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第一百零七章、新的預言

    凡事都有兩面性，無神時代沒有了礙眼的教廷，信仰之殤帶來的後遺症，卻不斷在大陸各地發酵。

    貴族集團只顧着穩固自己的統治地位，忽略了神靈對普通民眾的意義。

    內心空虛迷茫，正好被邪教組織乘虛而入，一時間大陸上各路邪神滿天飛。

    東南行省，血月郡。

    自從百里走廊被打通之後，這裏就成了連接阿爾法王國和黑森王國的重要商道。

    每天來來往往的商隊，讓這座偏遠小郡變得繁華起來。

    只不過奧圖姆子爵有怪癖，不喜歡外人進入自家的老巢，原來的郡城成了領主專屬。

    除了東南行省的貴族可以自由出入之外，其他人想要進入都必須進行通報，大多數時間都是不被允許的。

    在這種背景下，郡城外三十里的卡瑪小鎮，因為地理位置的優越，承接了來往商隊的歇腳和物資補給，漸漸繁榮起來。

    一座不起眼的雜貨鋪，在小鎮的角落裏開了張，執掌生意的老掌柜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趣。

    教廷四分五裂，讓他們這些潛伏在邪教中的暗子，徹底淪為了孤魂野鬼。

    如果只是這些，骷髏聖主只會高興。腐朽的教廷終於崩潰，晨曦之主的榮耀將再次照耀世界。

    然而天降血雨，諸神隕落的消息，卻給了他一記重錘。

    信仰了一輩子的晨曦之主，就這麼直接沒了，對他的衝擊着實有些大。

    「爺爺，該開業了！」

    古娜蹦蹦跳跳的說道。

    一晃過去了十幾年，這個古怪精靈的小女孩，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歲月對她失去了作用。

    這一切都是表象，不是她的身體停止生長，而是生長速度大幅度放慢。

    同當年不同的是：曾經那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尊絕世強者。

    作為骷髏聖主的諾曼，早在一年前，就不是自家孫女的對手。

    天降血雨之後，古娜的實力更是迅速暴漲，直接進入聖域之境。

    短短十餘年，就擁有了這麼強的修為，傳了出去必定能夠轟動整個大陸。

    「知道了！」

    骷髏聖主有氣無力的說道。

    晨曦之主隕落，神靈的榮耀無需他再次重塑，支撐他前進的動力一下子沒了，整個人的精氣神就像被掏空。

    早知道有這一天，當年就該死在惡魔入侵中。苟延殘喘的撿回一條命，現在留下的全是折磨。

    在別的邪教組織爭先擴大地盤搞事情的時候，骷髏聖主的頹廢直接影響到了骷髏會的發展。

    「爺爺，我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最近這裏增加了許多從前線換防回來的士兵。

    按理來說，服役任務結束之後，他們應該回家種地才對，可是訓練卻沒有停下。

    附近的領主都在不斷練兵，恐怕要不了多久，又要打仗了！」

    聽到自家孫女的吐槽，諾曼嘴角微微一笑。

    「傻丫頭，打仗就打仗好了，阿爾法王國幾時太平過？」

    戰爭非常可怕，但是經歷的次數多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最近這些年，骷髏會主要活躍在阿爾法王國，諾曼早就適應了頻繁的戰爭。

