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有其兩面性,就看如何加以應用。
岳西利用大昭皇后娘娘薨逝還有在行宮裏人嫌驢不待見的幾個大炮仗,把劉舉人這對作惡多端的夫妻崩進了大牢吃了牢飯。
雖然她那幾聲驚天動地的炮竹響把左鄰右舍也嚇得不輕,但大伙兒看了劉舉人夫妻的下場之後倒是眾口一詞:多虧娘娘死了……讓這對夫妻遭了報應!
「岳公子,您看吧,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明白自己嘴欠又着了娘娘的厭煩的葉勉程一路陪着不是跟着岳西的身後回了鄭寶才在城裏歇腳的小院。
「你先把那個打掃了。」一進院子就看見驢寶氣的一堆驢糞蛋子,岳西回頭對着葉勉程吩咐道。
「啊?」葉勉程先是一皺眉,隨即馬上點頭:「我這就掃!」
「嘿嘿,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鄭寶才一進屋就小聲嘀咕道:「哥哥我真是想不通,他一個縣大老爺,怕兄弟你幹嘛?」
「他打不過我。」岳西輕描淡寫地回道,心裏卻是想笑:他媳婦跑我家裏去了,他敢不聽我的話麼!
鄭寶才撇了嘴,對於岳兄弟的回覆不置可否。
「我說兄弟,現在把劉舉人夫妻兩個都送進大牢了,痛快是痛快,可他家現在連個主事兒的人都沒有,咱們怎麼把宅子買回來啊?」
鄭寶才對於岳西這一手是相當佩服!
認為岳兄弟用的招數不但效果顯著還透着高明,同時也意識到了對方比自己更為心黑手狠!
然而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鄭寶才覺着對付劉舉人那樣的畜生,用多麼狠的招數都不為過。
現在佔着楚家的那戶人家主事兒的兩個人都不在,鄭寶才覺着這事兒是沒法接着往下辦了……
「要是等着劉舉人再出來,那得什麼時候啊?」鄭寶才坐在椅子上撓着腦袋,一下就讓他疼的一咧嘴,對着才進門的鄭寶才罵了一句:「狗日的!看看你給我砸的!」
「呵呵!」葉勉程笑模笑樣地走到鄭寶才身前,俯下身子凝視着他。
「你幹嘛?」鄭寶才抬頭仰視着他,皺着眉頭問道。
哪知葉勉程突然伸出雙手將他的腦袋抱住就是一通亂揉,專往他傷口上招呼!
末了還在他的頭上傷口上不輕不重地來了一巴掌:「砸的還是輕,你這嘴還是欠!」
他父母雙亡,雖然被鄭寶才罵了一句『狗日的』卻並未再罵回去,也是因為那日在鄭家住了一晚,知道了鄭寶才的老父親還健在,所以便不肯再罵姓鄭的一聲『驢日的』。
但葉勉程雖然怕女人,唯獨是不怕男人的。
就是被鄭寶才肥揍了一頓之後,他依舊的是不以為然,心裏一直憋着找了機會再揍回去。
現在被他瞅准了機會,在鄭寶才的傷口上又揉又捏的,疼得鄭寶才『嗷嗷』直叫,最後討了饒:「葉大人吶,您不要再揉了!疼死我了……」
「疼就對了!以後不要再罵本官了!」
葉勉程笑嘻嘻地鬆了手,狗腿子似的坐在岳西身邊的凳子上:「哎,你可輸了,今兒一天的飯都得你請!現在岳公子和本官都餓了,你趕緊出去準備飯食吧。」
「是我和岳兄弟打賭,有你小子什麼事兒?」鄭寶才被他揉的頭暈目眩,嘴欠本色不改:「剛才那一堆驢糞蛋子我兄弟不是都賞了你了?你難道還沒有吃飽?」
「嗐……你這個東西哈!本官就不該心慈手軟的放過你!」被人家說成了屎殼郎的縣令大人一擼袖子又起了身,卻一把被岳西拉着了:「都坐下,該說說接着的事兒了……」
手賤的和嘴欠的馬上就安靜下來,一併閉了嘴等着岳西說話。
「劉舉人夫婦入了大牢,一時半會出不來,他家裏正是沒了主心骨的時候,該你出馬了。」岳西對着葉勉程說道:「你是官,對付刁民正是你的本行,我們都不如你!」
大帽子不要錢,岳西不吝惜多送葉縣令幾頂戴戴,而這件事情若是想處理的圓滿,三個人中確實也只有葉縣令出頭露面最合適。
「呵呵!」葉勉程做了幾年縣令,銀子沒有撈到,人卻學的越來越滑,聽了岳西忽然誇讚起自己來,他就明白準備好事兒!
