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的卯金刀 第九十三章 苟晞的不穩定因素

    劉泰帶着自己的大軍而來，在周平指揮下，便直接衝過去接應葛信。

    見到這幕的葛信直接咆哮：「將軍來了，大家跟我殺！錐形陣！」

    話語間，一直用着圓陣苟活的軍陣，在葛信的一聲令下開始變陣。

    外圍士卒幾乎在變陣的一瞬間，苟晞便有意識的分割，一瞬間便脫離了整體軍陣。

    甚至苟晞還隱約想趁着葛信變陣還沒成功，順手直接用自己的精銳跟葛信麾下以血還血進行最血腥的拼殺。

    直接用血腥死亡，讓葛信麾下士卒直接嚇破膽，讓他們永遠處於既完不成錐形陣，又回不去圓陣的狀態，那就真是任由自己屠戮了。

    但事實卻是，葛信順利讓圓陣變錐陣，自己指揮前鋒衝鋒前進。

    這讓苟晞有些疑惑的看着麾下士卒，按照自己的估計，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但沒想到不但讓葛信完成了變陣，而且葛信直接捨棄掉的那些外圍士卒，在這時候不知道本能還是真經過長久訓練，分封結成小圓陣，在自己大軍進工中苦苦支撐。

    這就讓苟晞更稀奇了，一般上像葛信這般捨棄掉的外圍士卒，基本全部都會被視作陣亡。

    正常道理來說，任何士卒失去軍陣所帶來的組織庇護，幾乎轉眼就會被大軍衝垮，在這樣的戰場上，只是靠自己單打獨鬥，死亡也是一瞬間的事。

    但葛信不但捨棄了這些外圍士卒完成變陣，而且外圍士卒還一個個結成圓陣。

    不說他們有多強吧，但想把他們一口氣吃下，還真不容易。

    而這就是劉泰對軍隊不斷進行意志培養與軍陣訓練的成果之一。

    自古以來，任何能在戰爭中不斷變陣卻沒被人給破解的將軍，都是人世間最頂尖的統帥。

    而成為這樣的統帥對劉泰這種指揮能力也就一萬人左右的統帥就別多想了。

    但指揮能力有限那就有能力有限的操作。

    比如說，劉泰很認真的研究魚鱗陣後，便結合自己的屯長與軍史的制度，弄出一種適合自己戰爭的戰場變陣方式。

    自己沒辦法保證軍隊整體變陣，但自己可以通過捨棄外圍軍隊的方式，保證自己核心的軍隊完成變陣，就好像是洋蔥被剝掉了一層皮一樣。

    而正常來說，跟軍陣主體脫離的士卒，如果只是一個人想在戰場上生存自然是不現實的。

    但如果是劉泰這邊有意脫離，但還以一個屯的近乎百人規模主動在戰場脫離呢！

    普通軍隊在這樣的情況下，早就因為失去了跟大軍聯繫，因慌張而徹底失去戰意。

    但問題是，劉泰是特地訓練這種軍陣，在從軍時，就讓士卒們知道戰場指揮會出現脫離軍隊的情況，有時甚至會為了遲滯對方的軍隊調度，主動脫離軍陣。

    所以，在這一個個屯隊跟軍隊主力脫離之後，麾下軍史開始出來高喊「虎賁之軍，以一抵五，」之類的口號，來維持將士們的信心。

    同時他們需要的任務，從這時候開始，也只需要維持軍陣，固守待援就可以。

    而古代戰場更多的是士氣之爭，真的正面廝殺殺到對手全軍覆沒的事整個封建時代都沒有幾次，甚至面對這一種殺不垮的軍隊，怕是殺着殺着自己先垮了

    更何況這種主體變陣，散出外圍變成了魚鱗散陣，看似已經脫離關係，但在戰場依舊有着牽製作用的，苟晞還是完全沒有遇到，一時之間苟晞也沒有對付的辦法。

    苟晞不是那種韓信白起那種完全不吃經驗，直接天賦爆滿的四聖級別人物。

    這種人物看到這種散陣，直接找騎兵碾壓，要麼找大秦銳士強殺，想對付散陣還不容易。

    稍稍指揮下軍隊說碾壓也就碾壓了，士卒意志力在強，身體也是要屈服物理的。

    但苟晞的軍事才能沒到達這種程度啊。

    他一邊需要應對葛信軍隊主力完成變陣後毫不遲疑的反攻，同時一個個結盾自守的屯隊苟晞根本就沒什麼應付時間。

    至於普通士卒想攻破圓陣這種純粹的防守軍陣，要麼自身實力碾壓，要麼拿命去拼，否則以屯隊對屯隊還真攻不破圓陣。

