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去,行嘛,我替你。」
短短的一句話,仿佛是這個火熱時代最深情的表白。
你的理想,伱的抱負,我知道,我懂得,我更理解,因為喜歡,所以願意為你承擔,不為別的,不談偉大,只為你。
那一天,少女的內心不再平靜,心裏第一次有了一個人的影子。
愛情的力量確實偉大,但江山易改本性卻是難移。
「少爺,你能去當兵呢,那是要打仗的,會死人的。」
少年跟班急的團團轉,他不明白原本聰慧萬分的自家少爺,為什麼突然想不開了。
「呸呸呸,別瞎說,你少爺我要去也是當空軍,飛行員,陸軍那些泥腿子的活兒我是不乾的,再說了,就算真打起來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咱還不能花點錢去後方待着嘛,到時候帶上我的小魚兒過過我們倆的小日子,再不濟,老子直接帶她回美國,我就不信了,老頭子還能不要我這個的兒子。」
哦,是這樣,原來少爺早有定計。
「可少爺」
「行了,行了,趕緊我把那個會員徽章找出來,少爺我得戴着。」
黃國興報考了位於杭州的中央航空學校。
張頌紋一身軍裝的出現,手裏拿着黃國興的申請表。
「我是航校總教官,高智航,也是你的考官。」
「黃國興,22歲,歸國華僑,美國三藩市克里斯托弗航空俱樂部資深會員,擁有300小時的獨立架機經驗?」
「是的,這是我會員徽章跟飛行證書。」
「嗯這個飛行小時數,已經不比正式飛行員低了,足以證明你非常優秀。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黃國興,你為什麼要參加空軍呢?」
「呃~」
這,這還得問為什麼嘛?
為了愛情行嘛?
為了我的小魚兒!
黃國興一臉肅穆的挺起胸膛,朗聲回道「報告長官,家父為我取名國興,就是為了讓我等海外遊子勿忘祖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好,好!中央航校歡迎你的加入。」
搞定!
等黃國興一身航校學員制服站在楊婉瑜面前時,少女卻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你,你這是?」
「我報考中央航校了,說了我替去就替你去。」
「什麼替我去,愛國熱情怎麼能相替,要發自內心的」
少女漸漸低下了頭,有些不安的扯起衣角,一番話說的很沒有底氣。
「是啊,你愛國,發自內心的想為國家做點什麼,我發自內心的喜歡你,所以等同於我也是發自內心的。」
「歪理!」
少女被羞得不行,情急之下,轉身就要跑,卻被黃國興攔住了去路。
「別別別,你就當我在開玩笑,好吧。」
「國興先生,不要再說這些不着調的話了。」
「哈哈,好,那我這麼說,我考上了中央航校,可以參軍報國,你不為我高興一下嗎?」
「我我,是為你高興的。」
一抹紅暈再次染紅了少女的臉頰。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可真正有勇氣去做的人卻少之又少。
「我跟你說,這期考試有2000多人報名,最後就招了200個,等畢業的時候,還要再淘汰四分之三,最後就留下50人的精英學員,不過,你放心,裏面肯定有我,厲害吧?」
「嗯,很厲害。」
「嘿嘿,這都是愛情的力量嘛。」
「你!又來~」
「好好好,我道歉,不說了。」
看着眼前一身軍裝制服,英俊帥氣的男人,少女的內心再次泛起漣漪,原來被一個人喜歡是這樣幸福的感覺。
雖然他看起來很有些不着調,話說的也太大膽了些,但卻讓人心裏甜絲絲的。
「謝謝你呢,國興~」
