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後院裏有幾棵棗樹,紡錘形的青棗已經有半指長,也看不出是個什麼品種的。
站在棗樹下,看着頭上結的果實纍纍的樹冠,她自言自語道:「沒想到解了這麼多……也不知道靜靜勾搭上那個楚秀才沒有,要是這個事兒成了就早點給他們把親事辦了,鋪新床的時候正好打了紅棗撒上……」
抬手摘了個楞青楞青的棗子丟進口中,硬硬的並不好吃。岳西依舊給棗子啃乾淨了,嘴裏含着的半軟不硬的棗核。
慢悠悠地走到她住的那間屋子門外,看見緊閉的門窗,她吐了口氣。
這說明最近這裏並沒有人在此留宿過。否者如此悶熱的天氣沒人能關得住門窗睡覺。
這樣的情形讓她稍帶緊張的心情不由得一松,隨即又升起點兒失落來:「餵不活的白眼兒狼……老子不來,他也不來……睡了那麼久了,還能這樣對我,果然是帝王無情……」
絮絮叨叨地推開門,屋裏瀰漫着一股子潮濕的味道,岳西皺了眉。
邁步進了屋子,屋內一片狼藉!
看着被撕得滿床的布條,岳西笑了,心裏卻是酸得像喝了醋:「疼麼?疼得時候會想我吧……」
扶起東倒西歪的桌椅,又把凌亂不堪的床鋪收拾好,岳西越發覺得這屋裏悶熱的不行,走到牆邊,將半扇牆面的窗子一扇一扇的支起,又走到半掩的門前,她的手才搭在門上,便不由自主地肝顫兒了一下!
「嘿嘿!」賊兮兮的笑容掛在肌肉僵硬的臉上,不用看都知道這笑容一定假的可以。
兩扇門板打開,門外正站着一襲白衣胸口還略帶着起伏的贏素!
岳西被堵了個正着!
一直吊着的心終於落了地,她像個被丈夫捉姦在床的女人,明知道偷情早晚會有被發現的一天,可她還是忍不住的想去與情人幽會,如同她明知道楚家可能會有他的眼線,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兩條腿,不由自主地來了……
她完了……
岳西在心裏悲哀的想到:只要每次想到他那張與北北一模一樣的臉,她便會沒出息的乖乖的舉了手投降……
她管不住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兩條腿,而是自己心!
門外的贏素寒着一張俏臉負手而立,好看的眼睛不錯眼珠地盯着她看,一副張嘴就要吃人的模樣。
「媳婦兒啊,真是好巧啊……來,快進來坐……」岳西狗腿的說着討好的話,並鬆了一手的門板,人也自覺的往邊上一站,讓出了進門的道路。
然而轉眼她的身子已經快速閃到窗前,單手一按窗台,身子便輕飄飄的躥了出去……一頭扎進堵在外面的贏素的懷中!
「你這個大騙子!你的話一句都信不得!」這幾個字是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的,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岳西很想掰開他的嘴看看他的牙有沒有咬碎……
贏素沒給她這個機會,緊緊地抱着她進了屋,重重地丟在了床上!
「媳婦兒……沒想到你這麼有情調……」屋裏地上還沒有來得及扔出去的破布條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岳西被贏素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模樣岳西心裏反而越是高興,如今看他抿着嘴唇立在床前她倒是開心起來!
「沒想到你撕了我的床單子是做這個用的……」她身子動彈不得,卻不妨礙她的嘴巴繼續繼續調戲他。
「不知道等下我把你的腿打斷了,你是否還能笑得出!」贏素走近她,俯身逼視着她的眼睛。
「我就是開心吶!」岳西毫不掩飾地笑着點了頭:「好久不見我了,你想不想我?」
「哼!」贏素別過臉去,眼中盈盈淚光閃過。
「岳西……」好久之後,他忽然伸手鎖住了她的脖子語氣冰冷地說道:「這段日子,我疼得受不了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有一日找到了你,我會怎樣……」
「你會怎樣啊?」岳西眨眨眼,似乎滿是期待。
「我會殺了你,然後挖出你的心來看看……」贏素低了頭,兩個人的鼻尖幾乎對上。
「來挖吧,不用殺了我,我就這樣看着你下手。」岳西看着他兩片薄薄的唇瓣,忽然很想親一下。
於是她竭盡全力地抬起頭來吻住了他。
兩個人的嘴唇緊緊的黏在了一起,岳西與贏素幾乎同時的嘆了口氣……
那是發自他們各自靈魂的嘆息……
原來,他們生氣也好,逃避也罷,都不能掩蓋一點,那就是嵌在他們靈魂上的那份對彼此的渴望。
岳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舌尖探進了他微微張着的口中,細細的數過他的牙齒,又拂過他的口腔,最後輕輕地觸碰了他翹起的舌頭上……
贏素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先是被動的感受着她的親吻,一點點的一絲絲的,頭頂的骨頭似乎被劈開了一條線,而後落下了一束光,那束光亮無處不在,用極快的速度籠罩了他,讓他人幾乎都要融化……
那是種不能自已的歡愉,贏素一直覺得在下一刻自己就會炸開!