    而苟晞麾下的士卒怎麼說呢

    如果苟晞指揮順利，他們衝上去能撿人頭，他們絕對一個勇猛如虎。

    像剛才苟晞通過精細指揮主動拆解葛信軍陣，麾下戰士就沒有掉鏈子的。

    但現在，真需要自己靠硬實力強吃，這一個個結成小圓陣的軍隊，苟晞麾下的士卒們表示，這種必須要自己拼命才能拿下對方的敵人，自己真玩不過對面啊。

    畢竟別人自己不清楚，但是底層的苟晞士卒們清楚啊，要是自己有了對方的軍隊待遇，上了戰場那是真敢每一場戰爭都玩命！

    所以，原本苟晞想先解決到葛信，然後再解決劉泰的主力的想法直接就破碎了。

    因為苟晞髮現，自己麾下士卒聽話倒聽話，軍令下達麾下的士卒都能執行下來，但麾下士卒的戰意有點低了。

    這需要苟晞親自坐鎮才能夠遏制住葛信的反撲，而且那一個個卡在自己軍陣中的小圓陣沒有被大軍順手覆滅，反而獲得很是從容。

    不過，苟晞也沒時間頭疼這些了，因為周平指揮大軍撞上了苟晞的軍隊。

    而劉泰作為吉祥物，自然巋然不動，而是冷靜的看着眼前的局面。

    周平的指揮能力可比劉泰要強得多，一萬多人在周平手中，雖然指揮起來也是磕磕碰碰，但周平至少能做到讓士卒哪怕處於混戰，依舊讓士卒到達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就這點來說，劉泰的指揮能力就比不過周平。

    不過周平的戰場解讀能力與戰場直覺比不上劉泰，有很多劉泰看起來感覺像是機會，就算不讓自己帶隊莽上去，但讓一個屯隊卡進去，能夠阻撓苟晞軍隊推進，破壞苟晞軍隊戰場指揮調度，但周平就毫無所覺。

    這讓劉泰知道，周平想要成為大軍團指揮，還需要多多增加戰場上的戰爭經驗，但看着周平指揮起軍隊來不說行雲流水，但至少嫻熟的姿態，劉泰知道周平還有成長的餘地。

    所以劉泰也沒提醒，畢竟自己到底需要一個大軍團指揮的，不論是周平也好，趙安也好，甚至田禋都可以。

    如果沒有一個大軍團指揮負責戰場，劉泰很清楚，這個天下自己想要統一真不容易！

    自己的話，自己的戰場眼光與直覺應該都沒問題，但指揮能力卻限制了自己的發揮。

    自己也許走兵形勢或者兵陰陽更適合，至於所謂正常帶兵的兵權謀就不用去想了。

    而苟晞也發現劉泰大軍衝殺過來，而且在指揮上比當初的劉泰要更強了。

    雖然應付其自己的調度，多少還帶着幾分磕碰，但對方的將士悍不畏死，彌補了指揮能力上的不足，給了對方更多應對時間嗎，所以正面戰場苟晞一時也拿不下來。

    不過也就這樣了，苟晞一聲令下，早就有準備的左翼與右翼從兩側夾擊而來。

    左中右三部軍隊仿佛是一支三叉戟在這時候狠狠的向着劉泰大軍穿插過去。

    對這幕周平也不慌不忙，讓兩側的士卒立盾，長槍，佈置好了軍陣，軍史安撫，讓士卒們的做好迎接衝擊的準備。

    這樣的調度如果換了這時代的其他軍隊，面對騎兵正面衝擊想要抗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對劉泰麾下的軍隊，他們卻有着哪怕知道自己會死，也要把對手狠咬一口的覺悟。

    所以面對兩側騎兵的衝鋒，他們沒有絲毫要逃避的意思。

    就好像岳飛麾下的岳家軍士卒去砍金軍拐子馬的馬腿，這些士卒知道去砍馬腿是用自己的命去換馬命，但這些願意執行這命令的士卒都覺得這是值得的。

    而這時代的騎兵雖已逐漸向重騎兵方向發展，但可還沒到達甲騎具裝的地步。

    面對已完成結陣的軍隊，騎兵想衝殺就是需要付出血得代價。

    當初劉曜帶着親兵面對着劉泰已經結陣的軍隊，都不敢真的衝上去，其中很重要得原因就是誰也不敢保證這次衝鋒後，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所以，看着周平快速的調節士卒，徐龕不由遲疑了。