葉勉程身子趴在桌子上,賊嘻嘻地笑道:「我都沒銀子了,你不是知道嗎?」
「用不着花你的錢!」岳西見對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解釋道:「劉舉人當初是用了缺德的手段從那宅子的原主那裏將宅子訛去的……」
三言兩語的將楚應知當年那點不堪回首的往事和葉勉程講明白了,岳西接着說道:「因此那處宅子還是人家楚家的,根本就沒有過了房契!」
「原來楚秀才也是在女人身上吃了大虧了……」葉勉程聽完握了拳頭在桌子上重重一錘:「我早就說過,女人要壞起來心腸最是歹毒!」
從楚應知的事情聯想到自己過往的遭遇,葉勉程深深地同情起那個沒用的楚秀才來,他坐在桌邊上略微想了想之後,對岳西伸了手:「給我點銀子!」
岳西一句話沒說,直接伸手入懷將身上所有的銀票都掏了出來擺在桌上,這還是她從鄭寶才身上敲詐出來的那些花剩下的。
「只有七十二兩,都拿去吧!」她把銀票推向葉勉程。
「用不了那麼多。」葉勉程將銀票拿起,數出二十兩來,餘下的又放到岳西面前,也不多說,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不用等着我,什麼時候回來沒譜兒!」
「他這是幹嘛去了?」見葉縣令出了正屋直奔了院門,鄭寶才狐疑的問道。
「估摸着是找李捕頭了。」岳西低頭拿起銀票來,同樣數出二十兩放在了鄭寶才面前,並對着她揚揚眉,示意對方將錢收起。
「你這是幹嘛!」鄭寶才立時瞪了眼:「我叫你一聲兄弟,也確實把你當了兄弟!」
「你有了事情來找哥哥不是很應該嗎?你給我錢做什麼?」
岳西溫和的一笑,起了身,拿了那些銀票直接塞到鄭寶才的手中:「不是給你的。」
「鄭兄也要靠手下的弟兄吃飯,這麼多事讓小兄弟們跑前跑後的,我總不能再讓人家白忙活了。」
「成!」鄭寶才收了銀票哈哈一笑:「兄弟你要是這麼說,哥哥我就收了,等有了空閒就讓那些小崽子們大吃大喝一頓順便再去窯子裏快活一回!他們都得樂死……」
這話岳西沒法接,只能呵呵一笑算是應了。
「我也出去一趟。」鄭寶才幹的不是正經營生,大半的時間都在帝都里晃悠,每天也是忙忙碌碌。
這邊岳西的事情既然有葉縣令去辦,他便也接着去忙自己的活計。
小院裏只剩了岳西一個人,她無所事事地發了會兒呆,也出了門。
岳西這次出門並沒有趕着驢車,而是獨自又溜達到了那所神秘的宅院附近,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將那所宅院的四周摸了個遍。
如此一番勘察之後岳西心裏更加認定了自己的判斷:此處主人修這樣的地方,一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下午,她回了小院的時候,鄭寶才和葉勉程都沒有回來。
岳西又出去了一趟,在外面的飯鋪子裏隨便點了兩樣飯菜吃了又多買了些飯菜帶了回來,想着那二位回來的時候若是沒有吃飯也可以對付一下。
把飯菜放到了廚房裏,岳西愣了會兒神……
自己最後一次好好做飯是什麼時候了?
好似除了行宮裏應付的那幾頓之外,就是為北北煮的那碗餛飩了……
「媳婦兒……好好藏着哈……別被我找到了!」岳西自言自語地轉身離了廚房。
臨近午夜的時候,葉勉程與鄭寶才一起勾肩搭背地搖晃着回來了。
二位在酒樓意外相遇,於是葉縣令帶着的一種捕頭衙差和葉勉程領去的幾個潑皮無賴便喝到了一處。
一直喝到在座的眾人說話都短了舌頭,這頓酒席才算盡興散去。
葉勉程與鄭寶才都喝了不少酒,同樣的臉紅脖子粗,倒是還沒有到酒醉的地步。
酒席宴上二人不動聲色的鬥起了酒,最後發現居然是四兩對半斤!