    如果是以往的時候，他或許還會利用戰爭的機會，伺機擴大骷髏會的實力。

    現在沒有了奮鬥目標，對擴張隊伍，諾曼已經沒有了興趣。

    在遭受打擊的同時，他漸漸明白了世界的本質。

    亞斯蘭特大陸奉行的是叢林法則，在神靈隕落之後，掌握了超凡力量的貴族集團，就成了這個世界的主人。

    阿爾法王國這種戰亂頻繁的國家，反而是無數普通人的希望所在。

    因為戰爭需要，貴族集團不得不將部分力量交給平民。

    一條看不見的上升通道，實質上已經打開了，只不過這條路非常狹窄且曲折。

    概率再低，只要基數足夠大，那麼一切皆有可能。

    哪怕是最粗淺的修煉之法，一樣有部分平民天才，修煉出了名堂。

    放在其他國家是隱患，在阿爾法王國卻是軍中骨幹，成為了貴族領主們最「信賴」的人。

    這種「信賴」完全基於戰爭，因為戰爭需要，他們才會重視並予以培養，並且在恰當的時機收為家臣。

    後續發展不知道，反正對第一代起來的農奴子弟來說，這種重視已經足夠令他們賣命。

    只有極少數的憨憨貴族，不僅沒有重用人才，反而被這些人逼向對立面，最後成為邪教發展的生力軍。

    骷髏會發展不順利，最核心的原因就是阿爾法王國的憨憨貴族太少了。

    並非為貴族中的蠢貨少，主要是活下來的蠢貨少。每一次大規模戰爭，最先淘汰的就是這些蠢貨。

    在這片土地上，天命之子復仇的劇本都不好演。

    不等他們回來裝逼打臉，頻繁的戰爭，就提前幫他們把仇人給送走了。

    洞悉了本質，還留在東南行省不挪窩，就足以證明諾曼是真心不想折騰。

    「可是爺爺，最近我總是夢到屍山血海，夢裏一群怪物降臨，把大陸殺的血流成河……」

    聽了古娜的解釋，諾曼瞬間臉色大變。自家孫女的預感，那可不是一般的准。

    沒有這指路明燈，他早就和一眾邪教同行一樣，被人挫骨揚灰。

    「古娜，這些事我來處理，你千萬不要對外人說！」

    沉思了片刻功夫之後，諾曼嚴肅的囑咐道。

    自從自家孫女實力強大後，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就減少了和手下聯繫的頻率。

    現在不得不動起來了，大陸亂不亂他不在乎，關鍵是亂世不能影響到自己身上。

    沒有了雄心壯志的諾曼，只想當一個好爺爺。

    參考歷史神話傳說，擁有預言能力的人，都是時代的弄潮兒。

    要麼成為萬眾敬仰的大英雄，要麼淪為遺臭萬年的惡魔。

    結合神靈隕落的時代大背景，裏面的危險性可想而知，諾曼不想自家孫女捲入這種風波中。

    全大陸都被波及，想要完全避開是不可能的，最好的選擇就是找高個子先頂着。

    沒有絲毫猶豫，諾曼當即想到了造假掩飾。

    考驗邪教組織專業素質的時候到了！

    杜撰一名當代的占卜師，穿幫的風險太大，還不如從歷史長河中挑一名大人物。

    正好大陸各大勢力，都在想方設法的搜集神話相關的古籍，隔三差五的有遺蹟出土。

    多出一片上古遺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反正消息只要傳播了出去，那就是各大勢力高層需要面對的問題，總好過他們爺孫獨自犯愁。

    ……

    想要退隱的終歸只是少數，更多的人則是選擇繼續在邪教隊伍中混。

    前途不前途的不重要，關鍵是加入邪教，就是一條不歸路。

    除非信仰足夠虔誠，否則很難抵禦各種誘惑。

    教廷派出的暗子，極少數在為信仰奮鬥，更多的都是被操控狀態，自身早已經墮落。

    喪失了上線的約束，除了增加了他們的自由性外，並不影響這些人從事邪教活動。

    沒有神靈這尊心中的大山，一眾邪教組織的行為，反而變得越發猖獗。

    人狂必遭禍，邪教活動猖獗很快招來了各地貴族的打擊。

    普通民眾好忽悠，但是這些人沒有武力。跟着搖旗吶喊可以，扯旗造反就為難人了。

    各地都在鬧騰，雪月領自然也沒有能夠例外。

    只不過這邊的情況特殊，駐軍數量略微多了那麼億丟丟，青壯都是預備役，全部被軍法約束了起來。

    民間還有基層的保甲制度，管理細化到村落中，大大阻礙了邪教思想的傳播。

    晨曦之主隕落帶來信仰缺失，確實是一個大麻煩。

    不過威名赫赫的哈德遜，本身就是王國的守護神，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可代替性。

    領地法律規定，舉報邪教組織成員活動的訊息，可以獲得最低五金幣的賞賜。

    前一刻大家還相談甚歡，相約共同為「真神的偉大事業」奮鬥，下一刻就出去舉報領賞了。

    接二連三的邪教成員落網，很快引起了哈德遜的重視。

    毫無疑問，這些邪教組織肯定是外來戶。

    王國內部的老牌邪教團伙，都在哈老爺手下吃過虧的，知道哈老爺的領地是禁地。

    即便是發展了組織，也沒法搞事情。

    一上來就挑戰大陸第一名將，邪教組織高層表示：他們只是心狠手辣，不是腦子進水了。

    「找到幕後黑手沒有？」

    哈德遜關心的問道。

    邪教組織，聽起來非常恐怖，實際上裏面大部分還是普通人，修煉者佔比微乎其微。

    像傳播邪神信仰，發展壯大組織的事情，都是普通人在干。

    修煉者都是邪教組織的中高層，除了創業初期外，一般不會親自下場干發展信徒這種高風險的活。

    「沒有！

    公爵，這些邪教組織成員來歷太過複雜，從審訊搜集的情報來看，分別來自十幾個邪教組織。

    除了幾個老牌邪教組織外，剩下的都是新出來的，從來都沒聽說過。

    從行事作風上，這些傢伙明顯是新手，沒有那幾家老牌邪教組織的嚴謹。

    估摸着是小邪教組織，頂着他們的旗號，在暗地裏發展信徒。」

    米歇爾淡定的回答道。

    在打擊邪教的問題上，治安部可是經驗豐富。對邪教組織的玩法，他早就嫻熟於心。

    哪家邪教組織擅長什麼，習慣使用什麼方式傳教，根本就不是秘密。

    在地下世界中，雪月領治安部也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不是因為他們的戰鬥力有多強，主要是他們的反應速度快，往往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找到邪教窩點。

