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色雙收之娘娘是土匪 相隨迢迢訪仙城 三十六曲水回縈【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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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天還沒有亮透,西廂村岳府里就熱鬧起來,離着孩子足月還有段日子的岳西有了臨產的症狀,這讓一向處事不驚的樓夫人都有些慌亂了!

    女人生產就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里去,用娘的生死去換孩子的出生,她雖然是有一身醫術,可她並不是穩婆,眼睛又看不清,若是單憑着自己的一雙手就去為即將早產的女兒接生,她心裏也是忐忑的。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高公公去了多久了?」站在屋裏,樓夫人一面任秀珠為自己收拾着身上的衣衫一面問還在門外驢拉磨似的走動個不停的雲畫。

    「也就是一刻的功夫。」雲畫幾步走進來,與秀珠一左一右的扶住了樓夫人,幾乎是架着她往外走:「我把當家的扶到床上躺下之後先去給高伯送的信兒。」

    「嗯。」被兩個丫頭架着,樓夫人走得磕磕絆絆,穩婆子住的並不遠,她在心裏估摸了一下時間,總算是略略的安定了些。

    自忖憑着自己的本事,保着女兒和未出世的外孫平平安安的等到穩婆來接生還是沒有問題的。

    「娘,您別擔心」見從門外進來的母親臉色都變了,岳西扶着宮女的手想要坐起,奈何肚子一陣抽痛,疼得她咬着唇別過去頭去愣是沒有起來!

    「你顧着自己吧。」樓夫人走到床前側身坐下,才想去給女兒把脈,她意識到自己的手有些涼,忙把手捧在唇邊哈了哈熱氣。

    「這會兒疼了幾次了?」鬆開女兒的手腕,樓夫人側着頭把耳朵對向站在一邊的宮女問道。

    「回夫人的話,打雲畫姑娘出去之後到現在,娘娘痛了三次。」宮女緊張兮兮地回道。

    樓夫人聽得一皺眉。

    照着這個疼法,怕是穩婆沒有到來女兒就得開始生產了!

    沉沉的吸了口氣,樓夫人坐在床邊慢慢的挽起了兩隻衣袖,心裏已然有了主意。

    「雲畫,你在藥廬待過,就在屋裏伺候着吧。」起了身,她開口道:「秀珠,去把姑娘們都請過來吧,府里人手少,大夥都得幫把手!」

    「噯!」秀珠應了一聲,小跑着出了屋。

    「娘,沒事兒的」陣痛過去,岳西緩過一口氣,仍舊安慰着母親:「我這又不是頭生了,我自己都不擔心」

    「哼!」樓夫人氣哼哼地回身臉對着女兒說道:「總是不讓娘省心!早就讓你留幾個婆子在家裏用着,現在倒好,連抬個屏風的人都沒有!」

    「有人!有人!」手裏提着樓夫人行醫用的藥箱進門的心蓮忙不迭的接口道:「姑娘們馬上就到,再加上秀珠,夫人您就吩咐吧,我們人不少!什麼都能幹!」

    「什麼都能幹看把你們能的!」樓夫人指着門口說道:「抬兩扇屏風過來,把門窗都擋了。」

    「是。」心蓮馬上應了要走。

    「還有!」樓夫人叫住她又加了一句:「門口也得掛上帘子!」

    北方春天風大,就是立了春也只是天氣暖和了,春風三天兩頭刮,非得等着楊花和柳絮都吹盡了才能過去。

    「娘,這都三月了您把我這屋裏都圍成悶葫蘆了。」岳西笑着搖頭。

    「養你的精神吧,不疼的時候少說話。」樓夫人頭都沒回,自己摸摸索索的出了屋。

    閨女大大咧咧不把生孩子當回事兒,她這個當娘的可不能什麼都不在乎。產婦着了風得了產後風可是大病

    站在床邊的兩個宮女對視了一眼,心道:夫人說話可真是連陛下和娘娘說話都是輕聲細語地呢

    兩個宮女的表情落在岳西的眼中,她只做未見。

    關心則亂,岳西知道母親是真疼自己,而現在母親也是真着急了

    堵住了急吼吼跑進院子的錦娘等人,樓夫人倒是壓低了聲音說道:「穩婆子還沒來,娘娘這一胎生的急,你們幾個都得幫把手了。」

    「嬸子,您就吩咐吧!」跑的太急,錦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一直手不停的在胸脯上拍打着:「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生孩子的事誰也說不準。」樓夫人擺擺手繼續說道:「燒水,準備襁褓,再給沏碗紅糖水。誰幹什麼你們自己分吧」