惺惺相惜中,兩個男人皆對對方的酒量挑了大拇指:真乃好漢!
葉勉程腳底下踩着棉花似的進了院子,一見開門的岳西便嘿嘿一笑:「兄弟啊,你託付的事兒哥哥我給你辦成了!」
一頓酒喝了下來,這兩個人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相似了。
岳西面無表情的盯着兩個勾搭在一起的糙漢子,心道:出去一天,這兩人也不知道幹了什麼,現在是穿了一條褲子了……
一把推開鄭寶才,葉勉程伸手入懷掏出幾頁紙張來遞給岳西:「楚秀才家的房契!」
岳西伸手接了,進了屋子,借着桌上油燈的光線仔細看了看,房契上寫的名字果然是姓楚的,卻不是楚應知。
「這個房契寫的還是楚秀才父親的名姓,也難怪姓劉的那家不能過了房契!」
葉勉程和鄭寶才又拉拉扯扯的進了屋,兩個人同時東倒西歪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指着岳西手裏的房契對岳西說道:「不過沒有關係,我已經和小李子打了招呼,你若是想將上面的屋主改為你的名字,就交給他去辦!」
「多謝!」收了房契,岳西對着葉勉程抱拳道謝:「我就說這事也只有葉大人才能辦好。」
葉勉程搖晃着起身還了禮:「嘿嘿,岳公子的事情既然已經辦好了,那我的事也該辦了吧?」
岳西點點頭。
葉勉程眼睛一亮!
「再說吧……」不咸不淡的撂下一句之後,岳西快步出了屋子,她都快被這二位酒鬼身上的酒味熏死了!
「不帶這樣的!」葉勉程起身要追,胳膊就卻被鄭寶才拉住:「睡覺,睡覺,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都明天再說吧……」
葉勉程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只好拉拉扯扯地又與鄭寶才倒在了床上,不大會兒的功夫,屋裏便響起了高一聲低一聲的呼嚕聲!
岳西在隔壁屋子裏躺了一會兒,她晚上回來本來是先睡了些時候,如今再躺下就沒有那麼睏倦。耳邊聽着二位好漢比賽似的此起彼伏地鼾聲,她坐了起來:「艹,吵死老子了!」
睡覺就是這樣,越睡不着的時候越難入睡,因此夜便顯得格外的長。
岳西在屋裏摸黑坐了片刻之後,穿鞋下地,將自己收拾利落出門了。
輕車熟路的專挑黑影兒里走,一路順着牆邊到了那所透着神秘宅院的外牆,岳西靠在牆邊,眼睛盯着那幾株枝繁葉茂的臘梅側耳傾聽了片刻,她輕飄飄地退開幾步,而後貓一樣的快步竄了起來,右腳蹬上院牆,雙手盡力的往上一扒便已輕靈地掛在了那處牆上,再一眨眼,那條清瘦的身影便已沒了蹤跡!
「媽蛋的!這破身子果然是不給力!」
飄然而下,岳西已經從牆外蹲到了牆裏。
雖然這段日子她都在盡心竭力地對着這幅身子訓練着,奈何韓月夕身子骨太次,除了從小練舞有着不錯的柔韌性以外,別的方便她都差的太遠。
在心裏罵了一句之後,蹲在牆裏的岳西已經快速地將四周的情形看了個大概,知道在一個地方不能久留的她馬上朝着一叢灌木掠了過去。
這所院子雖然佔地很大,但院子的屋舍並多。
尤其讓人看着彆扭的是,這麼大的一片地方卻是連一棵樹都沒有的,只在院子裏種了幾叢不高的花草。
這樣的情形讓岳西行動起來便更加謹慎,身為特工的她當然知道:樹木越少,敵人越難隱藏,也就讓這所院落跟容易被安全的護衛起來。
可為什麼臘梅樹這邊沒有人把守呢?
岳西才想到這裏,耳邊便聽到了一陣非常輕的腳步聲並伴着一聲同樣小聲的話語:「沒有主子吩咐,這裏不要守着了……」
連續的幾聲破風之聲響過,岳西在判定近處確實沒了守衛之後,猛的起身一頭扎進了方才有人說話的那間屋子!
讓岳西吃驚的是,在外面看來漆黑一片的屋裏卻是點着幾處燭台的,而她就這樣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暴露在了明處!
