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壺中的水也開了,張陽拿起水壺倒上一碗茶水。樂筆趣 m.lebiqu.com
李世民嘆道:「高士廉說你是可造之才,將來可以成為朝中砥柱,國之柱石。」
「當真?」
「嗯。」李世民端起茶碗剛想喝又放下,「朕之前與你說過,讓你多讀聖賢書。」
「我在讀呀。」
張陽講着幫小武佈置桌椅。
「你平時都是在想這些算計嗎?」
「一點平時的小愛好而已。」
「愛好?」李世民錯愕地笑了,「朕見過老謀深算之人,你年紀輕輕當意氣風發,鬥志昂揚。」
「我非常地意氣風發,嗯。」張陽點頭又道:「都已經風發到士族中人想要將我殺之後快,剝皮活吃。」
「朕希望你讀聖賢書能夠多養一些正氣。」
「我一身正氣,長安城皆知我坦蕩,皆知我錙銖必較,睚眥必報。」
「這就是你說的正氣?」
「沒錯。」
君臣相顧無言好一會兒,這個女婿性情古怪,就是讓他多讀一些聖賢書也是希望他心中可以多一些君子之氣。
平時看着還是一個很有書生氣的人。
李世民心裏清楚,這個外表之下張陽的內心有多麼險惡,對關外諸國死在他手中的人命有多少。
他的得失從來都是吝嗇衡量。
面對這樣的臣子,李世民自問要如何控制。
目光落在正與皇后談話的女兒身上,現在玥兒正懷着他的骨肉,心裏多少又有了幾分把握。
飯菜已經上桌,張陽又道:「陛下,我們家中沒有酒水。」
李世民擺手道:「不妨事。」
父皇落座,一群皇子和公主們也跟着坐下。
李世民夾起一片醬牛肉放入嘴中嘗着,咸香的牛肉口味很是不錯,還有這種脆生的口感,一邊吃着更想喝酒。
見張陽又添了一些茶水,嘴裏越發覺得沒味了。
張陽小聲道;「陛下要是喜歡可以帶一些回去。」
李世民點着頭,「也好,牛肉難得?處默哪裏來的牛肉。」
張陽低聲道:「說是他們程家田地里有牛摔斷了腿。」
手上的快子稍稍一停,李世民欲言又止只好作罷。
孩子們吃得歡實,尤其是李治吃了三大碗稻米,這孩子沒吃多少菜,使勁往嘴裏扒飯了。
看得讓人心疼,宮裏的日子一定很苦吧,張陽心裏這麼想着。
高陽吃着飯時不時回頭看向屋頂,這頭熊寧可在這個時候餓着肚子也不敢下來。
一碟醬牛肉,李世民吃得津津有味,孩子也不敢吃父皇正享受的吃食。
飯後李世民這一家子就要離開,李玥還特意用食盒裝了兩大塊醬牛肉,足足五斤有餘。
這幾乎是家裏一半的存貨了。
李玥把食盒交給皇后,「這些醬牛肉可以帶回宮給父皇吃。」
看皇后沒有接過食盒,李玥直接交給麗質,「要是父皇不愛,吃也可以給弟弟妹妹們。」
李麗質乖巧地點頭。
夫妻倆走出家門送別。
看着皇帝的車駕出了小巷,張陽惆悵道:「可惜這麼多牛肉。」
李玥伸手擰着夫君腰間的軟肉,「牛肉可以再有,改天多做一些。」
張陽忍着疼痛,「這還要指望處默家裏的牛什麼時候會摔斷腿。」
鬆開手,李玥滿意地回到院中。
小武把肉湯和稻米飯,再用一些碎雞骨頭盛入一個碗中,她敲了敲碗,小熊便從屋頂上探頭下來。
確認了下方的小魔頭都不在了,它才爬下來。
張陽收拾着家裏,「大安送信來說,他在遼東又發現了幾頭小熊,想着要不要送過來。」
李玥把院子裏的椅子都搬進屋,「倒是挺好,等我們搬去驪山可以多養幾頭。」
因為李世民一大家子來作客,此刻的院子裏很亂。
小半個時辰才將院子收拾乾淨,張陽把一些物件都放回原位,確認了家裏沒有少東西。
回到屋中,聽說房間裏的水聲小武和媳婦正在洗澡。
張陽坐在自己桌邊,從抽屜中拿出些零件,耐心地組裝着。
一根髮絲細的鐵針固定在羅盤上,張陽屏息將一塊細鐵片放在上端,觀察着鐵片的動靜。
慢慢轉動羅盤,看到指針動了,一時間喜上眉梢。
可指針只是動了一剎那便又沒了動靜。
