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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西聽得一撇嘴:「真是越來越他娘的有出息了!」
「是到了。樂文小說|」蘇謹言抬頭說道:「阿靜見家裏客人多,就去廚房幫着霞染姑娘預備飯去了,老楚也跟過去幫忙了。」
想着他是不願意外人知道自己與葉勉程的關係,岳西也沒有再問,只是走過去往桌子上看去:「你們兩個人這是算什麼呢?老楚呢?今兒不是應給靜靜回門的日子啊,我以為他得一早就到了呢。」
葉秋抬頭迅速地瞟了一屋子人幾眼,然後又低下了頭:「沒……沒回去……」
屋裏牆邊擺着兩個燒的正旺的大火盆,岳西站在那裏先脫了身上的大氅掛在架子上,伸手烤了烤手,回頭瞅見低頭和蘇謹言正小聲說着什麼的葉秋一愣:「呦,葉大人不是回去了,你怎麼沒跟回去?」
家具也買的頗為耐用結實,因此讓外人看着,她這裏正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做派,只讓人覺得太平局的東家別看年歲輕,但沉得住氣,是個做大事的模樣。
先前只當了臨時的鋪子用着,她也沒有特別的裝飾,只收拾了個四白落地能住了人。
岳西這處院子很大,前後三進,正屋是一溜五間房子打通了連在一起的樣式,連屋子裏的柱子都要一懷粗細。
「都別外邊站着了,都進屋!」讓打雜的小廝留在院子裏看着禿小子,岳西把客人都讓進了屋。
鄭家娘子真是在外面待不住了,眼瞅着自己家相公有意還要和這伙子人湊個熱鬧,她不好掃了他的興致,只好跟着雲畫抱着孩子去了後院,心裏還在暗自想到:過節真是麻煩!串門子就是累,真沒在自己家裏自在……
「是。」雲畫低頭應了,而鄭家娘子還不放心在門口眼巴巴等着大馬車的狗子,岳西走過去說道:「嫂子快去歇歇,門一關,屋裏肅靜。您要什麼就跟雲畫說。狗子就讓他在外面玩兒,有人看着,您放心,丟不了。」
「雲畫。」岳西一邊招呼着客人一邊對着快步走過來的大丫頭吩咐道:「去,把鄭夫人請到客房去,再給送兩個火盆過去,孩子小,怕冷。」
這不是她自己的家,到旁人家做客只能入鄉隨俗。可她身子骨虛弱,抱着孩子在外面坐了會兒就覺得凍的透透的,腳底下也開始打晃兒。
一堆男人站在了院子裏,鄭家娘子更顯得無所適從。
岳西抬頭對上他們,臉上的笑容更大,她抱拳拱手的招呼道:「得,正好都在咱們一塊喝幾杯!」
「大年初一,大吉大利!」正屋裏吵吵鬧鬧的一下子出來好幾個人,正是年前跟着岳西去了趟錢塘郡的那些個鏢師們。
「可今天是初一啊!」初一是皇親貴胄拜見萬歲爺,帝都里的命婦們拜見太后娘娘的日子,能在這個日子進宮的人身份必定不凡,也難怪鄭寶才起了疑心。
「啊。」岳西笑着點頭:「這不才從宮裏出來嗎。」
「過年好!」鄭寶才緊走進步下了台階,立在岳西的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兄弟,聽說你進宮了?」
「這不是先給嫂子拜年嗎。」岳西站在院子裏對着鄭寶才拱手行禮:「鄭兄,您過年好啊!」
「杜家妹子這麼想也對……」鄭家娘子頗為認同的點了頭,才想接着在發表幾句看法,卻被從正屋出來的鄭寶才打斷了:「兄弟啊,你可回來啦,哥哥等着你給我拜年呢,你說你怎麼站在門口就不進去呢!」
她打了個哈哈,嘆了口氣:「胖妹妹人是不賴,可她尋了好人家啦,她也嫌我家裏太亂。」
猛一聽到這個名字,岳西心裏一疼。
杜三娘……
「我和你屋裏的那些女人說不到一塊去。」看着雲畫去了後院,鄭家娘子撇着嘴說道:「杜家妹子多好,比你後院的這些女人都強!」
雲畫會意,知道她不願自己聽見,調頭走了。
「我這個……」她瞟了眼跟在岳西身後忽然閉了嘴。
岳西對着鄭家娘子微微一笑,又把手裏餘下的一隻紅包塞到了她懷中嬰兒的斗篷里:「外面天寒地凍的,嫂子怎麼怎麼不去屋裏坐着?」
「這孩子!你叔叔給的就拿着唄,回家再給娘多好……」鄭家娘子一邊數落着孩子一邊伸了手接過孩子給她的壓歲錢揣進了衣襟里。動作流暢自然,顯見是把岳西當了自家人。
腳才落地,狗子馬上就朝着自己的娘親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娘!叔叔給的……留着給我娶媳婦兒……」
狗子馬上就把紅包掏了出來,低頭看了看,擰巴着要下地,岳西就勢把他放在地上。
「叔叔帶你去。」岳西彎腰抱起這個髒了吧唧的孩子,伸手接了雲畫遞過來的壓歲錢轉手塞進了孩子的衣襟里:「掖好了,自己買糖吃去!」
狗子吸了下鼻子,又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唇,奶聲奶氣地對着岳西開了口:「我也想坐大馬車……我娘不許我去。」
聽了他娘的話,小孩子抬了頭,岳西就看見了他掛在鼻子下面的兩桶大鼻涕已經蜿蜒地流到了嘴唇上!