    「好,這些交給我們就是。」錦娘接口道:「嬸子去屋裏陪着她吧,有事兒您就吩咐,我們都等在外面。」

    岳西這一胎生的急,大夥也跟着一起着急!可着急歸着急,岳府上下並沒有亂。

    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兩套四扇屏很快的被擺進了屋,擋住了房門和窗戶。門口也掛上了厚重的隔風的棉門帘,一大碗滾燙的紅糖水遞到了宮女的手中,岳西的身下也換了裝着細草木灰的布袋

    「真是急死人啦,當家的也不知道如何了!」岳西的院子裏人們忙得人仰馬翻,西跨院裏褚慧慧也心急火燎着!

    所有的女人都奔了岳西的院子,獨獨把她給忘了!

    等到她摸摸索索地穿好衣服要往外走,卻出不了屋了,與她住在一個屋裏的心蓮跑出去的時候隨手把門從外面別上了!

    她們住在家裏,輕易的不會鎖門,今兒外頭風大,心蓮關了幾次門都給風吹開了,她心裏一急便把門給別上了。

    褚慧慧在屋裏又拍又叫地忙活了一陣之後也沒人搭理,急的她一拍腦門,立時找到了出路!

    摸着牆走到了窗戶前,她摸索着支起了窗戶扇,而後提着裙子把腿搭上了窗台:「心蓮你個沒腦子的!把門鎖了我就出不去了嗎這不是還有窗戶嗎」

    長這麼大頭一次爬了窗戶的褚慧慧順順利利的走出了院子,又順着院牆往岳西的院子走。

    當家的屋裏還住着個皇帝陛下,她去岳西的院子的時候並不多,尤其是現在又是一個人摸摸索索地走着,所以她走的尤其的慢。

    「方才還聽見有人說話呢,怎麼這會兒沒聲了」一邊走一邊支愣着耳朵留神聽着各方的聲音,似乎是突然之間的身邊就安靜了下來。

    在岳西院子的門口她終於摸到了一個人,於是褚慧慧忙不迭的抓着那個人手問道:「怎麼沒聲啦?我是不是走錯了?當家的怎麼樣了?哎?」

    她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之後才發現她好像是抓着一個不認識的人在說話!

    眼睛不好,鼻子都能代替眼睛使,褚慧慧探過頭去聞了聞,那人身上的味道也是陌生的——男人味!

    「哎呦!對不住!」她趕緊往後退了一步,想把手收回來,不成想自己手卻被那人抓住了:「我是娘娘的兄長。」

    韓陽春奉旨回京,還沒瞅見皇宮就在御道街上遇到了皇帝陛下的車馬。

    一問之下才只知道岳西是要臨產了,於是便跟着贏素一起風馳電掣般地趕了回來。

    贏素匆忙而歸,連龍袍都沒來得及換,如此威風凜凜俊臉煞白地進了院子,立時嚇得方才還嘁嘁喳喳的女子們都變了啞巴,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男女有別,韓陽春只能站了院子外面,眼瞅着褚慧慧一手扶牆一手伸着朝自己撞了過來。

    其實他是能躲開的,可一瞅見那隻伸向自己的小手,韓陽春鬼使神差的沒有動,等着對方抓住了自己,而他則抓住了褚慧慧的手

    那隻手還是那樣軟綿綿的,像是沒有骨頭韓陽春攥了就不想鬆開

    韓陽春很詫異的看着自己掌中的那隻小手,他捫心自問並不是貪戀女色,可說不出為什麼,他就是不想放開這團小小的柔軟。

    她的眼看不到這世上一切骯髒的東西,包括他。

    屋裏傳來一陣嘹亮的啼哭聲,瞬間讓安靜的人們又活泛起來:「生啦生啦」

    顧不上禮數,幾個女人從地上起來一起湧向岳西的房門,連贏素都被擠在了外面。

    「生了?」褚慧慧忘了難堪,拽着韓陽春就往院子裏走:「雲畫錦娘咱當家的怎麼樣啦生的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呀」

    眾人回頭,就看見平素老實巴交的褚慧慧與曬得黑不溜秋的韓家大公子手牽手明目張胆地進了院子下巴頓時掉了一地!