已經毫無退路可言的岳西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後背抵在了牆壁上,這樣就避免了自己腹背受敵不好應付,而後她才警覺地在屋裏打量起來……
這屋子比想像的要大很多。
岳西先把視線瞥向門窗,不覺一聲苦笑:難怪看不見亮,原來門窗都給用刷了黑漆的油布封死了!
再往四周看了一遍,岳西收起了隨時準備開打的姿勢,這屋裏原是空無一人的……
我艹,土豪啊……
在行宮那樣破敗的地方待久了,再看到這滿屋子的桌椅擺設,岳西不由得在心裏驚嘆一聲:走的時候一定要順走幾樣兒,賣了換銀子,絕壁夠老子養媳婦那個小白臉兒啦!
與外面普通的房屋造型相比,這所可以稱之為大殿的建築內里的陳設是顯得太過高貴而奢華了……
裏面的一桌一椅以及隨意擺放的東西都無一不顯示着一點:這地方的主人不只是有錢還是有地位的!
輕手輕腳地在屋裏的陳設前都看了看,岳西並沒有伸手去動屋裏的任何一樣兒東西,行至靠牆立着的一面巨大的書架面前,她停住了腳步,伸着脖子在書架上碼放整齊的書籍上一本本地看過:「有沒有《瘋婆子傳》這樣的書呢……」
她自言自語道。
「嗯……」幾不可聞的呻吟聲輕輕響過,立在牆邊的屏風後面傳來一聲冷漠到了極點的聲音:「都滾出去!」
這聲音!
岳西身上所有的感官與情緒都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被調動了起來,她甚至不由之主的撇了下嘴,想哭……
徑直越過屏風,一陣暖意撲面而來,讓岳西立時停了腳步。
屏風後一片雪白,凡是腳能踩到的地方都被鋪了厚厚的白色的地毯,是一處比前殿還要寬闊的所在!
只是外面都已經快到了五月,這被裝飾的一片雪白的內殿卻是溫熱的過了頭。
岳西的眼睛直接落在了擺在大殿正中的那張臥榻之上……
寬大的臥榻上被銀白的雪狐皮鋪滿,身上只穿着輕薄白色絲袍的絕色少年長發半挽,另一半披散在身上……
此刻他正艱難的抬着頭吃驚地瞪着從屏風後走進來的岳西,蒼白的面容竟似比身上的白袍,身下的雪狐皮還要白!
「媳婦兒!?」岳西心裏是針扎的疼!
只一眼,她便看出了少年眼中深深隱藏的無助與痛楚……
只是岳西才走了兩步,便被少年喝住了:「站住!」
岳西看着他白皙漂亮的手掌已經探到了枕頭下面,那裏面一定是藏着匕首或者刀子吧?
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岳西再次提了步走了過去,並且在那少年喊叫之前抱住了他:「我沒有惡意……」
少年的嘴被她捂住,一雙妙目露在岳西的眼下,她清晰地看到他的眼底隱着的淡淡的濕意,甚至在他濃密的睫毛上也還挑着未曾拭去的細小的淚珠。
原來,在她沒有走進這所空無一人的大殿之前,他在一個人默默地落淚!
「是難受嗎?」她鬆了手,側身坐到臥榻之上,又把目光中驚詫不已的少年抱在自己懷中,岳西一手拍着他單薄的後背,一邊輕搖着他的身子說道:「告訴我,你哪裏難受……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少年的身子是僵硬的,帶着輕顫被她摟在了懷裏,岳西明明看見了他掌中握着的匕首還閃着幽幽的寒光,她還是用兩隻手毫不防備的包住了他,那一刻,他無助而痛苦的眼神又讓她想到了北北!
自己在臨死前躺在他懷抱中最後記得的便是這個了……
「不怕……不怕……有我呢……」她低了頭抵在他的額上,哄孩子似的哄着他,眼睛與之對視着。
少年躺在岳西的懷裏仰視着她,眼神從狠厲到迷糊,而他的身子也從僵硬又變得綿軟。
他在這個一身黑衣的男子眼中看不到一丁點的敵意,甚至,他能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他對自己的無限憐惜……
又是那股味道……上次他救了自己的時候就是這個味道,讓他聞到後便輕鬆了很多。
身上的疼痛絲絲縷縷地襲來,如同千萬隻螞蟻在啃噬着他的骨頭,這種如影相隨的痛苦讓少年在毒發的時候每每都想着不如就這樣死去吧!
太疼了!