她的舌尖如同一隻溫柔的小手撩撥着他心頭最脆弱最敏感也最纖細的那絲情感,讓他快樂的想要哭出聲。
如同被再造了一番,那一刻贏素竟忽然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
原來,吻是這樣的……
放開贏素的唇瓣的時候,岳西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床上。
她腦子裏亂鬨鬨的想到:不行了,頭好暈,要是這麼一直的吻下去,會憋死吧……
贏素一隻手支在她的身側,先是看着神情古怪眼色迷離的她,而後抬起手接住了從口中吐出的東西看了看,那是一枚沒有啃乾淨的嫩黃色棗核。
方才親吻的時候,兩個人的舌尖糾纏的時候,那枚棗核就被她從口中推了過來。
「種子都給你了,怎麼給吐了呢……」岳西的唇上都是兩個人的口水,顯得水潤潤的,引得贏素的眼睛又不由自主的望了上去。
「還指着你明年給我生個兒子呢……」她討厭的生意喋喋不休的說着讓人臉紅的話。
贏素的臉本就因為那個吻變的緋紅,如今又聽了她沒羞沒臊的話,不禁心裏狂跳了一下,臉頰已是燙的要着火。
瞪了岳西一眼,贏素揚手丟了那枚棗核,棗核還有沒有落地,她讓人氣惱的話便又傳了過來:「哎呀,可憐的孩子啊,你娘親是多麼狠心,他不肯要你……嗚嗚……」
贏素撲了上去,以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口,如此才能落得個耳根清淨……
這個吻漫長而纏綿,就在岳西迷迷糊糊的想到『老子要死了,是被他親死的』的時候贏素終於放開了她。
腦子嚴重缺氧的她不忘口齒不清地誇獎他:「有進步……這個才叫親嘴呢……」
「閉嘴!」贏素臉上的紅色已經燒到了耳根,可他還是強要裝出一份清冷的氣勢來,於是這種矯情的表情落到了岳西的眼中便又惹來了她的一陣輕笑:「媳婦兒你要謝謝我,你都不會親吻呢,還是我交給你的呢……」
「我跟你說,原來你每次一咬上我的舌頭,就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奶媽……嗚嗚……」
忍無可忍的贏素只好故伎重演再次吻住了她……
「你為什麼會這些……」忽然想到的問題讓他臉上的紅潮退去,一張俏臉馬上恢復了原來的玉白,贏素趴在岳西的身上看着嘴唇已經腫了起來的岳西冷冷的問道。
「我聰明啊……」岳西難受的扭動了一下身子,卻招來他更重的壓迫:「不要亂動!」
「不要壓着我,你好重的……」神智逐漸恢復清明的岳西果真不敢動了,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於是她只好老老實實的躺着。
贏素眼神飄忽了一下,從她的唇上已經移到了她白皙優美的脖子上:「我才不重呢……」
他撒嬌似的抗議了一聲。
「媳婦兒,你快下去吧,咱們不能這樣。」看着他越來越深沉的目光,岳西忽然覺出了怕!
在這樣下去就是乾柴遇到了烈火,真燒起來,指不定會燒死誰呢!
「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這個騙子不許說話……」贏素不想起來,他想要的更多,只是到底要什麼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緩緩地垂下頭去,他的吻如羽毛般的落到了岳西的脖子上,繼而他探出舌尖來在她的咽喉處舔了一下……
岳西不可抑制的渾身顫抖起來。
不對!
