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橋一側,李大錘揭開了轎簾,看着內里睡得香甜的老師喻恩泰,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
「汪叔,這一路上,要多多操心了!」對着盤膝坐在車角的老汪頭兒道。
「這個你放心。」老汪頭兒點頭道:「不過你確認,你老師在三天之後完全清醒了不會發飆?你是沒有見過他發怒的模樣,但這幾十年裏,我可是見過他發過兩次怒的,說實話,很嚇人!到時候他真要回來,我可沒法子。」
「不要緊不要緊!」李大錘笑道:「老師知道生米煮成熟飯的道理,所以到時候,必然是不會逼迫汪叔的!您只管照顧老師的身體,剩下的行程,他們自會安排好的。」
「那就好!」
李大錘放下轎簾,轉頭看着一邊愁眉苦臉,一副慷然就義模樣的張瑞道:「去了關外,你不會後悔的。沒看到連喻老爺子也去關外安頓了嗎?相對於現在的關內來說,關外可稱為世外桃源。」
張瑞沒好氣地道:「李都護,喻老爺子真是心甘情願去的嗎?我看是被你綁架去的吧?」
李大錘哈哈大笑:「這不重要,張公子,這一路上你與喻老爺子同行,要是能得喻老爺子親睞,指點你幾句學問,得一個記名弟子的名聲,以後可就要發達了。」
「為什麼就不能做一個親傳弟子呢?」張瑞沒好氣地道。
「那不可能,因為喻老爺子的關門弟子是我!」李大錘昂着頭道。「目前看來,你並不有什麼地方能讓喻老爺子動心的。」
張瑞頓時氣餒。
自己與李大錘的確沒有什麼可比性。
人家雖然比自己還要年輕,但卻比父親的地位更高,與父親談事情的時候,那可是平起平坐甚至於是居高臨下,而自己,則只能在旁邊做一個端茶倒水的角色。
「彆氣餒,你是不是人才,那也得看跟誰比啊!」一邊的吳德笑道:「李都護是屬於天之驕子那種,咱們沒得比,但跟別人比,咱們也有驕傲的地方不是?李都護,我給張公子討差使,等到了關外,便讓張公子去當個百里候,做個一縣之主如何?」
李大錘轉頭看着張瑞:「就是不知道張公子願不願意去做一個親民官,去腳踏實地做一些為國為民的實事了?」
「自然是願意的!」張瑞趕緊道:「這幾年來,我也是東奔西跑,雖然沒有掛實職,但家裏很多事情,都是我一手一腳做出來的,很多父親根本就不能親自出面去做的事情,便是我在做!說實話,我是真沒有想到父親會讓我去關外。即便是做人質,家裏也不是沒有別人的。」
吳德拍拍他的肩膀:「讓你去,正因為你父親看重你,不想讓你身處險地,接下來的關內,可以說是龍爭虎鬥,一個不小心便是身死族滅的下場,讓你去關外,正是你父親為家族未來着想呢,這些事情,等你到了關外就會明白了。」
張瑞轉頭看着長安城內,馬上就要離開這個繁華似錦的花花世界了,關外,據說那可是一個野蠻之極的荒蠻之地。
真有吳德說得那樣好?
李大錘伸手從路邊折下一支柳枝,插在了一側的馬車之上,揮揮手,車隊緩緩啟動。
「回吧,我請你去吃早餐!」李大錘笑着對吳德道。
「在長安,我可是地主,當我請都護!」吳德道。「我知道有一家小店,每次我回長安的時候,都一定要去吃一頓的,很有特色。」
「哦,不知是什麼好東西?」
「倒也尋常,就是一家豆腐店而已!」吳德道:「只不過他家的豆花,格外好吃、嫩生!」
「做豆腐的不會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女吧?」
「是一個腰粗三尺,重約兩百斤的美女,他家老頭兒倒是身材瘦小,不過雖然乾瘦,精神卻是矍鑠!」
李大錘放聲大笑,策馬楊鞭:「走,去嘗嘗這個腰粗三尺大美女的豆腐!」
一柱香功夫之後,天色剛剛放亮,李大錘與吳德已經坐在了一家路邊小店裏。
剛剛出鍋的豆腐腦兒熱氣騰騰地擺在了兩人的面前,胖胖的婦人端來了一個托盤,內里放着榨菜沫、碎撒子、碾成粉的碎黃豆、紅油、萄花、香醋等,光是聞着香味,已是讓李大錘垂涎三尺。
盯着胖胖的婦人扭動着的大屁股,李大錘笑着道:「果然是好東西!」
「不意李都護竟然喜胖?」吳德一邊往豆腐腦里撒着那些各種碎末,一邊開着玩笑。
「當然,胖啊,是國泰民安的象徵,只有當一個國度強盛的時候,才會出現胖子,而當世道混亂的時候,你能見到的大都便是骨瘦如柴了!」李大錘低下頭,嘴就着碗邊,唏溜溜地先吸了一邊。
