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初刻
月朗星稀
曲園街
勇毅侯府
刺骨的寒風吹得樹枝搖晃,
不時有枯枝掉落在街上,
徐家內院兒通往跑馬場的過道口,一高一矮的主僕二人正舉着一盞燈籠走了出來,朝着跑馬場走去。
來到跑馬場邊的小屋裏,徐載靖感覺有些不對,他打了個哆嗦,又看了一眼馬廄,裏面的驪駒、兩匹龍駒正不安的打着響鼻,用釘着馬蹄鐵的蹄子刨着地面。
阿蘭看着站在小屋門口的徐載靖,和尋書說了句北遼話後就跑了過來。
「公子,龍駒有些不對勁,可.」
說話的時候,青草打開了小屋的屋門,
屋子門口,謝家送來的兩隻大犬正站在殷伯身邊,並未狂吠,而且一隻大犬的嘴還咬着殷伯的褲腿。
徐載靖師父的臉色十分難看的盯着徐載靖,聲音低啞的說道:「靖兒,趕緊去穿甲冑,情況不太對!」
徐載靖耳朵動了動道:「師父,好像已經開始上牆了!」
「哦!」
這番變故,讓穿着黑衣的一群人都停止了動作。
徐載靖趕忙抽出兩支羽箭,
四五息後,徐載靖的師父用竹竿將門口的燈籠摘下,徐載靖將纏好一半松油毛巾的羽箭點燃,
手裏拿着弓弦,徐載靖道:「阿蘭,把箭筒給我!」
說話的時候,徐載靖已經上好了弓弦,
徐載靖沒有遲疑的點了點頭,趕忙推着青草,扯着阿蘭進到了屋子裏,
聽着師父的話,徐載靖笑了笑,低聲道:「師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徐載靖朝外走的時候,道:「青草,趕緊去柜子裏。」
阿蘭趕忙放下手裏鑲着貼邊的靴子,將掛在一旁的胷甲給徐載靖套了上去。
自言自語道:
「沒想到,你師父我這治腿疼的松油,居然還有別的用處。」
徐載靖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看着阿蘭的動作道:「胷甲先給我!」
燈籠被吹滅,徐載靖微微拉了兩下弓弦,兩支點燃的羽箭就高高的朝着半空中飛去,
在點燃的羽箭還在空中飛的時候,
徐載靖已經看到有人接近了馬廄,距離小屋也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也看清了這幫高手裏有刀盾,有強弩。
徐載靖則是一邊走一邊紮好了最外面一層的袍肚,拿過牆上平時用,此時已經拆了弓弦的大弓,
殷伯繼續低啞的說道:「青草丫頭,躲到柜子裏!」
語速極快的說道:「希望是虛驚一場,這種感覺只有你師父我這條腿被廢的那次才有。」
阿蘭則是小跑了過來,將裝了羽箭的箭筒系在了徐載靖的固定袍肚的皮帶上。
打開門,徐載靖來到了小屋門口,他師父則是瘸着腿走了過來低聲道:「我給你纏上去,給你兩支照明的火羽箭。」
因為有屋子擋着,
哦,有的是被穿了喉嚨,叫不出來了。
青草還有些懵的看着這一切。
聽着微微的腳步聲,
讓徐載靖驚訝的是,他們居然沒有慘叫。
隨後一瘸一拐的走到徐載靖身邊,接過阿蘭遞過來的臂鞲(護臂)給徐載靖套上,
徐載靖進屋後直接朝着中間火爐的右邊走去,阿蘭被殷伯推了一下後,趕忙跟了上來。
說完,他將兜鍪遞給了徐載靖後,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一旁,將放在水箱上烘乾的毛巾拿過去,
一幫黑衣人被一滅兩亮給微微驚了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暴露在火光下,端着強弩的黑衣高手就被羽箭給帶飛了。