有什麼東西刺進贏素混沌的思緒,他眯起眼睛來自己的看着他才吻過的脖子而後伸出手去摸了摸:「為什麼你沒有喉結……」
「因為我是女人。」
終於說出來了。
我是女人,我還有着現代的靈魂,如我這樣的女子如何能容得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再有別的女人呢……所以,你最好不要來招惹我,惹了我後果是什麼,我自己都不敢想……
岳西看着贏素,腦子裏無力的想到。
「女人……」贏素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然後終於從她的身上滑了下去,他又站在了床前,用探尋的目光看着她,然後俯身將手探上了她的衣襟。
岳西的心裏咯噔一下,她用盡全力往邊上挪動了下身子,讓他伸出的手落了空:「不要這樣!」
而贏素卻固執地又把手落到了她的胸口上,毫不猶豫的拉開了她衣襟上的帶子,露出了她裏面穿着的白色的裏衣。
「贏素!」岳西喊出了他的名字,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快停手吧,請給我留下我作為女人的尊嚴……
那雙冰涼的沒有溫度的手停了動作,只停頓了一下,贏素站直了身子,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躺在床上衣衫凌亂的岳西,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了沒多久。」岳西盯着他的眼睛輕聲答道。
「真醜!」贏素輕聲說道。眼神從她的胸口掠過她平坦的胸口又掃遍了她瘦弱纖細的軀體,眼中滿是厭惡:「我從十三歲起就見多了你這樣女人……」
「宮裏的……」
「宮外的……」
「她們都想盡辦法靠近朕,不過是想求得一夕之歡……然後換得一個位份……」
「為了攀龍附鳳你們使盡手段……這樣的人讓我噁心!」
他說話的語速很慢,聲音清冷,糯糯地很好聽,可字字如刀扎在岳西的胸口,讓她難受的要死。
「岳西……差點就成功了……」伸手從袖籠里抽出帕子來,他姿勢優雅的拭過粉唇,又細細的把兩隻手都擦乾淨,隨手把帕子丟在岳西的身上:「若是被朕寵幸了,你想要什麼?」
岳西抬眼定定的看着他,也瞪大了眼睛,如果有可能,她還想把一雙眼睛睜得更大,那樣,才能忍住自己想落淚的感覺。
這樣的贏素,說着這樣的話,岳西寧願死,也不願意在他掉一滴淚。
他的話讓她清醒,而在這樣的清醒里落淚,只會讓自己加倍感覺到屈辱!
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怎麼不說話呢?」贏素輕笑道:「誘惑了朕這麼久,你難道不是等的這句話?」
「婕妤?昭儀?德嬪?賢妃?貴妃?皇貴妃?」
岳西頭疼的厲害,可他的話還是一字一句的如鐵錘般的砸了下來,她痛苦的搖了頭,幾不可聞的吐出一個字:「滾!」
「呵呵!你這麼用盡心機的算計朕,不是肖想着後位吧?」贏素轉了身子朝着門外走去:「如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就在這裏慢慢地等着餓死吧……殺了你朕都覺得髒了手……」
岳西看着他姿勢妙曼地走了出去,又聽着他沉穩的腳步聲漸漸的消失,她如死了一樣的躺在床上,腦子裏把他說的那些話一遍又一遍的繁複回想着。
就這樣在極端的痛苦裏,她麻木的意識漸漸恢復,身子艱難的扭動了下。
被捆在身後的右手沒有費多少力氣便摸到了她藏在腰帶里的那柄小匕首,岳西把它拔了出來,反手握着隔斷了捆在手腕上的布條。
血液終於能夠正常的流通,她的手泛着血脈不通時的淡紫色。
兩隻手互相揉搓了幾下,岳西又隔斷了捆綁在身上的布條。
夜色已沉。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在這間屋裏躺了幾個時辰,贏素說到做到,並沒有回來處置他。
「他是真想把我餓死在這屋裏啊……」岳西喃喃地輕聲說道。
待到身上那股難耐的如螞蟻啃噬的酸痛感消去,她下了床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身上落下,岳西機械地低了頭,是贏素丟在她身上的那塊帕子。
彎腰,用指尖捻起那塊帕子,岳西展開看了看,上面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我一點都不醜……」匕首鋒利的尖划過那繡着合歡的帕子被岳西割成了兩半!