回過神的時候,張陽這才發現媳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穿着寬鬆的睡衣站在一旁,濕漉漉的長髮正擦拭着,身上穿着單薄的睡衣。
「又失敗了?」李玥低聲道。
「嗯。」張陽將她摟在懷中,「不過距離成功已經很近了。」
坐在夫君的膝蓋上,李玥的目光看着指針,「這已經磨得如此薄,還是不行嗎?」
「一開始有些動靜,不過很短暫。」
「鐵製的指針會不會不夠輕?」
張陽使勁眨了眨眼,迅速地在媳婦臉上吧唧一口,「一語點醒夢中人。」
李玥的俏臉一紅看向房間內的小武,好在她沒看見不然羞死了。
從夫君的膝蓋上下來,李玥走向小武的房間教她做題。
媳婦說得沒錯,改變材料或許可以解決眼前整個困境。
那就需要更加受磁性影響的材料。
天然的金屬中銅銀金可以不考慮。
改變材質就需要從鍛造上考慮,讓其改變成更受磁性影響的材料,在鍛鐵的時候同炭粉,煅燒黃金時加入銅粉也是一樣的道理。
終究還是要靠技術,張陽心中有了結論。
有了眉目,心情也好了不少,洗了一個澡便攬着媳婦早早睡下。
……
第二天的早朝,張陽正在朝班上打着瞌睡。
李世民朗聲道:「如今吐蕃西域已安靜,朕決意十月中旬祭祖以示上蒼,並邀宴諸國使者。」
聽到這個皇帝,張陽原本的睡意蕩然無存,「陛下,臣反對。」
李世民的臉當即沉了下來,「為何?」
「臣以為陛下應當勤儉自律,祭祖之事自然是好,可西域只是暫且拿下,還未治理,再者吐蕃雖已安定,但吐蕃諸多部族均為教化。」
話音落下,皇帝閉眼深吸一口氣,「你覺得朕祭祖言過其實?」
「陛下不該居功自傲,應該趁着這個時候勵精圖治,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比如說早日完成官學建設。」
殿內安靜片刻,李世民放低聲音:「張尚書說得對,朕應該勤儉自律,諸位也該如此。」
「臣等領命。」一眾文臣武將行禮。
「朕即位第三年關中大旱,此四年以來連年的豐收,朕欲再減輕賦稅,尤其洛陽,潼關以東諸多州府。」
張陽再次站出朝班,「陛下,臣反對。」
像是被掐住了喉嚨,李世民紅着臉沉聲道:「為何又反對?朕一直以來秉承輕徭薄賦。」
「輕徭薄賦是沒錯,可不能太過,如今賦稅單薄朝中財政幾度緊張,若再減少賦稅,不說官學建設會止步不前,河西走廊關隘建設銀錢何處來,再者糧稅若再低,富的也不是農戶,而是地主權貴。」
「陛下,臣都是為了大唐富強!留下銀錢與家底用在關鍵的建設上才是正道。」
魏徵也站出朝班,「臣也附議,對農戶以薄賦,可對地主權貴則要嚴於控制。」
魏徵和張陽一老一少,把當今陛下的念頭都給壓了回去。
李世民的神色很不好,他朗聲道:「宮中諸多人說起還有不少殿宇荒廢閒置,朕欲重修。」
張陽再次站出朝班,「陛下,臣反對。」
頷首看了張陽好一會兒,李世民勐地站起身,「若無再奏,退朝。」
也不聽什麼理由了,李世民快步離開太極殿了。
見狀,張陽長嘆一口氣走在人群中感慨天可汗越來越膨脹了,以後還要多多勸諫才是,又向徐孝德招呼道:「現在徐長吏走出東宮都已經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了。」
徐孝德回話道:「因為顏師古的事情,陛下看下官揭發有功,這便安排在了御史台。」
揣着手一路走着,張陽叮囑道:「希望徐御史以後多多監察朝中官吏。」
徐孝德稍稍一禮,「下官定當持之以恆,但凡所知但凡有實證,定檢舉之。」
站定腳步,張陽又道:「可有方向?」
徐孝德思量片刻又道:「不知道張尚書所言的方向在何處?」
「當初顏師古的事情現在算是告一段落,難道徐御史覺得此事真的就此可以結束了嗎?」
「下官願聞其詳。」
張陽小聲道:「顏師古倒了之後,其背後一定還有更多人,尤其是戶部尚書盧承慶此人經過刑部的盤問,看似話語沒有問題,但其中真的沒有古怪嗎?怪就怪在他將自己摘得太乾淨了。」
