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孫伏加從長安城到了洛陽價格又不一樣了。張陽感慨着,
「原來孫少卿也是生活節儉呀。」魏徵笑道:「要不是這件事老夫竟也不知道洛陽的紅燒肉是另外一個價格。」
「這都是根據當地情況來看的,鄭公有所不知道紅燒肉的價格與當地的物價相關。」張陽還想再解釋什麼,鄭公已經快步離開了。
平白多了一個彈劾,讓人心中越發不爽利。帶着不怎麼愉快的情緒,張陽快步走出朱雀門。
李治的奏章送到了李世民的面前,看了眼自己的兒子,他嘆道:「閻立本帶着人還要重修河堤一時間沒有這麼快修好,最快半月就能看到他的成果。」
「兒臣明白了。」李世民繼續看着手中的這份奏章,對關稅兩個字正琢磨着,關外的貨物想要流入關中,以所攜帶的貨物總量來收取關稅。
酒水之類施以重稅,以此來防止賣到關外的酒水,會流回關中。李世民盤算着釀酒的成本,關中自產酒水賣到關外,若是關外的酒水想要進來就需要繳納巨額的賦稅。
如此一來就等於在貨物交易上加一把鎖。關中酒水賣出去能夠賺一筆,若是賣出去的酒水再回來,還要賺第二筆。
這等買賣實在是划算。李世民看着身上穿着的衣服,穿來穿去這麼幾件,做皇帝的有多少日子沒有做新衣服了。
心中酸楚與何人去說。重新合上這份奏章,低聲道:「稚奴,將這份奏章送到中省的人去商議儘快給朕一個結果。」
「喏!」
「慢着。」李世民喊住就要離開的稚奴,
「你跟着張陽有些本領你能多學就多學一些。」
「父皇為何與兒臣說這些。」李治稍稍抬頭見父皇的臉又黑了,不等回話便急急忙忙快步離開。
雨後烏雲散去,天空有了陽光從甘露殿的窗戶落入,李世民緩緩走到抬頭,抬頭看着天空,
「賊老天,你真是瞎了眼。」為什麼這等本事偏偏落在了這樣一個人身上。
他但凡平日裏能夠恭敬半分,能夠忠於朕,忠於大唐,朕都不會為難他。
昨天下了雨,今早地上的水窪就凝結成了冰。清晨時分長安城還顯得冷清,張陽就來到了皇城,此刻的皇城內靜悄悄的,先前還有部分官吏在此忙碌。
此刻各個官邸的大門緊閉。張陽走到尚書省前,拿出鑰匙打開鎖,推開門邁步走入其中。
孩子們將這些收拾得很乾淨,今天朝中開始休沐了,她們一早也沒有來。
這些天一直都是孩子們在忙碌,她們休息幾天也是應該的。桌桉上的一堆奏章還述說着有許多未辦完的事。
張陽挑選着奏章,拿出幾份比較重要的放入包裹中。仔細看了看正堂內還有沒有落下的東西,再看沙盤上放着的房子模型。
這都是孩子們這些天的心血,也就李治搭的那個高塔有些歪斜,頗有幾分斜塔的味道。
張陽多看一會兒肩背着包袱,帶着一堆奏章關上門,轉身走出尚書省。
大家都去休沐了,可眼下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辦。把這些奏章都帶回家繼續加班。
邁步走出朱雀門,見李道彥還守在門前,仔細一看皇城上的守衛也比以往少了。
以往熱鬧又忙碌的皇城,此刻顯得靜悄悄的。張陽走上前招呼道:「道彥兄,這都休沐了,還來這裏守着嗎?」李道彥扶着腰間的橫刀,
「盡忠職守。」
「還真是佩服你。」
「末將倒沒什麼,蘇定方還左武衛忙碌呢,說是領軍衛開始治軍,尉遲恭將軍讓他也制定治軍之策。」張陽笑道:「再這麼要錢……尚書省距離倒閉不遠了。」到了辰時,朱雀大街上開始有了行人,原本空曠的街道開始有了生機。
李道彥靠着皇城的城牆打了一個哈欠,懶散地放鬆着四肢,
「像以前跟着家中父親連夜奔襲三十里,平定天下那時候覺得自己天下無敵。」李道彥的父親是李神通,當年也是宗室四將中與李道宗,李孝恭他們齊名的。
