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前,大雍崩潰,天下群雄蜂湧而起,逐鹿天下。
最終李氏脫穎而出,佔據中原之地,建立起了大秦。而與此同時,一江之隔的南方十二郡卻被另一千年世家豪門熊氏所據,建立起了楚國。
大秦想要重現大雍榮光,多次南征,但無不鎩羽而歸,彼時關外動亂,元人大舉南下,大秦無力兩面作戰,只能無奈承認了楚國。
數百年時光如同白駒過隙,大秦穩定了關外,兵鋒向東、向西無往而不利,基本上將除開南方十二郡的其餘地方盡皆納入到統治之下。
而楚國,那些年也沒有閒着,一邊沿江建立防線提防大秦,另一面卻又派出大軍不斷向南開拓領地,數百年經營,如今的楚國,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十二郡的規模,而是一個領地不輸於大秦的龐然大物。
不過佔據中原之地,自詡中華正統的大秦,還是從骨子裏瞧不起楚人的。
一句南蠻子,便將這種輕蔑刻畫到了骨子裏。
可是普通人可以輕視南人,大秦朝堂上下,卻無不是將南楚視作頭號大敵,以至於連放棄關外這種說法都能在長安大行其道。
實際上便是近年以來,大秦已經遭遇到了來自南方的強大壓力。
楚國遭遇危機比秦國要更早。
熊氏王朝一度走在了垮台的邊緣,
南方鎮軍統帥何其苦便是在這個時候發動了對楚國的戰役。
奈何楚國突然跳出來了一個太后江芊。
奈何秦國國內,虎視眈眈的梟雄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分食大秦這頭肥牛。
南征大敗,大秦雪上加霜。
楚國卻因此而回過氣來,掌握大權的太后江芊乘機收攏權力,大力打擊國內豪門世家,一個個曾經權傾朝野的人物,要麼激流勇退,要麼身死族滅。
與大秦比起來,南楚甚至有了一些鳳凰涅,浴火重生的意思。
一旦大秦繼續衰退而楚國重振雄風的話,那接下來可就不是大秦南征,而是要換作楚國北伐了。
楚國人如今雄心勃勃,豈會不關注到大秦關外的情況?
畢竟大秦關外駐軍,一向都是悍勇無敵的代名詞,比起南方鎮軍的名頭,那可是強出不少。
而大楚,與秦國南方鎮軍一戰,如果不是秦國內部出了問題,大敗虧輸那基本上是肯定的。
所以在蕭長車與令狐野翻臉,李大錘異軍突起之時,來自於南方的情報頭子朱赤立即便找上門來。
而李大錘相信,志在天下的令狐大帥那裏,也肯定會與南楚有這樣那樣的瓜葛的。
而楚國能連接關外的,便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海上。
朱赤與李大錘見面,談的就是想要建立一條海上的絲綢之路。
而想要建立這樣一個聯繫管道,宣武州便是無法避開的一環。
宣武蔡明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物。
並不怎麼服氣令狐野。
令狐野拿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蔡明是屬於那種打不過你我就跑,等你走了我再回的沒臉沒皮的傢伙。
而祖上無數輩都是海盜頭子的蔡家,在海上實力雄厚,也根本就不怵令狐野蕭長車的精銳鐵騎!
難不成你的馬還能在水上跑不成?
最終,蔡明成為了關外第四大勢力,只不過這一位對經營宣武州興趣不大,倒是對祖業念念不忘,對於在海上搞搶劫興趣極濃!
李大錘曾經專門去過宣武州一趟,這位蔡刺史,差不多可以在他的城頭之上掛上骷髏旗了,而宣武城裏那濃濃的海盜氣息,讓李大錘經久難忘。
「這樣的一個人物,必然高度自信甚至於自戀,有什麼辦法能夠說服他與我們結盟而不是傾向令狐野呢?」張若問道。
張若問出這般話,讓李大錘感到很欣慰。
來關外雖然還不到一年,但張若已經改變了很多,要是以往,對於蔡明這樣的人物,他必然是哧之以鼻,動輒便斥責這些人為天下巨蛀,需要除之後快。但現在,他第一時間考慮的則是如何收服,如何利用了。
「蔡奇這人,凶是凶了點,也很野蠻,不過呢,他卻最愛附弄風雅!」李大錘笑道:「或者是越缺什麼,便越想得到些什麼吧?學士您去見他,正好可以對症下藥!」
聽着李大錘說了幾樁這位蔡刺史的風雅往事,張若不由瞠目結舌。
「您這次去呢,是以個人名義去,您現在可是副都御史兼關外監察使,去他那裏看看也是應有之意,先把感情建立起來之後,再慢慢論及其它!」李大錘道:「這個人還是很敏感的,欲速則不達,如果目的性太強,未免不美!」
張若一聽倒是正中下懷,如今他要興建監察使衙門,能得到的外力援助越強自然是越好,這個蔡明遠離令狐野懷蕭長車的紛爭中心,而且實力也不錯,如果能成為自己的臂助,那可就一石二鳥了。
附弄風雅?