少年身子蜷起,將頭埋在岳西的懷中,鼻尖找尋着她身上散出的味道……突然,他丟了匕首,手臂抱住了她,伸着鼻子只一個勁兒地在岳西的頸間聞着嗅着……
「哈哈!不要這樣,很癢啊……」渾身都是痒痒肉的岳西躲了幾下終於笑出了聲:「你是小狗嗎?聞我做什麼麼?」
少年不說話,起身跪在榻上伸手拉了笑得手軟腳軟的岳西躺倒,而他則將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
「!」岳西不笑了,她狐疑的盯着少年,而後伸手想要推開他:「不要胡鬧……」
這樣的姿勢讓她難堪,哪怕就是北北也沒有對她這樣過,岳西沒想到自己與媳婦兒一見面就成了這幅樣子,從未與男子親密接觸的她立時心跳如鼓!
「你不要動……」少年說話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懇求:「你身上的味道好聞,我似乎聞到就不那麼痛了……」
啥?岳西停了推搡着他的動作,收回一隻手來聞了聞:「我又沒有薰香,有什麼好聞的?」
「是藥香……」他伏在她的胸上貪婪地聞着她頸間的味道,卻總覺得不夠啊,不夠……
少年抬起了頭,從岳西的頸間聞到了她的面頰,而後他停了下來,伸出粉嫩的舌頭來在岳西的面頰上舔了一下!
瞬間,岳西覺得自己被雷劈了一般的,腦子裏只剩了一聲巨響,便再不能思考!
只是這少年在舔了幾下之後,似乎自己也迷惑了起來,他略微側着頭,眼睛裏的淚水湧上,他有氣無力的說道:「還是疼啊……」
「唉!」岳西嘆了口氣:「我又不是藥……嗚嗚……」
痛意再次襲來,少年垂下頭一下叼住了岳西喋喋不休的嘴巴,而後登堂入室狠狠的咬住她的舌頭,吮吸着,如初生的嬰兒……
這下岳西徹底石化,腦袋在被雷劈過之後又被閃電灼得外焦里嫩,完全的成了一個傻子!
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之後,少年放開了她可憐的舌頭,並伏在她的身上淺淺的睡去。
岳西只要一垂眸就能看見他還掛着細密淚珠的睫毛……
自己這是和他親吻了?
也不像啊……
感覺自己似乎成了奶媽的岳西抬了手,想擦去自己唇邊的口水。被他吮吸了那麼久,岳西覺得自己一張嘴舌頭就能耷拉到地上去。
「你嫌棄我?」睡着的少年忽然睜開眼睛警覺地望着她。
「這……濕噠噠的……多難受……」二人的眼神再次交匯,岳西感覺自己像是做了壞事的盜賊,從來都是口齒伶俐的她竟口吃起來。
「不許擦。」他再次閉上了眼,並且很愜意地輕哼道:「我命令你不許擦!」
「嗤!」岳西不以為然地嗤笑過後,覺着這個小屁孩兒是長了脾氣了:「快點下來,你都要壓死老子了!」
「我又不重……」少年不為所動,看那樣子是要賴在岳西不下來了:「我都沒有嫌棄你是男人呢……」
「嗤!」岳西再次冷笑:「被你壓着很光榮嗎?」
「嗯,這是你的榮耀。」少年閉着眼,想都未想便緩緩的說道。
岳西很想瞪他一眼,只是這人倒在自己身上還閉了眼睛,自然看不到自己的眼神,於是她索性不瞪了,而是伸手想把他從自己身上推下去。
這樣的姿勢,簡直曖昧到了極點,岳西便是擁有一個現代的靈魂,也不代表她的人是可以隨便和個男人就開放到這個樣子!
哪怕他真是北北也不行!
還沒開始戀愛呢,先上了床算是怎麼一回子事?!
『咕嚕……』手才摸到他的身上,他肚子的腸鳴聲便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少年才緩和的臉色馬上便染上緋紅,他翩然起身,立在塌邊,背對着岳西說道:「才不是我的肚子在叫!」
「……」岳西爬了起來哭笑不得說道:「你還沒有吃晚飯是嗎?」
「我身子不好,平日都只吃早膳的。」少年整理了衣衫,回了頭眼神又變得拒人於千里之外。
「那怎麼行!」岳西從臥榻上下來,又朝着外面跑去:「等我一會兒。」
她不敢多說話,舌頭好疼,而且一張嘴還想流口水,這讓她覺得很狼狽。
「岳西。」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是為了叫住她而叫了她的名字。
岳西在內殿的門口站住,慢慢的回身:「噯。」
她應道。心裏是說不出的酸楚與喜悅!