    發現了邪教組織，從不拖泥帶水，馬上出動駐軍進行圍剿。

    偏偏哈德遜的私軍又能打，甭管是哪一家邪教組織，到了這裏都會躺屍。

    「讓七月會的人參與調查，儘快把幕後黑手找出來。

    窩點在王國境內的，我調動駐軍直接剿滅。

    若是老巢在國外，就讓墮落天使戰隊出去活動一下！」

    哈德遜霸氣的說道。

    邪教組織屢禁不止，一方面是因為固化的階級，更多的還是大勢力在幕後支持。

    邪教組織很少跑到哈德遜的地盤上搞事情，不是邪教組織膽小怕事，主要還是幕後的支持者怕惹麻煩。

    光一條跨境執法，就讓無數人忌憚。

    理論上來說，和平年代哈德遜只能調動除轄區內軍隊，無權指揮全國的軍隊。

    怎奈哈德遜老爺的面子足夠大，在沒有獲得授權的情況下，大家一樣願意買賬。

    剿滅邪教組織，又不是什麼違反規則的事情。各地的駐軍將領、地方貴族領主，都會給這個面子。

    原本應該走的程序，到了這裏直接一步到位，完全不給他們反應時間。

    如果本身就是王國內部勢力支持的邪教，那就更悲劇了，搞不好還會被自己人圍剿。

    沒有法子，這種事情是見不得光的。除了各大家族最高層，其他子弟根本就不知道。

    等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圍剿行動都開始了。

    到了那一步，想辦法抹去聯繫都來不及，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撈邪教成員啊！

    包括哈德遜也一樣，暗地裏的力量被人幹掉，一樣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元帥請放心，我們會和七月會聯手，在最短時間內揪出幕後黑手！」

    米歇爾當即保證道。

    尋找邪教組織，還是需要專業人士。

    七月會從不從事邪教活動，可在政治上他們卻是最大的邪教團體，在地下世界大家還是認的。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以七月會那離經叛道的思想，就註定了不可能被王國所容忍。

    偏偏哈德遜是例外，別人畏之如虎的思想，他卻可以坦然面對。

    直接收攏過來政治風險太大，暗地裏展開合作，就不算什麼了。

    ……

    東南行省。

    接到上古遺蹟出土的消息，皮爾斯總督就馬不停蹄的趕赴現場。

    望着眼前的殘損宮殿，從建築的痕跡可以判斷出來，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伯爵，裏面發現了一面壁畫！」

    聽到衛兵的聲音，皮爾斯總督小心翼翼的向內殿走去。

    發掘上古遺蹟是有風險的，正常的殘破宮殿還好，就怕封印着什麼怪物。

    「壁畫開始風化，趕緊記錄上面的文字和圖案！」

    在皮爾斯伯爵開口的瞬間，主持發掘工作的貴族，就遞上了留影石。

    作為專業古遺蹟發掘者，他們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伯爵，從建築結構分析，存在着嚴重的獸人文化痕跡。

    初步判斷，應該是八千前，或者是更古老的建築物。

    文字和圖案，也充斥着獸人風采，應該是獸人帝國某位大人物留下的。

    這些東西，對我們研究獸人帝國的歷史文化非常重要，可惜文獻資料太少了！」

    老者略顯激動的說道。

    阿爾法王國和獸人是死敵，但着不影響大家研究獸人文化。

    反正獸人都是要從肉體上消滅的，保留這些文明傳承，也不會影響王國的統治。

    「壁畫上的內容，安排人儘快破譯出來，留影石翻錄幾份我有用。

    繼續組織人手發掘遺蹟，務必要小心魔法波動，切忌不可碰觸未知魔法陣。」

    皮爾斯伯爵略顯失望的囑咐道。

    原本以為能夠有大收穫，現在看來就是一座普通的宮殿。

    研究獸人的歷史文化可以，想要獲得更多的訊息，概率已經非常低。

    眼睜睜的看着壁畫化為灰燼之後，眾人再次開啟了發掘工作，完全沒有注意到風化的壁畫和宮殿的建築材質上存在差異。

    當然，即便是發現了不一樣，眾人也不會去深究。

    在歲月的摧殘之下，壁畫發生風化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材質不一樣，那只能去問建造宮殿的獸人。

    探測歲月的痕跡，檢查柱體就夠了，誰會在意一堆塵土呢！

    遺蹟發掘繼續，廢棄的宮殿的本來面目，漸漸暴露在了眾人眼中。

    可惜大家期待的文獻資料，卻遲遲沒有出現。仿佛剛才的壁畫，就是全部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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