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上早朝腳步都很快,身後還有零星幾個官吏,急匆匆往太極殿趕去。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張陽腳步不緊不慢,「這傢伙現在活得還算不錯?」
許敬宗也是一臉發愁,「每天好吃好喝的,養了這麼久很是廢銀錢,要不還是殺之而後快?這人竟然還放言要驪山織造術。」
聽着話語,張陽的神情顯得平澹,好似在聽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都過去三個月了,高昌那邊查得如何了?」
「回尚書都已經在查了,他們多是叔侄一脈在外做事,聽說背後是以母系一脈的人為主,多數消息很零碎,能夠找到的人也不多,只要這些人到了天山附近,高昌便會有所察覺,已經盯着了,是否動手全看尚書的意思。」
走到太極殿前,此刻大家還三五成群聊着家常。
張陽看向朝班前列的位置,魏徵果然不在。
「老許。」
許敬宗躬身一禮,「敢問尚書如何吩咐?」
張陽嘆道:「你出面一趟,去和這個姓安的好好聊聊,聊完之後買點祛風寒補氣的藥材,去拜訪一趟鄭公。」
「下官明白了。」
驪山的織造術自然不能輕易交給別人,更不可能給這個姓安的,現在的工廠技術還沒有成熟,提高技術水平一直都是驪山的方向,技術便是驪山立足之本。
這世上明眼人不少,一眼就能看出棉布的核心就是織造技術,往後尋這門技術的人只多不少。
張陽在自己的位置站定。
皇帝一直都是按照時辰來上朝的,這一次朝會主要議論話題是科舉,吏部,戶部,兵部還有衛府將軍們的議論更多一些。
衛府也需要補充人手,尤其是學過兵法能夠治軍之人。
至於文官這一邊,長久以來一直都是缺人的。
李世民為了抵抗世家,除了下定決心要開科舉,也不向士族門閥低頭。
沒有士族門閥來為朝中官吏作為補充,這也導致了朝堂缺人的情況一直都在常態中。
禮部開闢了外交院,也有了自主招收人手的權力。
科舉對禮部來說沒有太大的影響。
更不是禮部可以插手的事情。
事涉官吏分配,這等大事除了李世民的親信,多數人依舊保持着緘默。
在高陵縣有一個地方是渭河與涇河的交錯口。
在那裏便有一個奇觀,清澈的涇河與渾濁的渭河交匯在一起也是相隔兩邊。
河道的交匯處,一邊是黃土高原下來的渾濁河水,另一邊是清澈的涇河。
這便是所謂的涇渭分明。
外交院做事也要涇渭分明,不該摻和的事情不摻和。
李世民聽着群臣的議論,目光看向朝堂的左側,張陽身為禮部尚書,現在站在朝堂的第二排。
這小子站在這裏都是半閉着眼,一直也沒有要講話的意思,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朝堂上插科打諢的人不少。
六部之列,位列尚書,在這等位置上還敢早朝睡覺的人,也只有張陽一個。
牙痒痒此刻也只能忍着,假以時日定要將他吊死在承天門前。
這是目標,李世民一直在告戒自己,不要忘了。
早朝結束,張陽睡眼惺忪,回過神才發現人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鄭公的囑咐不能不聽,在朝中的長輩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
張陽走出太極殿,深吸一口氣做好面對中書省繁多事務的準備,前往中書省。
今天天氣好,本該是去驪山修建新家的日子。
「今天你也去中書省?」李承乾詫異道。