說着就用毛巾沾了起來,
「青草丫頭,居然手不抖,少見!嗨!不該讓青雲在屋子裏陪他娘子的。」
這下牆的幾十號高手就安靜快速的朝着馬廄和小屋奔去,
而且他們手中的利刃似乎是塗了什麼東西,絲毫沒有反光,月光下有人似乎平端着強弩。
徐載靖飛速的抽出箭筒中的破甲利箭,弓力驚人的大弓,在他手裏似乎是姑娘們用的軟弓一般,一個呼吸不到,三支箭已經射了出去。
說着他指了指大犬,
殷伯抬起獨目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不錯,還能笑得出來!」
說話的時候,阿蘭又將兩根鋼鐧塞到了徐載靖的腰間。
殷伯點了點頭,速度更快的給徐載靖穿着甲冑。
看着亮着光的馬廄和小屋中間,有人走進了馬廄後,
徐載靖在屋前朝着師父點了點頭。
忽然,青草跑了過來,幫徐載靖繫着甲冑的繩帶。
所以黑衣人沒看到阿蘭將鋼槍斜放在牆邊,
那些穿着夜行衣下牆的白高國高手,只是忽然看到了屋前的燈籠光有晃動而已。
「呼!」
三個人幫忙,加徐載靖八隻手,甲冑以極其快的速度穿着。
這個時候,馬廄中的燈籠光線也在一盞盞的滅了。
這極短的時間裏,徐載靖手中的大弓就沒停過,三四支粗粗的羽箭又射了出去。
徐載靖低聲道:「嘶,是射中骨頭還是穿了甲冑?不應該的呀!」
正常情況下,這般弓力的羽箭射中無甲的,應該是貫穿過去才對,別問徐載靖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這是在金羊山寨的寶貴經驗。
半空中燃燒的羽箭已經落在了地上,
思考說話間,又是四根粗粗的利箭射了出去,將剛下牆,腰間掛着強弩的黑衣高手給釘在了牆上。
一個想要踩滅羽箭的黑衣人,腳都在火苗上了,結果人就又被羽箭給帶的飛了起來。
徐載靖這箭射完,飛速的上箭拉弦,調轉了一下方向後,一個跑到馬廄門口的黑影腦袋上就多了個橫。
就在徐載靖調轉方向的時候,地上的火苗被撲滅,
整個徐家的跑馬場陷入了黑暗中,只有月光和星光灑下。
徐載靖繼續飛速朝着一個黑影射了一箭。
但是聲音卻不是射中人體的,而是『哚』了一聲!
『哦!盾牌!』
心思流轉間,徐載靖手裏的大弓彎曲度上了一個等級,
『崩』
一個舉着盾牌的黑衣高手,手中的盾牌直接被射穿,羽箭將他和盾牌連成了一體。
然後徐載靖又調轉方向,將另一個似乎是手臂受傷,手裏盾牌落下的高手給送走了。
在微光下,徐載靖射中的黑衣高手身上,有或快或慢的白氣升起,
快的是黑衣高手的疼的呼吸,慢的則是他們的血在冷卻。
徐載靖的弓箭最先處理的是端着強弩,威脅較大的黑衣人,
遠近不同,結果就是離他近的黑衣高手,不過六七步的距離,
這個距離嗯,弓箭的威力依然足夠。
徐載靖又射出兩箭帶飛兩人後,這才一個側身躲過利刃後,用拿羽箭的右手,順手抽出了腰間的鋼鐧。
「鐺!」
「噗!」
黑衣高手的刀被大弓弓臂磕飛,掄中黑衣高手甲冑的鋼鐧,讓甲冑和他深深的合二為一。
徐載靖抬頭,看和不遠處對着他不動的黑影,他二話不說就把鋼鐧扔了出去,
嗚嗚的破風聲中,鋼鐧砸爛了什麼東西,黑影倒在了地上。
這時,又有一個靠近的黑衣人舉刀劈來,徐載靖飛速的拿箭拉弓,
「啪!」
徐載靖手裏的弓臂直接斷了,想是剛才磕飛別人利刃的時候,被人砍壞了弓臂,吃力之下,直接崩了。
這番景象,在月光下還是有些顯眼的,而且極大的振奮了黑衣高手的信心。
徐載靖飛快的朝後一閃,躲過了黑衣人的劈砍,抓着弓臂一端就掄了過去,效果自然比不上鋼鐧,
但也是打的人腦袋一歪,嗯.
