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楚宅的時候才過晌午,岳西走了一身的汗。
大大方方的拿了鑰匙開了院門,從正門進了院子,岳西隨手將兩扇門拴好。
偌大的院子長久的沒人居住,牆邊地磚縫裏生了不少雜草,瞅着就覺得荒涼。
站在院子裏四下看了看,岳西先進了廚房,放下才買的食材,又把廚房裏剩下的米麵都翻看了一邊,好在這些都存在蓋得嚴實的瓦罐並未生了蟲子。
挽起袖子刷了鍋,燒上水,她端了木盆抹布去了自己住宿的那間屋子。
入眼的滿地的狼藉還在,岳西的心控制不住的痛了下。
「不要想這些……」用力的甩了頭,踩着那些碎片岳西走到床前抱了被褥到了後院曬在了架在兩棵棗樹間的竹竿上,又把窗台上的土用撣子撣淨,她把兩個枕頭並排着晾在了窗台上。
七月正是帝都暑熱最盛的時候,又經常下雨,這個時候的臥具若是不經常晾曬就會是潮濕粘人的,睡上去很不舒服。
把屋裏所有的家具都用雞毛撣子撣了灰,岳西又用抹布擦了兩遍,用手摸着四處都清爽了她才拿着掃帚掃起屋裏的地來。
滿地的碎片,還有那些早就乾涸了血滴又映入眼帘,讓岳西本就沒有完全平復的心忽又馬上了火!
她扔了手裏的掃帚走到窗前,氣哼哼地將兩隻並排擺在一起的枕頭中贏素枕過的那隻給放到了牆邊的那扇窗台上:「滾一邊去吧!離老子遠點兒!」
虐待了枕頭後,心裏痛快些了岳西這才將屋裏的地掃乾淨,又把簸箕和笤帚放在了廚房的牆邊立着,洗了手,把很久沒用用過的碗筷茶壺茶碗的都燙了一遍,泡了壺茶放在桌子上。
看着灶台里的滾開的水還剩了不少,洗澡又不夠,岳西便把開水都盛進木桶,提着用開水把四處亂長的雜草澆了個遍,這樣雜草就會從根部爛掉,再拔除的時候就能省很多力氣,也不會帶起過多泥土讓院子裏坑坑窪窪。
把自己住着的臥房和用着的廚房打掃利落,岳西又出了門。
不大會兒功夫她就在街上的鋪子裏買了張竹編的涼蓆以及兩個枕席抱着回了家。
先用布巾把涼蓆和枕席都擦拭了一遍立着晾在屋子中間,岳西把曬了一個多時辰的被褥都抱了回來。
曬過的被褥變得厚實鬆軟,同時也熱烘烘的蒸人。
鋪好了褥子,又從衣櫃裏拿出床單子鋪上,岳西最後把竹蓆鋪在了床上。
兩個勞燕分飛的枕頭被罩上了枕席,又並排放在了床上,岳西起身立在床前四處看了看,得瑟地一揚眉:「完美!」
一早從仙客來出了城去了鄭家,兜了個大圈兒又回到了楚家,岳西擼胳膊挽袖子的刷刷洗洗,屋裏屋外都拾到利落了,她也累出了一身汗。
從井裏提了桶水燒上,岳西決定等下再做飯,還是先洗個澡。
她衣服本就不多,又居無定所,只在這裏留了套換洗的裏衣,洗過澡,換上乾淨的裏衣,岳西趕緊把長衫給洗了晾在了後院。
夏天,衣服乾的快,明日出門的時候就會幹透,並不耽誤她穿。
沒了外面的長衫,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稍嫌肥大的裏衣,腳上踏着一雙木屐『踏踏』地進了廚房,伸手倒了杯已經不再燙嘴的茶水慢慢的喝了:「舒服……」
她長長的出了口氣,這才覺得身子有些乏了。
「做點什麼吃呢……」從早晨一直忙到現在,岳西肚子有些餓了。
每次覺出餓了的時候她便會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那是她身子在不斷好轉的表現。
尤其是吃了那粒養元丹之後,她每每進食後總愛嘔吐的症狀已是極少發生了,撩起衣袖來,岳西側頭喜滋滋的看着纖細的麻杆似的手臂覺着自己胖了些。
「你太瘦了。」
身後慢慢靠近的腳步聲以及糯糯的聲音讓岳西才彎上去的唇角又扯平了,她緩緩地放下了手臂,咬住了輕顫着的唇瓣……
死過一次,活過來又經歷了這麼多,岳西曾經自得地認為她的修養已經足夠好。
可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昨日他立在床邊冷冰冰說過的話瞬間便又全部衝進了腦海!
岳西站着不動,卻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需要平復下自己紛亂的心境。
她得控制住這股子亂竄的怒氣,然後讓自己能夠帶着無所謂的表情站在他的面前。
身後腳步沒有停頓,贏素盯着立在桌前的那個披散着濕漉漉地頭髮只穿着裏衣,赤足踩着木屐的身影,只想快點走近她……
從昨日分開到現在了有十二個時辰了吧?