徐孝德神色凝重,「下官明白了。」
「身為御史監察百官是必要的,但也要將監察精神保持下去,要讓百官知道頭上永遠有一把刀懸着。」
聞言,徐孝德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頭頂。
「要有方向,要盯住目標,不能聽一件是一件,還要自己加緊去查問。」張陽說完一臉的微笑,「還要去一趟藏庫,就不久留了。」
這番話讓徐孝德找到了作為御史的新方向,當初彈劾驪山張尚書不僅沒有記恨,反倒如今還來點撥,想必是豁達之人。
正欲再說什麼,卻見張陽已走遠。
徐孝德整了整衣襟,抬首向着承天門外而去。
家裏的書就快看完了,張陽走向左藏庫的時候發現甘露殿內的太監來去匆匆。
「最近陛下的脾氣好是暴躁。」
「還上火了,這就要去找太醫署。」
「我等還是謹言慎行,上一個言語得罪陛下的太監不知死什麼地方了。」
「據說掖池邊的花草很是茂密,說不定……」
「唉……」
這倆太監一邊說着腳步越來越快,張陽聽了這麼一耳朵便繼續朝着左藏庫而去。
現在的左藏庫已經收拾出來了,門前還有侍衛守着。
剛走到門口,就撞見了李恪。
這小子正站在門前站得筆直。
皇子也需要看守這裏?
心頭疑惑邁步走入藏庫。
「你沒有看到我嗎?」
冷不丁一句話,讓張陽停下腳步,回頭道:「看見了。」
李恪抱着一把橫刀,小小個子還展現出一股行伍之氣,「母妃說你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
張陽在藏庫中翻找着書籍,「多學習,多看書,多歷練,多思考,多發問便會讓人有智慧。」
李恪上前一步,「母妃希望我可以拜你為師。」
張陽翻看着一卷書籍皺眉道:「我暫時沒有收弟子的打算。」
藏庫內又安靜下來,李恪就這麼站在一旁。
張陽邁開腳步走向另外一個書架,這小子還亦步亦趨跟着,「蜀王殿下,我說了沒有收弟子的打算。」
李恪板着臉,「我知道。」
「那你為何還跟着我?」
「母妃希望我成為你的弟子。」
這小子是不是不善言辭呀,張陽苦惱撓頭。
李恪又道:「知道你時常會來藏庫,這一次來得很晚,時隔一個月才來。」
「這一個月蜀王殿下一直等在這裏?」
「嗯。」
張陽把一卷書重新放回書架,「我能教的不多,蜀王殿下想要學什麼?」
李恪的神情這才放鬆了許多,他遲疑問着,「張尚書是答應了?」
張陽拿過幾卷書放入一個包裹中,「我正在考慮。」
「我想成為一個大將軍,像李靖大將軍那樣。」
「很難,也許完全不可能。」張陽直接給他一盆冷水。
「我很勤奮。」
「這和勤奮沒關係,和蜀王殿下的身份有關係。」張陽再是想了片刻,「不過我近日有研究練兵之法,正想要一個實踐的結果。」
「當真?」
話語簡單,一問一答,還真是行伍中的脾性,李恪就是一個兵模子,而且是標兵的那種。
「請蜀王殿下去準備筆墨,我現在給你寫一份,可能寫得不全,你可以先去實踐一番,若有效果我以後再補充。」
「好!這就去安排。」
李恪是皇帝的子嗣,兵權對皇帝來說就是一根高壓線,對李恪的未來規劃中領兵打仗根本不適合他。
皇帝非要把他丟在行伍中。
這孩子從小就在軍中歷練,他的基礎都在軍中,想要再讓他去學其他的學識很難,錯過了最關鍵的年紀,現在的他就像是個偏科很嚴重的孩子。
給媳婦找了幾卷關於星象一類的書籍,再給自己尋找關於鑄鐵相關的書,這是技術需要的。
古籍孤本倒是不少,實用性較高的藏書反而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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