打到現在,依然除了用力的悶哼聲,依舊是沒人哀嚎,包括那些中了徐載靖一招的,
嗯,這幫子真是高手,真是一聲也不叫!
想着這些,徐載靖拿着弓臂去擋一下黑衣高手的揮刀,
「噌!」
徐載靖手裏的弓臂直接被削斷,這般利索,說明這黑衣人用的是一把寶刀,
想着這些,徐載靖將手裏的弓臂奮力扔了過去,反手抽出鋼鐧,
那黑衣高手躲得很快,但他身後的同伴躲得不快,被飛過去的弓臂砸中了胸口後,登時扔了刀,捂着胸口,
「叮!」
刀鐧相撞,激起了一片火星,
黑衣高手險些握不住手裏的寶刀,
他驚駭的看着徐載靖手裏的鋼鐧,要是平常刀劍,他的寶刀早就削斷了對方的兵器,
可偏偏今晚遇到了這般的實心鋼鐧!
看到徐載靖快如閃電的劈砸動作,他條件反射的舉起了寶刀。
「當!」
又是一陣火星四漸,
徐載靖看着卡進寶刀持有者肩膀的鋼鐧,搖了搖頭。
又是個不出聲的!
隨後他一腳將黑衣高手踹走。
看着跪在地上被踹飛的首領,還有黑暗中提着鋼鐧,聽不到說話如同殺神一般的徐載靖,周圍的黑衣高手有了那麼一瞬間的靜止。
黑暗中有人往腰後一模,拿出了兩根和徐載靖手裏的傢伙類似的東西。
隨後再次撲了上來。
黑暗中再次有了火星四濺,叮噹之聲不斷傳來。
忽的,
徐載靖砸爛一塊盾牌後,他的鋼鐧被卡在了盾牌中,這一瞬間的卡頓,讓刀盾手的快刀劈了過來,
徐載靖只能鬆手一推,躲過了刀盾手同伴的劈砍後,他朝前一躍,來到了小屋邊,
順手握着阿蘭放在牆邊的精鋼長槍,
看着徐載靖嗚嗚的舞了一個槍花後,圍着他的黑衣人不知為何,似乎是嘆了口氣。
方才,
他們以為近了這個神箭手的身,他們就能三下兩除二的解決掉他,
誰能想到這全身裹在甲冑里的神箭手被近身了也不慌張,
到了不能引弓的距離,
這廝腰裏居然還有一雙鋼鐧,
費了這麼多人命,好不容易格住他的鋼鐧,使他空了手,
結果他一個滾躍,手裏就多了條長槍!!!
聽垂環司的殺才說,這就是個大周的小小侯府,府里親兵都在北方,
可這人怎麼比白高國米母皇后身邊的高手都難殺?
當初殺皇后,也不過是死了四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結果現在死多少了?
是他們不懂合擊之術嗎?
不是,
實在是這人了結同伴性命的動作太乾淨利索,動作也是極盡準確、簡單且速度極快!
腦中想着這些,黑衣高手的雙眸中,一點寒芒先到.
他有些疑惑的倒在了地上,
殘存的意識只感覺左眼發熱,右眼的瞳孔很快也陷入了黑暗,
最後,他聽到的是耳邊金屬兵器碰撞的聲音。
之前在金羊山寨,穿着步人甲的兗王精銳私兵甲厚但是好殺,
今晚自己的對手,身手要比兗王私兵高很多,
所用兵器更是鋒利而堅韌,就像是剛才用寶刀的那個,
足足扛了自己兩招!
想着這些,徐載靖飛快的抽出了捅進黑衣高手甲冑中的長槍,
這讓想握住他精鋼長槍,給同伴創造機會的黑衣人的手抓了個空,只能挫敗的軟倒在地。
黑衣人咳血的時候,他眼睛一亮,因為有個比他厲害很多的同伴側身,長槍捅進的不過是他的甲冑,
沒有受傷的同伴反應極快的緊緊握住了槍桿,
然後
然後同伴被這人的長槍挑起到空中後,重重的砸到了同伴身上,
聽着撞擊的聲音,他知道這兩個都活不了了。
看着這人輕鬆的又捅了一下疊在一起的兩人,補了刀,哦,應該是補了槍才對!