中央航校位於筧橋,距離HZ市中心10公里,地勢平曠,在航空戰略的角度上,可隨時支援上海和南京,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整個校區分為東、西兩個區域——東區為教學區,有教學樓、圖書館、機場、油庫、機修廠、飛機製造廠等建築和設施,西區為辦公生活區,有運動場、辦公樓、學生宿舍和別墅群等。
航校的總學制為兩年,入學生班的先授6個月的入伍士兵教育,考試及格升入本科,本科教育分初、中、高3級,各4個月。初、中級學習基本飛行,高級專習驅逐、攻擊、偵察及轟炸飛行。學員通過初級、中級與高級三個階段,方可畢業。
本科階段的教官大多為美國人,並向美國購買專用教練用機,並有設飛行科跟機械科,學習內容有飛行學、航行學、飛機構造學、發動機學、空軍戰術、無線電通訊及英語。
這些課程,除了專業的空軍戰術,黃國興鮮有涉獵外,其他科目在飛行俱樂部都有學過,所以他掌握起來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如魚得水,讓他也並沒完全意識到軍校於普通大學有什麼不同。
在這裏他遇到了他的帶班教官,一個老實巴交,沒有什麼遠大理想,一心只想舒舒服服過自己小日子的人,李開陽(張毅飾)。
要不是他穿着軍裝板起臉來還真有些那麼回事,黃國興真的很難把他跟軍隊這種暴力機器結合在一起。
他最常說的話就是:「上峰命令如此,我也沒辦法,大家多擔待,各自執行吧。」
哦,對了,他還有些悶騷。
原因是黃國興跟李教官第一次在校外相遇,居然是在舞廳里,好還在黃國興機智,裝了一把互不相識,否則非得尷尬死一個,而且大概率是李教官。
除了李教官,黃國興還結識了一群別樣的「二代」校友。
沈崇誨(張偌筠飾),江蘇寧縣人,清華大學學生,父親是晚清舉人,畢業於RB帝國大學,曾任清政府工部郎中,母親曾經在北洋外交部任職,妥妥的官二代。
每天不是在吐槽上峰,就是在吐槽上峰的路上,尤其是一看報紙,必須得激動一下。
「尸位素餐,尸位素餐,D國高層通通是一群酒囊飯袋。」
閻海文(羅晉飾),遼寧人北鎮人,家境殷實,富二代一個。清華的高才生,他親身經歷了918事變,失去了故鄉。後決定投筆從戎,報考了航校,立志收復國土。
每天都在盼望着,什麼時候開戰,看見黃國興飛行技術最好,恨不得天天跟着他屁股後面,明明年歲更長,卻每每以弟居之。
「國興兄,你剛剛那個動作是如何飛的,你教教我,帶我飛一圈唄國興兄,我還是沒太懂,再帶我飛一圈唄!誒,你別走啊,一頓西湖醋魚,好不好!」
劉萃剛,跟閻海文一樣是東北人,早先在東北軍航空大隊服役,後來轉入了中央航校。
這位高一級的學長行事作風是黃國興也不得不佩服的,飛行技術一流,為人更是風流瀟灑的很,為博美人一笑,豪擲千金直接買了一輛福特牌小汽車,比他的金戒指可有排面多了。
張錫孤,南開大學校長之子,本身與黃國興同歲,卻整天之乎者也一番老學究的做派,為人死板的很,不過卻極為正直,黃國興對他一般都是避而遠之,實在尿不到一個壺裏。
還有很多同學,這幫年齡上下沒差個幾歲的年輕人都挺有意思,讓黃國興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校園氛圍。
他的航校生活就這麼愉快的開始了,當然,他也絲毫沒有忘記自己加入航空學校的初衷,一有休假就往杭州女子師範學校跑,甚至經常以迷航的藉口,在訓練登空時,往人家師範學校飛,在人家學校都成了名人。
他架駛的是飛機,這個年代,整個杭州城才那麼大的地方,也難為他次次都迷航了。
杭州女子師範學校,天空中再次出現了一個小點,由遠及近。
「婉瑜,婉瑜,快抬頭看看,是不是你的飛行員先生,又來啦!」幾位女同學簇擁着楊婉瑜嘻嘻哈哈地打趣道。
少女下意識地抬頭。
果然是他!
