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亡靈在身體消散的霎時。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楚月神魔瞳暗綻。
仿佛看到了,亡靈煙花之中,粉雕玉琢,白嫩如個小奶包的男孩,對她傻呵呵的眯起眼睛笑。
「晨兒!」
陳王后喊到撕心裂肺。
她的懷裏,只剩下陳晨的嬰兒白骨。
斜陽和月的交接時分。
亡靈煙花,灑落在陳王后的身上。
陳王后驀地愣住。
她還記得。
她懷着陳晨的時候,對伺候自己的婢女說過,這世上的煙花過於俗氣。
她若要看,便要看,最不俗的煙花。
原想等到生完孩子,得空去尋找人間最獨特的煙花。
但她不曾想到,這場煙花,是孩子魂飛魄散帶來的,贈送給她的。
南皇府主、北道府主和北野湉湉見小亡靈消失,懸着的一顆心,終於安然地放歸原處。
然而就在這時,散開的煙花灰燼,匯聚成了一團團亡靈光火,分別來自於不同的亡靈。
那是
前王舊部,楚月在象牙塔內所見到堆積如山的白骨。
亡靈狀態,已然僵硬。
顯然是彌留的最後一口氣。
正是這些,支撐着小亡靈見到母親。
而小亡靈出塔的真正目的,不僅僅是見母親,而是將千靈所冤,帶來青天白日下。
「請新王做主,北道府北野湉湉,南皇府主,共同將我們誅殺在象牙塔!」
這些彌留到此刻的亡靈之氣,生前都還在怨怪新王葉楚月,直到死前,才恍然大悟。
他們看見,北野湉湉和南皇府主共同聯手,誅殺了他們。
北野湉湉當他們是必死之人,道出了真相,只為在最後時刻戲弄這群人。
卻沒想到,那等猖狂叫囂,竟成了壓死自己的稻草。
北野湉湉毛骨悚然,渾身翻捲起了一股涼意蔓延到四肢百骸,連帶着呼吸都變得急促,眼神像野獸一樣瞪着那些亡靈。
「胡說八道,滿口胡謅,毫無證據之話,怎能作數?」
她甩袖怒道。
她從未想過,水到渠成的今日場面,竟會是如此的失控。
「北野湉湉,本後部下千人亡靈吐露冤屈,這證據還不夠嗎?!」
「本後在子午樓擊鼓敲鐘,都是拜你們北道府所賜。」
「你們殘害前王部下,推卸責任給新王,鎮龍十二,本家府邸,就是這麼守我雲都的嗎?!」
「北野湉湉,當年你瀕臨絕望,是本後助你見希望,你千夫所指,是本後為你披衣,你卻恩將仇報,害我部下千條人命,欠我南陳兩家的,你如何還?」
陳王后撕下水墨長袖將陳晨白骨綁在了背上。
她想要躍起到高空,才發現自己無能為力,一身實力,早已被北道府給廢了大半。
一聲龍吟響。
陳王后抬頭看去。
楚月朝她伸出了手。
陳王后看着女子紋路清晰的白淨掌心,恍惚了好一會兒。
而後,咬着牙,把手搭在楚月的掌心。
楚月稍稍用力,將陳王后帶上了遠古巨龍的頭部。
遠古巨龍埋怨道:「喂,小孫,本座可不是坐騎。」
「走了。」楚月發號施令。
「好的。」
遠古巨龍如離弦之箭,穿梭雲空。
陳王后在鼓盪的大風之中,看向了新王的側臉。
「殿下可知,妾身要去往何處?」她問。
「自是去往,該去之處。」
楚月淺淺一笑。
話落,遠古巨龍來到子午樓。
陳王后目光微閃,紅着眼笑了。
「知妾身者,楚雲王也。」
陳王后說罷,自遠古龍首,背着幼子白骨,跳到了子午樓的邊沿,直奔乾坤鍾。
「轟!」
二次敲響乾坤鍾。
「轟!」
一聲蓋過一聲。
如黑雲風暴下的巨浪。
「轟!」
「雲都前後陳瑤瑤,狀告南皇府主和北野湉湉,害我兒性命,害我南陳兩家,千人之命!」
「殺人償命,血債血償。」
「北野湉湉,南皇韜,該還債了!」
「…」
陳瑤瑤竭力喊道。
二響乾坤鍾,不再是陰雨連綿。
白月初上,銀輝灑在前後的側臉和嬰兒白骨。
是悽慘,更是悲壯。
「請判官府執行官風望月大人,為無辜死於象牙塔的人做主!」
陳王后落淚之時敲下乾坤鍾。
鐘響,便訴冤求公道。
北野湉湉面露土色。
南皇府主額頭滴汗。
風望月和劍百鳴,都是他們千方百計請來的。
為的,就是把葉楚月徹底推進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不曾想,竟然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風望月沉吟片刻,昂首道:「此案,本官審了。」
四下沸騰。
「本官親眼所見,亡靈伸冤,可作為判官府、鑑察司的審案證據。」
「此證,本官定會上稟判官府和鑑察司。」
「既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更不會」
說至此處,風望月頓了頓,目光掃過北野湉湉,「放過任何一個作惡之人。」
「人作惡,抽武骨。」
「本官所抽的惡人之骨,可堆如山。」
「雲都之事,事關重大,本官定會,慎重審察!」
風望月的鏗鏘之聲傳遍了子午樓和象牙塔廣場。
一旦有斷骨台的執行官接下此案,事情,就大了去了。
劍百鳴看着風望月欲言又止。
腦子裏想了些不靈光的事。
暗道。
適才對待墮魔者,這風大人怎麼就跟耳聾眼瞎似得。
這會兒倒是格外的積極。
「風大人!」
南皇府主高聲道:「這怎能作為證據,一些死人之話,總不能死無對證了,就是證據了吧?」
千人之靈的伸冤,固然震撼,但要作為確鑿的證據,顯然是餘力不足的。
北野湉湉仿佛有了主心骨,心緒鎮定了下來。
如南皇府主所言,只要沒有確鑿證據,就拿他們沒辦法的。
死人,只能彌留出一口氣,給不出真正的證據。
「南皇韜之女南皇澗,願為家父說話!」
南皇澗忍着荊棘之痛,顫顫巍巍地高聲道。
南皇府主兩眼一亮。
是了。
新王對南皇澗尤有溫情。
若把南皇澗送上新王的床榻。
許是事情有所轉機。
他自不信新王和劍帝的感情。
只當新王喜愛的是女子。
否則,又怎會對夜尊置之不理?
南皇韜的笑容才露出,就凝固。
只見南皇澗道:「家父南皇韜,害人害己,天誅地滅,死不可惜!」
她摘掉外袍,露出一個個密密麻麻的血紅毛孔,裏邊有荊棘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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