其實,之前自己的補刀也是這麼輕鬆寫意,就像在白高國,和同伴們屠殺那些白高國李氏皇族的時候,
自己就曾經一刀穿兩個,將一個護住小女孩兒的婦人送走,
那婦人是是今早目標的什麼來着
想不到了,
啪
一個人躺倒在了他跟前,月光下他能看到,這同伴眼中滿是慌亂,
呲呲
這人正拼命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依稀有溫熱的東西濺落在自己臉上。
隼房旁邊的院子中,
住着白高國米母拓夏、咩迷楚生等三個人的親眷,
有老有小,老人睡覺淺,聽着隱隱傳來的碰撞聲,老人猛地睜開了眼睛。
「饕餮!饕餮!」
老人急切的喊着,
「姨母,怎麼了?」
「外祖母,你怎麼說話什麼大聲?」
房間裏和老人一起睡的婦人孩童被吵醒,急忙問道。
誰在旁邊房間的李家兄弟也披着衣服走進了房間。
「姑姑,怎麼了?」
李魑魅踩着靴子,披着棉襖,手裏舉着燭台走道床邊。
「聽!什麼聲音!」
老人一說話,房間裏一靜,叮叮的武器撞擊聲傳來。
李饕餮輕聲道:「應該是五郎在練武。」
老人搖頭道:
「不!他平日裏練武不是這個動靜,和那個強壯的隨從,也不會有這麼多次的武器撞擊!不對!」
聽到此話,李饕餮走出門,細細聽了聽,回屋和弟弟對視了一眼後道:
「快,穿衣服!」
「哥,五郎是不是和侯府親衛在對練?」
聽着里魑魅的話語,李饕餮道:
「你聽不到白高刀劍特有的撞擊聲嗎?」
「拓高,去幫你表哥穿好甲冑!」
老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院子裏一陣慌亂,
當李饕餮兄弟二人出來的時候,
天色已經不再是黑暗,而是變成深青色,看清楚東西已經不需要燭火,
放眼看去,
就看到徐家雪白的高牆上,垂下了好幾根黑色的繩索,
繩索下的牆邊還有幾個一動不動站在那裏的黑影,
距離李家兄弟近些的小屋附近,
一個黑影正揮舞了一下長槍,
「當!」
格飛弩箭的聲音傳來。
看着周圍橫七豎八躺着的人,和劇烈的血腥氣,
李饕餮兄弟二人立馬抽出了腰間的大高劍,輕跑着朝這邊趕來,
他們並未全力奔跑,不然到了此處也沒力氣幫着徐載靖搏殺了。
忽然牆頭露出來一個腦袋後,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徐載靖抬頭看了一眼,同樣是黑布蒙面。
很快牆外傳來了鞭馬的聲音。
而剛剛扣動弩箭拖延徐載靖速度的黑衣高手,看着提着長槍走來的徐載靖,
他眼中滿是不敢相信的搖着頭,
他身後還有一個正無力攥着繩子,想要上牆逃跑的同伴,
但不知是力竭,還是被嚇得,那牆邊的黑衣人總是爬到一半就無力出溜了下來。
拖延的黑衣人回頭看了一眼同伴後,他抽出短刀就朝牆邊跑去,
然後在徐載靖驚訝的眼神中,拿着短刀的黑衣人將那個牆邊的同伴給摸了脖子,
徐載靖能感受到那個黑衣人的痛苦,似乎被他抹脖子的同伴是他什麼親人,
隨後黑衣人刀刃衝着自己的脖子,想要自裁,
徐載靖眼疾手快的將手裏的長槍扔了出去,正好釘住了最後一個活口拿刀那隻手這側的肩膀,
短刀掉落在了地上,
長槍也把他釘在了牆上,黑衣人看着不遠處跑過來,全身沒了投擲物的徐載靖,眼中有些譏諷的腳下一磋刀柄,
短刀被他磋到腳背上,隨即一抬腳,刀就落入了另一隻手中,徐載靖摘了兜鍪想要扔過去的時候,
那活口已經利落的給了自己一下。
看着牆邊已經沒有救活可能的最後一個黑衣人,
徐載靖恨恨的將兜鍪重新戴上,朝着牆邊快跑了幾步。
這時,李家兄弟才跑到跑馬場中間,
徐載靖一踩一蹬就上了高牆,揭下一塊牆磚拿在手裏,但是一番耽擱,只能看到曲園街不遠處有人騎着馬逃跑
徐載靖恨恨的將牆磚掰成兩半後,扔了一半出去,
結果那騎士一回頭,正好躲過了瞄準他腦袋的磚塊。
徐載靖一句植物出口。
扔掉手裏的半塊青磚,徐載靖跳下牆後抽出了長槍,他來到小屋旁喊道:「師父.安全了。」
殷伯從小屋裏走了出來,看着死了一地的黑衣人,咂了咂嘴。
他這個徒兒.