跨越了時空,穿越了生死,他終於再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還會回來麼?」他靜靜的看着她。
岳西毫不猶豫地點了頭:「當然!」
……
良久之後,獨自一人發呆了的少年拔下頭上束髮用的簪子吹了起來,很快的,在並不刺耳的哨聲里,一個身穿黑衣的侍衛跪在了屏風外面:「主子。」
「以後,他再來的時候,放行吧。」
「是。」
「朕要沐浴。」
「是。」
……
岳西出了宅子便發足狂奔,一路跑到了城門邊上,這麼晚了,也就只有在城門附近才有擺攤子吧……
在城門內的夜宵攤子前買了一大碗餛飩,岳西花了銀子又把人家的湯碗和裝碗的竹籃買了下來,又提着往回跑。
手中提了東西,再加上這一去一回,岳西再次出現在大殿裏的時候已經喘得不像樣子。
少年換了衣服,正神態平和的坐在書案後面看書,待到岳西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似乎這驚訝於她手腕的纖細,少年顯示吃驚地看了她一眼,隨後便為她切起脈來。
「沒……沒……沒想到你還會看病啊?」
岳西覺得自己的舌頭被他親壞了!
張嘴說話變得口齒不清不說,還總是想對着他流口水……
「久病成醫。」他說話時語調輕柔,總會給人一種很好說話的錯覺。
鬆了手,他垂眸說道:「你現在吃的方子還有幾副藥?」
「啊?」煎藥煮藥的事情都是雲畫霞染在忙活,岳西只有每次來帝都的時候才會抓一次藥,這次才買了沒有幾天,她估摸着應該還有不少副呢。
「吃到六月,入了夏,那方子就不要吃了。我來給你調理。」他仍舊低着頭不看她,似乎在害羞:「你用的方子雖然是調理臟腑,但太過滋陰,長久的用了,你的脈象都像了女人……」
「……」岳西撓了撓頭,半晌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看病的手藝是誰教你的?」
「沒人教我,都是我看着醫書慢慢摸索的。」少年的語氣中是難掩的得意之色。
「哦!」岳西點了頭,心道:沒有師傅教也敢給人治病,膽子還真不小!你醫術爛成這樣也就你自己不知道吧?
「來吃餛飩。」打開竹籃,把那碗已經坨了的餛飩擺在少年的面前,岳西惋惜地說道:「太遠了,我緊趕慢趕的還是坨了……」
「是城門邊的那個攤子買的?」少年抬眼望了她,馬上又錯開了眼神,像是只驚慌失措的小鹿。
「快吃。」岳西把碗有往他面前推了推:「勺子都用熱湯燙過了。」
「御……大夫說,我不能吃太多東西。」少年搖了頭,只貪婪的聞了聞餛飩的味道之後輕聲說道:「我經常到城門邊去看的,這個味道一聞,我就知道是那個攤子的。」
「吃吧。」岳西繞過寬大的書案走到他的身邊,端起碗來用湯匙將一隻餛飩切了,只盛起半隻來送到少年的唇邊:「我不懂醫術,但我知道人是鐵飯是鋼,只有吃了東西你才能有力氣!」
岳西沒有問少年為何會知道只有在夜裏才擺的餛飩攤子在哪裏,她知道,那是因為飢餓!
她也不明白什麼病需要這樣治療,她只知道他餓了太久……
一碗餛飩被他吃的連湯都不剩,直到岳西放下飯碗,他還偷偷地往空空如也的碗中瞟了一眼:「很美味!」
他由衷地讚嘆道。
「等過幾天,我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了,親手給你包餛飩吃。」岳西把碗又放回了竹籃,左右看了看,發現這大殿裏只有一把椅子,還被少年坐着。
「你叫什麼?」側身坐在書案上,岳西拿起了筆筒中的毛筆在虛空裏胡亂地比劃了幾個字,而後又把毛筆丟了回去。
「素。」少年似乎並不想談論這個問題,因此只說了一個字便緊閉了嘴唇。
「韓二小姐就這麼叫着你的。我聽見了。」岳西一說到韓二小姐就撇了嘴,頗不以為然似的。
「你認識她?」少年警覺地抬頭,一雙好看的眼睛中俱是寒意。
「韓二小姐不是號稱咱們大昭的第一美人麼,誰不知道她!」岳西接口道。
少年的眼神又轉為溫和,甚至帶了些許的笑意:「韓二小姐?大昭第一美人?」
「切!」舌頭都被人家親木了的岳西覺得味覺也出了問題,滿嘴的酸味。
「你叫素?那你姓什麼?」不願意談論韓二小姐的她又把話題轉到了他似乎在刻意迴避的問題上。
「我姓……」少年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幾下,眼睛又望向了別處:「我姓君。」
「君素……」岳西心中一陣竊喜:這應該就是北北了吧?他們都姓君呢!