    岳西這一胎生的非常順利,從陣痛到孩子出生堪堪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連輕易不會誇讚人的樓夫人都不住口的誇讚起新出生的小嬰兒來:「真真是個好孩子!心疼娘,沒讓你娘遭罪」

    「是個女兒。」產後的岳西雖然稍顯虛弱但看得出很是高興,她對着臉色蒼白卻滿眼溫柔的贏素說道:「咱們有兒有女了」

    「嗯。你我圓滿了。」贏素點點頭,伸手接了熱布巾為她擦手:「睡一會兒吧,娘子太辛苦了」

    抬眼望向躺在娘子身側的肉嘟嘟的小嬰兒,贏素的鼻子酸酸的,他現在有兒有女了,真好

    俯身將岳西輕輕地抱起,他能聞見她身上還帶着的產後的血腥氣。贏素地心顫了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記輕吻:「謝謝娘子給我的圓滿!」

    大昭皇后誕下女兒,適逢昭毅將軍平定南方倭匪班師回朝,正是喜上加喜的大好事!

    皇帝陛下龍心大悅當即給女兒賜了封號:福康。

    兒子們起名字的時候,娘子正在和他鬧彆扭,他沒得到機會,這次有了女兒,他當仁不讓的給女兒起了名字:連城,贏連城。

    連城。是娘子送給他的無價之寶

    一年又七個月後,裕仁皇太后病重,時常昏睡不醒。

    秋雨綿綿的晚上,她毫無徵兆地醒了過來,看到了守在她床前的岳西。

    「沒想到你還在」裕仁皇太后喃喃說道。

    記得她睡着前皇后就過來探望她了,那個時候天還亮着,而現在宮裏都掌燈了

    「哀家是快死了吧?」她看着岳西問道。

    「想不想吃點東西」昨天早晨汪值就把消息送去西廂村,她一早就趕了過來,一待就是兩天,連衣服都沒有換過。

    微微搖頭,裕仁皇太后往旁邊看了看,燭光搖曳,她有些看不清:「陛下呢?」

    「陛下去早朝了,才走。」岳西輕聲答道。

    「哀家想見見那個孩子」裕仁皇太后仰視着她,眼中俱是期許之色:「就看看,什麼都不說」

    「好。」岳西凝視了她片刻之後點了頭。

    從皇宮到慈縣,岳西星夜兼程換了兩輛馬車終於在第二天的清晨帶着葉卿賜進了永寧宮。

    永寧宮的大殿裏站了幾位太醫院的大夫,贏緋也在。

    岳西於贏緋對視了一眼,直接進了寢宮。

    「列位大人。」贏緋做了個請的手勢:「借一步說話。」

    他知道那個孩子的身份,也知道那個孩子的身份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因此岳西急匆匆的進了寢宮之後,他便藉故帶着御醫們去了偏殿。

    寢宮裏人不少,見她進來,汪值忙帶着幾個宮女行禮退了出去。

    「過去給太后娘娘磕個頭吧。」岳西牽着一直想要往他身後躲的小小子走到了病榻前,坐在床前椅子上的贏素看看她,夫妻兩人臉上是同樣的疲憊。

    又看了葉卿賜一眼,贏素起了身,倒了杯茶給岳西。

    目不轉睛地看着立在床前的孩童,裕仁皇太后的眼中終於有了光彩,她顫抖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個孩子,而葉卿賜嚇得『哇』地一聲哭出樂聲,死死的抱住了岳西的大腿不肯鬆開。

    岳西看着形容枯槁脫了像裕仁皇太后嘆了口氣,她蹲下身子抱着葉卿賜柔聲安慰道:「寶貝兒,別怕,婆婆是喜歡你」

    明成的孫子按理說要叫裕仁皇太后一聲姑婆的,岳西簡而化之,只讓孩子叫了她婆婆。

    少傾,孩子止住了哭聲,仍是不肯離開岳西的懷抱,只畏畏縮縮地偷眼瞅着容貌嚇人的裕仁皇太后,兩隻大眼裏含着兩泡淚水,抽抽噎噎地似是隨時都會接着大哭一場。

    「真像啊與他爹爹小時候一個模樣都那麼愛哭」裕仁皇太后不甘心的仍是朝葉卿賜伸着手,她的視線始終落在他的臉上,不忍移開。

    那是明家留在這世上唯一的一點骨血了,她得好好看着,等到了下面才好和哥哥以及明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終於,岳西握着孩子的小手放在了裕仁皇太后的手中。