正好,張某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一樣不是上上之選?
姚大力在偏廳之中已經將一杯茶喝得寡淡無味了,這幾個月對於他來說,實在是煎熬之極。
作為水師的一名將領,去年嚴氏覆滅的一戰,他們屬於有心無力,作為水師,最後竟然是提着刀槍上了城牆去作戰,而水師的船泊那時都還一個個擱淺在岸上呢,每一年都進言要提前鑿冰,至少能讓一部分船隻動起來,一旦有事發生,水師還可以作為守城的奧援存在,只不過他的進言,都被上司無視了。
相反因為自己每年都說這些不討喜的話而被上司所厭惡,要不是自己精通水戰,在水師之中頗有聲望,只怕早就被趕出隊伍了。
等到危機真正到來的時候,所有的水師官兵,一點施展自己才能的機會都沒有。
而寶瓶城的保衛戰,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當嚴聖和嚴冬等人的頭顱出現在城下的時候,兵敗如山倒,樹倒猢猻散。
而他,作為嚴氏的重要將領,全家老小,全都被下了大獄。
那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都不敢想。
每天都有人被帶走,然後這些人再也沒有回來。
而從那些獄卒的隻言片語之中,姚大力基本上猜到了被帶走的那些人的下場。
只到有一天,他們全家老小也被帶出了大獄。
姚大力覺得自己的大限大概也到了。
一家子重見陽光,卻無一人開心反而充滿絕望的時候,一個官員上前宣佈了他們都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忐忑不已回到家中的姚大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直在等待着命運對他的審判,他可不相信佔領者們就這般放過了他們。
果然,在提心弔膽地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被人帶到了都護府,李大錘要見他。
如果說以前姚大力對於李大錘還沒有什麼感覺的話,那在被俘、坐牢然後重獲自由之後,對於李大錘的傳奇人生,已經是耳熟能詳了。
安西都護府的成立,蕭長車與李大錘的搭配,更是讓他震驚不已。
關外形式,天翻地覆,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來形容也是不錯的,
作為關外的一員,他以後的生活,必然也會因此而劇變。
何去何從?
他不知道。
嚴氏的覆滅,讓他傷感不已,不管怎麼說,這位前東家,對他還算是不錯的。
可也就是傷感罷了,嚴氏被殺得乾乾淨淨了,而他,還得為一大家子繼續活下去而努力。
種地?他不會,而且現在他還有地嗎?以前的那些土地,現在應該都變成了勝利者的戰利品。
經商?他也不會。
他唯一會的,便是訓練水師,帶領水師作戰。
這些天悶在家裏,他將過往的經驗以前接下來如何經營拒馬河、清水河寫成了厚厚的一本策論,然後大着膽子將這本策論投送到了都護府中。
苦苦等待的他,終於在今日有了收穫。
命運的齒輪如何轉動,就在今日了。
「罪人姚大力,見過都護!」一見公廳大門,姚大力已是卟嗵一聲跪了下來,以額觸地。
也不能說他沒有骨氣,一旦一大家子幾十口人的生死都系在他一個人的身上的時候,任誰都硬不起來。
踏進這道大門的時候,一直在姚大力眼前晃的是家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期盼的眼神。
「起來吧!」李大錘道:「姚大力,我看了的關於開發兩河水師以及沿岸諸節點的策論,寫得不錯,很有想法。這些以前,沒有跟嚴聖嚴冬他們提過?」
站起身來,垂手而立:「回都護話,自然是提過的,只不過嚴家只想在寶瓶州據地為王,沒有心氣兒向外發展,我的這些想法,自然便被束之高閣!」
李大錘呵呵笑道:「沿着兩河,建立一個個節點,然後將這些節點串起來,步步蠶食,擴大影響,很有想法,不過實施起來,難度也是極大。」
「嚴聖格局太小,都護心胸寬廣,當能看出此策如果實施成功,將會有多大的利益!」姚大力大着膽子道:「只需數年之功,關外疆域,必成囊中之物!」
「成不成功先不說,只這投入,便讓人望而生畏!」李大錘道。
姚大力默然不語,想要做成這些,投入當然是巨大的,但與成功之後的收益比起來,眼前的投入,又算不得什麼。
「不管怎麼說,你這策論還是頗得我心的,願不願意加入都護府發揮一下你的特長啊?」李大錘道。
「罪人願意,當然願意!」
姚大力的聲音大到讓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太迫切了!
只怕會讓李大錘瞧不起。
「好!」李大錘站了起來:「在正式加入之前,你先護送張學士去一趟宣武州吧,如果這一趟任務表現得好,安西都護府內,必有你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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