「以後不要叫我的名字!」少年忽然生了氣,他起了身徑直的往屏風後走去:「我累了……」
低頭望向他*的纖足,岳西追了過去:「喂,你說的啊,以後不要光着腳踩在地上,還有,你才洗了澡,也不要睡,要先把頭髮擦乾的……」
岳西說完自己便愣住了,依稀記得同樣的話北北曾經對自己說過的……
天快大亮的時候,岳西從臥榻上起了身,輕手輕腳地朝着外面走去。
「說好了的,你還會回來的,你不要騙我……」側身睡着的君素閉着眼說道。
「還以為你睡着了……」岳西微笑着回頭看了他:「不騙你。」
直到岳西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了,少年才翻了身朝着門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就紅了臉。
蜷起身子,他像一隻慵懶而驕傲的貓咪一般,將臉埋在了雪白的狐皮里,自言自語道:「他的嘴巴為何是甜的呢……」
……
翻牆而進,又翻牆而出。岳西疲憊地走在帝都的大街上,心裏是快活的!
她覺得她已經找到了北北,只是那個笨小子似乎是把自己忘記了……
「不怕,慢慢總會想起來的。」伸了個懶腰,聽着渾身的骨骼的摩擦聲,岳西皺了眉:「這破身體,還是得鍛煉啊!」
路過楚家老宅那條巷口的時候,岳西看見被葉縣令舉薦在帝都里做了捕快的李捕頭正把佩刀杵在地上凶神惡煞一般的站在楚家宅子的門口往裏面吆喝着:「快點,快點!只要沒死,今天就必須搬完!若是給臉不要臉,就別說我家大人會對那兩個老東西不客氣……」
離着老遠,岳西就能聽見楚家宅子裏傳來的女人和孩子的哭聲以及衙差們不耐煩的催促聲,她只站了片刻便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劉舉人一家並不值得可憐,在他們黑了心去謀害楚應知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報應會這麼快的落到自己的頭上。
「咱老百姓們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岳西哼着小曲兒回了小院,意外的,屋裏的二位好漢不知道為什麼又打成了一團!
「這是怎麼了又!」推開屋門,岳西看着已然骨碌到地上的葉勉程和鄭寶才張嘴問道。
屋內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都挪了位置,鄭寶才騎在縣令大人身上氣急敗壞地說道:「他摸我!」
「……」岳西張了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是睡迷糊了……以為身邊睡得人是師爺……」葉勉程毫不示弱的搡了身上的鄭寶才一把:「就你這樣兒的,白給老爺,我也不要!」
岳西只覺得腦袋被這兩個人吵得都要裂開,她走了過去,伸手就把衣衫不整的鄭寶才揪了起來:「別打了!」
「你也趕緊起來!」順勢踢了一腳還躺在地上的葉縣令,岳西面朝着門口說道:「你自己好好和鄭兄說一說,不要讓他誤會!」
……
天大亮的時候,岳西帶着又被揍了一頓的葉勉程出了鄭寶才的小院,準備今天趕着回行宮。
臨上車前,鄭寶才追了出來,指着葉勉程的鼻子罵道:「狗日的,路上你給我規規矩矩的!要是敢對我岳兄弟動手動腳,老子一準兒追到你的縣衙里再揍你一頓!」
「那太好了!」到了帝都幾乎天天挨揍的知縣大人盤腿坐在驢車上,大大咧咧地說道:「本官就在慈縣縣衙恭候你的大駕啦!」
「你當我不敢去嗎?」鄭寶才站在自己的地盤上毫不示弱,跳着腳的大聲說道。
「來的時候洗乾淨了啊……」葉勉程幽幽地一笑,頗為氣人:「老爺我一定着着實實的賞你一頓板子!」
------題外話------
不要掉收了~
本來就沒有推薦,在掉收~
沒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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