    裕仁皇太后看着孩子笑了,虛虛地做了個握手的動作,她已經沒有力氣握住孩子的小手了

    「岳西。」她抬眼望向岳西,頭向後仰了仰:「母后把這個交給你」

    「啊?」岳西往前走了一步探頭往她的頭上看了一眼,只見裕仁皇太后的頭上只別了一隻鳳釵再無別的飾物:「您要把釵子給我?」岳西不解的問道。

    裕仁皇太后幾不可見的搖了頭,微弱地說道:「枕頭拿去」

    岳西回頭看向贏素:「母后說要把她的枕頭給我?」

    岳西很納悶,想着裕仁皇太后就是感激自己跑了這麼一趟想留給自己點東西也應該是值錢的物事啊,給她個枕頭做什麼?

    贏素卻已經走了過來,抬起母親的上半身,等着岳西把她枕着的枕頭拿走,他把床里枕頭拽了過來放在母親的頭下。

    「呵呵謝謝母后賞賜」岳西抱着個大枕頭沉甸甸的,上面都是裕仁皇太后頭上的桂花油的味道,熏得她只想打噴嚏!

    「拆開。」裕仁皇太后似乎累的已經不想說話。

    「」岳西與贏素對視了一眼。

    走到桌子旁邊,將桌上的茶壺茶碗放在一邊,岳西回手在身上一摸,藏拙已經被她拿了出來,一刀子下去就給大枕頭來了個開膛破肚


    層層包裹中露出了裏面枕芯,決明子苦蕎殼稀里嘩啦地撒了一桌子,同時露出幾個金燦燦的物事來!

    岳西拿起一個放在掌心看了看,覺得那半個巴掌長的小東西越看越像一隻惡狗:「這是」

    話說了一半,她腦中靈光一閃:「這是虎符?」

    贏素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手抖了一下,隨後輕聲說道:「不錯,這是虎符。」

    四隻虎符被從枕芯里掏了出來,如今都在贏素手裏,他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問道:「母后,此物怎會在您的手中?」

    為了尋找這四隻能調動大昭四方邊界的守軍的虎符,贏素沒少費力氣,可惜都是無功而返。

    就是在他父皇彌留的時候他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虎符不能歸位,始終是個隱患,這讓贏素想起來就會痛疼一番。

    「哼!」裕仁皇太后瞥了贏素手中的虎符一眼,有氣無力的冷笑一聲:「這是你父皇親自給哀家的!」

    「一年一隻四年自生了你之後,他再沒有進過母后的寢宮。」

    作為明家的嫡女,裕仁皇太后一出生便是天之驕女。

    明家富可敵國,簪纓世家,明家的嫡女是比各國的公主還尊貴的存在。

    先帝登基後有權沒錢,又不善經營,沒兩年就把國庫里一點銀子花了乾淨,最後竟連給官吏們發的俸祿都拿不出了!

    實在沒有辦法,先帝向當時明家的家主明成低下了高貴的頭。

    雙方一番談判之後,他迎娶了明家的嫡女,交出了戶部的權利,同時也與明家達成協議,將來只能立裕仁皇太后所出的子嗣為太子,並且每年的正月十五,必須宿在她的宮裏。

    正月十五皇帝必要宿在皇后的宮裏,這是規矩,也有帝後和諧,家宅安寧之意。

    而先帝厭惡明家逼着自己做出的決定,從而也更加的厭惡起當時還是皇貴妃的裕仁皇太后來。

    他始終沒有冊封她為皇后,也不願意與她多說一句話。

    為了讓她趕快懷孕生子,先帝甚至自願種了子孫蠱

    然而一年要與她同床共枕雲雨一番始終是像塊千斤巨石般的壓在他的心裏,他是寧可死了也不願意邁進永寧宮。

    兩個人大吵了一番,雙方各退一步。

    先帝若是不來永寧宮宿下便要交給皇貴妃一樣極重要的物事作為代價!

    於是一隻一隻的虎符就到了裕仁皇太后的手中,而她也遵守了承諾,在明成面前始終沒有提及此事,並且封住了宮裏人的嘴!

    本想着若有戰事,先帝定會找自己討要此物,那時候,她也可以好好地和他說說話

    沒想到這四個東西她一攥就是一輩子,終是毫無用處!