時過境遷,李神通早早就過世了。留下了這麼一大家子,李道彥身為長兄他肩膀上的擔子也很重,張陽笑道:「那現在道彥兄覺得自己還是天下無敵的嗎?」
「天下無敵又有何用,還不是家裏的事情一團亂麻。」他的話語裏帶着些許無奈,說來也是……英雄好漢都會為了家裏的事情發愁,生活離不開柴米油鹽,哪有說得輕巧這般說走就走。
能夠灑脫的人都是少數。李道彥還有這麼大的一家子要照顧,宗室中他算是少有的一個,還如此年紀輕輕就要承擔整個家門第威望。
他李神通有九個兒子,一走了之,留下這麼多兄弟。李道彥也要忙前忙後照顧。
這是他這個做大哥的應該承擔的。莫名有一種英雄落寞的感覺。李道彥低聲道:「說什麼天下無敵,要說驍勇我比不上蘇定方,要說兵略更不比不上尉遲將軍,更莫要提天下英雄中名動中原的秦瓊大將軍,更有讓四夷畏懼,名震中原的李靖大將軍。」
「與他們相比,我算得了什麼。」李道彥笑道:「他們才是我大唐的柱石。」李靖幫着李唐打下了半壁江山,他的威名不僅僅傳遍中原,讓四夷也不敢冒犯。
況且現在李靖深居簡出,很少在人前走動。只是聽說陛下時常會去看望。
陰山一仗,李靖掃平了大唐北方邊患,回來之後便放下了兵權,也說了自己有腿疾,便閉門謝客。
如此一個功高震主的將領,怎能不低調。他要是再不低調,李世民要急眼了。
平定突厥一戰之後,朝野上也出現了李靖不滿的聲音,原因是李靖殺突厥降兵。
中原長年詭譎的戰事中,兵不厭詐的道理大家都明白。而軍中的說法是,李靖擔心突厥人詐降。
至於是不是詐降,李靖的功過暫且不論,一時間更說不清,但這一仗不僅僅震懾了邊境,更是給李世民收攏民心得到極大的助力。
李世民沒有明確給出李靖罪名,從此李靖大將軍一直被陛下雪藏,雪藏至今。
「你那幾個弟弟如何了?」
「還不錯,有三已成家了,其餘幾個頑劣了一些,也會慢慢教導他們的。」張陽想說李孝義現在跟着程處默忙着幫派的事情。
見李道彥也不問,張陽也不提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是照顧不過來,我外交院也缺人,可以讓他們去關外歷練幾年。」都說外交院經常派人去關外,李道彥重重點頭,
「如此甚好,正有此意。」張陽又道:「已經成家的就不要了,我想派人去北方的回鶻,也要派人去西突厥一趟,人手我還在安排,要是道彥兄有合適的,直接帶到外交院,我來安排。」
「張陽,吐蕃一戰還要謝你給的機會,我本不願再欠你人情的。」
「道彥兄此言過了,你幫我們做了這等大事,應該我謝你才對。」李唐宗室多是將門,宗室四將名聲赫赫,誰家都有榮光。
李道彥一心想要光復門楣,讓他們一脈能夠在宗室中站穩腳跟。見換防的人來了,張陽又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李道彥點頭又是行禮,再與前來的將領換防。
以前到了卯時長安城就開始熱鬧,如今天寒地凍,到辰時各家各戶才打開門為了一天的生計忙碌,張陽在東市買了一些肉和米麵,回家做餃子吃。
早早回到家中,媳婦和兩個丫頭正在練劍。張陽先是將一包袱的奏章放入屋中,再將豬肉拿出去清洗,自己家裏就有種着蔥和蒜,只不過到了冬天為了保暖,到了白天才將這些盆栽拿出來。
張陽拿起自己的小菜刀準備剁肉,一時又想到了紅燒肉的事情。現在紅燒肉的買賣,驪山只提供醬油,有了醬油外面的紅燒肉攤販才能開起來。
而紅燒肉的利潤澹薄,多數都在處默手中。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與他分紅了。
要處默管着生意無異於送錢,以至於這門生意最後還是落在了程家的手中的,處默最多也只是安排人手。
張陽將肉翻過來一面繼續剁着,想起孫伏加在洛陽的遭遇,想要一個好的品牌就需要有穩定的價格。