過了一會兒,李饕餮兄弟二人才來到近處,
「五郎!是我們連累了你!」
李饕餮將長劍歸鞘後面帶歉意的說道。
一旁的李魑魅也是同一個動作,
徐載靖搖頭道:「沒事,來,過來幫忙收屍!」
「五郎,要不要先補刀,萬一有裝死的。」
徐載靖點頭道:「好!」
說着他提着槍就開始檢查屍體,
李家兄弟也是重新抽出長劍,然後兩人看一個,一個不吱一聲。
李魑魅還搖了搖頭。
這時,阿蘭和尋書拖着馬廄門口那個頭上帶『一』的黑衣人走了過來。
收屍收拾的時候,
李饕餮扯下一個黑衣人的蒙面巾後忽的一愣,
視線看向了這黑衣人的脖頸間的一條項鍊,
然後他如同瘋魔了一半的將項鍊扯了出來,細細的看去後他的手顫抖了起來,
將項鍊攥在手裏哭了起來。
一這番變動讓場中所有人一愣。
然後,李饕餮抽出大高劍瘋狂在屍體上砍了起來。
還是李魑魅抱着他的胳膊將他拉到了一邊:「哥,知道的巨變的時候,伱就該想到這些事的!」
李饕餮無力的軟倒在了弟弟懷裏:「哥,現在還是收拾這攤子重要。」
李饕餮將項鍊裝進兜里,擦了擦眼淚後點了點頭。
兩刻鐘後,『客人』們被擺整齊,
徐載靖看着李家兄弟道:
「饕餮你沒事吧?」
李家兄長點了點頭。
徐載靖道:「那好!饕餮,魑魅,你們先和青草去庫房裏取些麻布粗布,送來後守着後院兒的門和路口,皇城司和開封府的人來之前,別讓內院兒的看到。」
兄弟二人拱手應是。
「阿蘭,尋書,你分別去皇城司和開封府衙門找人,讓他們多帶幾輛大車!」
「是,公子。」
「對了!」
聽到徐載靖的聲音,阿蘭和尋書停下腳步。
「找幾個寺廟道觀中的高人,中午來超度超度!」
「是,公子!」
徐載靖看了一眼小屋裏的青草道:「青草,你帶着他們倆趕緊去,不許回來,也不許回頭看!」
青草福了一禮後帶着李家兄弟二人離開。
人走的差不多了,
徐載靖看着自家師父道:「師父,您幫我卸甲吧。」
很快,李家兄弟拖着半人高的粗布走了回來,徐載靖甲冑也脫得差不多了。
徐家內院兒始終沒人能出來,
太陽出來的時候,
兆眉峰腳步匆匆的下了馬車,
看着一旁站着的,兩個穿着鋪兵衣服的皇城司吏卒,他狠狠的用刀鞘抽了兩人一下:
「看着他倆!」
一旁跟着的高雲青趕忙拱手,看着走進去的兆眉峰,他怒其不爭的低聲道: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兩個皇城司吏卒,痛苦的捂着可能斷了的胳膊,低頭沒說話。
兆眉峰苦着臉進了徐家院子,
來到跑馬場的時候,
看着整整齊齊的一行十個,正好三行,蒙着粗布的黑衣人,他眼角抽了抽:
「五郎,這是你自己.」
正坐在小屋門口,用火爐上的溫水洗刷甲冑血跡的徐載靖點了點頭,
從身旁拿起一把武器,笑着道:「可惜,崩了刃口了。」
兆眉峰擠出一個笑容道:「沒事,我幫你出手,定然能賣個大價錢。」
「五郎,對不住!」
兆眉峰低聲道。
徐載靖點了點頭,繼續專心洗着甲冑,
大周皇宮,
正在上着早朝的皇帝坐在龍椅上,正在同大臣們說着話,
忽然,
殿外一個內官邁步進來的時候,踩到了衣服擺子,摔倒了地上。