要說平時張陽根本就不會走別的方向,出了太極殿便徑直走出了承天門,根本不會久留。
這個方向會路過甘露殿,徑直走就是中書省了。
「回太子殿下,臣本就是中書侍郎,鄭公重病不起,我要代辦一些政事。」
「原來這樣。」
看着張陽一臉的糾結,李承乾解釋道:「你也不必擔憂,在中書省的都是肱骨之臣,一切以事務為重,不會過分刁難你的。」
「是嗎?」張陽還是尷尬地笑着。
遠處一個熊孩子跑來,等孩子跑到了近前,才看清來人是晉王李治。
看是張陽,李治快步跑上前,「姐夫也是去見父皇嗎?」
張陽的目光看着籃子中一個個黃燦燦的茶葉蛋,「我去中書省辦事,不是去見你父皇。」
李治提着籃子,「姐夫要不要吃茶葉蛋,都是讓宮裏的宮女煮的,想着給父皇也帶一些過去。」
張陽接過籃子拿出兩顆放入李治的手中,「多謝晉王殿下的茶葉蛋,剩下的就拿給你父皇吃。」
李治手裏拿着兩顆還溫熱的茶葉蛋愣在院子。
張陽提着一籃子的茶葉蛋,越走越遠,一邊走一邊還剝着吃着,「太子殿下要不要來一顆?」
李承乾對張陽這種奪孩子之食的行為不敢苟同,「孤不用了。」
張陽繼續走着,繼續吃着雞蛋殼剝了一路。
中書省早早就開始了忙碌,長孫無忌送走幾個官吏,目光看向張陽,他正和太子一起走來。
長孫無忌狐疑道:「此人來中書省做甚?」
一旁的小吏回道:「聽說張尚書還身兼中書侍郎,來中書省多半是有要務要辦。」
他還是中書侍郎……
長孫無忌苦惱地扶着額頭,差點忘了中書省還有這麼一號侍郎,從來沒見過他來中書省,唯一一次還是房玄齡帶來的。
張陽提着一籃子茶葉蛋走入中書省,逢人便問,「吃茶葉蛋嗎?晉王殿下煮的。」
對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茶葉蛋。
中書省是朝政中樞要地,誰會在這裏分茶葉蛋。
「晉王殿下說我們太辛苦了,來請大家吃茶葉蛋……」張陽也不等拒絕,說完便塞給對方一個。
「涼了就不好吃了。」張陽叮囑道。
在房玄齡桌桉放下兩顆茶葉蛋。
房玄齡正要說什麼,卻見張陽已經開口,「房相千萬不要客氣,晉王殿下煮的茶葉蛋。」
一時間如鯁在喉,既然是晉王殿下煮的茶葉蛋,也是晉王懂事,為什麼張陽初來中書省一副收買人心的樣子。
到了長孫無忌面前,張陽看了看已經空了的籃子,「趙國公,茶葉蛋沒有了。」
長孫無忌看着奏章板着臉,「不妨事,老夫不愛吃。」
張陽又是掃了一眼,「趙國公?」
長孫無忌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壓制心中的怒火,說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鄭公平時坐那個位置,鄭公重病在床囑託下官協理一些政務。」長孫無忌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高士廉走了之後,朝中就有了三相,分為侍中,中書令,尚書左僕射。
此三人關係特殊,而正經的宰相司空之位一直都空缺。
這又設計了當初李世民登基安排吏治,又是封相困難。
以至於中書省諸多事宜,三位上官共同處理,李世民也可以多聽取一些意見,李世民在權力的安排上一直很小心,天可汗在位期間一直都沒有出現過一家權力獨大的情況。
現在看來隱約已經有了內閣三首輔的樣子。
張陽在鄭公的位置上坐下,桌桉上也沒有放着奏章。
身為中書侍郎,這是張陽第一次來中書省當值,李承乾一邊聽着小吏的稟報,目光時不時看向張陽。
這人自坐下之後便入定一般,眼前也沒有奏章,也沒有去打理。
就這麼坐了半個時辰一動不動。
李承乾皺眉思量心說這人是睡着了嗎?