贏素發現自己的腦子裏竟是無時不刻不再想着她。
而這一想,他便想通了一個令他懊惱不已的問題:岳西確實從未想過要誘惑自己。她接近自己並非刻意,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
最初的相遇,他是那麼狼狽的逃出府去,連他自己都未曾想過會在那裏毒發,她又如何能未卜先知地等在梅樹邊?
昨日,意亂情迷中,他幾乎控制不住的想吃了她……
最後還不是被她止住了?
若她真存了那份心思,順水推舟從了自己不是正好達到目的嗎……
可她叫了自己的名字:「贏素……」
不管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他都可以斷定,岳西絕對沒有想過要通過這種手段來換取一個後宮的位份。
他,錯怪了她……
一雙玉手落到了岳西單薄的肩上,贏素感覺到了她僵直身子在微微的顫抖。
「不要氣了……」扳過她的身子,他頗費了些力氣,讓岳西與自己面對面的站着。
這是他在知道她是一個女人之後,第一次專注的端詳着她。
她的個子比帝都里一般的女子生的高挑兒,因為習慣肩背挺直而立,讓她本就比尋常女子高出半個頭的身子看起來顯得更高。
她確實是太瘦了,這讓她精緻的五官都瞅着深邃凌厲起來。
皮膚是那種少見陽光的病怏怏的蒼白。
岳西的眼睛生得極好,大而黑白分明,近看的時候,她的瞳孔竟是沉沉的墨玉色,晶瑩剔透。
此時她正用整齊的牙齒咬着自己的嘴唇,目光毫不躲閃地盯着自己看,贏素有種衝動,想要親吻一下她這一雙帶着怒氣的眼睛……
「岳西,別生我的氣……」說着話,他已經低下頭去朝着她的眼睛吻了下去,真想知道那墨玉一樣的眸子吻上去是不是像看着那樣的清冷……
「走開!」岳西側過頭去想要躲開他的唇瓣,動作稍慢,還是被他親到了額頭,厭惡的抬臂想要擦去他的口水,兩隻手臂卻都被他死死的握住:「我記起來了,你是不是受了傷?是誰傷了你的?」
誰傷了我?
這個言語如刀的東西如今竟還有臉當着她問出這麼冠冕堂皇地問題來,岳西真想大笑幾聲發泄一下!
抗拒地扭動的身子,岳西終於掙脫了他的鉗制,伸臂按住他又要撲向自己的身子,岳西淡淡地說道:「陛下離我這麼近,不怕再次着了我的道麼?」
「……」贏素張了張嘴,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話還是被他咽了下去。
師父說過,帝王做了錯事只能想辦法去彌補而萬萬不能開口承認錯了!
皇帝是真龍天子,他的言行代表的是天意。
天是不會錯的……
沉了口氣,贏素輕笑着再次撲向她,一把將她擁進懷裏,本想胡亂哄她幾句的話卻說不出來了。
岳西拼命的掙扎,贏素用力的抱緊她,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在涌動,那份渴望得到她的慾念又升了上來。
「不要氣了……」他糯糯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呢喃。
「岳西……我們和好吧……」
「和好吧……和好吧……」
兩具同樣年輕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一起,岳西停止了掙扎。
沒有聽到她想要的『我錯啦』『對不起』,卻聽到了他說『和好吧』。
岳西的腦子裏開始激烈的掙扎,嘴上堅決地說着:「不!」內心裏卻已經妥協……
他是皇帝,這樣的小意示好對他來說已是非同一般,畢竟他身份特殊。
懷裏抱着的女子身子終於軟了下來,嘴巴里雖然還說着賭氣的話,臉上的表情倒是柔和了很多。
贏素低頭看着她,看着他的『藥』從一個少年變成了一個女子,他知道自己的心裏對這樣的變化是欣然接受的!
「你不是說我丑嗎?看我幹嘛?」
抬頭對上他探尋的目光,岳西心裏的氣並未完全消去,氣人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宮裏宮外的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就別娶媳婦了,乾脆自己一個人打光棍兒去吧!」
「你又丑脾氣又臭,甚至連句綿軟的話也不會說……這樣的女子我看也是嫁不出去的……」贏素忽然張了口,語氣與岳西同出一轍,簡直就像個怨婦!
岳西擰着眉瞪着他:「誰說我嫁不出去的?我有才有貌能生會養,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翻得圍牆……想嫁誰嫁誰……」
贏素靜靜地聽她說話,還是忍不住吻上了她大大的眼睛:「有朕在……你誰也嫁不了……」
他的舌尖輕輕掃過她眼瞼上細長的睫毛,探進她的眼眶,很輕很輕的觸碰到了她的眼眸,他溫柔地說道:「誰敢對你動心思,朕都會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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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昨天沒來得及貼出的一半兒~<!--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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