隊伍中間毫不起眼的李大錘,看着前方馬車外頭那個壯碩的身影。
那是被生擒活捉過來的沙列文。
釋放沙列文也算是傅青主這一次去北元,給英卓的一個見面禮。
而沙列文現在忙前忙後一副奴僕的模樣,自然是明白,作為喪師辱國的將領,他這一次回去能不能保住性命,全看傅青主會不會替他多說兩句話。
那自然便是要十分討好的。
元國,李大錘自然是經常去的。
馬匪嘛,流竄作案太尋常了。
便是燕都,他也去過好幾趟了。
只不過這一次去與以前終究是不太一樣了。
過去,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馬匪,去燕都,要麼是為了銷贓,要麼是為了打開生意門路,要麼就是去安排一些諜探啥的,沒人在乎他。
那時的他,還上不了台面。
而現在,他可是安西都護府的副都府,位高權重,是可以作為操刀者,對於分割這天下指手劃腳一番的人物了。
縱然還比不上英卓這等大佬,但也絕對可以稱得上屬於有份量,必須受人重視的人物了。
北元,李大錘已經經營良久,不管是生意還是情報,在其境內,他都有着深厚的實力,看起來李大錘這一次是單身赴會,可真要有事,他是可以在那邊輕鬆地召集起一批人來的。
元國,可也不是鐵板一塊,內部也有紛爭,而且其治下,族裔比起大秦,可複雜得太多了。其境內,便是秦人也有不少的。
而其中,便有二十餘年前的大秦政變之後,一路逃過去的人物。
時過境界,當時的那些人已經老了,但他們在那邊的族人,卻正當年。
當年逃過去了很多人,有的混得很好,有的卻是甚不得志。
自從李大錘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在北元的情報網絡,便收到了命令,開始有目的接觸當年逃亡的那些人。
也許在他們當中的一部分,還有可能成為自己一路同行的同志。
任由胯下馬兒隨着隊伍一路前行,李大錘的心思卻飛到了九宵雲外。
關內的佈局雖然起步較晚,但現在也算是踏上了正軌,馬大成張松林這條線算是重新結上,而且比起過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過去,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馬匪,張松林馬大成與自己只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他們想要更多的錢財,自己想利用他們得到更多的戰略物資。
但現在嘛,可是已經上升到了同盟的關係了。
張松林的迫切心情可以理解,如果安西都護府,馬大成,他張松林這個聯盟當真能穩固下來,那他在朝中的地位,可謂就是穩如泰山。
既然這位大秦兵部尚書現在的心情很急切,也就不能怪自己摁着他大敲竹槓了。
而張輕雲佈局的長安情報網,隨着羅良羅英他們抵達長安之後,工作便也順利展開了,有了吳德的關照,再加上金錢開路,長安的紈絝公子哥們正在被有意無意地聚合到了一起,一個個以各種名目拉起來的組織,在長安慢慢地引起了人的注意,再過一段時間,其中有一些,說不定便能混得風生水起。
並不需要這些人真的成為自己的探子,別人也不都是傻子,真要這麼幹,只怕就要反水了。
這些人聚在一起,本身就是消息來源,而且因為他們身份的原因,他們所知曉的事情,只怕任意一件都彌足珍貴。普通人費盡心機也打探不到的消息,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只不過便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些在他們看來毫不起眼的消息,只要在有心人的收集和分析之後,便能大體上得出一些極為重要的情報。
也許會在以後的長期接觸之中,會發展一些重要的成員,加入到知秋院中。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急切的事情。
南楚,也要開始經營了,不過也只是未雨綢繆,讓自己對那邊的情形有一個清楚的了解就可以了。
朱赤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一個曾經輝煌過的家族想要重新光耀門楣的話,可以利用的地方就很多了。
還有自己的母親的身份,或者在南方也可以好好地探究一番。
魔教不管在南方還是在北方都是被朝廷禁止絕的,只不過幾百年來他還是活得好好的,而且每過一些年,總會掀起一些風浪來。
每一次大規模的造反,背後都能看到他們的影子。
這個實力,就很不一般了。
如果能夠利用起來,那對於自己來說,便是一張極為有用的牌,而且還是王炸級別的。
自己可是煉得乾坤一氣呢!
老頭兒不是說煉成了乾坤一氣便有資格成為魔教教主嗎?
有機會了可以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
不過去南方這事,現在想想就行,最起碼也要關外大局鼎定,其次自己也要抵達先天才行,如此方能有自保之力。
搞不贏,可以跑!
南楚太后江芊這個人了不得,
她先聯合朝中數位重臣得以上位,再親征獲勝贏得軍心,掌握兵權之後,又毫不客氣地將曾經支持自己的重臣們掃地出門,徹底一手掌控南楚朝政,成為了南楚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人。
雖然說在這個過程之中,大秦這個敵人內部出了大問題,使得她這一場勝利帶着很大的僥倖成份,可是僥倖成功,也是建立在前面她已經下了這麼多功夫的基礎之上的。
想到這個人年紀與自己差不多,李大錘便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自己還只混了一個小小的副都護,麾下子民不過六十餘萬,兵馬數萬而已,身邊還有一個令狐野時時搗亂,對面還有一個北元虎視眈眈,而這位江太后,已經是一國之主,帶甲百萬了,唯一的強敵大秦現在已經是半死不活了。
還得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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