    「哀家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把這東西給了她的」裕仁皇太后看着兒子輕飄飄的說道。

    贏素緊閉着嘴唇沒有言語。

    「孩子。」裕仁皇太后用力的喘着氣看向葉卿賜,似乎是不用力的話,這口氣就得斷掉:「以後有了難處就去找你岳西姑姑只要你聽話她定能護你周全」

    掌燈時分,裕仁皇太后在昏睡中薨逝。

    贏素遂了她最後的心愿,將她安葬在了帝都西面萬壽寺後的一處平地上。

    此處與安葬先帝的帝陵相差百里,而與明家的祖墳毗鄰。

    「三丫頭,別在太陽地里站着,才入夏,最容易把人曬黑了」

    聽了娘子的話,正在涼亭里看書的贏素皺了皺眉。

    起多好聽的名字都沒用!

    在娘子的口中只會管兩個兒子叫『老大』『老二』,到了小公主這裏就成了『三丫頭』!放下書,他走出涼亭抱起女兒又回去坐下,從石桌上拿了個很鮮靈的香杏給她,小丫頭卻推開了他的手,自己爬上了石桌從果盤裏把那個最大的甜瓜拿了起來!

    甜瓜很大,她得用兩隻小手抱着才能拿起,左右看了看之後,小丫頭找到了下嘴的地方張開小嘴衝着甜瓜惡狠狠的咬了下去:「嗷嗚」

    贏素痛苦的閉了眼

    小公主生下來時並不太大,然而被娘子養了幾年之後竟是眼見着長!

    如今她才五歲,卻比大了她兩三歲的哥哥們都沉,是個名副其實的胖丫頭!並且跟娘子親得不能在親,時時刻刻都要粘在她的身邊。

    贏素尤其看不得她吃東西時的樣子,什麼都吃不挑食,就是專挑大的吃!

    岳西瞅着涼亭里的父女二人笑了笑,繼續在院子裏遛驢。

    驢寶氣自從和它的馬婆娘互踢落敗之後便被帶回了西廂村,每天好吃好喝的餵着它,岳西怕它光吃不動會生病,於是有了空子就把它牽出來在後院遛遛。

    這邊女兒吃東西沒個樣兒,那邊娘子做着不正經地事兒,皇帝陛下對於這兩個人是統一的無計可施!

    既然管不了,他索性就敞開了慣着她們,反正家裏就兩個女人,他想怎麼慣就怎麼慣。

    「當家的,新做的板車送來了。」柳畫樓從前院走了過來,看見端坐在涼亭里的皇帝陛下,他稟告了一聲沒再往前走。

    皇帝陛下始終是看他不順眼,可他端的飯碗是當家的給的,他雖然有點怕見到陛下,但怕得有限。

    「柳公子。」錦娘手裏拿着一本賬冊走近他,先對着贏素和岳西行了禮,她才對柳畫樓說道:「這冊子上的數目不對啊,你給我說說去」

    行禮告退,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園子,錦娘回頭看了一眼,才捶了他一拳:「我說你怎麼回事兒啊!明知道陛下瞅你不順眼還往他跟前湊,自己找不自在啊」