    軍隊原本想正面衝殺的，但百米就看着對方已做好準備，徐龕果斷選擇讓馬匹速度減緩下來，然後拉弓射箭，而不是直接像是賭命似的直接衝擊中軍。

    與之對比，邵續卻不帶任何的遲疑，手下的騎兵選擇直接沖入到軍陣中。

    前排的騎兵面對這槍陣幾乎死絕，但他們卻也不見絲毫的停頓，繼續選擇前沖。

    而誰也不能真用血肉之軀抵擋奔騰的戰馬，劉泰麾下列陣的戰士們在這馬匹衝擊下最輕的也是渾身粉碎性骨折，更有的只要摔倒在地直接便是被騎兵踐踏成肉泥。

    而邵續依舊不見停歇，繼續對中軍進行衝擊，造成相當大的動盪。

    「將軍可是要移營？！」看着對方的騎兵直接向着中央穿插而來，周平不由問道。

    說實話，周平倒是不害怕自己，他更怕得是劉泰出事。

    劉泰從容的笑了笑，「對方軍心不齊，我有何懼，你繼續指揮就是！」

    聽到劉泰的話，周平不由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也贊同的點頭。

    若雙方騎兵同時都選擇不要命的穿插，怕自己根本就沒有回答劉泰問題的時間，對方已經殺到了劉泰面前了，

    但現在的話，雖然中軍動盪，但還不至於讓局面危險。

    所以只能說，另外一支軍隊並沒有徹底執行苟晞的命令。

    沒辦法，徐龕是有軍事才能的，但他世家出身的特性讓他得到青州一部分世家的支持。

    同時自身又更喜歡採用部曲的方式統領軍隊，這讓他每次打戰都多少有點私心。

    而執行苟晞的命令時，會採用某些滑頭的方式在違反軍紀的邊緣進行試探。

    比如說苟晞讓進攻劉泰的側翼，他能選擇像是邵續一樣直接衝進去造成最大破壞。

    但同樣的，面對已完成列陣的劉泰軍隊，他選擇射箭牽制也不能說錯了。

    只不過，徐龕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他會更選擇能夠保存自己手中力量的抉擇。

    但這帶來的結果就是，原本苟晞期望的三叉戟齊發力，短時間內，給劉泰軍隊造成最大損傷的謀劃直接就落空了。

    至少在苟晞看來這是直接壓垮劉泰的軍隊最佳辦法，但只是自己跟邵續兩者配合，兩軍主動進攻，所造成的壓力卻有些不夠！

    劉泰的整個軍團被進一步的壓縮，但軍隊的整體戰鬥意志卻越來越強！

    「兄長，讓我出擊吧！」苟純看着苟晞，不由開口道。

    苟晞知道如果徐龕換了苟純也許局面會更好，劉會若沒去洛陽送物資，自己也不需要啟用徐龕。

    但沒辦法，苟純失了臨淄，自己不可能因為他是自己弟弟就陡然提拔起來。

    也就只有讓苟純任免為自己的親衛長，統帥自己的本部，軍中才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至少現在局面還是我們佔優，先不着急！」苟晞深吸一口氣道。

    至少苟純在自己身邊，苟晞還有逃跑的把握，畢竟這次糧草耗盡後方被奪，雖然反攻劉泰是自己最佳的選擇。

    但若真拿不下來，有苟純與自己的心腹親衛，自己到底還是能夠殺出去的！

    所以，苟純不是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局面，是絕對不會動用這支軍隊的！

    但很快，趙安率領這騎兵入場，也如同徐龕與邵續一樣，直接向苟晞中軍衝殺過去！

    苟晞對趙安的突然殺出來稍稍皺眉，但也沒太多在意，連周平都能做到在騎兵來臨前完成列陣，以軍法統治士卒的苟晞，指揮調度士卒時，指揮起來比周平更快。

    只不過，縱然是趙安也不過只是詳攻而已，此刻劉泰聽着趙安攻來的嗩吶聲，劉泰的嘴角流露出了幾分狂野的笑容，對周平命令道，

    「給我開路，我去會一會苟晞！」

    聽到劉泰的話，周平的命令調度一道道的下達，劉泰的軍隊陡然間便仿佛像開海似的出現一大段整齊而平整的通道，直接通向苟晞大軍。

    劉泰卻也沒有任何遲疑，帶着自己的整個親衛部曲，順着這一道筆直的走道，直接向着苟晞的軍隊衝去，自己的旗幟，更是隨着自己的衝刺，在此刻飄揚起來！

    「跟着將軍殺啊！」

    看着劉泰的戰起飄揚在了戰場上，劉泰麾下的士卒們目光都充滿了血絲，更是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他們要追隨劉泰，他們要殺穿苟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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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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