寂靜之中很是惹人注目,
有不少官員都回身看了過去。
大內官一瞪眼吼道:
「哪裏的猴崽子!路都不會走了?」
「陛陛下恕罪!是,是皇城司急報,開封府吏員也在宮城外求見,懇請開封府尹顧大人出去處理要事。」
大內官快步走了下來,從走過來的小內官手裏拿過密報。
又速度飛快,但是不見裙帶擺動的回了原來的位置,將急報遞到了皇帝手裏。
皇帝面色肅重的打開了急報,
只是看了幾行字後,
皇帝面色一變:「真是,豈有此理!」
一聲大吼,嚇得盛紘一哆嗦,他偷眼看去,只見皇帝胸膛起伏。
「開封府尹,你自己看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大周侯爵家中遭賊!」
說着,急報被扔到了地上,顧臨趕忙出班,跪下後拿起了急報,看了幾眼後舒了口氣,
因為急報上說,勇毅侯府無人傷亡,
『謝天謝地!』
「陛下!臣失職!」
「給朕仔細的查!」
顧臨扣倒在地:「是!」
說完後,皇帝低聲道:「這就是朕對藩王仁慈的回報嗎?」
這話在寂靜的大殿裏,聽到的人不少,有御史台的諫官微微低了低頭。
白高國館驛附近的一條巷子,
耳朵上有耳洞,扮作婦人打夜胡的閒漢敲了敲一戶院子的院兒門,
院兒門打開,
閒漢左右看了看沒人後,便邁步進了院子。
很快,他出現在了白高國館驛中。
耳朵上也多了一個金質的垂環,
來到一處房間門口,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後,敲了敲門。
「進。」
看着一臉狼狽,沒來及的卸妝,如同小丑一般的下屬,正盤腿在榻上研究圍棋的男子道:
「如何了?沒有傷及無辜吧?」
金垂環跪倒在地,聲音嘶啞的說道:「司相,帶去的人,全沒了!」
男子側身,不可思議的看着跪倒在地的下屬,放下手裏的圍棋棋譜,
「你說什麼?」
「三十個高手,全沒了!」
男子偏身,下床穿上鞋子快走了幾步,呼吸有些急促的說道:
「失策失策!沒想到大周會下如此力氣保護這兄弟二人!」
「咱們的人,殺傷了多少大周禁軍?」
跪着的男子頭埋進了胳膊里,悶聲道:「司相,一個都沒傷到!殺滅咱們高手的,就一個人!」
男子一愣,快步走到金垂環身邊,用力的踢了幾下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圍殺米母皇后,才折損了四個這般的好手!你現在和我說人都沒了!!?」
「司相!屬下在勇毅侯府的牆頭親眼所見,就是只看到一個穿着大周甲冑的人,最後下手殺滅了那.仁多兄弟二人那徐家五郎,根本沒有臥床休息」
男子深呼吸了一下,
「此番之事,乃是你一手籌劃!我會如實稟告興慶府!還有你父親的。」
「是司相。」
看着跪倒在地的金垂環,男子嘴角露出了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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