鄭公不在中書省,多數的奏章也都交給了趙國公與房相。
也有人想要將奏章遞給張陽,可看他閉目盤腿坐着的模樣,猶豫之下還是交給了趙國公和房相。
「你就打算這麼坐一天嗎?」長孫無忌實在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話語聲不大,但四周還是有不少的目光看向張陽。
此人一到中書省就將茶葉蛋分給了眾人,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家也都無視了他。
李承乾連忙上前,「孤這裏正好有一件棘手之事,需要你看看,給一些指點。」
太子率先解圍,走到張陽面前。
眾人再次低頭忙着各自的事情。
坐久了就腿麻,張陽站起身,「不知是何難事。」
李承乾皺眉道:「在襄州有一州府長吏想要開辦官學,可是對方一直推諉,這便帶着地方的鄉紳前來,孤想要問個清楚,希望能夠將官學開辦下去。」
都忙了兩年了,李承乾一直盯着官學開辦的事宜。
張陽不解道:「人在長安城嗎?」
「在,此刻人就在安業坊。」
「那便隨太子殿下去看看。」
李承乾欣然點頭,又道:「善識你也隨孤一同去。」
唐善識放下手中的卷宗,跟上腳步。
自從天可汗將豫章公主嫁給了唐善識,自然也是宗室親卷,一直以來和太子走得也近。
因為他爹唐儉被貶回鄉,也不知道這個唐善識會不會懷恨在心,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張陽還是拱手禮貌地微笑。
唐善識也是笑着回禮,「張尚書還真是……」
張陽笑道:「器宇軒昂?」
「真是一言難盡。」
說話像是擠牙膏,唐善識終於將話語擠了出來。
兩人跟着太子一路走着,張陽又問道:「不知道唐觀如今可還安好?」
唐善識一路走着回道:「他年初時就回了長安城,說是要在長安城編撰書籍,被家父毒打一頓依舊沒有改變心意,也便由着他了。」
「原來是這樣,唐觀兄弟為了一生志向,屬實是波折了。」
面壁也罰了,兩父子被打發回鄉,唐儉要作出表率自然不能輕易回長安城。
張陽小聲道:「唐觀此番回長安城是否有抗旨之嫌?」
唐善識琢磨着一路走着,「陛下不會和一個小輩過不去,也一直沒有來過問,就算是有抗旨之嫌也是唐觀自己的事情,已是戴冠之年,若有禍事也該他自己來承受,家裏兄弟多,就算是死了他一個也無妨。」
「自己的親弟弟說不管就不管,唐兄灑脫在下佩服。」
唐善識頷首道:「怎麼?張尚書是要管我家事嗎?」
「在下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這個意思,唐兄誤會了。」
「那便好。」
李承乾帶路走着,聽着倆人對話,陣陣無言。
與人相談,可以是風月也可以是詩經,朝中官吏也可談政事或者是學識。
怎麼張陽與人談話非要談家事呢?
隨意提問人家的家事,多少會讓人覺得有被冒犯。
或許就是張陽性格孤僻,不善交談。
太子沉默不語,張陽和唐善識也沉默着。
氣氛也多了幾分尷尬。
心裏也擔憂,張陽一開口怕又是一些讓人無法不好接的尷尬話語。
「後天便是孤的婚事,你們兩位一定要來。」李承乾率先打破了沉默。
張陽拱手道:「恭喜殿下。」
唐善識也想這麼說,被搶先了。
侍衛護送着三人來到安業坊門口,見李承乾就要推門而入,張陽急忙攔住,「且慢。」
李承乾不解道:「怎麼了?」
「太子殿下打算進去如何與對方談話?」
「談話自然是相對而坐,或有茶水共飲。」
張陽又看向唐善識,「唐兄,帶錢了嗎?」
唐善識臉色一黑,果斷回道:「沒有。」
「咦?這腰間掛着的不是錢袋嗎?」
唐善識閉眼深吸一口氣,拿出錢袋子,又解釋道:「一時忘了。」
張陽接過錢袋子打開看着其中的一枚枚銅錢,大致三十文左右的模樣,將錢袋子交給一旁的侍衛,「麻煩去城南酒肆要一壺好酒,再來三斤羊肉,若有多餘再讓酒家多準備一些菜色。」
侍衛猶豫地看向太子。
直到李承乾點頭,他才急匆匆離開去辦事。
張陽帶着幾人走到街道的另一邊等待,站在別人家門口總是不好的。
「等酒水肉菜一到,我們再去拜訪。」張陽向李承乾解釋。
「為何要用下官的銀錢,聽聞張尚書家業頗豐,何故如此?」唐善識鼻孔出氣,當着太子的面不好發作,只能這般問着。
張陽訕訕一笑解釋:「說來慚愧,家中媳婦管錢。」
唐善識仰天一嘆,「高明的說辭,下官佩服,若再有此局面,必當學習之。」
「唐兄我這不是藉口,我家真是媳婦管錢。」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7s 3.916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