「我才不用去攀龍附鳳……」絲帕在她的手裏變成了四條。
「婕妤?昭儀?德嬪?賢妃?貴妃?皇貴妃?這些都是你後宮的女人麼?我本來就是皇后了,這些小腳色又如何能入了我的眼!」
素手翻飛,絲帕變得絲絲縷縷的緩緩飄落在地上,岳西踩着一地的碎片提步出了屋子:「老子早就說過,這條命除非我自己不想要了,否則誰也別想拿走!贏素,你也不行……」
……
半個時辰後,一條身影風馳電掣般的閃進了楚家的院子,一落地便急匆匆地衝進了四敞大開的那間屋子。
黑漆漆的屋裏並沒有人喘息的聲音,贏素的心沉了下去。
吹着身上的火摺子,他的視線徑直的望向亂的一塌糊塗的床上,那上面卻除了被褥和枕頭之外沒了那個讓他討厭的人的身影。
「……」揪着的心徒然的放鬆,他勾唇一笑:「我就說嗎,她是個騙子,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了呢……」
「她又跑啦……」
岳西又跑了,贏素在盛怒之下沒有殺了她,如今這個狡猾的一直裝男人的女子居然又跑了,他現在竟在心裏竊喜着!
「我也是白替她擔了這麼久的心,就想讓她聽話些的,可她還是不肯聽話啊……」
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贏素才想吹熄手裏火種,不經意間瞥見地上的一片狼藉,他的視線再次定住。
慢慢的蹲下身子,將火摺子探了過去,地上的東西清晰可見:是他那方被絞碎了絲帕,以及點點鮮紅!
岳西的血一直落到了門檻上才沒了痕跡……
「怎麼會這樣?」贏素懊惱的起身又急急的在整個院子裏翻找了一遍:「我為什麼沒有留下個影衛守着她啊……」
他埋怨自己道。
……
「你這手怎麼了?」
第二天辰時正,約在仙客來見面的贏緋如約而至,並換了一身漂亮的新衣,甚至連手裏的羽扇也換了一柄,岳西只看了一眼就覺出這柄扇子的羽毛要比昨天那柄長不少。
而贏緋則一見面便把視線落在了她纏着細紗布的左手上,急切的問道。
「嘴饞,這不是想吃狗肉嗎……」岳西把手背到了身後,不許他碰:「沒捉到狗,倒是被狗咬了一口。」
「讓我把把脈。」贏緋的手固執的伸着,面上的表情顯然是不信她的信口開河。
「真沒事兒!」不想耽誤時間的岳西只好把爪子伸了出來,並把衣袖往上拽了拽。
凝神靜氣的把過脈之後,贏緋鬆了手:「小心些,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愛惜,便是再有好藥也沒有用處。」
「知道。」岳西笑着點了頭,快步朝着門外走去:「先治病救人,治好了才有好吃的,治不好……」
「呸呸呸!這說的什麼屁話!哪有治不好的!」
她在仙客來的門外立住了,轉身對着跟在身後的贏緋說道:「要盡力啊贏緋!那是兩條人命呢,一定要救救她們母子……」
「我盡力。」贏緋點了頭。
……
馬車停在鄭寶才家的門口,岳西不等馭夫擺好腳凳便直接跳了下去,她抬手就敲響了緊閉的院門。
「誰呀?」院子裏傳來鄭寶才疲憊的聲音。
「鄭兄,是我。」岳西在門外回道。
「岳兄弟?!」疲憊的聲音轉為驚喜,院門很快被打開,鄭寶才一手抱着兒子一手為岳西開了門:「兄弟,哥哥就等着你呢……」
岳西點點頭讓開了一步,回身對着才下馬車的贏緋招招手:「大夫,就是這家了。」
「啊?!」一扭臉看清邁上自家台階的那個與岳西並排而立的翩翩公子,鄭寶才吃驚的長大了嘴巴,下巴幾乎就要落到地上!
「這個……他……不是……我說兄弟啊,你怎麼把他給找來了?」
猛然在看見消金館的主人承平王,鄭寶才結巴得說不出一句整話。
他先是呲牙對着贏緋點了點頭,而後一把拉着岳西到了院子裏急急的問道。
「鄭兄,還沒有給你們介紹過。」岳西回頭指着施施然進了院子的贏緋說道:「這位贏大夫就是當世杏林聖手的入室弟子了。」
「嗯?」鄭寶才又驚得叫了一聲,望着笑眯眯的贏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啊什麼,趕緊先給嫂子看病吧!」岳西伸手接過他手裏抱着的孩子,遞了個眼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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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你笑
想和你鬧
想擁你入我懷抱
上一秒紅着臉在爭吵
下一秒轉身就能和好
不怕你哭
不怕你叫
因為你是我的驕傲
一雙眼睛追着你亂跑
一顆心早已經準備好
一次就好我帶你去看天荒地老
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開懷大笑
在自由自在的空氣里吵吵鬧鬧
今天晚上一直在聽這個歌《一次就好》~
如岳西的心情~<!--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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