她眼露驚喜,可下一秒才反應過來,連忙一臉嬌羞的責怪女伴,「你們幾個人又胡說,看我不撕爛你們的嘴。」
「哎呦,姐妹們,咱們的婉瑜,惱羞成怒了呢!」
「可不是嘛,要是有這麼個痴情的飛行員追求我,我恨不得寬衣解帶,早就從了他了。「
「你!不知羞~」
「嘻嘻.哈哈哈.」
少女又嬌又惱,露出了淺淺的牙花,跟着女伴們追逐打鬧。
天空中的飛機一圈一圈地飛着,直到校園中所有人都看到他後,才搖搖翅膀飛走了。
夏去秋來,在層林盡染的楓葉中,黃國興第一次牽起了小魚兒的手,把她約到了自己的學校。
在一幫「損友」的掩護中,把驚得如小鹿一般的楊婉瑜拉上了他的飛機。
地平線不斷地升高,直到消失不見。
從害怕的連連尖叫,兩手捂住雙眼半點也不敢睜開,到一點一點的露出指縫,少女第一次從空中觀賞到了她的故鄉。
城外的稻田,一片豐收的金黃,沉甸甸的稻穗隨着風兒一點一點的,仿佛在向她招手。
遠處的雁盪山,夾着一輪紅日,蒼松翠柏若隱若現,古樹參天,美不勝收。
腳下的西湖,秋風吹過,波光粼粼,像她一樣,充滿着江南水鄉的溫婉與寧靜。
黃國興的絲綢圍巾隨着風兒不斷擺動,撓痒痒一樣地拂過了少女的指尖。
「小魚兒,好看嘛~」
「好看。「
「大點聲,我聽不見~」
少女迎着風,兜住嘴巴,用盡了力氣。
「好~看~」
黃國興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楊~婉~瑜,我~要~娶~你啊~」
一聲呼喊仿佛是天地間最真誠的誓言。
少女緊抓着座艙的扶手,柔情地目光緊鎖在駕駛飛機的背影上,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用力的點點頭。
「我帶你飛個俯衝~」
「啊~~~~」
陽光下,一架飛機載着兩顆連在一起的心,飛向了遠方。
好女終歸是怕纏郎的,何況黃國興還是難得的浪子回頭,一片真心,兩人之間的關係,也終於在少女的半推半就下的默認了。
浪漫是浪漫了,可私自帶人升空,三天的禁閉懲罰是免不了的,但黃國興卻趨之如騖,要有機會,他還想來。
因為出「獄」的那天,他的小魚兒第一次為他下了廚房。
冬去春來,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婉瑜已經畢業了,她如願以償的成為了一名留校的實習教師,為更多的年輕人傳播知識。
黃國興也臨近畢業,此時他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從來沒有想到,未來的命運到底會如何。
「小魚兒,看看這個,送你的生日禮物,喜歡嗎?」黃國興捧着個圓形的小魚缸,裏面有一隻金色的小金魚在歡快的遊動着。
「哇,好漂亮。」
「就擺在你的窗台,你看像不像我的小魚兒?」黃國興手指着小金魚打趣道。
少女有些不滿,「我不是這個魚。」
「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小魚兒。」
「不害臊~」
「嘿嘿,對了,你這個銀鐲子挺好看的,我看你一直帶着,能摘下來讓我看看嗎?「
少女點頭,小心翼翼的取下。
黃國興狡黠的一笑,在自己的手腕上比量了幾下,然後就戴了上去。
「呦,我也能戴,雖然有點緊,不過也還行,送我吧,算你的回禮。」
少女當然不依。
「哎呀你還給我。」
「不還。」
「那,那是姥姥留給我的,是給我.你煩人。」
眼見少女有些生氣,黃國興鬱悶地摘了下來。
「算了,算了,還給你吧,小氣。」
銀鐲子被黃國興取了下來,楊婉瑜氣鼓鼓地卻又不去接,咬了一會唇後,才帶着一臉嬌羞的說道:
「給你,給你,你戴着吧~」
黃國興高興地收了回去,樂呵呵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少女的目光柔情似水,已在心中許下了承諾。
這個銀鐲子是姥姥留給她出嫁的東西。
時光飛渡,1937年夏天,黃國興正式畢業,憑藉着全科優異的成績以少尉軍銜,被分配到空軍第四戰鬥機大隊,第二十四中隊,大隊長正是之前的總教官高智航。
臨畢業前,一位航校的張姓教官給他們上了最後一課。
「如果你的飛機打光了子彈,而敵機猶在,我想問問在坐的諸位會怎麼辦.黃國興?」
「到,放棄糾纏,迅速撤退,如被敵機咬死,事不可為之下,當尋找我方陣地擇機跳傘。」
「嗯,閻海文?」
「到,首先嘗試擺脫撤退,如不可,當懷殺身成仁之決心,與敵機同歸於盡,為戰友減輕負擔。」
「嗯,也是一種答案,我想問問在坐的各位,還有誰認同這個答案的嗎?」
一雙雙手臂,「唰」地一聲,整齊劃一,如林般舉起。
全班同學,基本上只有包括黃國興在內的寥寥數人,沒有舉手。
張姓教官背着手,欣慰的點點頭,然後,對着眾人怒喝:
「愚蠢!國家培養你們,消費幾何,是讓你們置個人生命於度外的嘛。當事不可為,跳傘,跳傘,記住我今天的話,必須跳傘,保住有用之身軀,以待再戰。」
「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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