狗子也穿了新袍子,一看就是買的,有些過於的大了。
奈何她身上的病纏綿的太久,就是臉上搽了胭脂水粉也是掩飾不住本來泛黃的膚色,人看起來也老了十來歲似的。
「狗子,快給你叔叔磕頭!」鄭家娘子病怏怏的,今兒跟着鄭寶才出來串門子還特意打扮了打扮。
「去包兩個紅包。」她回頭對着雲畫吩咐了一聲,臉上掛着笑快步走向坐在台階上的臉色蠟黃的女子:「嫂子,您過年好啊!」
「這有什麼,養家餬口掙銀子哪有容易的。」岳西說着話已經進了院子,就看見狗子娘穿得厚厚地棉衣裳坐在正屋的台階上懷裏抱着裹斗篷里的兒子,看着正在院子裏放煙花的狗子。
「早晨你才出了門,葉大人便回去了。縣衙的馬車過來接的,這節過的,在衙門當差也不容易。」雲畫小聲回道。
「知道,喜來剛跟我說了。」岳西說着話提步往裏走:「葉大人還在嗎?」
「主子,家裏來了不少客人,都是給您拜年的。」雲畫湊到岳西跟前小聲嘀咕道。
「是!」牽着韁繩的馭夫笑着應了,也不上車,就牽着那匹馬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岳西轉身利落地跳下了車,對着馭夫說道:「再往前走一圈去,讓我兒子過過坐大馬車的隱!」
大過年的,也讓孩子痛快痛快,至於能不能籠絡住自己兒子的心,那得蘇謹言和江嵐多用點心思才成。
喜來跟她親近,岳西並不要求孩子將壓歲錢交給江嵐。
「好兒子!」岳西先把手裏的紅包給孩子塞進衣襟,而後抬手拍了拍他凍的紅撲撲的小臉兒:「紅包你自己留着吧,喜歡什麼就自己買。別瞎花就是了。」
「沒,都等着您呢。」喜來很小聲地說道:「給咱們趕車的伯伯還有鏢師伯伯也來啦,說是要給爹爹拜年。」
「你爹娘沒回去吧?」她笑着問道。
岳西伸手接了那兩封紅包用手捏了捏,感覺到裏面裝的是銀票。
兩封紅包遞到岳西的面前,喜來仰着小臉望着她:「爹爹收着吧。」
「這個車真舒服!」喜來上了車跪着往裏爬了幾步又站了起來坐在了坐凳上:「爹爹,楚伯伯和鄭伯伯都來啦,他們還給了我壓歲錢……」
「先讓我兒子上來。」岳西伸手到喜來的腋下往上一端,小東西就勢就上了車。
「喜來!主子還沒下車呢!」雲畫才伸了手想要扶岳西下車卻被身子靈活輕巧的喜來擠到了一邊。
小東西仰着小臉看了看隨即就往上爬……
馬車才停穩,帘子就從外面被挑起,雲畫和喜來一邊一個從外面探進頭來:「爹爹的馬車真氣派呀!」
「主子回來啦!」
……
「是!」馭夫在外面應了,岳西隨即感到馬車行駛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回……」岳西想了想,撩開蓋在頭上的風帽說道:「回西廂村。」
「主子,咱們回哪兒?」自打岳西上了馬車,趕車的馭夫就坐在前面支愣着耳朵等着她吩咐,現在馬車都快出御道街了,馬車裏還是靜靜悄悄的,他只好自己開了口。
躲在大氅里,她偷偷地罵了一句:「媳婦兒也不是個好東西!天天淨琢磨着往我肚子裏裝個小的!說得就和他長了個播種機似的……那是打了種就能長苗的麼……」
「真他娘的累心!」
只是岳西沒有想到裕仁太后竟把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當了槍使,於是也只好借力打力,就手收拾了做夢都想把女兒推上皇后寶座的明氏。
別人越是這樣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她便越要把自己當回事兒,總不能隨便站出個人來就敢捏吧她岳西一頓!
思前想後的,她想明白了一件事:贏素她老娘把自己和她見面的時間安排在初一命婦們要對她拜見的時候,顯見也沒想承認她這個大昭皇后的身份。
沒進宮的路上岳西便已經把可能遇到的問題細細地考慮過。
裕仁皇太后作為一個旁觀者,顯然是在利用自己的娘家姐妹試探自己。
皇宮裏的一場開年大戲遠不是口水戰那麼簡單。
帘子放下,內外隔絕,岳西隨即如同沒了骨頭似的斜靠在車廂里,從頭到腳都用紫貂大氅遮了個嚴實。
「走,回家吃餃子去。」岳西笑盈盈地上了車,沒事兒人似的。仿佛她身後的那些莊嚴的建築不是皇宮而是菜市場。
他們這些人跟在陛下身邊多年,功夫在禁衛中都是拔尖的。可如今沒名沒分的娘娘進了宮,他們便只有干着急的份,一道一道的宮牆可不是那麼好闖的!
看着岳西全須全尾的從皇宮裏走了出來,馮繼宗長長的出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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