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了寶瓶州的嚴聖,便等於掌握了關外最大的兩條河流青水河和拒馬河,擁有了嚴家的水師,便意味着戰術之上的機動性,對於關外令狐野來說,這是釜底抽薪。
而野心勃勃幻想着以關外為根據地,割據為王,進而窺探關內花花世界的令狐野,在發現這片土地不能成為他的倚仗,反而會成為拖累他的累贅的時候,令狐野會怎麼做?
為了保護秦國的這一片疆域,與大元來一場殊死搏鬥?
那真是一個笑話。
令狐野不想成為犧牲品,還想留在棋盤之成為棋手之一,唯一的選擇,就是引兵退向關內。
這便是驅虎吞狼。
令狐野這頭猛虎進入到關內,就是給秦國本來就勢若烈火一般的形式之上澆上了一盆油脂,火頭將會一發而不可收拾,而秦國,將會在這熊熊烈火之中走完他最後的旅程。
對於北元來說,這便是戰略之上的巨大勝利。
混亂的大秦將會成為大元的獵場。
而在這個獵場會獵的人,有資格成為大元真正對手的,屈指可數。
格羅提着一條收拾乾淨了的大魚走了進來,看那魚的個頭,只怕有十幾斤重,此刻卻已經是凍得梆硬了。
格羅揮刀如飛,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魚肉被他片了下來整齊地擺在盤子裏,晶瑩剔透的魚肉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連上面的紋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將盤子放在鐵勒的面前,格羅道:「殿下這番策劃的確是深謀遠慮,但屬下覺得,您雖然算盡了令狐野,可是蕭長車、李大錘之流,只怕仍然會成為我們的攔路虎。」
「你覺得蕭長車不會跟着令狐野一齊退向關內?」魯赫問道。
鐵勒拈起一片魚肉放進嘴裏,慢慢咀嚼着:「蕭長車區區三千兵馬,不足以撼動大勢,就算他在戰場之上再厲害,又濟得什麼事?三年之前讓阿斯圖丟光臉面的那一戰,如果兀突能趕到如何?如果我們當時願意去救一救他又如何?」
魯赫哈哈大笑起來:「殿下說得是,那阿斯圖鐵了心裏站在三殿下身邊,動不動就與您為難,那一戰讓他就此一蹶不振,三殿下本以為阿斯圖可以成為他麾下猛虎,可最終,卻只能是一條惡犬。」
「實力不足,便是軍神又如何,照樣得在大局面前給我跪下了。一兩場局部的勝利,可改變不了整個走勢,所以蕭長車不足懼。倒是那個李大錘有些琢磨不定,我們對於這個人的情報,實在是太少了。不了解,就無法制定針對性的措施,這樣的一個不穩定的因素,我們的確要小心一些。」
「這個人三年之前才引起我們的注意,可是到現在為止,也只查出了他與泰安城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格羅有些懊惱,「只要還給我一些時間就可以了。以前這個人是藏在暗處的毒蛇,可現在,他是見了光的餓狼,想要查他,就不是無跡可循了。」
鐵勒點頭道:「抓緊時間查,我不希望在這場大局之中出現一個我不了解的變數。」
「您放心吧!」格羅瞪了一眼身側大口吃着魚膾的魯赫,自己片的幾盤子的魚肉,倒有一大半進了這個吃貨的肚子。
魯赫呵呵一笑,在格羅殺人的眼光之中端起一個盤子站了起來:「你陪殿下聊聊,我去外頭查看一下警戒!」
寶瓶州,吉鄉。
白雪覆蓋的山頭之上,幾個人站在最高處,望着遠處裊裊升起的股股炊煙。
「統領,都已探查清楚了,嚴珂帶人押送着大批糧食物資已於二日之前離開了莊園,正在往寶瓶城趕路,眼下莊園之內,是由嚴珂長子嚴珊駐守,武道修為五品,莊園之內留守的武道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叫周煥的人,修得是一身橫練功夫,勉強算一個六品,莊園內還有三百餘名莊丁。莊園內的主力,都被嚴珂帶走了。他只怕怎麼也想不到,我們會來抄他的老窩!」用白色的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韓琦得意地道。
谷小滿舉起了手中的單筒望遠鏡,這是公子找了巧手匠人花了好幾年的功夫才打制出來的,造價高昂,不過登高望遠,卻是大有奇效。
用眼睛只能看到遠處升起的裊裊炊煙,但用這個鏡子看,便能看清楚整個莊園的佈局,甚至還能分辯出一些移動的小黑點。
「天黑之後動手!我們今天在莊子裏過夜!外頭冷得很。」谷小滿將單筒鏡小心地收到了懷裏貼身放好,轉身便向山下走去。
先收拾掉莊子,然後再去襲擊嚴珂的隊伍。
收拾寶瓶州嚴聖的戰役,將由他來揭開序幕。
吉鄉的這個莊子,就叫做吉莊。