「可惜,盛世終有衰!」吳德嘆息道上。
「所以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亂世的時間儘量短一些,讓盛世重新降臨,讓這樣的胖胖的婦人更多一些!」李大錘道。
吳德點點頭。
「你接下便去蜀中,帶着稽查大隊主力走!」李大錘道:「與張松林聯手,在最短的時間內,搞定蜀中之事。然後兵部控制的將作營那些,要儘量地往蜀中轉移。」
「我走之後,何冰只怕勢力就會大漲。」
「無妨,你帶走精銳,留下部分老弱病殘給他也好,也免得你與他發生直面衝突。此人很少接觸到具體的實各,做事還是要依靠下邊的人手,你只要在下頭安排好了,自然就沒有多少問題。」
「從兵部在各地的武庫以及戰備倉庫之中弄出更多的裝備隱藏起來這件事情,已經交給了羅良羅英兩叔侄去負責了,有張松林的配合,只要有幾個月的時間,便能讓這些地方武庫,都成為一個空殼子。」吳德笑道。「我看了張松林的一些佈置,只能說這個人還是很有些本領的。」
「能混到這個地位來的,豈有易與之輩?」李大錘笑道:「在臨走之前,能不能想個辦法,帶我去宮內看一看?」
「進宮?」吳德愕然:「現在我進宮到是問題不大,而且也能帶人進去,可是都護,宮內當真是戒備森嚴,而且皇帝是先天高手,還有益明老雜毛,也是先天高手,這兩個人,據說已經都是先天之巔。」
瞅着吳德有些擔心的面孔,李大錘笑道:「你怕我去殺皇帝啊?」
吳德笑笑,不說話。
在他看來,李大錘當真是膽大包天之輩,在洛陽,不就想法子做掉了寇大尹了嗎?
那到了長安,想去宰了皇帝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畢竟,皇帝李安民,當年那也是害他爹娘的主要兇手嘛。
只不過長安畢竟不是洛陽,長安皇宮也不是洛陽戰場能比的。
「放心,我只是想去看看爹娘昔日生活過的東宮,聽說那地方不是已經荒廢了嗎?」李大錘一連稀里嘩啦地吃着豆腐腦,一邊道:「純粹就是想去緬懷一下先人而已。我娘屍骨無存,而我爹的遺骸,你不是從寇仲那裏探聽到就葬在東宮大殿之中嗎?沒來也就罷了,既然來了,怎麼能不去祭拜一番?」
「東營的確荒廢了,您只是去哪裏看看,自然沒有問題!」李大錘說得合情合理,吳德倒是鬆了一口氣。
「放心吧,我這個人把自己的命可是看得很珍貴的,我這麼年輕,修為這麼高,還可以活很多很多年,做很多很多事,怎麼會輕易地把自己置身於險地呢?」李大錘道。
「過幾天吧,我想想辦法!帶您進宮。」
「說來也是奇怪,李安民不也是煉得伐天嗎?伐天這種鬼功夫,煉到深處,必然會傷腦子,變得瘋瘋癲癲的,怎麼李安民都煉到了先天之巔了,還好端端地呢?」喝完了豆腐腦兒,李大錘抬起頭,很是有些奇怪。
蕭長車煉到了九品,經脈就已經出現了問題,在自己替她治療的過程之中,就深刻地體會到了伐天對其身體的傷害。
而在李氏先祖之後將伐天煉到了先天巔的李牧野,也是壯年身體出了問題,最後瘋巔而亡的。
從那以後,李氏皇族修練伐天的人,便日漸減少,後來甚至還將伐天改動了一下之後,傳給了普通士卒。
李安民算是又一個將伐天練到了這等境界的高手。
「怎麼沒有出問題?」吳德搖頭道:「近十年來,皇帝很少出深宮,而是與老雜毛益明一直呆在一起,天天嗑藥,對外說是要以丹藥為輔衝擊神遊,但實際情況是如何又有誰知道呢?反正寇大尹以前說過,皇帝的情況應當很不妙。這兩年來,便是大尹和衛首輔也極少見到皇帝了。」
「能想辦法弄到皇帝吃的藥嗎?」李大錘道:「我想看一看。」
「您想通過皇帝吃的藥來判斷皇帝的身體狀況?」吳德道。
李大錘點點頭:「在藥物這一道上,我可不差!大元皇帝英卓,就是被我一枚藥丸送上了西天的。」
吳德看着李大錘,打了一個寒噤:「想想辦法,也許能弄到藥渣,咱們大秦的皇帝可不像大元的皇帝,想毒殺沒啥可能!」
李大錘哈哈一笑:「你高看我了,給大元的皇帝下毒的是他的兒子,我只不過提供了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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