但在生產力落後的當下,肉價不可能一直保持穩定,成本也會有高低。
連這種事情都被彈劾。張陽越想越是不痛快,剁肉的力道大了幾分。看師父在剁肉,還摘了一些蔥蒜,小武好奇道:「師父是要做包子嗎?」張陽再將肉翻了一面繼續剁着,
「做餃子吃。」
「好呀,師妹最喜歡吃餃子了。」瞅了一眼這個小丫頭的神情,明明是她喜歡吃餃子,還說小慧……小武又快步跑開。
小清清還有些蹣跚,她走不了幾步就會跌倒在地,李玥也不去扶她,讓她自己爬起來。
倒是小熊每一次都會低下腦袋,讓小清清扶着站起身。這頭熊很寵着孩子。
「伊呀伊呀……」小清清嘴上說着,她現在也只能這麼湖湖塗塗地講話。
見她就要走到廚房灶台前,小熊上前叼起她的後衣領,遠離廚房。以至於嬸嬸都不用太過看管,這頭熊就能把孩子帶好。
有時候大事反而不糾結,一件小事容易讓人糾結很久。忍無可忍,張陽思來想去還是寫了一封信,
「麻煩嬸嬸將這封信交給處默,讓他送去洛陽的紅燒肉分部。」
「喏。」大家也不容易能省就省點,孫少卿也是為了國事跑去洛陽,往後一應飯食紅燒肉包了,不收他錢了。
平時彈劾自己都說斂財太多,行事無禮,扇動士族。這些也就算了,你孫伏加還嫌紅燒肉貴就來彈劾。
欺人太甚!白糖生意在洛陽已經越做越大,參與的世家子弟也越來越多,他們為了穩住自己的收益勢必需要吃進更多的白糖,只有讓市面上的白糖儘可能減少,才能讓手中的白糖保持價格。
這樣一來才不會讓錢財白白流失。原本白糖只是一種糖而已,期貨的玩法開始在世家子弟間風靡,一時間人人都開始鑽研白糖的價格以及這筆生意可以得到的利潤。
已經開始有世家子弟發現手中的錢不夠,為了買進更多的白糖,他們動用了族中的錢財。
當產量多的時候價格就低,當產量低的時候價格就高。低買高賣的玩法其實並不少見,尤其是對糧商來說這種方式他們早就玩膩了。
已經有人開始不斷將收購的白糖拋出,李悻知道收網的時候該到了,再不收網就真的覆水難收了。
他當即寫了書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往長安城。動了族中的錢一時間無法用白糖換取合適的利潤,他們甚至開始變着法地去補上虧空,原本世家子弟間的交情也因為銀錢開始有了隔閡與對立。
而那些深陷其中的人早已被套住,想要脫身也難了。先前的瘋狂終於自食惡果,他們每天開始什麼都不做,開始寢食不安,甚至請道士做法,甚至更變本加厲地收斂錢財。
白糖一門生意可以輕易撬動上百萬貫的利益,孫伏加原本調查的只是劉,周兩位讀書人被打死的事情。
事涉世家子弟,自然順藤摸瓜查到了白糖的事情。一看白糖的價格以及背後銀錢流動之巨大,孫伏加看了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買賣方式。鋪開一張紙,孫伏加將巡視洛陽而見到的事情寫成奏章,洛陽的亂象已經開始出現,希望朝中可以早點派出人手以應對不測。
事涉眾多世家子弟,這洛陽城早晚大亂。奏章被快馬送出了長安城,三兩個賣紅燒肉壯漢也看到了這一幕。
等孫伏加走上前賣紅燒肉時,便問道:「都臨近年關了,官爺還不回家探親嗎?」他接過對方遞來的一碗黍米飯,黍米飯上放着紅燒肉,其醬攪和着黍米飯非常好吃。
而且還很管飽,讓他不高興竟然比長安城的貴了五錢。等吃完拿出銅錢要付,對方擺手拒絕道:「以後您來我這邊用飯都不要付銀錢了。」
「為何?」他詫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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