    「我不是不知道他在家嗎。」柳畫樓笑了笑,握住了錦娘的手:「嫁衣做好了?」

    「嗯」錦娘臉一紅,趕緊往身後看了一眼。

    「怕什麼!」柳畫樓手握得更緊:「我握着自己女人手可是不怕旁人看的!」

    兩個人才訂了親,婚期就定在臘月里。

    明年開了春,岳西就打算把他們小夫妻派去盯着南方的生意了。

    「漂不漂亮?」將新做好的板車給驢寶氣套上,岳西喜滋滋的對着涼亭里贏素顯擺道。

    贏素抬了眼皮掃了一眼,輕輕的應了:「嗯。」

    一頭肥驢有什麼可漂亮的要不是娘子問了,他才懶得看。

    「真漂亮啊!」小丫頭從涼亭里走了出來,抱着香瓜邊啃邊說道,很給母親面子:「不過還是娘親最漂亮!」

    「哈哈!」岳西笑着捏捏女兒圓嘟嘟的小胖臉:「傻丫頭,你怎麼把娘和驢比了啊」

    「唔。」小丫頭若有所思的仰頭看着母親,最後點頭道:「那還是父皇最漂亮吧!」

    「!」自負美貌天下無雙的皇帝陛下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很想把耳朵堵上。

    「哥哥們呢?」岳西把驢車調了頭,隨口問道。

    「去了大舅家。」小丫頭馬上答道:「他們還不帶我去!」

    「你還小啊,現在學武早了點兒。」岳西低頭看着女兒說道。

    「大了也不學。」贏素悠悠地說道:「有父皇和你王兄們護着,誰還敢欺負你?」

    「別聽你爹的!」岳西馬上拆台:「藝不壓身,別人有不如自己有。你大了再學,娘教你,娘的功夫也厲害着呢!你爹爹都」

    「大舅兄最近幾日怎麼沒過來用膳呢?」為了怕娘子口無遮攔地把自己打不過她的事兒也說給女兒聽,贏素趕緊岔開了她的話。

    「慧慧有喜了,正在害口,前幾天在咱家聞到了炸魚的味道,就一直吐,他們就沒過來吃飯。」岳西把女兒放在了車上回身對贏素說道。

    「哦,那是好事。」贏素淡淡地點了頭,心裏暗自琢磨着要和廚房的大師傅說說,以後天天都做一道炸魚,不吃,就留着給隔壁宅子裏的那二位聞味兒

    韓陽春那廝簡直不要臉,自己有了家還天天到他府里蹭飯吃,皇帝陛下想想心裏就來氣!

    他家的銀子可都是娘子辛辛苦苦掙來的,絕對不能養了那些吃白食的人!

    「哎,話說回來,郡王爺可是也有日子沒來了。」岳西隨口說道。

    「呵呵!」贏素輕笑出聲:「東夷的公主又來啦,聽說要在帝都長住,還在賢王府邊上置辦了宅子。贏緋都不敢在府里露面,連國太夫人都跟着延平進山里躲着去了!」

    「這公主是真成!」岳西一聽馬上搖了頭:「她追了郡王爺可有年頭了,他們倆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完全的不成。」贏素也搖了頭:「贏緋看不上她。」

    「不是聽說你王叔對公主有意思嗎?要不你就做做好人,讓她禍害靜王去得了。」岳西對靜王沒什麼好感,為了幫着贏緋早點甩開這朵爛桃花,她不在乎黑靜王一把。

    「她看不上靜王。」

    「娘親,走一走吧」小丫頭在驢車上坐了一會兒,又有些坐不住了。

    「好,咱走一走。」岳西拉着驢寶氣慢悠悠地在園子裏轉圈,然而小丫頭並不滿足,她把啃得亂七八糟的香瓜抱在懷裏,騰出一直小胖手來在空中揮舞着居然做了個趕車的動作:「這樣走」

    「成!」岳西走到一邊折下一根樹枝,拿着坐在了驢車上,她舉起手裏的枝子比劃了一下:「駕!」

    驢寶氣果然走得快了起來。

    「咯咯咯咯咯」小丫頭笑聲成了串,銀鈴兒似的脆生生的:「娘親趕車的」

    「你說什麼」岳西身子僵住,慢慢地回了頭。

    身後的平板車上坐着瓷瓷實實的胖丫頭,身子隨着驢車的走動前仰後合,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胖妹妹」岳西喃喃的喚道。

    「趕車的」小丫頭咯咯笑着接了口。

    岳西閉了眼,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曾經,有那麼一個心地良善的女人陪着她在帝都與行宮之間的路上走過很多回

    如今,她又回來了

    「三丫頭,娘給你唱個歌啊」岳西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扭過身去朝着前面坐好。

    「娘親唱吧」小丫頭往前爬了爬,吃了半個的香瓜被她叼在嘴上。

    「等一下!」驚慌失措的皇帝陛下丟了手裏的書卷飛身上了車,他一把抱起肉墩子似的女兒,父女二人一起坐在了岳西的身邊:「唱唱吧」他悄悄地扯住了她的腰帶。

    太可怕了!

    那次娘子唱了一首歌,結果騎着白馬跑得無影無蹤,失去她的日子,贏素生不如死

    現在她又要唱歌了,而且還是在驢車上!她的這頭驢比馬還厲害,簡直太可怕了

    岳西扭頭看了着他們,抿唇一笑:「那我唱了?」

    「唱吧」贏素抬眼緊緊地盯着她。

    岳西揚手一揮樹枝,帶起一縷清風,驢車慢悠悠地走了起來: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好來好往好聚首,

    春去秋來再團圓。

    苦盡甘來人自省,

    平平淡淡悟一生。」

    她聲音和緩,曲調悠揚,歌詞反反覆覆只這幾句話,贏素聽着聽着臉上便帶了會心的笑:「娘子,咱們去哪兒啊?」

    「接咱兒子去!」岳西回道:「該吃晌午飯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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