吉莊的主人,是寶瓶州之主嚴聖的胞弟嚴珂所擁有。
吉鄉名字中有個鄉字,但卻實實在在是一個縣。
在寶瓶州下轄的十數個縣中,不論是人口還是大小,都只能是中等偏下,而且距離寶瓶城也很遠,但他卻有一樁好處,就在賀蘭山下。雖然吉鄉所處的賀蘭山脈這一帶極為險峻,可險峻之處,卻也最是喜歡出產一些天材地寶。
像上了年份的人參、何首烏等名貴藥材,便以這一帶的品相最佳。
而且吉鄉靠近賀蘭山的幾個村鎮,在償試着種植這些名貴藥材之後,竟然出乎意料的獲得了成功,縱然比不上山里那些年份貨,但在入藥之上,品相和質量,也比外界要強得多。
這一下子吉鄉的份量可就大大提高。
於是嚴珂就到了這裏,吉莊也就建了起來,收集到的大量藥材就儲存在莊子裏進行分撿,最好的,自然是要上貢給嚴聖,品相一般的,便拿出去交易,而最次的,則直接在莊子裏加工成各類成品藥丸,然後再出售。
吉莊,對於嚴家來說,就是一個源源不斷的資金池。
嚴珂這一次去寶瓶城,帶走了莊子裏絕大部分高手,一來是因為路上着實不太平,一般的馬匪不敢輕易捋嚴家的虎鬚,可終究也有像野狼這樣不要命的,專挑嚴家下手。
而這一次貨物之中,有極其珍貴的一隻千年老參,嚴聖要拿來送給一位極其尊貴的客人,別的東西像成藥之類的,被劫了也就劫了,了不起損失一些銀錢而已,但這支千年老參被發現之後,就一直移栽養在吉莊之內。要是它被劫了,那可就再也沒有了。
所以不但嚴珂這位七品好手親自出馬,還帶上了莊子裏大部分高手和吉莊的一部分駐軍。
寒風呼嘯,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要從天上壓將下來,站在望樓頂上,嚴珊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了兩隻眼睛在外頭。
別說是五品修為的他,便是修為到了八九品又如何?不入先天,這寒熱便仍然能讓你難耐。
「大公子,這天寒地凍的,誰能在野外呆太長時間?那不是尋死嗎?」站在嚴珊身邊的周煥抱着一根鐵棍子,頭上戴着一個狗皮帽子,兩個長長的護耳垂下來在下巴下邊緊緊地扣着,一隻鼻子卻是凍得通紅。「巡莊的兄弟、瞭望的兄弟們怨氣都大得很,快凍成狗了。」
嚴珊瞟了一眼周煥,冷哼一聲道:「周教頭,是不是我爹不在這裏,你就不將我放在眼裏了?爹走的時候說得很清楚,一應防護警戒,要比尋常更加用心才是。冷?能有多冷?沒看見我不也在這裏嗎?」
周煥呵呵一笑,看着黑沉沉的莊外,道:「大公子說得是,您都身先士卒了,那些個拿薪餉的莊丁們,的確沒有什麼可抱怨的,我自然也不敢不把您放在眼裏,我可是靠着莊主吃飯的呢!」
「你知道就好!」嚴珊冷冷地道:「在吉莊裏,啥也不用干,一年便能得上千兩銀子的薪俸,這樣的好事,哪裏能尋到?泰安城行嗎?」
「自然是不行的。」周煥笑道:「不若大公子您先去望樓歇息一會兒,烤烤火,這裏我來盯着就好。」
「嗯!」嚴珊緊了緊大氅,點了點頭。
這些江湖漢子,就是要時不時緊緊皮,不然真還以為他們有多了不起呢!
不過一個六品罷了,四十出頭的人還只有六品,前程也就如此了。
對於自己來說,六品手拿把掐,七品也不是沒有指望。
走進望樓,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坐在火爐邊,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站在門邊的周煥,腰微微躬着,極其謙卑,只是眼裏卻有一閃而過的冷芒。
轉了一圈回來的周煥,踏進望樓,看着斜靠在椅子上昏睡過去的嚴珊,嘴角不由翹了起來,徑直走到了嚴珊的身後,兩手扶住對方歪在椅子上的腦袋,忽地向左一扳,喀嚓一聲,嚴珊的脖子已是當場折斷。
做完這一切,周煥將嚴珊在椅子上擺好,走出望樓,再將門關好。
「周教頭好,周教頭好!」不少的莊丁看到周煥,都紛紛躬身問好。
「好,好,大家都去歇一會兒吧,公子說了,體諒大家辛苦,改成半個時辰巡邏一次便好。」周煥揮揮手。
「多謝大公子,多謝周教頭!」莊丁們大喜過望。
看着莊丁們走遠,周煥笑咪咪地走到了大門前,將門栓給卸了下來,然後又悠哉游哉地重新上了門樓,走到了拴住吊橋的轉盤處。
遠處的黑暗中,三個紅點在黑暗中依次綻放。
周煥從旁邊提起了一把大斧頭,比劃了一下。
呼嘯的寒風之中突然便響起了急驟的馬蹄之聲,而周煥高高地舉起了斧頭,用力劈下。
高高的吊橋轟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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